42 天仙配17

匆匆忙忙來到考場外面, 門口排了好長的隊伍,排在前面的人已經慢慢進場了。

董永整理整理衣服排在隊伍最後面, 他抻着脖子往前看了看,突然感覺自己手裏面少了點什麽。

“哥!”董永看着二郎神驚恐地說,“我……我忘帶筆墨了。”

二郎神冷着臉遞給他一個籃子,“給。”

董永把籃子接過來,緊緊地抱在胸前,“哥!你簡直比我親爹還貼心。”

二郎神想起昨晚董永喝醉了管他叫爹的樣子, 忍不住臉上一黑。“快進去吧!我先回客棧了。”

董永不知道他又怎麽惹着二郎神這個敏感又脆弱的人兒了,他搖搖頭把二郎神扔在腦後,專心地排着隊,等着進考場。

排了許久, 終于輪到董永了, 士兵檢查過董永的籃子,搜了一下身就放他進去了。

進來的太晚, 好位置已經沒有了,董永找了好幾圈, 剩下的都是‘糞號’了。

糞號是考試的時候最招人厭的位置, 每排號房只有一個馬桶。馬桶一般放在最裏面, 挨着馬桶的號房叫糞號。糞號對着的就是露天的公共廁所, 情況惡劣可想而知。

董永随手把籃子放在號房的桌板上, 沒辦法了, 誰讓他來的晚, 好的位置都被別人搶走了, 他也只能認命。幸好他跟着二郎神學了很多法術,只要封住嗅覺,他就聞不到屎尿的味道了。

時間一到,士兵們拎着大筐把卷子發下來。董永拆開卷子,大致掃了一眼題目。今年的試題還挺正常的,不算偏也不算難。

董永慢悠悠地磨墨,心裏頭構思着雜文該怎麽寫。

早上沒吃東西,昨天吃的油膩,還吹風喝酒,董永的頭有點疼,胃裏還往上反酸水。

揉揉肚子,董永覺得情況有點不妙,他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他記得有人說過,從來不生病的人,只要生病就是大病。

在草紙上快速打好草稿,還沒來得及修改,董永跑出號子裏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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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隔壁的一個舉子滿臉嫌棄地捂住鼻子,考試才剛剛開始,他的位置不好,本來打算趁着沒人如廁的時候趕緊答卷。沒想到旁邊坐了一個病號,剛一開始就又吐又嘔的,這可怎麽答卷子。

董永吐完了,覺得好多了,他在半空中畫了個符,壓制住馬桶的酸臭味。

虛弱地扶着牆回到號房裏,董永用力捶捶額頭。看着卷子上的字,他只覺得頭暈眼花。

在桌上趴了一小會兒,董永覺得自己昨天可能拜了一個假的文昌帝君。

強忍着難受,董永也不打草稿了,他直接把答案寫在了卷子上,希望早點答完,早點回去。

可能是董永急着離開,他覺得今天的思路很順暢,連字都寫得比平時更漂亮。

忍着頭痛和惡心,董永好不容易答完了題。此時已經是下午了,中午考場送來的稀飯和鹹菜董永也沒吃。他把卷子和東西整理好,沖着號房裏的士兵喊道:“軍爺,軍爺!”

一個士兵走過來問:“你亂喊什麽?”

“軍爺,我快不行了,我想提前交卷退場。”

士兵看他眼眶發青,嘴唇幹裂,像是病的不輕。他想了想說道:“一般是不允許提前退場的,不過看你病的不輕,我去跟監考官大人禀報一下。”

董永虛弱地沖他拱手道謝,士兵找來考官,董永聽到有人來了,搖搖晃晃地站直,給監考官行禮。

監考官看董永确實是滿臉病容,他問問旁邊號房裏的考生。

“他進考場的時候就這樣嗎?”

考生站起來恭敬地說道:“回大人的話,剛進來的時候他臉色尚可,發完卷子他就開始嘔吐。至于其他的……學生就看不到了。”

監考官對董永說道:“既然如此……你把卷子放在桌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先退場吧!”

董永謝過了監考官,拎着自己的小籃子往外走,腳底下都在打晃。

監考官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覺得他應該走不回去了,于是派人擡來擔架,把他送出考場。

董永強撐着道了謝,躺在了擔架上。擔架晃晃悠悠,董永的腦子裏就像是一灘蛋液,有雙筷子在裏面攪來攪去,攪得他頭痛欲裂,頭昏眼花。

出了考場的門,幾個士兵就把他放下了,他們還要維護考場秩序,沒辦法送他回家去。

考場外面停着許多車馬轎子,一些是考生的家人親眷等在這裏,還有一些是做車馬生意的,有些舉子是外地來的,若是像董永一樣突發疾病,付些錢,這些車夫就可以送他們回客棧。

董永記得二郎神說要先回客棧,他往左右看看,想找輛車子回客棧去。

一個車夫早就眼尖看到了他,一看他沒人來接,熱情地跑過來想接這單生意。董永也看到車夫了,他剛想招手,二郎神就突然出現在了他身邊。

“董永,你怎麽了?”

董永擺擺手,“我沒事,就是病了。”

二郎神扶他站起來,“走,我送你回去。”

車夫已經走到一半了,看到董永有人接,只好怏怏地又返回去了。

二郎神扶着董永,施了法術直接回到了同福客棧的房間裏。

董永躺在軟軟的床上,總算舒坦了一點。

二郎神倒了杯水,往裏面扔了一顆丹藥。

“來,把這個喝了。”

二郎神要把董永扶起來喂他喝水,董永趕緊攔住,“我自己來,我現在腦子裏就像是攪雞蛋一樣,一動彈腦袋裏就晃晃蕩蕩地疼。我腦殼裏的雞蛋我自己攪,你別來幫忙。”

擡起頭,接過茶杯把藥水喝了,董永輕輕躺回去,舒了一口氣。

“真君哥哥,等我好了,帶我去見文昌帝君,我要問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二郎神給他蓋好被子,“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昨天吃的都是大魚大肉,還喝冷酒。讓你別喝,你偏喝!你能賴上文昌帝君嗎?”

董永:“我能看不到自己的錯誤嗎?但是我此生最愛的就是自己,我怎麽忍心責怪自己呢?”

二郎神戳了一下他的腦袋,把他的頭戳得晃了一下。

“你不忍心,我忍心。”

董永捂住腦袋縮進被子裏,“哎呦喂!疼啊!我這一腦袋的雞蛋啊!”

二郎神還是心軟了,他問:“你中午吃了什麽?我去給你買些東西吃。”

董永擺擺手,“不吃了,啥都吃不進去,中午在考場也沒吃。随便答完卷子我就出來了,我可以預見,這次考得像屎一樣的。”

“別擔心,我的藥很快就見效,一會兒你就該餓了。”

二郎神剛要出門去,文昌帝君就撞了進來。

一進門,文昌帝君就拉着二郎神的手,歉然地說:“真君,我對不住董小友,我給弄錯了!”

二郎神把手抽出來,藏在身後甩了甩,“什麽弄錯了?”

“我……我早上沒醒酒,迷迷糊糊之間,沒保他考試順利……”

二郎神:“……早知道你不靠譜,我昨天就不該去找你。”

文昌帝君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董永躺在床上,沖着文昌帝君伸手,虛弱地說:“帝君,你能過來一下嗎?”

文昌帝君跑過來坐在他床邊歉意的說:“董小友,真是對不起啊!”

董永露出聖父一樣的微笑,“沒關系,你別怕。”他瞪着大眼睛,拽住文昌帝君的領子使勁地搖晃,語氣陰森恐怖,“老子不在意!老子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文昌帝君的領子被抓的皺巴巴的,他無奈地說:“你……你快放開!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在傷害一個神仙!”

董永松開他的衣領,“你說什麽?我傷害神仙?”他勒住文昌帝君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是你先傷害我的!老子不怕你!老子無所畏懼!”

二郎神讓董永松開文昌帝君,“行了,行了,你身體好了就別鬧了。”

董永松開文昌帝君下了地,他跟二郎神說道:“考進士什麽的我就不想了,咱們把流民的事情解決了就趕緊回家吧!我不想留在京城了,我想我家小花了……”

文昌帝君問:“流民?什麽流民?”

董永跟他講了一下流民的事情,“皇帝發瘋,把流民都抓進監獄裏。他不肯把私庫裏的錢拿出來□□耕的種子,你說誰能強迫他?我和二郎神也想過辦法,比如變成丞相或者什麽大臣進言啊!我甚至還想變成後宮寵妃,給他吹枕邊風呢!不過想來想去這些法子都不是很好。”

文昌帝君問:“我覺得這幾個法子都可以啊!你為什麽覺得不好?”

“變成丞相和後宮妃嫔,皇帝一不高興,随便編幾個罪名,他們一家老小就此完蛋。這不是連累他們了?我們本來的打算是等我中進士後,可以面見皇上,到時候我直接跟皇帝進言。”

文昌帝君不屑地說:“滿朝文武都不說話,就你忠君愛國,顯得你能耐。難道你進言了皇帝就會聽嗎?你也有親眷族人吧?你就不怕惹急了皇帝,皇帝也把你抄家滅族?你何必自找麻煩?”

董永正直地說:“我說過了,我是愛國敬業的好青年。再說了,不就是個皇帝,我怕個毛,咱跟着二郎神混也不是一兩天了。我就是懶得做皇帝,三宮六院的我怕我腎虧,不然皇帝早就被我拉下馬了。”

二郎神跟文昌帝君解釋:“別聽他滿嘴胡言亂語。流民被抓不過五天的時間,但是事情好像已經被壓下去了,現在京城裏最受關注的就是春闱。其實皇帝根本不在意流民的死活,我已經派土地去牢房裏照應那些流民,保護他們平安無事。我們就是在等一個能面見皇上的正常途徑,至于怎樣讓皇帝答應,我們自有辦法。”

文昌帝君湊到他們身邊,“什麽辦法?也跟我說說?”

董永壞笑着勾住他和二郎神的脖子,“我跟你說……我們就是先這樣……然後那樣……最後嘛,你懂得的?”

文昌帝君指着他說:“董小友,心機很深哦!”

董永假裝謙虛地拱拱手,“過獎,過獎!”

文昌帝君搓搓手,“董小友啊!你們完全可以進行原計劃嘛!我确實沒有保佑你考試順利,但是我保佑你中狀元啦!等你中了狀元,還怕見不到皇帝嗎?”

二郎神笑容中帶着點殺氣,“你沒記住我的要求,卻只記住七公主的要求了,是嗎?”

文昌帝君趕緊搖頭,他尴尬地笑着:“沒有,沒有!我就是欣賞董小友,而且我跟你關系好,所以就想把最好的都給你們嘛!”

董永沖帝君笑了笑,“帝君,謝謝你。”

“看看,董小友體會到我的苦心了,我就說天底下的讀書人誰不樂意當狀元呢?”

董永跳到他身上,掐住的他的脖子來回搖晃,“我理解!但是為什麽是狀元?你就沒有榜眼和探花的名額了嗎?當了狀元,我不就是吃七公主軟飯的小白臉了嗎?我這麽爺們兒!我是如此的爺們兒啊!就是你!是你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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