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除夕與初雪

自從那天起，寧晚晚一直好心地幫助孟雨燕輔導功課，幫她分析着卷子失分的原因。而兩人經常搭伴一起回家後，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比以前親密了不少。

其實，寧晚晚雖然和班級裏的同學關系都不錯，但真的好到交心的死黨也只有詩心悅，因為她們有着共同的興趣愛好。

而寧晚晚的話唠屬性只在談到自己的興趣愛好方面會變得叽裏呱啦，所以在發現孟雨燕竟然也喜歡看動畫，而且對動漫方面的喜好竟和自己一模一樣，很多生活飲食習慣竟也一模一樣！

要知道，就連自己最最最親密的詩心悅也沒能做到和自己百分百的合拍，孟雨燕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一樣，寧晚晚就有種找到了知己的感覺！

就這樣不知不覺和孟雨燕越來越親近了起來，聯系也越來越多。

倒是詩心悅最近狂吃飛醋，自己最好的死黨最近有了暗戀的男生不說，還和別的女生整天黏在一起。看着她們像是雙胞胎一樣言行舉止超級合拍，詩心悅就覺得自己才像是個插足的第三者。

好氣哦！明明是我先來的！

察覺到詩心悅別扭小心思的寧晚晚，連忙哄着詩心悅。連坐了好幾天的自行車一起回家，才把暗中鬧別扭的詩心悅給哄了回來。

眼看煮熟的鴨子差點飛了，倒是把趙夏瑤氣得牙癢癢，覺得影響她計劃的詩心悅和以前一樣礙眼。

時間就這樣一眨眼到了一月，迎來了由區內統一組織的一模考試。

一模考試雖不是真正的中考，但這場考試對于寧晚晚而言也是至關重要，因為能預估到自己在區裏的排名以及未來中考志願填報的問題。

而推優名額是綜合校內排名前7%的同學獲得，但由于初一初二時期的成績并不理想，所以哪怕初三名列前茅，寧晚晚也拿不到推優名額。

所以，全力沖擊自己心儀學校的寧晚晚，努力的方向就在後面的市重點自招上，那麽一模成績就是一塊至關重要的敲門磚。

前世，寧晚晚的一模考因為陸雲晟舅舅一家的騷擾并沒有考得多理想，但這次，在寧晚晚兢兢業業地努力和周全的複習下，她這次的一模考試取得了區內排名10%的好成績，但寧晚晚所在的區想要考進上水市的重點四校都必須要考到前2%才行。

前世沒有奢想考上這樣的頂級市重點四校，中考只是考上一個區重點都歡欣鼓舞，但這次，她完完全全是奔着陸雲晟所在的市重點上水中學去的，她要和雲哥哥在同一所高中上學！

一模考結束後就放起了寒假，也迎來一月底的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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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迎接新一年的來臨，寧景山和沈曼荷在除夕的一清早就把家中裏裏外外打掃得幹幹淨淨，給菩薩點上三柱頭香，以此祈禱新的一年家宅平安。

寧晚晚則幫着爸爸媽媽一起在屋門上、窗戶上和門楣上貼上大大小小的“福”字。

晚上，寧景山請着親戚們聚在一起，吃了一頓全家團圓的年夜飯。

雖然陸雲晟沒有入籍他們的戶口簿，但寧景山早已把他當作自己兒子一樣看待。所以，還把陸雲晟一起帶過去給親戚們介紹一下。

年夜飯肯定少不了酒，不過今年在寧晚晚的勸阻下，開車的都被叮囑地不許喝酒，外公見沒人陪他一起喝，也就意思意思喝了兩杯。

于是，在寧晚晚的全力戒備下，沒有飲酒過量的外公也就平安地度過了這個年夜飯。大家一起吃飯、聊天，結束了還一起去打牌搓麻将，完全沒有前世的恐慌和害怕，熱熱鬧鬧得滿是過年的喜氣。

見外公平平安安地度過了今年的除夕，全家人也吃上了一頓暖心的年夜飯，因為自己又成功改變了未來的寧晚晚，心裏又高興又雀躍。

再加上這次一模考考得好，被親戚們輪番誇贊，又久違得收到了長輩們的壓歲錢，小金庫再一次肥碩起來的寧晚晚，回家的路上也開心得蹦蹦跳跳。

最近，寧晚晚一心紮在複習上面，倒也沒做出什麽奇怪出格的行為。今天在親戚們面前也格外得嘴甜，還特意囑咐了自己的外公不要喝太多酒，也成功地改變了前世自己的外公被送去醫院急救的命運，一舉一動完全像是個關心長輩的好孫女……

所以，陸雲晟一時拿不準寧晚晚到底在想些什麽。

直到年夜飯後，長輩們将事先準備好的壓歲錢分給小輩們，直到看見寧晚晚的口袋裏塞得滿滿的紅包時，陸雲晟才恍然意識到前世明明都懶得和親戚們打招呼的寧晚晚，為何突然之間嘴那麽甜了。

這裏的習俗，壓歲錢是給到工作後的，也就是大四畢業之前，寧晚晚都是有壓歲錢的。而且每次過年林林總總加起來少說有個一兩萬。

寧晚晚的三叔和三嬸特別疼寧晚晚，每年都會給個兩千，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加起來也有個兩千，再加上寧景山和沈曼荷每人也會給個一千。以及其他給六百、八百的親戚們，所以每年寧晚晚都收獲不菲。

但由于後來寧晚晚花錢大手大腳還經常頂撞父母親戚，而且有點勢利眼。對有錢的親戚嘴甜，對沒錢的親戚懶得搭理，就連最喜歡她的三叔都皺起了眉頭，于是大學後大家都只給一兩百意思意思。

而畢業後，拿不到壓歲錢的寧晚晚也就完全不叫人了，漸漸的，就和親戚們斷了聯系。

所以前世，陸雲晟讓人去逮寧晚晚的時候，就聽到她親戚對她怨聲載道，直罵她是個白眼狼。

現在瞧見寧晚晚兩面派的行為，陸雲晟心裏嗤之以鼻，暗嘆寧晚晚的演技越來越逼真，如果不是知道寧晚晚重生的真相，恐怕這一次也會被她成功地騙過。

“雲哥哥！”就在陸雲晟跟着寧晚晚一起走到小區時，前面蹦蹦跳跳走路的寧晚晚突然開心地轉過身，激動道，“剛才好像有雪滴在我臉上了——！”

上水市下雪的次數屈指可數，寧晚晚前世也就08年見過一次鵝毛大雪。當時第一次下雪時還上着課，十幾年沒下雪的上水市突然飄雪，下課鈴聲一響所有人都烏泱泱地朝外跑。

寧晚晚不僅和同學們在學校裏打了雪仗，第二天雪積起來後，還開心地和小區裏不認識的小夥伴一起堆了一個胖胖的雪人。

但也就那一次積起了厚厚的雪。

此刻，她興奮地伸出小手手：“雲哥哥，你感覺到了嗎？雖然很小，但真的有下雪！”

陸雲晟擡起頭，久久地才感覺到臉上一涼。定下心才看見，昏暗的燈光下零零星星、寥寥無幾地落下毛毛細雪。

這種小的不能更小的雪落在地上就完全融化，然而，寧晚晚卻捧着手掌心裏的一個還沒融化的小雪花，興奮得轉着圈圈：“太好啦！今年下雪啦！如果明天能積起雪，就能堆雪人啦！”

純白的雪花輕盈地落在她烏黑的發絲上，望着看見那麽一點點雪就歡快雀躍的少女，陸雲晟沉默地沒有吭聲。

因為他知道明天是積不起雪的，而重生的寧晚晚也應該是知道的。

然而卻見寧晚晚像是第一次見到雪一般，在柳絮般飄落而下的小雪下，她攤開手一路轉着圈圈，小小的雪花在她小小的掌心裏融化，她亮晶晶的眸色如夜空裏最閃亮的星光。

也難怪寧晚晚這麽開心，因為這是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也是一年的第一次雪——初雪。

初雪有着非常好的寓意。相傳，只要在初雪時和心愛的人一起看，就會永遠幸福的在一起。或是在初雪時遇到另一半，他就會是你的真命天子。

電視劇裏，這種浪漫的愛情故事往往有一個完美的happy ending！

現在，自己和雲哥哥一起看到了初雪，豈不是雲哥哥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然後未來也會共度一生、幸福美滿？！

然而，這樣的小确幸，寧晚晚當然不會主動地告訴陸雲晟，所以就自個兒捧着小小的雪花偷着樂！

跟着寧晚晚一同回寧家的，除了陸雲晟，還有親戚們的孩子。大人們去打牌搓麻将，孩子們則在小區裏玩煙花棒。

陸雲晟畢竟心理已是成年人，對這種小孩子玩具自然是一點都沒興趣，所以被寧晚晚強塞了一根煙花棒，也是默默地望着它在黑夜裏燃燒。

完全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好玩的？

但寧晚晚卻玩得很瘋。

煙花照亮着她的笑臉，絢爛的煙花棒在她手裏旋轉舞動，她就像脫缰的馬兒興奮地跑來跑去轉着圈圈，寒冷的空氣完全擋不住熱情。

陸雲晟望着和小孩子沒差別的寧晚晚，心理滿是問號，同樣是成年人，為什麽寧晚晚能那麽瘋？？？一個人重生回到小時候，心理年齡也會變回小孩子？？？

就像變回以前的寧晚晚一樣。

熟悉的情景令陸雲晟心底千絲萬縷的情緒慢慢地翻騰湧上，升騰起一種奇怪的不和諧感。

是的，不和諧。

如果寧晚晚沒有重生的話，眼前的場景和他記憶裏沒什麽差別。

但寧晚晚重生了。

一個人在突然變成那個樣後會因為重生回到過去又突然變回原來的性子嗎？同樣重生的他，在經歷了那麽多變故後，真的無法複制少年時期的性格。

就算是裝，也沒辦法裝得十足得像。

而且很奇怪，成年的寧晚晚總會讓他産生厭惡之情，哪怕現在回憶起來也對她的所作所為覺得惡心和憤怒，但除了最開始得知寧晚晚是重生時很憤怒外，他發現自己在相處中總是很難将這份憤怒和厭惡扣到重生後的寧晚晚身上。

就好像，成年的寧晚晚和未成年的寧晚晚是兩個不同的人一樣，讓他總忍不住想要區別對待。

陸雲晟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可能因為那份感情又對少女時期的寧晚晚戴上了過于厚的濾鏡，才會産生這種奇怪而荒謬的錯覺，就見興奮地甩着煙花棒的寧晚晚突然小跑地回到自己的身邊。

“雲哥哥，你是不是很冷啊……”

她伸手握住陸雲晟通紅的手搓了搓，陸雲晟一愣。

不知何時，星星點點的毛毛雪變大了，眼前的景色漸漸地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但雪裏還夾着一些毛毛小雨，于是溫度一瞬間陰冷了下來，陸雲晟拄着拐杖的右手就有些冰冷凍僵。

但他因為思考着亂七八糟的事情，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在被寧晚晚的手握住的瞬間，就感覺一股暖流順着掌心傳來。還沒回神，就見她從懷裏撕下一個暖寶寶塞進了自己的手心裏。

“對不起，那麽冷還讓你陪我。要麽，雲哥哥你先上樓休息，等會放煙花的時候，我再來喊你？我們一起放煙花！”

剛才玩的時候，寧晚晚脖頸圍着的圍巾在柔嫩的臉邊散了開來。此刻，露出白皙的肌膚與脖頸，墨色的發梢還沾染着雪花，陸雲晟的眉頭皺了皺眉，下意識地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圍巾。

做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他收回手輕咳一聲，沉聲道：“等會我就不下來了。現在雪裏夾着小雨，地面有些濕滑，不方便使用單拐。而且，燃放煙花爆竹産生的煙灰會引起我咳嗽。”

前世，因為外公急救住院，這一年的除夕夜并沒有燃放煙花爆竹。是等到第二年才一起放煙花的。今年，雲哥哥的身體還很虛，現在又是雨夾雪，又是煙花爆竹産生的空氣污染，顯然不能在外面長時間久呆。

寧晚晚愣了愣，為自己沒有考慮周全失落地垂下呆毛：“那我送雲哥哥上樓。”

上樓後，大人們還在客廳裏打牌和搓麻将，陸雲晟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大概過了半小時，小區裏的鞭炮聲起起伏伏地響起，在各個方向都能看見五彩缤紛的煙花在夜空裏盛開，但寧晚晚卻偏偏跑到陸雲晟房間的陽臺上探頭看了看。

看書被打擾到的陸雲晟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小時候的寧晚晚喜歡看煙花，陸雲晟一直是知道。但沒想到，成年後，寧晚晚依舊喜歡着。

視野所及的範圍裏多出一個寧晚晚，哪怕是在陽臺裏，陸雲晟發現自己仍然無法專心。

煙花炮竹對環境污染嚴重，到底有什麽好看的。是因為知道未來有禁放令，所以現在才這麽不舍嗎？

他嘆了一口氣正要合上書籍去倒一杯水靜靜心時，就見看完煙花的寧晚晚又屁颠屁颠地離開了他的房間，然後搬了一個椅子又回到了陽臺上。

眼睜睜望着她離開又進來的陸雲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