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修羅場的老攻14
都不用擡頭向上看, 顧言之就知道何轶鳴現在很生氣,非常生氣。
身後邊兒謝雲融接着說:“你對我那麽好, 我不相信你對我是沒有感覺的。”
極度俊美的男子微微垂眸,風神俊茂, 往事便在他心裏翻湧上來。
他想起三年前樊流蘇偷偷帶着他從那些黑衣蒙面人的裹挾中逃出來,将他藏于山間洞穴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受驚過度,腦筋都運轉不靈, 下意識地便以為他是要抛下他, 故死死抓住他不放。
然而卻只見穿着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痞笑起來,嘲諷他道:“你該不會是怕我丢下你吧?”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其實樊流蘇也生得相當俊朗風流。
男人寬肩窄腰,腰杆筆直,比他要高出半個頭。
那時候的樊流蘇略微眯起眼睛, 俯身将唇停留在他的耳畔處, 熱氣噴在自己臉上,謝雲融發現從前覺得平淡無奇的聲音正在發出好聽的旋律:“呵,真是蠢, 我若是要丢下你,還何必費盡周折來救你。”
那種氣勢, 那漫不經心裏透着的矜貴,已經全然不是對方在秦翰面前做小伏低的卑微樣子。
謝雲融這才發現也許對方是一塊璞玉,只是久經風塵,染上污垢,才令其散失了原有的光芒。
聽着謝雲融的描述,顧言之摸摸下巴, 完全想不起來了。
他雖然記憶力遠超常人,但那麽久之前的一個不經意的行為,一句話沒過腦子便說出的話,他哪裏會記得。
謝雲融卻全然不介意他不記得了,他眼神複雜地看着他,然後腦中畫面一轉,又轉到後來他還是被人發現重新抓了起來,樊流蘇帶着他拼殺出重圍的情境上頭了。
他也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不懂拳腳,那場真刀真槍的拼殺打得十分慘烈,謝雲融被吓壞了,完全沒怎麽注意到當時的細節。
但他記得自己被樊流蘇扔到馬背上,樊流蘇縱身上馬,從後面緊緊摟着他策馬狂奔時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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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間吹拂過的清風将所有血腥氣吹散,就如同他們終于沖出了包圍圈、重獲新生了一般,叫不自覺地謝雲融閉上眼,靜靜地感受山風拂面,還有自己腰上那一雙大力禁锢着自己的手掌。
那時候他只以為他們逃出生天了。
那時候他什麽都不知道。
謝雲融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已滿是痛楚。
他不知道樊流蘇在後面緊緊抱着他時,為他擋住了所有從背後射過來的箭矢。
對方一聲沒吭。
也可能是吭了,只是馬跑的太快太疾,風太大,他什麽都沒有聽見。
所以當他終于察覺到了的時候,樊流蘇已經口吐鮮血,回天無力了。
一個曾經被他深深厭惡和不喜的人選擇為他而死。對方比他更愛秦翰。
而讓璞玉蒙塵的,也正是秦翰。
謝雲融痛苦地回憶着這段往昔,後半部分卻沒敢跟樊流蘇講。因為再回來的樊流蘇失憶了,已經不記得他曾經……
其實也不用他說,畢竟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望着謝公子一雙光澤翻湧流動的眼眸,顧言之全明白了。
他倒萬萬沒想到當年自己幹的那點事兒,不僅讓他成了秦翰心中的朱砂痣,更成了謝雲融的白月光。
“咳咳。”顧言之咳嗽了一聲。他覺得不僅是謝雲融的目光,他簡直要被上面何轶鳴的眼神殺死了!他都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那種叫人毛骨悚然的殺氣了!
不,等等,小崽子不會對他起殺念,畢竟對方偷窺他的時候他也觀察了對方那麽久,打了這麽長時間的交道,連最親密的事都做了,這點他倒是可以确定。
所以叫何轶鳴興起殺念的對象是……
“我覺得雲融你是誤會了。”顧言之撓頭,雖然他對謝雲融沒什麽感情,他也沒有聖母到什麽人都在意的地步,但如果何轶鳴在這裏傷害了謝雲融,他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想想自己的世界進度,他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你誤會了。”顧言之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
“你說什麽?”謝雲融還沒有從回憶中走出來便受到了打擊,“如果你是在顧及秦翰……”
顧言之打斷他說:“那天我推開你不是為了秦翰,也不是怕他發現、誤會我們兩個,而是因為……”
謝雲融怔怔望着他。
房梁上的何轶鳴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放在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上。
——他知道顧言之喜歡他了。這兩天過得蜜裏調油,每天都被對方一大通表白示愛的話包圍着,尤其是戰鬥正酣時對方無意識時哭喊的那些諸如好喜歡的話語,叫很多年都不會被任何事影響情緒的副教主很是高興膨脹了一番。
所以即便心中清楚他不會在外人面前說那些沒羞沒躁的話,但還是很期待地想聽聽他回絕他的話……
顧言之說:“因為我不行。”
謝雲融:“???”
何轶鳴:“……”
顧言之盡量面露誠懇地說:“我做不了上面那個。”
“很明顯你也不能。”
“所以我們不适合。”
謝雲融:“……”
因為對方忽冷忽熱的态度,謝雲融想過無數種可能會被拒絕的理由,也想好了應對之策,這才鼓起勇氣前來告白。但他萬萬沒想到拒絕的理由竟然是……
謝雲融猶自面帶驚異,幾乎失魂落魄地道:“那也沒有關系。”
“兩個人在一起又不是只有……”
“可我很看重床.上的和諧問題。”顧言之打斷了他的話。
謝雲融走時面色很難看,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對此顧言之也無可奈何,他說的并非全部出自真心,但為了将謝公子趕緊送走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謝公子前腳剛走,何教主便重新落到地上。
“雲融嗎?叫得好生親切。”
“……”顧言之:“謝公子比我小,那還不是随口一叫。”
“我也比你小,怎麽不見你那般親近地叫我?”
“……”說起何副教主的年齡,顧言之開始掰手指頭算。
原主今年大概三十五六歲,在這個會武功就會延年益壽的世界已經可以算很年輕了。然而何轶鳴至少在十年前就江湖成名,怎麽算也不應該比自己小太多吧?
何轶鳴說:“哦,十年前啊,我随我爹去剿匪,斬殺了他們的頭目,那時候我好像是十一歲?還是十二來着……”
……怪不得何副教主扮演一個二十歲的青年完全沒有壓力,原來他自己也才這麽大點兒啊!顧言之心底是服氣的,重新審視對方,他多少被人家早年成名又是教主身份給唬住了,其實這不過還是一小屁孩兒:“那你還不快叫聲哥來聽聽。”
“樊流蘇。”何轶鳴固執道。
“……”顧言之忽然想起那日在竹屋中遇見的小孩兒了,老話說的真好,誰帶大的孩子跟誰一樣。
“好了我們接着說剛才的事……”顧言之懶得跟他計較,站起身來走到櫃前,沒事人一般試圖重新拿出套衣服穿上:“所以你們的那個聖物,放哪兒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将衣服穿上,剛剛轉了個身子,便跟已經貼上來的何教主撞了個正着。
何轶鳴心念一動,忍不住張口含住了那兩片淡色的薄唇。靈活地頂開齒門,長驅直入,與裏面不住躲閃的濕滑交纏在一塊兒。
想不明白明明前一刻還在說聖物的事,怎麽下一秒這人就如狼似虎般親上了自己、恨不得拆分入腹似的,顧言之驟然感到口腔當中泛起了一股血腥味兒。
于此同時他身體緊貼着何轶鳴那處的皮膚也明顯被一個炙熱無比、堅硬似鐵的ying物頂住了。
顧言之:“……”
這反應真是來得措不及防?
被打橫抱起來放在床榻上的那刻,顧言之還脫線着想着這下是方便了,自己衣不蔽體,都不用特意脫衣服。
然後他便再也來不及去想其他。
幸虧他們現在還身處秦府後院當中,何轶鳴也不敢太放肆,只做了一次兩個人就分開了。
顧言之躺在絲順柔滑的綢面床榻上,氣喘籲籲,堅定不移地談正經事:“你還沒說是什麽聖物,也許我能幫你拿到也說不定。”
何轶鳴翻身,兩只精壯的手臂撐在顧言之身體兩側,虛虛地壓在他身上,故意問:“為什麽這麽想幫我?”
雖然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但他就想聽他把話說出來。
果然就聽顧言之理所當然地說:“拿到東西我們就能早點兒離開秦府了啊。這個地方我一點都不想多待。”
何轶鳴定定地看他。
激情後的餘韻還在,顧言之對着這張陌生的面孔竟然還挺有感覺,不僅無所謂被他看,反而大大方方地說:“這個地方人多口雜,限制太多做的不盡興。雖然嚴格來說我也不是秦翰的人,我們這樣也不算背着他偷情。”
先不說原主是不是秦翰的後宮男寵,單從秦翰有十幾房姬妾和數不盡的相好,而他們這群身處秦府後院兒的人卻要為了這個渣男守身如玉,首先這種事在顧言之眼中就是傻逼才會做的事。
他們既沒有拜過堂,也沒有結發為夫妻,秦翰更加沒做到對他忠誠,他又憑什麽要對他報之以李?
何轶鳴聽他這麽說,原本還沒将他方才與謝雲融說的放在心上,現在卻竟有幾分當真了。
他一邊暗自想着以後在床上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才是,一邊忍不住在那張伶牙俐齒的嘴上親了又親,末地說道:“聖物被秦翰藏得很好,不過我潛伏秦府多年已經打探出些眉目——秦府後院的假山中另有玄機,秦翰每月大概都要去那假山旁飲幾回酒,屏退左右之人的那種。”
“哦?那豈不是太容易被人發現了?”
“聖物的大小不适合随身攜帶,一開始我們以為他會将它放在護衛森嚴的他的卧室。我用了很長時間探查,終于确定秦翰卧房裏的密道裏頭機關裏頭,并沒有聖物。”
“他用他房間的密道吸引你們的視線?”
“嗯。”
“怪不得……”
“到時候,确實有個小忙需要流蘇幫忙。”說着,何轶鳴緩緩摸上了他的臉。
“什麽忙?”顧言之問。
“流蘇你身體不好,到時候就乖乖留在這裏,莫要讓我記挂擔心。”
顧言之:“???誰告訴你我身體不好!”
“乖,不要鬧。”何轶鳴眼中是他自己都沒意料到的溫柔,“假山密室雖然機關重重,但我保證不會有事。”
“機關重重?你知道是什麽機關嗎?”
雖然不知道對方緣何要問這個,何轶鳴還是沉吟道:“機關是從前朝開始盛行的,大概的樣式不過幾種,我也許能猜到。”
“那就好辦多了。”顧言之沖他笑了笑:“你将它們一一列出給我,越詳細越好,我知道如何破解。”
他好歹是穿越了這麽多年的老鬼,對五行八卦機括術術都有點兒研究,興許能幫得上他也說不定。
“真的?”何轶鳴面露驚喜,“密道門前有道虛實陣法,一直不知當如何突破,流蘇可也有方法?”
顧言之沒有把話說得太滿:“我得先看看……”
話沒說完,何轶鳴已經重新封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臘八節快樂~~聽說每年都是這幾天最冷,作者君這裏已經零下三十度惹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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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