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出門，開着她的那輛二手車，楚婧然帶司徒姌妍來到一家市郊農家樂。

下車前，楚婧然還是讓司徒姌妍戴上了口罩和鴨舌帽，而後牽着她進去。于楚婧然而言，在外牽着這個“失憶”的小妮子已經習以為常了。司徒姌妍則還有些的介懷楚婧然剛剛問的那句“你是誰”，她其實很想知道楚婧然問出這句是出于什麽。但不到兩天的相處仍舊讓司徒姌妍不敢放松警惕。畢竟在大焱王朝，她如履薄冰習慣了。

而後，當看到這樣一個小橋流水人家，院外綠樹成蔭的地方，司徒姌妍不由驚訝，因為眼前所見的一切于她而言終于不那麽陌生了，這地方很像王宮內收藏的字畫中描繪的那種鄉野小築，不像楚婧然家附近那樣到處只有一棟棟的四四方方的龐然建築。

司徒姌妍喜歡這個地方，感覺空氣都是清新的，如果不是楚婧然讓她戴着口罩，她真想摘下來呼吸下新鮮的空氣。

楚婧然是這邊的常客，更确切的說是前世經常關顧。由于早上提前訂了包房，在櫃臺報了下自己姓氏和手機號後，就有服務員來領她們到包房。包房四面牆是用綠竹綁紮而成，其中一面竹牆開了個小窗，窗外是湖面，碧水清波，視野不錯。

領她們進來後，服務員給她們倒了杯水後便拿菜單給楚婧然，楚婧然接過後先讓店員出去，而後招呼司徒姌妍坐到她身邊。見那服務員已随手關好了門，楚婧然讓司徒姌妍摘下口罩。

“別看這地方草棚竹屋裝潢随意，實則依山傍水，山珍海味都很新鮮。你看看你喜歡啥，可以随意點。”然而話雖如此，但菜單上的字司徒姌妍還不能全部認得，即使認得字，但這菜名她也陌生，楚婧然只能一道道念給她聽，并稍作解釋，還好她前世來這邊吃過很多次，對很多道菜倒是都挺懂，同時一些重點推薦的菜，菜單上都有樣圖。

聽楚婧然繪聲繪色的描述，司徒姌妍發現自己真饞了。來到這個地方後，還沒好好吃過一頓美味佳肴呢。這些真的可以随便點嗎？

“在你想要點的菜後面打鈎就好。”楚婧然把筆拿給司徒姌妍，發現她果真把水筆當毛筆般的握，楚婧然沒有馬上糾正她，而是觀察着她。

小丫頭的手很漂亮，纖柔雪白，楚婧然忽然很好奇，這手要真是握上毛筆會寫出怎樣娟秀俊俏亦或者氣勢磅礴的字呢？

那邊司徒姌妍很快就發現這筆和自己經常書寫的毛筆不一樣，怎麽擺弄握筆姿勢都怪怪的，于是她把詢問的眼看着楚婧然。

楚婧然會意，伸出手糾正她。司徒姌妍聰明，很快就學會新的握筆手勢，也能成功打鈎。但是她這拿筆寫字的姿勢看着還是好別扭，楚婧然索性把自己的手加上去，握住她執筆的手，手把手先教她。“水筆和毛筆不同，你可以用點力寫的。水筆筆芯很細，可以寫出比毛筆小很多的字。來，我教你寫‘豬蹄’兩個字。”

楚婧然認認真真地教着，但司徒姌妍在她手握上來的那一刻自己思緒就飄遠了。她只能感覺到楚婧然溫熱的手掌包着自己的手背，由于同用右手，楚婧然側着靠過來的身子幾乎是貼着自己的右後背，她那酥軟的胸.脯，湊近自己耳邊溫柔的話語，微燙的氣息以及萦繞鼻間混有柑橘還有很多司徒姌妍說不出來香味的清雅香韻都侵擾着她的思緒。

司徒姌妍真是不習慣被他人靠這麽近，更不習慣肌膚相親，哪怕只是手。寫了個“豬”之後，司徒姌妍發覺自己有些的口渴，忙去拿剛剛服務員倒的水喝。喝了一口，司徒姌妍就被嗆到。

楚婧然忙用左手去順她的背，“喝個水也能嗆到啊？慢點。”

“這水，這味……”司徒姌妍說着，看向了楚婧然。她發現這水的味道是楚婧然身上香味中的一種。

楚婧然哪裏知道她在想什麽香味，放開司徒姌妍的右手，她去拿另一個水杯，喝一口，“哦，檸檬水，清肺潤喉。”

“檸檬？”司徒姌妍印象中并沒有聽到這個詞，“何物？”問着她又看向了楚婧然，楚婧然身上也有檸檬的香味。

“哦，就是一種水果……你連檸檬都不知道麽？”楚婧然拿出手機，度娘出檸檬的圖片，給她看。司徒姌妍看完搖搖頭，她确實沒見過，沒想到檸檬是長這樣，味道是這樣。“檸檬，我現在知道了。”不過楚婧然身上除了柑橘和檸檬，好像還有別的香味。比如這會，好像又有淡淡的花香，睡蓮？菊花？好像還有別的，她聞不出來。和他們那邊的胭脂水粉很不一樣。

那邊楚婧然心思也是放在對方身上。她想，如果小丫頭是個古人，那麽她會是什麽身份？過目不忘，過耳不忘，學東西很積極又特別快。是古人的話也是個聰明的古人呢~至少讓楚婧然嘗到了教授他人的成就感，心情飛揚，忍不住就輕哼幾句。

熟悉的音調讓司徒姌妍微訝，不由側過頭去看楚婧然，“昨夜那歌兒……是你唱的？”她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罷了。

“嗯？你說的是《晚安曲》嗎？當時看你做噩夢，本來挪過去想叫醒你的，結果你直接鑽我懷抱。怎麽哄你你都沒有安靜下來，我就唱了幾句《晚安曲》。這歌特別催眠，反正你很快就睡了，我也睡了。”楚婧然說完，見司徒姌妍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樣，她不由噗嗤一聲又笑了，“小傻子，不會你以為我半夜沒事跑過去摟着你睡吧？怪不得你早上那副反應。”楚婧然後知後覺，搖頭無奈。

這麽說來，自己早上那不是冤枉楚婧然了嗎？原來楚婧然不是輕浮無狀地想占自己便宜，而是因為自己做了噩夢，想安撫自己而已嗎？昨晚那讓自己安心睡着的歌聲居然是楚婧然唱的？而昨晚除了那歌聲，那讓自己仿佛置身于暖陽、雲朵包容的舒适之所，其實是楚婧然的懷抱嗎？

“感覺六月飛雪，奇冤無比哦。”楚婧然越想越覺得吃虧，“瞧，這一戳紅還是你昨晚抓出來的，疼死咯。你說，你要怎麽賠償我？”

由于楚婧然今天穿的領子有些大，稍微一拉便能讓邊那留有紅印子的鎖骨露出。司徒姌妍側過頭就能瞧見，瞥見那暧昧的位置，她頓時又紅了臉。“是、是我抓的麽？”

“嗯哼？想賴賬？把手給我。”楚婧然對司徒姌妍伸出了手，司徒姌妍不明所以，伸出右手，楚婧然便直接拿住，将她的手掌心覆在自己鎖骨與肩膀之間的地方，“昨晚你就是這麽抓的。看，手掌和紅印是吻合的哦。”

女人肩頭肌膚滑嫩細膩好似上等絲綢，覆上去還帶着些許的溫熱，再擡眸，女人桃花媚眼含笑帶趣觑着自己，司徒姌妍吓得臉色一白，抽回了手。

司徒姌妍抽回手，低下了頭，“我曉得了。對不住。”說是她抓的就是吧。

“可是你昨晚不僅抓疼了我，今天一大早還冤枉了我。一句話‘對不住’就想一筆勾銷了麽？”楚婧然挑眉，桃花眼中含着嗔帶着怨，勾得司徒姌妍心頭微跳。司徒姌妍別開頭，“待如何？”

“很簡單啊。你抓疼了我肩膀，我咬你一口怎麽樣？”楚婧然湊到她耳邊說道，桃花眼中搖曳的笑意更濃。果然又見那愛害羞的小妮子臉色緋紅得透血一般，雙手交叉于胸，護着雙肩，直嚷道，“放肆！”

“噗。”又是放肆？楚婧然想，這該不會還是個有頭有臉的古人吧。“好啦，不開玩笑了。你放心，姐是宇直，不會對你個小姑娘有什麽別的想法的。”

“宇直……卻是何意？”司徒姌妍邊問着，邊戒備地看着楚婧然。

“就是……”王宇直這個梗要是對一竅不通的小傻子說起來感覺又要解釋一大堆，楚婧然直接說重點，“意思就是，姐姐我愛好男，不會對同為女生的你有非分之想的。即使是抱着你睡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哦，別忘了，我可是幫你洗過澡的，該看的也都看了，你看到我對你做了什麽嗎？”

“莫再提那事！”司徒姌妍急急喝斷。被看光身子的又不是她楚婧然，司徒姌妍覺得楚婧然剛剛那樣說只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罷了。

楚婧然聳聳肩，而後側着身子，以手支頤看着她，“你這麽害羞，不會，你喜歡女人吧？”

這話剛一落，司徒姌妍直接拍案而起，“荒謬，絕無可能！我中意的，自然也是男子。”

“是是，那不就得了？都是宇直，怕什麽，也沒什麽好害羞的吧？”楚婧然拉過司徒姌妍的手腕，讓她坐回來。

司徒姌妍落座後，楚婧然便松開了她手腕，“當然也不排除有些人不喜歡被太過親近的。”司徒姌妍聽到這話，猛地點了下頭。楚婧然挑了下眉，表示理解了，“那我以後不會再随便碰你了。嗯？”楚婧然對她柔和地笑了下。然而楚婧然真正的心思卻是，因為是個古人所以會特別羞怯麽？畢竟古人大多迂腐。

總有一天要撬開這小妮子的嘴聽到實話。

楚婧然之後起身去了洗手間，讓司徒姌妍繼續點菜。

司徒姌妍看着楚婧然離開後才繼續拿起筆看菜單。但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集中不了注意力，腦中楚婧然那句“你喜歡女人？”總不停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