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羅家,書房,青黛忽然挑眉玩味一笑。
她放在羅運身上的小寶貝告訴她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有意思,讓她看看,這幕後的人到底想幹什麽。
“就這些了?”餘樂認真記下羅遠說的話,确認道。
剛才羅遠把羅家的情況都說了一遍,包括哪些異聞部暫時沒查到的,很是誠懇。
至于沒在的羅夫人和羅遠的兒子,因為最近發生的事,羅遠不放心,把他們送到了國外去了,所以家裏暫時只有他和羅運。
羅遠搖頭,說,“就這些,別的沒有了。”
餘樂忍不住皺眉,雖然羅遠補充了不少,可還是沒什麽大的發現。跟他們之前查到的東西相差不大。
羅家無疑是一個與人為善的家族,這些年一直在做善事。就算和別人有矛盾,那也是生意上的。再說那塊地,當初和羅家競争的有好幾家,可異聞部查過,并沒有什麽異樣。
線索到這裏,又斷了。
“負責那塊地的是誰?”青黛忽然開口問。
“是我二弟。”青黛進屋後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這還是她說的第一句話,羅遠這才發現,屋裏竟然還坐着其他人,他先是一驚心中閃過許多猜測,同時口中解釋道。
“是他啊,他身上,可是欠了不少人命債呢。”青黛心道一聲果然,臉上似笑非笑的說。
這一句話,讓三個人一驚。
費長天和餘樂對視一眼,見着對方都眼中茫然不解,不由皺眉看向青黛,可卻沒有打斷她。
相比他們兩人,羅遠則是驚吓了,他立即搖手,肯定無比的說,“不可能,我弟弟雖然愛玩,可從來不會過界。哪裏來的人命一說。”
青黛伸出玉色的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輕彈動,翠色濃郁的玉戒襯的手指越發纖細白皙,晃人眼眸。
她唇角勾起,笑吟吟的盯着羅遠說,“羅先生,胎兒縱使沒有降世,可那也是人命啊……”
她尾調輕而慢的拉長,尾音逐漸消失在紅唇間。可意思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費長天和餘樂一愣後就是恍然,跟着就驚訝的看向青黛。
滿眼的不解震驚,若非場合不對,他們都想直接開問了。
他們都略通相面之術,之前間羅運的時候也看出了他是個風流種子,可人命卻沒看出來。
不過若是未降生的胎兒,那倒是說得過去。
胎兒是生靈,可偏偏沒降世。算不上完整的生命。所以即使落胎也算不上人命,可卻會沾染上孽債。
孽債這種東西,就跟功德一樣,玄之又玄。人們知道,卻看不到,或者說,只有極少數人能看到,比如天生天眼者以及大能者。
再者,也可以借用外力,暫時開啓天眼。比如符箓或者術法啊靈物之類。可惜這些東西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前者,以費長天的境界,做不到。
後者,以費長天的身家,很難,除非緊急情況,他不會強行開啓。
除此之外,還有煞氣,殺氣,怨氣,陰氣等等天地之間獨特的力量。可這些力量因為屬性奇特,雖然修煉者看不到,卻能感受的到。
眼下青黛一開口就點名,說明她定然是兩者其一,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者了。
不過,不管是哪一者,她都不一般。
相比費長天和餘樂的若有所思以及激動。羅遠卻是一怔,跟着面露苦澀。
“還有這個說法嗎?”
說着話,他看向費長天,目露探尋,他和費長天相交二十餘年,從未聽他說過。
眼下,羅遠還是想親耳聽見費長天開口,才能确定。
費長天回看他,鄭重說,“青黛姑娘說的沒錯。”
羅遠這下才徹底死心,有些苦澀的說,“我羅家代代與人為善,卻沒想到。我以為沒事的,那畢竟——”
畢竟還未出世。
他頓了頓,把這句話咽下,又接着說,“老二還沒有成家,一直不定性,實在不适合要孩子。”
這是承認了,這一點異聞部也知道,卻沒有在意,可聽青黛的意思,竟然是與這件事有關?
“青黛姑娘,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了?”餘樂立即問道。
青黛搖頭,說,“我還得去工地看看才能确定。”
她的确看出那羅運身上有孽債,可除卻這些,別的卻是沒有的。或者說,很幹淨。幹淨的就像被人刻意清理過一樣。若非羅運對她心生惡意,她根本看不出來這個人心裏有多黑暗。
有意思。
青黛心想,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
清理人身上的負面東西,比如怨氣,煞氣這種手段,可不是一般人,一般手段能做到的。
青黛當然知道好幾種。
可她更知道,在道法凋敝的如今,知道這些手段的人寥寥無幾。
會是誰呢?幕後之人到底想做什麽?
總不能這麽大費周章,就是為了不讓那塊地開工吧?
說完,費長天也不準備耽擱,起身就說要去工地看看。
羅遠親自起身,送幾個人出門,前腳到門口,後腳一輛跑車就疾速駛了過來,猛地停下,羅運從車上走下來。
羅遠皺眉,随後又散開,溫和的說,“阿運,以後開車慢點,太快了不安全。”
羅運笑着答應下來,目光一掃青黛幾人,自自然然的問這是準備做什麽。等聽見羅遠說要去工地後立即精神一震,主動無比的說他熟,他來帶路。
說完,更是似真似假的抱怨,這可是他親自監督的工程,出了這麽大的漏子他也有一部分責任,可得好好配合,争取早點解決。
這話說的頗為誠懇,本來臉色有些不好看的羅遠也笑了笑,囑咐說讓他好好配合費長天幾個人。
有熟悉的人帶路,費長天更沒有意見,這件事也就這麽定了。
青黛眉目如畫,驚豔衆生,若她願意,永遠是別人眼中最耀眼的存在。可若她不願意,別人根本注意不到她。
就像現在,她這般一個美人站在費長天身邊,可不論是路過的人還是羅遠,都似乎沒看見她似的。
不過——
眉眼一個轉動,對上羅運暗自看來的目光,青黛唇角勾起,懶洋洋的轉開。
羅運眼睛一定,眼中浮現出癡迷的目光,然後一個垂眼轉身上車,眼角一掃後視鏡中青黛上車的背影,眼底滿是殘酷和興奮無比的殺意。
車子啓動,他在前面帶起了路。
賤人,該死,殺了她。
他唇角開合間默默呢喃,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靠坐在舒适無比的座椅中,青黛摸出手機敲了敲,給關靜發出一條短訊,而後收起。
車子奇怪八繞,駛向城外郊區中一片被圍住的工地中,緩緩停下。
青黛幾人陸續下車,羅運帶路,皮鞋踩在泥土地面上的時候沒忍住皺了皺眉,微不可查的踮了踮腳。
工地有些淩亂,一些家夥能看出來已經很努力的擺放整齊了,可還是顯得有些淩亂。
周圍一片安靜,看不見本來應該存在的工人,想來是早就停了工。
這塊地皮位置很好,依山傍水。
這座山也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青頂山。山腳一彎河水流淌出去,彙成一個小湖。工地就設在湖邊不遠處。背靠青頂山,溪水從東邊流淌下去,在前面彙成湖。
本來因為交通的問題,有些不方便,可羅家買這塊地,就是準備造一處別墅區。打的是有氧住宅的稱呼。
他們早就大概鋪出了一條路。甚至做好了綠化的規劃,争取不破壞這裏的自然環境。
不得不說,這個想法對于如今越來越繁忙和空氣質量逐漸下降的都市來說,很是不錯。
甚至早在羅家透露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就又不少熟人遞話過來說要預定。可沒想到,剛剛開工沒多久,就怪事頻生,雖然羅家努力不讓這個消息透出去,卻也不能百分百攔住。
工地有異,疑似風水不好的消息一透出去,差不多海市最頂尖的那一撮人就全都知道了。
這下子,之前說要預定的人徹底沒了聲音。眼看着,這個初期支出極大的工程,就要爛在手裏了。羅家哪裏能不急。
“青黛姑娘,你有沒有看出什麽?”
大致轉完,費長天依舊毫無所獲,就轉頭看着青黛問。
青黛搖頭,看向工地旁邊清秀的山林,說,“我們去哪兒看看。”
費長天自然不會拒絕,羅運縱使不想去,卻也不得不去,只好苦着臉陪三人一起。
這座山不算高,也不陡峭,算的上較為平坦。羅運說,他們準備在這裏移栽上桃樹杏樹梨樹以及其他觀賞類樹木。争取讓這裏四季都有美景可看。
站在半山腰,就能看見工地的大致情況。
可不論是在工地裏還是在這裏,看起來都是毫無異樣。沒有陰煞之氣,這處工地的風水雖然算不上好,卻也不壞,算得上普普通通。這般普通的風水,若是好好布置一下,也可以轉為吉地。實在是看不出來到底是哪裏出的問題。
毫無所獲。
青黛貌似無奈的表示道。
費長天和餘樂也沒發現什麽,三人對視一眼後,只好離開。
路上,餘樂手機一響,收到了訊息。
之前被青黛點出羅運身上有孽債之後,他就通知異聞部,收集羅運那些女伴的信息,尤其是懷過孩子又落胎了的。
畢竟,如果工地真的毫無問題的話,那就說明不是天災。
既然不是,那就是人禍。人禍從何而起不得而知,可羅運的事無疑是個線索。
餘樂看完,臉色就是一陰,很是不好。
不用費長天和青黛問,他就直接說了出來,“前前後後給羅運打胎的有十幾個,不過大部分都有了新的生活,餘下的還有三個,都是最近兩年和他糾纏的。這其中有一個,一個月前死在了手術臺上。”
死了?
費長天的心幾乎立即就繃緊了,追問道,“怎麽會死了?”
“她叫唐婉,也是有手段的,偷偷瞞着羅運把孩子養到了八個月,卻沒想到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早産,大出血救不回來,一屍兩命。”餘樂心情很差的說。
他即生氣羅運的不負責任,又生氣唐婉的不擇手段。好好一個孩子,就這麽沒了。他才是最無辜的。
“八個月了,會不會形成母子鬼?”費長天處理這些事多了,幾乎立時就聯想到。
他懷疑羅家遇到的這些事都是這個女人死後化成鬼做的,母子鬼在厲鬼中都算是十分厲害的一種,要真的存在,她的确有這個本事攪得羅家不得安寧。
“這不可能,你也看見了,羅運身上沒有怨煞之氣。”餘樂幾乎立時就反駁道。
“也是。”費長天早在出口之後就想到了這一點,這下也沒否認,只是沒忍住又皺起了眉。
如果不是這個可能,那會是因為什麽呢?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拼命想着。
青黛擡眼,掃了兩人一眼,沒有吭聲。
兩個笨蛋,怨煞之氣而已,有的是辦法去掉或者藏起來不洩露分毫。
不過,說笨蛋似乎有點冤枉他們了。誰讓現在道法凋敝,他們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心裏想着,青黛也懶得充當老師給他們講解,直接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查出是誰動過費長天的東西了嗎?”
詛咒又不能憑空生成,發出詛咒之人必須拿着被詛咒人的貼身之物,毛發,血液,生辰八字等。
就是不知道,費長天是通過哪一點中招的了。之前問他本人,他也十分茫然。
餘樂搖頭,說,“沒有,老費在這一方面十分注意,根本找不出可疑的人。”
“那張博文呢?”
“也沒有,可能的人太多了。至于交叉調查,目前也沒有發現什麽人和他們兩人都接觸過,初步懷疑應該是兩個不同的人,通過同一個渠道知道了詛咒的事。”餘樂很快回答,并說出自己的推測。
得,這倆人,一個是找不出可疑的人,一個是可疑的人選太多。都找不出懷疑對象。
羅遠等着,幾個人又一路折返回羅家別墅。前腳進門,後腳管家就開始張羅起來。
他雖然沒見,可只看這幾個人風塵仆仆的模樣,就知道他們肯定沒吃午飯。這種事不用吩咐,他自然就知道該怎麽辦。
當然,風塵仆仆的都是大男人。
視線在幹淨整潔一如初見的青黛身上一掃而過,王管家忍不住有些驚訝于她身上的幹淨,就好像一直都呆在室內,從來沒有出去過一樣。卻也沒有多想。
羅遠一直在等着幾人,他們一回來,他就拉着他們又去了書房,開始詢問。
羅運沒跟着,只擡眼看着幾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唇角勾起露出一個陰森詭異的笑容,而後又忽然收起,揚聲說,“王伯,我哥之前收藏的那幾瓶酒在哪兒?我去拿出來,一會兒好好招待幾位客人。”
王伯應聲出來,笑呵呵的說,“這哪裏需要二爺您親自動手,我找人去就行了。”
羅運溫和的笑笑,雙眼貌似有些戀戀不舍的看向樓上,說,“王伯,不用了,我親自去吧。”
見着這一幕,熟知羅運脾性的王伯幾乎立刻就猜到,自家這位主子怕是又看上哪個漂亮的姑娘了。
雖然他知道自家二爺和優秀,可還是不得不說,不管怎麽看,自家二爺都配不上那個姑娘。可想歸想,他是不會給羅運澆涼水的,立刻叫來了人,讓他親自給羅運帶路。
羅運跟着下了酒窖,親自挑選了一支紅酒,兩瓶白酒。他把酒拿到手,也沒讓人幫忙,自己拿了上去,又折騰着醒酒。
樓上。
羅遠很快就問清楚了這一行的大概,得知沒有收獲後難免失望,卻也沒有多說。聽見管家的提醒後,就請人下去吃飯。
“沒事,我不着急,老費你照顧好自己,慢慢來就行。”他邊下樓,便溫和的對費長天說。
費長天拍了他一下,爽朗的笑着說,“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搞清楚的。”
在餐廳坐下,服務員上前倒上酒,幾個男人那裏自然是白酒,而青黛這裏,則是紅酒了。
垂眼看向眼前的高腳杯,青黛伸手拿起,微的一個搖晃,而後輕輕嗅了嗅,跟着唇角勾起,露出一個興味十足的笑容。
啧,沒想到道法凋敝,這些東西卻傳了下來。
果然——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這些下三濫的東西,不管放在什麽時候,都有人記得,而且用出來。
看着對面一開始就拿起酒杯走了一個的費長天幾人,青黛含笑喝完杯中的酒,不說話。
一旁,見着這一幕,羅運眼底興奮之色一閃而逝,臉頰抽動想要大笑,卻又要忍住,只好低下頭。
大中午的,下午也還有事,費長天幾人也就意思意思的喝了幾杯,就放下了酒杯。
羅遠也不準備多勸,只請多吃點。
忽然——
哐當一聲響起。
桌上的人都看過去,就見餘樂皺眉看着自己的手,然後臉色大變,說,“不對,有問題。”
可惜,已經晚了。
費長天正準備起身問他怎麽了,臉色也跟着變了。他也發現了問題。
他動不了了,渾身無力,幾乎想軟倒在地。
一旁,青黛也配合的輕咦了一聲,狀似無力的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十分驚訝的說,“這是怎麽回事?”
發現請來的三個人不約而同都出現了同一種症狀,羅遠先是慌亂,可很快就平息,立即站起身,說,“我立即通知醫生過來。”
他摸出手機就準備按鍵,一只白皙修長,看起來保養的十分不錯的手忽然伸出來,動作十分粗暴的搶走了手機。
羅遠立即看過去,等發現是羅運後一皺眉,說,“老二你幹什麽,快打電話。”
說着話,他伸手過去就準備拿回來。
“小心,他不對。”一旁,費長天忽然開口。只是聲音低沉,有些無力。
不過羅遠到底是聽清了,可不等他反應過來這句話,就被人猛地踹出去。
嘭的一聲落地,他不由捂住胸口痛呼。同時擡頭去看。
“你不是羅運,你是誰?”
費長天盯着羅運問道。
羅遠此時正站在羅遠的座椅旁邊,唇角高高揚起,滿臉笑容的把手機砸在地上。
“陣法?老費,我們大意了。”一旁,餘樂敏銳的發現這麽大的動靜竟然沒有引來一個人,立即輕聲提醒道。
這餐廳是一個單獨的房間,他們吃飯也不習慣有人跟着,就都讓他們出去了。可一堵牆而已,有沒有隔音,這麽大的動靜瞞不了人,既然沒人發現,那就是有人悄悄布下了陣法,還沒有讓他們發現。
一時間,屋裏剩下的四個人都看向站在哪兒的羅運。
“這就是所謂的異聞部,真是一群廢物。”羅運滿臉得意的笑容看着幾個人,嘲諷的說。
聲音清脆悅耳,分明是個女人的聲音。
“厲鬼附身?可怎麽沒有怨氣?”費長天脫口而出,疑惑不已。
那女鬼卻沒有理會他們,轉身向青黛走去。一雙眼睛滿是怨毒的看着青黛的容貌,說,“賤人,仗着有張好看的臉就成天勾引別人的男人,看我劃花了你的臉你還怎麽得意。”
說着話,她手指一扣,就準備去抓青黛的臉。
“你是唐婉?”聽見這句話,再聯系之前收集到的消息,餘樂立即開口問。
唐婉就是之前懷胎八個月,結果一屍兩命的那位。
這一句話,打斷了欲欲躍試的唐婉,轉身有些驚訝的說,“你們知道我?”
餘樂心驚膽戰的看着指尖纏繞着黑氣的唐婉,說,“我們當然知道,之前工地上的事都是你做的吧?你就這麽恨羅運?”
如果這個唐婉真能遮掩住身上的怨煞之氣不讓別人察覺,那之前的事八成都是她做的。
難怪他們什麽都沒發現。
“當然是我,哈哈哈,你們這群蠢貨,去了好幾次都沒發現我,真是笨死了。”唐婉顯然對這件事十分得意,大笑着說。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據我們所知,羅運對你還不錯。”費長天沉聲說。
“羅運啊,他是對我不錯,可他對別人也不錯。就像這個賤女人。我本來準備毀了他讓他一無所有,卻沒想到,他竟然找了你們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先把你們解決了。”唐婉低頭打量了一下羅運的身體,又笑着說。
毀了他,直接上身給他來個車禍不久行了嗎?用得着這麽大費周章?
啧,鬼話連篇。
青黛心裏想着,唇角輕飄飄的勾了勾。
費長天和餘樂也下意識感覺有些不對,可這個場合卻來不及多想。
“那我之前的詛咒也是你做的?”他沉聲問。
唐婉微笑點頭,說,“可不是,我找了個人威脅他給你下詛咒,卻沒想到,你命竟然這麽大,竟然醒了。都是這個女人,多管閑事。該死。”
她直接承認,跟着看向青黛,厭惡無比的說。
“你從哪裏知道的詛咒?”餘樂接着問。
可這次唐婉卻沒理會他,說,“好了,不陪你們玩問答游戲了。”
說着話,她轉身五指就向青黛臉上抓去。
只要一想起之前羅運看着這個女人時眼中露出的癡迷,她心裏就嫉恨無比。
她是在意羅運的,她今年不過二十四歲,剛剛大學畢業。羅運是她最喜歡的人,她想和羅運在一起一輩子,想嫁給他。之所以懷孕也是為了綁住他,卻沒想到,意外出現,自己死了。其實羅運那些紅顏知己,自己雖然生氣,卻沒有這股想要毀滅的欲望。
因為她知道,青黛和那些女人是不同的。
羅運看着那些女人的時候,目光從來沒有這麽炙熱過。
青黛狀似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忽然嘆了口氣,十分失望的模樣。
“浪費時間。”她輕聲說,絲毫沒有性命受到威脅的緊張樣子。
說話間,一道黑影忽然撞在羅運身上。
“啊——”唐婉尖叫一聲,跟着一道黑影忽然從羅運身上沖了出去,羅運身體一軟,躺倒在地。
那道黑影一陣扭曲,最後化作一個身量高挑,容貌精致的美麗女人。
正是唐婉。
唐婉現在絲毫沒有了之前的輕松自在,一副逗弄人的模樣。她身影剛剛凝實,就向往屋外沖去,卻頻頻被黑點攔住,只好尖叫着滿屋子逃跑。
一點黑影墜在她身後,若隐若現,一會兒撲到唐婉身上,一會兒又離開。
每當黑影落在唐婉身上的時候,總會導致凝成她身體的黑霧微不可查的變淡。
青黛輕輕松松的站起身,不急不緩的走到費長天和餘樂身側,手掌一翻取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後在他們兩人的鼻尖一晃,然後又收起來。
費長天和餘樂準備發問的話止住,因為心裏的猜測很是期待。
果然,等青黛收回手不久,他們兩人就感覺本來酸軟無力的身體緩緩的又充滿了力氣。
“青黛姑娘,多謝你了。”費長天站起身感受了一下身體,立即感謝道。跟着就去扶起羅遠。
青黛搖頭,坐在那兒看着自己的小寶貝溜鬼。
餘樂走到她旁邊看過去,本來準備問問之前中的是什麽藥。可等視線掠過拼命逃跑的唐婉,落在她身後若隐若現的黑點上就顧不上這件事。忍不住仔細研究看着,盯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那是一只豆大的小蟲子。
蟲子雖小,可做的事卻十分兇殘。每一次撞上唐婉,都會讓她身上的怨陰氣變淡不少,簡直是厲鬼的克星。
“它能吞噬怨氣?”他十分驚訝的問。
青黛點點頭,帶着點得意炫耀的說,“是啊,這是我當初花了三年時間才煉成的噬陰蠱。”
說着話,她翻出手機連敲幾下,終于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噬魂蠱緊随其後,也不再逗弄唐婉了,直接撲上去,她身上的陰氣霎時間一頓翻滾,逐漸消失,最後淡的只餘下一個輕飄飄的影子。
這時它才放棄,跟着飛向青黛,乖巧無比的吱吱兩聲後消失不見。
唐婉被噬魂蠱牽着過來,想逃逃不了。
索性她也沒想逃,只站在哪兒定定的看着青黛,有些悔恨的說,“是我小看你了。”
青黛掃她一眼,沒有理會,只伸手一點,巫力透體而出滲入腳下。跟着腳下一震,本來安靜無比的餐廳瞬間恢複了人氣,隐約能聽見管家的聲音響起。
“什麽,有人來找青黛女士?等會兒我問問。”
這個聲音其實并不大,甚至隔着牆壁和餐廳門。
只是在場的三個都是耳聰目明之輩,也就聽得清清楚楚了。
費長扶着羅遠走過來,和餘樂一起看向青黛。
他們也發現了,之前那一幕估計青黛早有預料。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發現端倪的。明明一直在一起,可他們兩人卻什麽都不知道。
管家過來請示了青黛,得到允許後發出消息。沒過一會兒,關靜扶着一個瘦小的男人走進來。
管家出去關上門,餐廳內又恢複了安靜。
“姑娘,就是他。”關靜松手,把手裏捏着的人毫不在意的扔在地上。
瘦小的男人看起來很滄桑,大概四五十歲。他進屋後也沒有理會別人,只一直看向唐婉。
青黛掃了他一眼,柳眉輕挑,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多加理會,跟着轉身看向唐婉。
“說吧,你的子鬼呢?”
這一對母子,唐婉都成鬼了,她的孩子應該也成了鬼。
可現在這對母子鬼卻只見母鬼,不見子鬼。
唐婉笑笑,面色如常的說,“我的孩子,他自然是投胎去了。”
然而,一直盯着她的青黛卻敏銳的發現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這讓她更加确定子鬼的存在。
“這個人就是幫你下詛咒的人吧?可憐,應該才十八吧,看起來就這麽老了。”青黛沒再揪着鬼子的事不放,轉而看着瘦小的男人說。
唐婉唇角緊抿,看着地上男人,不,只是個男孩的目光滿是愧疚。卻還是強撐着什麽都沒說。
費長天和餘樂關靜幾個人震驚了,他們看向這個男人,無論如何都看不出這個滿臉皺紋的人,竟然才十八歲?
這是怎麽回事?
青黛微笑,掃了幾人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們即将出口的疑問,最後看向費長天說,“走,我們先回去。”
離開羅家,回到三組停留的別墅。
把唐婉和瘦小的男人關進一間布置好的房間裏。他們開始分開詢問。
工地鬧鬼,三組出現不敵,引出費長天,費長天中詛咒,引來青黛,然後抓住唐婉這個工隊上鬧的鬼。
那麽,她為什麽要鬧事,如果是為了報複羅運完全沒必要這麽做。畢竟那處工地對于整個羅家,對于羅運來說,雖然重要,卻完全不會傷筋動骨。再者,詛咒又是怎麽知道的,在唐婉活着的二十多年裏,她完全沒接觸過這類事情。
最重要的是,唐婉這個沒有背景的鬼,是怎麽做到掩藏自己身上的怨氣讓費長天都發現不了的?
噬生咒這種異聞部都不知道的詛咒,她又是怎麽知道的?之前忽然出現的陣法以及讓費長天兩人中招的藥又是從哪兒來的?
所以,唐婉之前說的所謂的怨恨之類的話。
費長天也好,餘樂也好,他們誰都不信。
至于是不是唐婉失去理智後才會這麽做,可只看唐婉現在說話時有條有理的模樣,他們就更不信了。
原因什麽的,青黛并不關心,她只想知道,唐婉是在哪裏知道的噬生咒。
“說說吧。”青黛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看着沉默站在身前的唐婉問。
“你長得真美,我要是也有這張臉,羅運就願意娶我了吧?”她目光一寸寸的掃過青黛的五官,緊緊的盯着,沒有回答青黛的問題,只最後難掩嫉妒羨慕的說。
青黛唇角微勾沒有理會她,只用手指不急不緩的在空中勾畫,一道淡黑色的巫咒緩緩浮現。
她沒有看唐婉,只十分認真的看着眼前漸漸浮現的咒文。
随着咒文緩緩成形,唐婉沒忍住漸漸縮小,抱緊自己使勁遠離青黛,全身都充滿了恐懼。
這道咒文只要看着就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感受到的恐懼和害怕。
“現在想說了嗎?”青黛停下手,任由巫咒浮現在半空中不動,轉而看着唐婉又問了一遍。
“說什麽?”
唐婉滿身警惕的看着巫咒,沒再裝作聽不見,只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說說那道詛咒的事,誰告訴你的?”青黛往後一靠,好整以暇的說。
“詛咒?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告訴我的,”
“不認識的?他長什麽樣?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不知道。”唐婉沒再繼續透露,咬牙說。
青黛柳眉輕蹙,似乎有些憂傷一樣。
“真是,不聽話啊——”她輕聲說,手指一點,黑色巫咒瞬間沖向唐婉的體內。
唐婉額了一聲,本來靈動的雙眼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本來清淡的身影忽然散開成一團黑氣。
這是厲鬼沒有意識後散開了形體。
青黛柳眉輕挑,有些嫌煩,手指一劃聚來了一部分陰氣,讓唐婉的身體重新凝聚起來,甚至比原來的時候還凝實了不少。
唐婉重新出現,雙眼依舊一片空白。
“詛咒是誰教給你的?長什麽樣?”
青黛再次發問。
“是——”話剛剛出口,唐婉就猛地一顫,恢複了意識。
青黛猛地皺緊眉,伸手一揮而就在身前畫出一道巫咒。
唐婉眼裏忽然出現出極度的恐懼,整個鬼體剎那間往裏一收縮,跟着爆開。
陰氣瞬間席卷了這間房間,掀飛了茶幾擺件,最後落在牆上,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
這般大的動靜,別墅裏的其他人瞬間趕過來打開門,只見滿室淩亂。
青黛身前由淡金色巫咒組成的護罩緩緩散開,她站起身,面色沉凝。
“該死。”她冷嗤道,無比的憤怒。
命誓,以命為誓,現在竟然還有人會這個,還讓她栽了一跟頭。
真該死啊。
青黛邁步向外走去,渾身殺氣騰騰。
見狀,正準備進來的費長天和餘樂等人都忍不住下意識避開,看一眼淩亂的室內,跟着青黛離開。
“青黛姑娘,發生了什麽?”餘樂跟在後面問道。
“唐婉曾經發過命誓,我一問幕後之人,她就自爆了。”在客廳坐下,青黛沒了微笑,面色冷淡的說。
命誓?
幾個人面面相觑,都對這個詞語陌生無比。等聽到自爆兩個字的時候才明白這是什麽。跟着在腦中一頓翻找,才隐約找到命誓的出處。
命誓在幾百年前玄術大興的時候,是個常見的存在。
但凡涉及功法傳承,不能告知他人的秘密,都會立下命誓。一旦有外傳的意思,就會自爆。可在道法凋敝的如今,已經沒有什麽是需要命誓禁锢不能外傳的珍貴存在了。所以,大部分人也都忘了。這世上還有命誓的存在。
包括青黛,也沒想到,不過是來查詢詛咒這事。就遇上命誓來。
不過——
青黛慢慢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先是噬生咒,然後是命誓。這可都是如今已經近乎失傳的東西。
命誓也還罷了,若是家裏有點傳承說不定也還知道,可她巫門的噬生咒,卻不是什麽人都能知道的。
兩者加在一起,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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