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相互傷害

當她和穆南一走到房間外，就看到莫非彥從裏面出來，表情沉重。

“怎麽樣？”穆南一走上前向他詢問情況。

莫非彥抽出一只煙，點燃，頃刻間煙霧缭繞，在缭繞濃煙中，他的表情後悔不已。“孩子沒了”他開口，聲音喑啞。

穆南一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你進去陪陪她吧。”莫非彥掐斷煙，對葉安塵說。

她點頭，打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窗簾拉的緊緊，屋子裏一片黑暗。

江夢靠在床背上，雙眼禁閉，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看起來了無生氣。

“江夢”，葉安塵輕輕地喚她，生怕驚吓到她。

她全身彌漫的悲傷鋪漫了整個房間，葉安塵心中一澀，鼻子一酸就要留下淚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葉安塵不禁開始心疼。

她以為她很幸福，可看樣子并不是這樣子的。

江夢的睫毛抖動，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是滿是讓人難以承受的哀痛。

葉安塵走近她，伸出手輕輕地握着她的手，給她安慰。

那雙溫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感到她的安慰，江夢心中一熱，眼淚就順着眼角滾落。

江夢緩緩開口，語氣凝重哀痛。“孩子沒了”

葉安塵心疼地看着她，她緊緊地握住江夢的手，喃喃開口，“以後還會有的”。

“不會了”江夢扭過頭看着葉安塵，幽幽地說。

不會了？

是什麽意思？

她滿心疑惑，探究地盯着江夢仔細看了又看。

江夢卻斂好表情，沒有再繼續往下說的意圖。

她只是靜靜地幽幽地盯着葉安塵身後，眼珠一動不動，慢慢地瞳孔渙散下來。

葉安塵看着她這副失了心神的樣子止不住地難過，這是那個初見時怯怯地看起來溫軟無害的姑娘嗎？

是那個再見時面帶溫柔地女孩嗎？

對于她，她卻無能為力。

“我想睡一下。”突然，一直靜默的江夢開口，幽幽的聲音響在略為陰暗的房間裏。

“好”她開口，輕輕地托着她背，緩緩地扶着她躺下，就像托着珍寶一樣小心翼翼。

她的身材單薄，身上就沒有幾兩肉，加上骨架又極小，仿若她是一碰就随的琉璃瓦，讓人心生愛護。

扶她躺下，葉安塵幫她掖好被角，她的一張小臉露在被子外，巴掌大小，下巴尖尖的看起來就是一個高中女生的樣子。

“好好睡一覺”葉安塵盯着她大大的眼睛，手下緊緊地握了下她的手，然後松開，細致地叮囑。

“嗯”她沉默着點點頭。

看到她這副妥帖的樣子，葉安塵轉過身子往外走。

葉安塵剛轉過身子，江夢的淚就抑制不住地湧出來，順着臉部的曲線劃下來，打濕她幹幹的唇瓣。

又害怕葉安塵聽到擔心，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防止發出聲響。

她低低的抽噎聲斷斷續續，時有時無，葉安塵只裝作沒有聽到，有時，一個人痛快地哭一場，要遠遠勝過別人的安慰。她加快腳步，走出房間。

一直等在門外的莫非彥看到她步履匆匆地沖出來，像蓄勢的箭一樣極速沖過來，一把捏住她的胳膊，緊張地問，“她怎麽樣了？有沒有事情？”

看到莫非彥的那張臉，她就想到江夢的樣子，對江夢的同情一下子轉化成為對他的怨恨。

一揮胳膊甩開他的手，她大步向前走去。

胳膊被突然地甩開，莫非彥一愣，然後快步大走，三兩步追上她。兩只手握住她胳膊，把她抵在牆上，低吼，“她怎麽樣了？”

葉安塵憤憤地別過臉，怒氣沖沖地沖他喊'：“你自己進去看啊。”

話音落地，莫非彥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驀地失去了生氣，兩只手無力地劃下，放開對她的桎梏，口中喃喃，“她肯定不想見我。”

她這副樣子讓她更加疑惑，兩個人是怎麽了？

好像是互相相愛，卻有互相傷害？

她在心中長嘆一聲，情這一個字，真是害人不淺。

這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讓人難以呼吸，她推開擋在身前的莫非彥，大步跑出去。

她捂着嘴，低着頭橫沖直撞，“咚”突然撞上一個堅硬的物體，她擡頭，是穆南一。

他長身玉立，眉目冷峻，低着頭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怎麽了？”他開口，音調平平。

她眸光暗淡，眼中毫無神采，“沒事，你是來看江夢的吧？”

他細細地端詳着她，琢磨她不太自然的表情，“因為江夢？”

他的話像驚雷般在她耳邊炸響，她突然瞪大眼睛，眼中眸光大驚，她沒想到他竟注意到她情緒不太高，還找出了原因。

“嗯”她淡淡應了聲，聲音幾不可聞。

穆南一伸出手來，用力地握了她的手臂，然後越過她，走到莫非彥的身邊。

莫非彥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不時伸出手來煩躁地用力抓扯自己的頭發。

穆南一大掌蓋上他的肩膀，沉默不語。

莫非彥心中的悔恨就像海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沖上心頭，又退下去。他擡起頭來穆南一，雙目赤紅，眼睛裏布滿血絲。

“我他媽就是個混蛋！”他大吼一聲，站起身子，一腳踹上旁邊貼着精美壁紙的牆壁。

看着他懊悔的樣子，葉安塵諷刺地一笑，這時候知道後悔了？這不是随便傷害江夢的時候了？雖然江夢沒有跟她說事情的經過，但她也大致可以猜出是怎麽回事了。

江夢愛他，她看得出來，江夢看他時的眼神總是壓制着自己的情感，并且隐隐有一些恐懼。

“要發瘋的話，你可以換個地方去，別打擾到江夢！”葉安塵眼睛一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後別過身子，雙手環胸。

莫非彥聞言看他一眼，而後又垂下頭，仿佛在思考她的話。

片刻後，他站起身，一言不發徑直向外走去。

他從她身邊經過，掠過一陣風。

“你別太過分”穆南一經過她身邊時，丢在這句話，語氣平淡，沒有任何的苛責意味，她竟然還在他的語音裏聽到了一絲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