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曲溪醒來的十分突然, 連他自己都沒回過神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拖沓的夢,夢裏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在醒來的那一刻就幾乎忘光了,只剩一腦袋的昏沉和疲憊。

睜開眼睛望見周圍陌生的儀器和設備時,曲溪第一個念頭想到了自己看過的科幻電影, 電影中的外星人被穿着白大褂的科學家們綁在實驗室做實驗……

難道是自己重生的事情終于被揭穿了?所以被抓到了實驗室?

曲溪伸手想要摘掉臉上的氧氣罩, 卻發覺手臂被固定在了病床上,完全動不了。

完了, 這下要死了, 少年心中暗道。

直到醫生進來,陸續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 曲溪才慢慢變得清醒, 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裏。果然電影看多了也不見得是好事,曲溪心中苦笑道。

張洋守在ICU病區外, 不住的朝裏張望,然而除了忙碌的醫生他什麽也看不到。不一會兒功夫,醫生從裏頭出來朝他說明情況, 曲溪既然已經醒了,做完檢查後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張洋不住點頭應着,心思卻早已飛到了曲溪那裏。一通忙碌過後,曲溪被人從ICU推到了普通病房,張洋一直在旁邊守着,等護士交待完注意事項才算松了口氣。

曲溪臉上和脖子上的擦傷如今已經開始結痂了,受傷的左眼這會兒用紗布遮着,此前腫起來的半邊臉總算是恢複了一些, 至少看起來沒那麽疼了。

不過即便如此,張洋看着他還是覺得心疼的不得了。此前一直在加護病房,隔着玻璃看不着也摸不着,這會兒終于能看能摸了,張洋卻又有一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坐在床邊盯着少年,生怕一眨眼人又消失了似得。

“餓不餓?”張洋輕輕捏着少年的手,溫柔的問道。

曲溪用一只眼睛看着他,沒有回答,表情十分古怪。

張洋以為他是太久沒出聲喉嚨難受,于是倒了點溫水,想喂給他,誰知少年十分抗拒的搖了搖頭,看來是不想喝水。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張洋緊張的問道:“剛才醫生檢查過,說沒有什麽大問題,你的眼睛要過幾天等稍稍恢複一些才能再次做檢查,你不用擔心,肯定不會有事的。”

曲溪張了張嘴,一臉別扭的開口道:“我……那個……”

“是不是喉嚨不舒服?”張洋問道:“你昏迷了兩天,也沒吃過東西,肯定又渴又餓。”

曲溪伸出那只沒有折的手,張洋見狀忙伸手握住,而後便感覺少年拉了他一下。張洋不明所以靠近少年,便聞少年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附在他耳邊道:“我那裏……有東西……”

“哪裏?”張洋一臉茫然的道。

曲溪一臉生無可戀,悶聲道:“用來噓/噓/的那裏……”

張洋怔了一下,下意識往/下/看了一眼,随即反應過來,這會兒少年還插/着尿/管呢。他開口道:“護士說你現在體力還沒恢複,所以沒有拔,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找護士幫你拔/了?”

少年臉漲的通紅,聞言點了點頭。

張洋按了床頭的按鈕,叫了護士過來,說明了情況。

護士又囑咐了幾句,說曲溪可以适當的吃點稀粥,稍微活動活動,而後便掀開被子将曲溪的尿/管拔/了。護士的動作很利索,前後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可這短短的幾十秒卻讓曲溪整個人都石化了。

他這會兒剛從ICU出來,身上一件衣服都沒穿,被護士一掀被子就有些傻了。他此前雖然去過醫院,卻從未聽說過這些操作,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

張洋站在旁邊,猝不及防将人看了個光,也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少年根本來不及反抗,他尚未回過神人家護士已經将被子又蓋好,快步離開了病房。

“為什麽是個姑娘?”曲溪崩潰的道。

“什麽姑娘?”張洋還沉浸在方才的畫面中,聞言忙回過神來:“護士大部分都是女的啊。”

曲溪一臉生無可戀的看着天花板,感覺自己特別委屈。

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被人碰到那裏,竟然是醫院的護士……

“我幫你把衣服穿上?”張洋站在床邊拿着病號服問道。

曲溪擡頭看了一眼自己重新打上了石膏的胳膊,極為別扭的應了一聲。

曲溪身上殘留着很重的藥水味兒,張洋在病房內的洗手間弄了點熱水,拿毛巾幫少年擦/身體。望着少年鎖骨處的一片淤傷,張洋擰眉問道:“還疼嗎?”

“就沒感覺到疼過。”曲溪如實道:“剛摔的時候整個人都蒙了,什麽都沒感覺到。”

“怕不怕?”張洋一邊幫他擦着身體一邊問道。

少年半邊身體倚在張洋身上,開始還有些別扭,漸漸也放松了下來,開口道:“當時什麽都來不及想,我還以為我又要死了呢。”張洋聞言一怔,捕捉到了少年口中的“又”字,卻也來不及多想。

“咦……”少年轉身看向洗手間的鏡子,吓了一跳:“我怎麽變得這麽醜了?”

張洋轉頭看向鏡中,很認真的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比大多數人都好看。”

曲溪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望着鏡中的張洋一怔,對方滿眼的血絲,顯然是連續熬夜導致的。雖然這會兒整個人帶着一種頹廢的帥,可還是掩不住一身的疲憊。少年心中一動,竟然有些心疼起對方了。

“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少年怔怔的開口道。

張洋理所當然的道:“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張洋說話的時候,表情十分自然,仿佛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然而這對于曲溪來說卻是極大的震動。自從相識以來,張洋為他做過的一切,超出了他上輩子經歷的所有人待他的好。他并非薄情之人,自然将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記在心裏。

穿好衣服之後,方圓送了些粥過來,張洋沒打算把曲溪交給別人照顧,三言兩語又把人打發走了。曲溪這會兒剛醒不能多吃,只吃了小半碗,張洋倒是餓的夠嗆,直接就着曲溪用過的碗,把剩下的一罐粥全喝完了。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曲溪往旁邊挪了挪,将病床空出一大片地方。

張洋笑了笑道:“我不困,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我一個人睡不着,你要是不睡,那讓方圓來陪我睡吧。”曲溪面上帶着笑意道。

張洋聞言不由苦笑,感覺這家夥昏迷了兩天,學壞了。

大概是終于放松了心情,再加上實在是太累了,張洋躺在曲溪身邊很快就睡着了,而且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如果不是林牧言中途過來,估計得睡到半夜。

“光天化日的你倆可真行,這麽饑/渴呢!”林牧言難得心情不錯,将拎來的飯盒放到桌上,望着張洋的目光帶着幾分揶揄。

張洋起身,第一反應是檢查了一下曲溪的胳膊,生怕自己睡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對方。曲溪正一臉笑意的看着他,精神十足,不像是睡過覺的樣子,倒像是一直在這麽看着他。

林牧言将吃的擺好,而後朝張洋道:“換洗的衣服給你帶過來了,好好的酒店不去住,非要賴在人家床上,不知羞/恥。”張洋也不搭理他,拿了飯盒喂曲溪吃飯,曲溪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堅持要自己吃,後來便也放棄掙紮了。

“好吃嗎?”張洋一邊喂飯一邊問曲溪。

“你嘗一口。”曲溪随口道。

張洋聞言竟真的就着曲溪吃飯的飯勺嘗了一口,然後開口道:“有點淡了。”

“我去!”林牧言一臉崩潰的道:“張洋你要點臉行嗎?這裏有多的勺子啊!!!”

莫名其妙被喂了嘴狗糧的林牧言,頓時不想在這間屋子裏待下去了。枉他還費盡心思的托了關系,給曲溪弄了一間家屬可以随時陪床的單人病房,沒想到倒是方便了張洋這個大尾巴狼。

早知道就該讓張洋老老實實的一天探視倆小時,看他還嘚瑟個啥!

“那個袋子裏是什麽?”曲溪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瞥了一眼桌上的紙袋。

林牧言道:“肖童給你帶的東西,怕你無聊,讓你打發時間。”

張洋順手把紙袋拿給曲溪,發現裏頭是一副拼圖。

曲溪沒見過這東西,當即覺得十分新奇,很敷衍的又吃了幾口便玩起了新玩具。

林牧言給張洋遞了個眼神,張洋知道他有話要說,于是倒了一杯熱水放到曲溪旁邊,而後跟着林牧言出了病房。

“動手的人找到了,他堅持說是自己要幹的,沒人指使他。”林牧言道。

張洋手裏拿着手機,似乎在看什麽東西,随口道:“那就把他綁在威亞上,對着樹摔幾次。”

林牧言聞言皺了皺眉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打人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制片組只能安靜的等着,我想不用等太久的。”言外之意,對方應該是被軟禁起來了,這種情況都不用動手,不吃不喝的放幾天,很少有人能扛得住。

“他說不說的也不重要了。”張洋道:“曲溪入行到現在,只得罪過楊青黎一個人。此前我還在懷疑我哥,現在看來……應該不是他做的。”那就只剩楊青黎一個人了。

“新仇舊恨,攢着一起算吧。”林牧言道:“他這種蠢貨,咱們不收拾,他早晚也得把自己作死。”

張洋聞言冷笑了一下,現在他們手裏已經有楊青黎的把柄了,如果制片組那邊能從那人的嘴裏撬出點東西,那楊青黎就更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你看什麽呢……”林牧言忍不住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張洋的手機。

張洋也不避着他,将屏幕送到他眼前,問道:“好看嗎?”

“指環?”林牧言不解道:“你買這個幹嘛……你不會是要?”說罷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

張洋面上帶着幾分笑意,挑眉看着林牧言,沒有否認。

“你這也太突然了吧?你們還沒正式好吧……你直接求婚啊?”林牧言道。

“定情信物。”張洋看着手機裏的指環道:“求婚得買一對更正式的才行。”

林牧言聞言一臉憤憤,感覺自己再次受到了暴擊!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昨天比較沉重,今天來點輕松的日常緩一緩~~

二更大概會在淩晨前後~~麽麽噠

PS:上一章出現的那個人就是哥哥張繼,好像有寶寶誤解了是新角色,解釋一下。因為這倆兄弟的名字放在一起容易弄混,所以寫的時候我都是盡量用別的稱呼,下次盡量注意一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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