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這頓飯葉飒沒客氣,算是可勁兒吃了,奈何胃就那麽大點兒。只不過臨結賬的時候,他看着賬單上這一盤一盤的肉,也算是見識了。

他站在收銀臺付錢準備付錢的時候,葉飒有點兒驚訝問道:“你還需要付錢嗎?”

這話說的站在收益臺後面的服務員一愣一愣的,怎麽,不給錢還打算吃霸王餐?

溫牧寒望着她:“不排隊就算了,再不給錢,還有臉嗎?”

這地兒其實他來的也少,主要是實在不知道吃什麽,又不想浪費去找什麽餐廳,這才過來的。

這裏的經理認識他,知道他是自家老板的朋友,他一進來的時候直接帶上樓的。

只不過他正要給錢的時候,那個認識他的經理就來了。

“溫先生,你就不用付錢了。”

他給收銀員使了個眼色,收銀員趕緊點頭,正好旁邊又有一對來結賬的。

溫牧寒看了對方一眼,知道這錢大概是給不了,淡聲道:“今天謝謝了。”

“應該的,應該。”

對方還一路把他們送到了門口,等他們上車之後,葉飒轉頭望着外面的餐廳,突然開口說道:“吃霸王餐,真好呀。”

“……”

到了葉飒家樓下的時候,因為溫牧寒的車子并不是小區裏登記的車輛,因此也并未進去,只是停在外面。

不過車子停下之後,溫牧寒開口問道:“你那個同事的事情,先暫時不要驚動她。”

葉飒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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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道:“目前掌握的證據來說,這些人只是跟她是一個公司的而已,單單憑借這些她是不會承認的。我之所以現在跟你說,是為了提醒你提防這個人。”

葉飒突然笑了下,淡淡道:“你大概是沒經歷過勾心鬥角的辦公室氛圍吧。”

哪怕就算溫牧寒不提醒她,葉飒都不會跟應嘉嘉成為朋友。

不過她倒是說對了,溫牧寒從軍校出來就進了軍營,這世上如果還有純粹的地方,那麽裝滿了一腔熱血的軍營就是那個地方。

在那裏,有足夠的信仰,肩膀上扛着的是祖國和人民。

哪怕真有什麽矛盾,大不了就是比試一場,再不濟就是打一架,過去也就過去了。不會記在心上也不會影響彼此的關系。

可職場上的關系可就複雜多了,特別是關系到最終能否留在這個醫院。

哪怕面上子還算和睦,心底也是把對方當成眼中釘。

應嘉嘉一向都在隐隐炫耀她在醫院裏面有關系,更是覺得這最後能不能留在醫院,就看誰的關系硬。

她沒把別人放在眼裏,唯獨對葉飒耿耿入懷,特別是在葉飒打了色狼患者卻能繼續回來上班。她更是覺得這一定是葉飒家裏在醫院也有關系才會這樣。

溫牧寒見她神色還算如常,這才開口說:“有時候也不用事事都忍耐。”

這什麽意思?

葉飒本來正低頭準備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這會兒轉頭看着他,突然揚唇,‘咔噠’一聲輕響,安全帶被解開的同時,她整個人往這邊湊了過來。

她手肘搭着置物櫃,望着他問道:“我以為你還會跟我說,跟同事之間要以和為貴呢。”

“你受得了氣?”溫牧寒微偏頭。

葉飒自然是不可能的,她要是真受得了氣,當初也不會把那個色狼的腦袋都拍開花了。

“我要是哪天在醫院幹不下去怎麽辦?”葉飒突然問道。

溫牧寒微垂着眼睛望她,跟她說話吧,還真的深思熟慮,因為她成天盡挖坑留給他了。

“等你幹不下去再說吧。”溫牧寒這是已經下了逐客令了。

于是葉飒下車了。

簡直是,給個承諾會死啊。

其實他們兩人的關系吧,也并非全無進展,要不然溫牧寒不會為了她這麽上心調查。如果真的單純當她是朋友的外甥女,當初就該把這事兒直接推給謝時彥好了。

畢竟謝時彥可是公開替葉飒發了律師函。

他大可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更不用說還巴巴地去醫院接她下班,帶她出來吃飯。

這男人嘴上硬着,可是做的哪一件事又是撇開他們之間的關系的,更甚至還火上澆油了。明知道葉飒對他虎視眈眈,他倒好不躲着遠遠的,還自己送上門。

她要是信了他的鬼話,那還真是黃花菜都涼透了。

至于應嘉嘉的事情,葉飒倒是得真的認真考慮一下,身邊有這麽一個時刻準備在她落難時候,上來紮她兩刀的人。

她就算是個泥菩薩,也有三分怒氣吧。

況且她這人從來都是好惡分明,喜歡的就往死裏喜歡,厭惡的就打心底裏厭惡。

第二天中午在醫院的時候,司唯約了葉飒中午出去吃飯。

還是去的上次那家粵菜餐廳。

只不過這次是司唯主動要請客。

“發財了?”葉飒還真覺得挺新奇的。

司唯和阮冬至這兩人吃她的時候,不會有絲毫不好意思、內疚、羞愧這樣的情緒,蹭吃蹭喝的是正大光明理所當然還有理直氣壯。

“前兩天咱們部門發了一部分補貼,我們實習生也有,當然要請你吃飯了。”

司唯這麽說的時候,葉飒微微皺眉,不僅沒覺得有絲毫喜悅,反而覺得只怕有個什麽事兒等着她呢。

只不過兩人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葉飒就瞧見正對面的兩個人攜手走來。

她在看清楚時,臉上驚訝剛起,就眼疾手快地拉着司唯進了旁邊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司唯驚訝道:“你想吃日本料理?”

穿着和服的服務員已經上前來迎接她們,聲音甜美地問道:“請問您是幾位呢?”

葉飒踩着門口,身體靠在門口,往外又看了一眼。

這時候司唯也跟着探頭,立即驚訝說:“那不是應嘉嘉。”

這位小綠茶哪怕是變成綠茶渣,她都能認出來。

只是她挺好奇地問道:“她旁邊那個人是誰啊?她媽媽?氣質還挺好的呀。”

葉飒看着她們一塊進了那家粵菜餐廳。

“咱們還去那家餐廳吃嗎?”司唯這會兒也猶豫了,吃飯畢竟是個開心的事情,這看見讓自己不開心的人,還能吃得下去嗎?

她這會兒也以為葉飒是因為這個。

葉飒說:“就在這家吃吧。”

于是服務員一聽這個話,開開心心地将兩人領到了座位上。

司唯翻開菜單的時候,見葉飒一直不說話,問道:“怎麽了?還在想應嘉嘉呢。”

“她們怎麽會在一起?”葉飒微微皺眉。

司唯立即問:“誰呀?剛才跟應嘉嘉在一起的那個中年阿姨,你認識?”

畢竟聽葉飒這口吻,那好像并不是應嘉嘉的媽。

當然認識了,那可是薄湛的媽。

關于陸芳對自己的厭惡,葉飒想起來更覺得可笑,因為她不單單是因為薄湛,更多的是因為薄湛的父親薄長明。

也就是第九軍院如今的薄院長。

薄長明跟葉飒的母親謝溫迪乃是大學同窗,當初薄長明也是謝溫迪的衆多愛慕者之一。謝家大小姐明豔動人,家世了得,自是所有人的焦點。

偏偏她生性驕傲,又被衆星捧月,以至于誰都看不上。

當初在學校裏她就是所有人仰望的明珠,當時沒人能摘得這顆盛世明珠。

卻不想最後謝溫迪選擇的人,竟是一個家世背景皆普通的男人。

一個剛從艦艇學院畢業的海軍中尉。

薄長明沒有抱得美人歸,當然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娶妻生子,在謝溫迪結婚的第二年,他也跟同校護理專業畢業的陸芳結婚了。

只是陸芳對謝溫迪一直有心病,年輕時或許還沒那麽明顯。

誰知年紀越大,陸芳就越發懷疑薄長明跟謝溫迪還有什麽未了的私情,特別是葉飒和薄湛在同一所學校。

一次家長會之後,薄長明和謝溫迪閑聊了幾句,誰知回家之後無意被陸芳知道,她居然在接薄湛放學的時候,堵住了跟薄湛一起從學校裏出來的葉飒。

那時兩人并不在一個班級,甚至不是一個年級的。

一個高一,一個高三,只是因為學生會的事情碰上的而已。

陸芳便在校門口當衆警告她,讓她離薄湛遠一點兒,罵她是狐貍精生的小狐貍精。

那是謝溫迪唯一一次幫葉飒去開家長會,本來葉飒很開心,可是沒想到第二天卻被人堵住這樣痛罵。

小姑娘到底是年紀小,當下被吓住了。

後來還是薄湛将他媽媽強行拉走,這才讓葉飒不至于更難堪。

那時候謝溫迪因為工作原因滿世界的飛,陸芳自然找不到她本人,于是便将一腔怨氣都撒在了一個完全無辜的小女孩身上。

雖然後來陸芳被診斷出躁郁症,可是葉飒還是無法原諒這個人。

這也是她為什麽一直薄湛很冷漠的原因,似乎只要她跟薄湛多說一句話,她就能感覺到他母親随時會從某個地方沖出來,辱罵她一頓。

女人的偏執狂來自于男人,也來自于她自己內心無法滿足的欲望。

當初高中時候,陸芳為了不讓葉飒和薄湛在一個學校,瘋狂到沖到校長辦公室要求校長開除葉飒。

最後反而是已經拿到國外錄取通知書的薄湛,主動不來學校。

而很快,陸芳也被送進醫院治療。

哪怕是到了現在,葉飒都不能理解這個女人的瘋狂。就因為她的丈夫在二十多年前追求過她媽媽,她就瘋狂到要懷疑一切,甚至是侮辱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就像世人無法理解,為什麽會有神經病攻擊小孩子報複社會那樣。

在葉飒看來,陸芳就是一個還沒那麽瘋狂的神經病。

當初她就這麽瘋狂,現在她得知自己和薄湛在一個醫院,又主動跟應嘉嘉一起吃飯,要是這裏面沒什麽事情,那麽她可真配得上傻白甜三個字了。

不怪葉飒陰謀論,只是兩個都極度讨厭她的人,莫名其妙的湊一塊。

難不成她要說這兩人只是一見如故而已?

司唯還在問什麽事情時,葉飒搖了搖頭。薄湛母親的事情,她極少跟外人說過,此時自然也不想多說。

只不過回了醫院之後,葉飒一直等到應嘉嘉回來。

這次她倒是留意了她和薄湛的關系,顯然她對薄湛有意思,是個人長了眼睛都能看得出來。只是薄湛卻對她并沒有什麽特別表現,更不是那種早前就認識的。

甚至葉飒還不惜試探了一次,問過薄湛,他之前是不是認識應嘉嘉。

畢竟萬一應嘉嘉家裏所謂在醫院的關系,就是薄院長呢。

只是在得到薄湛的否認之後,葉飒就差不多能确定了。

周五的時候,晚上是葉飒值班,今天正好排到她和應嘉嘉兩人。晚飯的時候,她突然接到了溫牧寒的電話。

“又想約我了?”她輕笑着問道。

果然這話勾得對面的一聲輕嗤,溫牧寒沒搭理這腔,只說:“事情調查的差不多了,當時黑你的營銷號其中有一個承認,确實是收了錢做事。而且當初這件事就是應嘉嘉牽頭的,只不過真正給錢的并不是她。”

“具體給錢的是誰,還在查,你再等幾天。”

葉飒手掌握着手機,聽着男人輕描淡寫的口吻,他說的輕松,可是這事兒辦的可不輕松。畢竟現在炒作新聞特別是故意黑人這事兒,都做成産業鏈了。

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查出來的。

別看他三言兩語說清楚了,但是這裏頭下的功夫還真不少。

畢竟要是連基本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誰敢找這些營銷炒新聞帶節奏的。

要是這個明星為了搶資源,請人黑了另外一個明星,轉頭就被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豈不是砸了自己的飯碗。

葉飒本來只有幾分确定,這會兒因為溫牧寒調查的結果,反而百分百确定了。

她輕笑道:“你都不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

“這次讓我請你吃飯。”

挂了電話之後,很快就是正常值班時間,只是葉飒發現今天應嘉嘉似乎格外頻繁地在看手機。

就連有病人的時候,她也時不時把手機拿出來看幾眼。

一直到九點,因為來了病人,值班的陳醫生和葉飒都在全力搶救這位病人,因此來看病的小孩是應嘉嘉診治的。

她期間還跑來問陳醫生這個孩子的狀況,以及所需要開的處方藥。

九院的規定是住院期間,實習醫生可以在帶教老師的指導下給病人開處方,這會兒陳醫生處理的差不多,看了一眼孩子的化驗單,立即說了處方。

應嘉嘉趕緊點頭記下。

葉飒站在旁邊,一邊盯着搶救病人的情況,一邊順耳聽了處方內容。

沒一會兒應嘉嘉離開過去開處方。

幾分鐘之後,因為之前病人的情況穩定,陳醫生讓葉飒去看另外一個病人的情況,于是她轉身往另一邊去。

結果差點兒撞到一對抱着小孩的夫妻。

那個爸爸手上拿到的單子就掉在地上。

她彎腰将單子撿了起來,只是随便掃了一眼,這一眼讓她立即震在原地。因為這個處方單子上的藥,大部分都是陳醫生剛才說的那個治療處方。

而之所以說大部分,是因為最後一種藥是不一樣的。

陳醫生說的是氨溴索,而這個藥方上的卻是維庫溴铵。

葉飒立即低頭看了一眼單子上的醫生名字,果然是應嘉嘉。

她立即從後背冒出一層汗,捏着處方單站在原地,半晌都說不出話。還是小孩爸爸伸手準備從她手裏拿回單子,還笑着說道:“謝謝您了。”

可是葉飒把處方單拽的死死的,沒有松手。

對方微微有些驚詫,直到葉飒輕聲說:“我看了一下這個處方,您的孩子還小,有一種不太适合。”

這個爸爸登時有些微惱:“那你們醫生還給我們開?”

“我們只是覺得小孩子的話,或許換一種更溫和的藥,對他身體更好,”葉飒輕聲說道,她指了指旁邊椅子:“麻煩你們先等一下,我去跟給你們開藥的醫生聊一下。”

好在這對父母性格都是溫和的那種,見她這麽說,也沒鬧騰,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繼續等待了。

葉飒捏着處方單,轉了一圈沒找到應嘉嘉,直奔洗手間。

當她推開門的時候,本來低頭正在手機上打字的應嘉嘉擡頭看過來,她還沒反應過來來,葉飒一把将她手裏的手機奪了過來。

直到她看見微博上的問答,原來應嘉嘉是受邀參加了一個跟粉絲互動的活動。

這會兒她正跟一個粉絲撒嬌賣萌。

“你幹嘛呀?”應嘉嘉雖然被抓住值班開小差,有點兒心虛,但還是伸手想要把自己手機搶回來。

葉飒望着她,突然惱火至極,她說:“你還有一點兒作為醫生的職業道德嗎?你還對醫生這個職業有敬畏嗎?說話啊。”

應嘉嘉沒想到她發這麽大火,不就是在洗手間裏玩了下手機,值得這麽大驚小怪嗎?

還給她上綱上線呢。

什麽人吶。

“葉飒,你別太狂妄啊,我可不欠你的。”應嘉嘉翻了下白眼,伸手道:“快把我手機還給我,我要去上班了。”

見她還是這幅不知死活的模樣,葉飒突然冷笑了起來。

她将手裏一直拽着,快要拽的變形的處方單扔在了應嘉嘉的臉上,聲音冰冷地說:“上班?你還想再害幾個人?”

“什麽害人啊,你上班就是救人,我就是害人嗎?”應嘉嘉不服氣道。

她也絲毫沒有要彎腰去撿地上那張紙的意思。

雖然她很好奇,葉飒到底朝她扔了什麽東西。

葉飒望着她這會兒還知道還嘴,冷不住笑了起來,她死死地盯着她,聲音極怒說:“那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你給一個三歲小孩子的處方開錯了一種藥。開錯藥的後果有多嚴重不用我多說,你自己也了解吧。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疏忽,有個人差點兒丢掉性命。”

說到這裏時,葉飒從眼底到臉上都是憤怒。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剛才陳醫生沒有讓她去看另外一個病人,如果她沒有被那個小孩子的爸爸撞一下,如果他手裏拿着的處方單沒有掉在地上,如果她沒看見一種藥的錯誤,如果她的記憶力不是那麽好,只聽一次就把整個處方藥都記了下來……

那麽多如果,只要差了一環,那麽這個孩子就會輸入錯誤的藥。

此時應嘉嘉也慌了,她立即彎腰把地上的處方單撿了起來,她一邊看一邊搖頭:“不會的,我都是照着陳醫生的吩咐開的藥,不會的。”

可是當她看到最後一種藥的時候,整個人突然顫抖了起來。

随後她立即搖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葉飒沒想到她事到臨頭,還敢這麽一邊給自己辯解一邊推卸責任,她揚起手裏的手機:“這麽喜歡當明星為什麽還當醫生呢,這麽喜歡跟你的粉絲聊天,幹嘛還來醫院呢。”

“你知不知道,來這裏的每個人都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了醫生的手上,因為他們沒有專業知識,他們需要我們幫他們看病,需要我們認真又負責地對待每一個病患。”

“你怎麽敢這麽懈怠。”

這一次葉飒直接把手機扔在了應嘉嘉臉上,但是應嘉嘉也沒敢躲開。

扔完之後,葉飒冷靜地看着她說:“明天你自己主動辭職吧。”

“你這是報複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應嘉嘉喘着粗氣說道。

葉飒自然不會放過在自己背後捅刀子的人,只是她沒想過是用這種方式,因為哪怕她再讨厭應嘉嘉,她都不希望對方是工作上出問題。

別的普通工作倒也罷了,她們是醫生,一旦她們的工作出現錯誤,那麽最後付出代價的是病人。

葉飒望着她:“我還需要報複你嗎?”

應嘉嘉默不作聲。

此時葉飒往前走了一步,應嘉嘉像是怕極了,忍不住往後退,只是她一退,正好撞到了身後的牆壁。

葉飒壓低聲音道:“你以為你的那些小算計我不會不知道?你以為陸芳找到你,你就能贏了我?”

陸芳。

當這個名字出現在應嘉嘉耳邊的時候,她驚恐地望着葉飒,整個人都是被抓住小辮子的驚慌失措。

但她還是搖頭否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陸芳。”

“不知道是吧,那麽你應該知道家暴事件我在網上被人瘋狂攻擊的事情吧。”葉飒此時像是一只貓一樣,并不着急抓住對面這個人,反而是悠閑地跟她一件一件地說清楚。

應嘉嘉恨不得立即從這個洗手間裏逃走。

只可惜剛才葉飒進來的時候,就用拖把抵上了門。

“你跟陸芳兩個人合謀在網上找人攻擊我,不就是想把我從這間醫院趕走。”

此時應嘉嘉還是搖頭,其實剛開始她并不知道這件事陸芳做的,她一開始認識陸芳是因為在門口遇見她來給薄湛送東西。

她主動跟自己說,自己是薄湛的媽媽,他忘了東西在家裏,她送過來。

應嘉嘉那時已經知道薄湛就是薄院長的兒子,那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就是薄院長的額夫人。

她怎麽可能錯過巴結的機會。

沒想到陸芳居然像是對她一見如故,甚至跟她說了很多薄湛的事情,說她就喜歡自己這樣聽話懂事的女孩子,言語間似乎想要撮合她和薄湛。

應嘉嘉自然高興不已。

只是陸芳轉念就說,她很不喜歡急診科的另外一個女醫生,因為一看就覺得她很不老實,是那種會勾引人的。

應嘉嘉一開始還在想猜想是誰,直到從陸芳嘴裏聽到葉飒的名字,她可真是太開心了。

而且陸芳話裏話外都是,不想讓葉飒繼續在這個醫院待下去。

只是哪怕她是薄院長的夫人,但她也并不負責醫院的人事,不可能說開除就開除一個醫生,除非這個醫生犯了很大的錯誤或者給醫院帶來了麻煩。

那次家暴事件,是應嘉嘉在群裏看見的。

當時她就覺得或許這個機會能利用,當下她就跟陸芳說了,她生怕陸芳覺得自己惡毒,還特地說的很含蓄。

誰知陸芳居然主動提出,往死裏整葉飒,花多少錢她都願意。

應嘉嘉本來以為這件事她們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如今居然全都被葉飒說了出來,她怎麽能不害怕。

她搖頭說:“我沒有,我沒有。”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她沒證據的,葉飒什麽證據都沒有。

可是葉飒卻沖着她笑了起來:“你以為我什麽證據就沒有,就敢跟你說這些嗎?你說我要是把這些證據放在網上,你受到的攻擊會比我上次少嗎?”

應嘉嘉整個人一下子顫抖了起來。

無法控制的那種劇烈抖動。

玩網絡的人才知道這個互聯網的可怕,她相信,只要葉飒敢把這些證據放在網上,她一定會被撕碎的,她能想象到那是怎樣鋪天蓋地的謾罵。

“別,我求你了葉飒,我可以立即辭職,真的。我可以永遠從你眼前消失,你放過我好不好。”

這一下應嘉嘉再也支撐不住,哀求道。

連聲音都在顫抖。

“我求求你,求你放過我。”

葉飒看着面前的人,卻生不出一絲憐憫的心。這世上誰人活的不容易,憑什麽有些人就可以因為自己的喜歡或者讨厭,肆無忌憚地攻擊另外一個人。

随心所欲的生活,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葉飒冷漠地将手機從兜裏掏了出來,在應嘉嘉迷茫的眼神中,她把錄音按下了暫停。

她淡淡道:“本來我是沒證據的,不過現在全都有了。”

應嘉嘉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指着葉飒的鼻子,“你騙我,你居然騙我。你這個……”

她撲上來似乎想要厮打葉飒,只是還沒到跟前,就被葉飒一把抓住她的衣領。

本來她确實沒證據,之前溫牧寒讓她不要打草驚蛇,可是她就是想賭一場,賭應嘉嘉沒腦子,賭她一激就會承認所有事情。

果然,她賭對了。

葉飒雙手拽着她的衣領,神色那樣冰冷,直到她眼底的藐視達到了最頂點,她終于輕輕張嘴,開口說:“蠢貨。”

就憑你也敢陷害我。

葉飒松開應嘉嘉的時候,她整個人幾乎是癱軟在地上。

此時葉飒也不想多和她浪費時間,彎腰撿起又被掉在地上的處方單,轉身就離開。她可不是什麽聖母,要幫應嘉嘉隐瞞這麽大的工作失誤。

當她把這張處方單給值班的陳醫生看過之後,陳醫生一下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病人呢。”

葉飒說道:“我已經安撫住了家長,他們還不知道其實是我們開錯了藥,我跟他們說的是需要換一種更溫和的藥。”

陳醫生不住點頭,臉上帶着後怕又欣慰道:“對,你做的對。不能讓病人發現,這件事你沒跟別人說過吧。”

葉飒搖頭。

于是陳醫生親自給孩子又重新開了一次病,重新開過處方,這才算是把事情處理妥當。

而應嘉嘉在她從廁所裏出來,就被通知,立即停止值班,回家等待消息。

葉飒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知道這一次是她徹底贏了。只是她并不希望是用這種方式贏。

因為一個人忘記了作為醫生的責任。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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