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五年級（捉蟲）

對于西格納斯來說，雷古勒斯向來很好打發。出于對大哥無條件的信任，雷古勒斯從不會懷疑他說的每一句話，因此，聖誕節假期接下來的幾天裏，雷古勒斯火速恢複了以往的樣子，一個人躲在馬爾福莊園的書房裏，或者跟在西格納斯屁股後面，聽他和盧修斯等幾個大孩子聊他目前還一知半解的話題。

和他同齡的斯萊特林小朋友們并不覺得這種狀态有什麽不對，反正“孤僻”一向是布萊克小少爺的特質，沒人會費心思帶他一起玩，大人們看到小布萊克跟在幾個五年級身邊也都習以為常，只有布萊克夫人連連惋惜。

她還以為小兒子開竅了來着，結果只是一場空歡喜。至于布萊克先生，他根本沒對小兒子抱有過什麽多餘的幻想，自然也不會為此失望。

別人的想法雷古勒斯一點都不關心，他這兩天過的開心極了，西格納斯的回歸意味着父母會放松對他的管教，一心投入食死徒的事業中，把他扔給大哥帶着。而西格納斯從不會真的約束他，任何事情，只要不違法，西格納斯都允許他嘗試。

這種帶弟弟的方式如果用在熊孩子西裏斯身上，肯定得出大亂子，但是雷古勒斯不同，他太讓人省心了，西格納斯恨不得自家小弟多闖些爛攤子給他收拾，卻從來沒等到這樣的機會，怎麽還舍得約束他呢。

愉快的聖誕假期在孩子們的嬉笑中過的很快，雷古勒斯覺得自己不過剛住進馬爾福莊園，就已經到了聖誕晚宴的日子，被家養小精靈們套上精致卻并不怎麽舒服的禮服，站在莊園燈火通明的大廳裏。他的目光穿過各個家族的賓客，尋找哥哥的身影，很快就在最耀眼的那群人中間看到西格納斯。

那群人以黑魔王為中心，幾個成年人都是斯萊特林大家族的掌權者，西格納斯和盧修斯是其中唯二的兩個在校生。看得出來，黑魔王對他們兩個非常重視，不知聊到什麽話題，他還拍了拍兩個少年的肩膀，對他們笑了笑。雷古勒斯看到父親也在那群人中間，這一幕讓他挺直脊背，激動的臉色通紅。而相比布萊克先生，馬爾福先生就要矜持一些，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雷古勒斯興奮了好幾天的心因為這一幕突然就冷了下來。他不想繼續看哥哥和黑魔王虛與委蛇，于是偷偷提前離場，也就沒機會看到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黑魔王和西格納斯單獨聊了幾分鐘，西格納斯就離開了馬爾福莊園，随後也沒再回到宴會上。

聖誕節的夜裏，到處都燈火通明，麻瓜們聚集的大都市更是如此。離開巫師們的宴會，西格納斯第一次穿上黑衣，帶上面具，以食死徒的身份出現在倫敦街頭。

今天是聖誕節，街上穿什麽的人都有，他這樣一身黑的裝扮雖有些不合時宜，也只是被當成了一個追求個性的年輕人，沒人太過驚奇。

不管來了多少次，麻瓜城市四通八達的街道，摩肩擦踵的人群，馬路上的汽車都讓西格納斯難以适應。他站在路邊，看着這個黑魔王一心想要埋葬的世界，內心還沒翻騰出什麽感慨，就被一群嘻嘻哈哈推搡着走過的學生擠到一邊。雙層公交車緩緩駛過，聲音刺在他耳朵裏，把背後商店裏的聖誕歌都壓了下去。

西格納斯無奈，為自己剛剛升起的多餘的感慨覺得好笑。麻瓜們的生活已經夠快夠忙碌了，就連節日都在用盡全力狂歡，恐怕根本沒空思考“黑魔王企圖消滅他們”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更加不需要他——一個自己的命運尚且不能掌控的巫師——來擔心。

黑魔王要他去的地方還在好幾個街區之外，西格納斯并不想這麽早到場，于是慢悠悠順着街道散起步，且當自己只是個聖誕夜無處可去的普通麻瓜。他那副無家可回的散漫樣子，引的路邊的聖誕老人還專門塞給他一個笑臉燦爛的布娃娃。

這應該是他十幾年生命中首次收到這種軟綿綿的禮物，西格納斯低頭看了一眼就收下了，然後揣在懷裏，一路繼續向前。

他要去的地方在某個中産階級小區，晚上沒有車的街道上，一模一樣的小別墅分立兩側。有一戶人家的院子裏裝着粉紅色的兒童秋千，二樓沒有拉緊窗簾的房間裏透出微弱的暖橘色燈光，可以看到窗臺上那些屬于小女孩兒的玩具。

西格納斯的腳步停了下來，無聲無息進入這戶人家的院子，将那個被他體溫捂熱的布娃娃放在秋千上，想了想，又在草坪的積雪上寫了句Happy New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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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這兒的那個小姑娘明天也許會很驚喜吧，這個布娃娃并不貴重，但比起那些爸爸媽媽放在聖誕樹下，有着漂亮包裝的禮物，更像是聖誕老人送來的。

在往前十棟房子，就是今晚的目的地了。西格納斯嘆了口氣，繼續慢悠悠上路。今晚，這種中産階級小區裏幾乎家家都傳出熱鬧的聚會聲，讓他在夜風中感到特別寒冷，就連保溫魔咒都緩解不了。

也許我該速戰速決，反正早晚都要走這一步，西格納斯想着，停在一棟普通的別墅門口。他歪頭看了看落地窗戶透出的屬于家庭的溫暖燈光，看着那些晃動的人影，再次嘆了口氣。

門上沒有魔法，西格納斯一推就推開了。街上依舊平靜，他回頭看了眼四周，輕輕關上門。玄關處只開着盞地燈，只夠他勉強避過一地的鞋子。他大概掃了一眼，立即明白今晚這棟房子裏的人比預計的要多的多。

客廳裏說笑聲亂七八糟的有些吵，但就是這種吵鬧卻很好的化解了西格納斯一路走來的寒冷，仿佛重回人間。然而很可惜，他今天有任務在身，恐怕不能繼續站在這，聽家人之間的玩笑話。這是黑魔王給他的第一個任務，也是布萊克家在西裏斯分去格蘭芬多後表忠心的任務，絕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即便他對人命并沒有什麽興趣，也不得不抽出魔杖。

“哦！”一個小男孩兒冒冒失失的從樓上沖下來，正好看見門口一身黑衣的西格納斯，驚吓的停住腳步大喊道：“媽媽，有人闖進來了！”

客廳裏的說笑立即停止，接着是桌椅碰撞的聲音，匆匆腳步聲，幾個大人跑了過來，一把将男孩兒護在身後，警惕的看着西格納斯。

他們好像知道西格納斯是幹什麽的，只仇視的看着他，誰也沒有說話。西格納斯看到有幾個人正偷偷抽出魔杖，可惜他們動作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隐秘。

“先生們，女士們，聖誕快樂。”既然已經暴露，西格納斯幹脆靠在門口，大大方方打了聲招呼。

對方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諷刺的笑了下：“我們不需要食死徒的問候。”

西格納斯聳聳肩：“例行禮儀罷了，別那麽較真。”

“這裏不歡迎你，食死徒，你最好現在就滾出去！”那男孩兒的媽媽用魔杖指着他，大聲喊道。

西格納斯的目光往年輕女人身上偏了一下。他今天這趟任務主要就是為了這位，一個一心要嫁給麻瓜的女巫。她和她家族對麻瓜的态度讓黑魔王惱火，以至于只有用滅門才能平複。

西格納斯憐憫的看着她，聲音有些疲憊，一臉興致缺缺：“得了，我們都清楚，我是不可能滾出去的，不如就簡單點，直接動手吧。”

為首的男人顯然很贊同他的話，下一秒，一道魔咒就直直沖着他的胸口而來，西格納斯側身躲開，同時也發出攻擊，将對方一群人打散，自己閃身進入客廳，離開了狹小的玄關。幾乎同一時間，這棟房子裏所有的窗簾都被嚴嚴實實的拉住，所有的燈都打開，掩蓋了魔咒閃過的不詳的綠光。

這家人的實力并不和他們放狠話的本事成正比，西格納斯雖然才五年級，但大家族繼承人的教育對付這些普通巫師已經足夠了。那個嫁給麻瓜的女巫第一個死在西格納斯手上，小男孩兒尖叫着跑到母親身邊，蹲在地上無措的抓着母親的手放聲大哭。他還不理解死亡的意義，但母親毫無生機的樣子依舊觸動了他最脆弱的地方，讓他在幼年就體會到心髒絞痛的感覺。

西格納斯瞟了一眼男孩兒，目光很是複雜，只是片刻分神，被親人死亡刺激到的巫師們已經在他身上添了好幾道傷口。西格納斯只好集中精神，不再關注那個孩子。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作為食死徒執行任務，也是他第一次殺人。或許是因為從懂事起就一直在為這一天做準備吧，明明是第一次将殺戮的矛頭指向活生生的人，他反而沒有太多感觸，只是麻木的看着對手一個個倒下。

難道我天生适合當一個劊子手？西格納斯自嘲的想，怪不得黑魔王特別優待他，八成早就看出這點了。

帶頭和他對峙的男巫最後一個倒在他面前，還支撐着不願意閉上眼睛，固執的盯着西格納斯握魔杖的那只手。那是年輕人有力而光滑的手，手的形狀很美，連指甲都是漂亮的粉色。

男巫的目光轉到西格納斯臉上，似乎在透過冰冷的面具，直視他的眼睛。“斯萊特林小鬼。”男巫啐了一口血，盡力大聲說：“梅林遲早會讓你們這些魔鬼付出代價，等着瞧吧！”

有面具遮擋，西格納斯毫無壓力的露出了完全贊同的表情，輕輕一揮魔杖，結束了這個可憐人的性命。

食死徒當然會付出代價，可惜這個人是看不到那天了。

十分鐘前還充滿節日氣氛的房子此時寂靜下來，只有小男孩兒斷斷續續的哭聲。客廳的聖誕樹被血濺滿，地板上也是星星點點粘稠的血。西格納斯第一次執行任務，還不能很好的掌握索命咒，于是各種攻擊咒語把這裏弄得一團糟，顯然也讓這家人多受了不少罪。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不會有哪個巫師再突然跳起來偷襲他，這才走到小男孩兒身邊。剛才那樣的場景下這孩子都沒有魔力暴動，八成是個啞炮，但也有微弱的可能是這孩子魔力并不強大。

西格納斯低頭看着小男孩兒陷入思考，男孩兒也擡頭看他，目光中滿是恐懼，西格納斯卻從中發現了還沒來得及壯大起來的仇恨。這孩子盯着他，就像是要深深地将他的身影記在心裏。西格納斯的手在寬大的巫師袍遮掩下輕輕摩挲着魔杖，最終嘆了口氣，對準了男孩兒心口。他還是不敢拿家族前途為自己的心軟下注。

回去的路還是那條，西格納斯雙手插兜，慢吞吞走着，速度比來時慢了許多。畢竟魔咒可以給他的傷口止血，卻不能緩解疼痛。

再次路過那個門口有着秋千的人家，西格納斯停下腳步，看着秋千上的布娃娃，突然躊躇起來。如果現在回馬爾福莊園，很可能會讓雷古勒斯看到他的傷口。最近這段時間，雷古勒斯肯定不止一次看到父親被黑魔王懲罰，沒必要再讓他看見哥哥受傷了。

西格納斯猶豫了一下，還沒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哪兒，已經不自覺的召喚來了騎士巴士。三層高的舊車猛的停在面前，西格納斯手忙腳亂的給自己灌了一瓶複方湯劑，等售票員探出頭的時候，看到的已經是個普通巫師。

“您要上哪兒？”

“霍格莫德。”西格納斯悶聲悶氣的說，上車在最後面坐下，閉上眼睛。

車上還有別的乘客，這些底層巫師們可不會因為有人閉上眼睛休息，就壓低聲音。西格納斯能清楚的聽見前面有兩個中年人在互相吹牛攀比，一個老巫師獨自碎碎念，二層上應該也有人。他就在這雜亂陳舊的車廂裏，晃晃悠悠的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年會結束，又一波工作來襲，不過總算可以恢複更新了。可喜可賀～寶貝們元旦快樂～

寫着寫着突然有感，果然小兒子比大兒子招人疼，曾經以為威廉是小生的寶貝親兒子，如今發現西格納斯才是心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