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六年級（捉蟲）

斯內普晚上沒能到醫院去，因為晚餐時西格納斯已經出現在斯萊特林長桌上，身上沒有少也沒有多任何零件。斯內普愣了一下，掩藏起心裏那點小失望，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怎麽突然就好了？”他故作随意的問，盡量不讓人察覺到遺憾。然而他的掩飾并不高明，只要聽見這話的人一定辨別的出。

西格納斯不是個反應遲鈍的笨蛋，而且對斯內普鐘愛毛絨的問題一向非常敏感，今晚卻明顯不在狀态，不但完美忽略了斯內普語氣中的問題，甚至連他說了什麽都沒聽到。

“喂？”斯內普見他沒反應，推了推他的胳膊。西格納斯慢吞吞側過頭嗯了一聲，實際上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你到底在想什麽？”斯內普莫名其妙，身體上的問題解決了，斯萊特林的魁地奇比賽也贏了，到底還有什麽事能讓他如此魂不守舍。西格納斯卻并沒有解釋的意思。不只是對斯內普，這個晚上他對雷古勒斯、盧修斯、科瑞森都不冷不熱，什麽話題都得不到他得回應。他就像活在另一個世界，雖坐在斯萊特林們中間，斯萊特林的一切卻與他無關。

他擡起頭看向教授席，鄧布利多正和其他教授聊天，态度非常随意，聊的應該也不是什麽嚴肅的話題。似乎是感覺到他的目光，鄧布利多往這邊看了一眼，那一眼很短暫，就像是不經意間掃過。西格納斯皺起眉，低頭專心用餐。

他不再去看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留下的那個名字卻始終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湯姆，一個普通到乏味，每十個人裏面就會出現一次的破名字，為什麽被鄧布利多用來稱呼黑魔王？他莫非想諷刺黑魔王非常普通，根本不值一提？西格納斯笑笑，自己就否定了這種猜測。他雖然不喜歡鄧布利多，卻也知道鄧布利多不是那種無聊到靠起外號貶低對手的人。這個名字一定是有出處的，比如黑魔王那像是秘密一樣無人知道的本名。他總不可能一出生就叫Lord Voldemort吧？

“湯姆……”西格納斯喃喃自語，突然問身邊的斯內普：“你知道湯姆嗎？”

他只不過随口一問，當然不指望斯內普能有答案，然而斯內普卻點點頭，玩笑道：“我認識好幾個湯姆，你問哪個？”

西格納斯轉頭看他，幹巴巴道：“你為什麽會認識好幾個湯姆？”

斯內普聳聳肩：“蜘蛛尾巷就有兩個湯姆，兩條街區之外的孤兒院裏有将近十個湯姆。”他想了想：“或許我認識的湯姆不止幾個，應該是十幾個。”

西格納斯：“……”

斯內普：“這本來就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倫敦叫湯姆的人太多了。”

“當然。”西格納斯無精打采的說：“魔法界也有很多湯姆。”

“而且那不就有一個。”斯內普指了指安多米達的赫奇帕奇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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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湯姆？”西格納斯一臉嫌棄。

斯內普點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幹嘛要知道。”西格納斯擺擺手，好像讨論那個湯姆就是浪費時間。

“所以你說的是哪個湯姆？”

“不知道。”西格納斯皺着眉，目光深思：“不過我知道怎麽搞清楚。”霍格沃茨年鑒裏一定有答案。

黑魔王和他們的父輩是同學，這一點不是秘密，西格納斯無數次聽父親和母親驕傲的談起他們的學生時代，好像那是一種無上榮幸。曾經他非常反感那種毫無理智的吹捧，如今卻不得不感謝那些吹捧給了他尋找答案的線索。

這晚他等到斯內普睡着之後悄悄起身，保險起見又點上了助人沉睡的魔法熏香，然後在隐身魔咒的保護下離開斯萊特林地窖，前往圖書館。他不希望自己正在懷疑的事情被任何人知道，也就只好半夜偷偷行動。

一路上他遇到好幾波出來夜游的學生，其中就有波特四人。他們顯然又是要去霍格莫德，波特走在最前面探路，然後是那個不常說話的萊姆斯·盧平，西裏斯走在他身邊，跟在最後畏畏縮縮的是彼得。西裏斯對他印象不深，還一度搞不明白西裏斯怎麽會願意和這樣一個草包交朋友。

夜晚的霍格沃茨只靠蠟燭和火把照明，當然明亮不到哪兒去，再加上這裏又是個歷史悠久的古堡，可以稱得上陰森恐怖。彼得和三個朋友走在一起，還是處于被吓破膽的狀态，一陣風都能讓他驚呼出聲。

西裏斯被他搞得煩了，直白道：“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回去吧，我們都說了你不用勉強自己。”

波特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麽。彼得被西裏斯的聲音吓得一哆嗦，不過還是堅持跟着，眼眶都紅了。西裏斯表現的更加不耐煩，只有盧平溫和的安慰他，可惜沒什麽作用，最後盧平也不再開口。

有隐身魔咒在，西格納斯就站在走廊中間目送他們走遠，然後繼續往圖書館的方向進發。

巡夜的教授提着油燈和他擦肩而過，一點沒發覺有什麽不對。西格納斯淡定轉過最後一個轉彎，閃身進入圖書館。

晚上平斯夫人回自己的住所去了，圖書館處于無人看守的狀态。西格納斯的目光不自覺就往**區那邊飄過去，最後強行克制住好奇，走到霍格沃茨年鑒那排書架。

整整一排相冊記錄着千年來霍格沃茨的全部歷史，每一個從這裏畢業的學生，在這裏任職過的教授都在其中留下姓名。西格納斯的指尖慢慢滑過古老書脊，在厚厚的灰塵上留下一道痕跡，最終在1940-1950年那一冊停下。他轉頭看了眼靜悄悄的走廊，敲了敲書脊，讓它悄無聲息的漂浮出來。

“熒光閃閃。”他抽出魔杖小聲念咒，就着微弱的光線仔細尋找。他不知道“湯姆”具體是哪一屆斯萊特林，不過能和父親是同學的左右不過那幾屆，應該不難找。

西格納斯輕輕翻過泛黃的照片，看到了馬爾福先生，看到了母親和父親，還有很多熟悉的長輩，終于在一頁停下。

他看到了1940-1950年間斯萊特林唯一的一個湯姆，或許也是斯萊特林歷史上唯一的一個湯姆。居然真的有一個湯姆。

斯萊特林家族都有自己的起名習慣，有些喜歡從神話故事裏找靈感，有些偏愛星座。翻開布萊克家的家譜肯定可以看到許多個西格納斯、雷古勒斯、西裏斯，但是整個斯萊特林也不見得會有一個湯姆。他們哪怕把祖先們用過的名字都用爛了，也不會喜歡“湯姆”這種毫無內涵的名字。

而現在他在斯萊特林學院的畢業生中間看到了一個特別的存在——湯姆·裏德爾。斯萊特林的優秀畢業生，在校時七年連續獲得獎學金。

因為斯內普，西格納斯知道獎學金并不好拿，這個人能七年連續獲得，可見其優秀程度絕不是一般優等生可以比拟的。再往下看，他還曾經擔任霍格沃茨的男學生會主席。

他看起來不太像黑魔王，西格納斯盯着照片裏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深深皺起眉。印象中的黑魔王非但不英俊，甚至可以說有些吓人。他蒼白的皮膚像是缺少活人氣息，眼睛像是蛇一樣冷酷，而且有着血紅色的眸子，走到哪兒，就把陰冷黑暗的氣息帶到哪兒。照片裏的年輕人雖然也不像純良之輩，但絕不會給人以恐怖之感。

可仔細辨別他的五官，西格納斯發現湯姆·裏德爾和黑魔王實在太像了，要說他們不是一個人，任誰都不會相信。

“湯姆·裏德爾？”他喃喃自語的盯着那張臉孔，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躲在迷霧裏的歷史：“你到底是誰？”

第二天，西格納斯頂着對黑眼圈起床，斯內普已經因為早課離開了。

他晃晃悠悠走進盥洗室，砰地一聲關上門，面對着鏡子裏像個僵屍一樣的自己發呆。

我該怎麽辦？他想着，慢吞吞開始刷牙，雙眼無神繼續盯着鏡子。

他姓裏德爾，不是岡特，英國巫師界根本就沒有裏德爾，英吉利海峽對面的歐洲大陸也沒有。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排除一切可能性之後，西格納斯不得不産生懷疑，也許黑魔王根本就不是……純血。

一個徹底的血統論者居然不是純血？西格納斯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懷疑非常扯淡。可湯姆這個名字，裏德爾這個姓氏，照片裏他低年級時穿的便宜袍子，以及種種讓人懷疑的記錄都讓他沒辦法放棄這種推測。

他滿腦子漿糊晃悠到餐廳，就看到斯萊特林長桌那邊，盧修斯和其他幾個沒課的六年級坐在最前面低聲閑聊，臉上都帶着輕松的笑意。

科瑞森看到他，沖他打了聲招呼。大家都習慣了他總坐在長桌後面，因此沒人邀請他過去，然而今天西格納斯卻走近他們，在盧修斯旁邊坐下。

正在聊天的幾個人詫異的看過來，盧修斯挑起眉：“你今天怎麽轉性了？”

“我……”西格納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看着朋友們年輕充滿朝氣的臉，就像是看到一出出可怕的悲劇，看到毫無意義的流血。

在黑魔王出現之前，斯萊特林雖然都是些純血論者，但是也沒有誰想過為此發動戰争。他們和格蘭芬多不對付，也僅僅是互相看不順眼，并不會發生什麽誇張的沖突。一切都是從那個人出現之後開始改變，狂熱的崇拜，偏激的理想都因那個人而起……

“你又怎麽了？”有人推了推西格納斯，将他從困苦中解救出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麽阿尼馬格斯還有別的後遺症嗎？”

西格納斯努力扯起嘴角，笑的發苦：“我沒事，大概是沒睡好。”

“你得振作點，別總像個樹懶一樣。”那個人又說，引起一片笑聲。大家都知道西格納斯有多懶，因此并不懷疑他的理由，只有盧修斯多看了他一眼，默默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