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太後屹立中宮十幾年,現在又榮登太後寶座,對于宮中的任何事,不說了如指掌,卻也算是耳聰目明。

各宮私底下她不關心,禦花園鬧這麽大動靜,太後卻不能坐視不理。

從她知道到慈寧宮派了人過來,賢妃正好包紮完傷口,倒是可以去慈寧宮回話。

那姑姑先把話說完,然後就過來給李令姝行禮:“皇後娘娘,太後很是憂心四海升平閣的險事,讓臣特地來請幾位娘娘過去敘話。”

李令姝點點頭,也很客氣:“知道了,那本宮這便動身。”

她說罷頓了頓,指了指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賢妃:“不過賢妃受了傷,衣服又有些破損,不知是否可讓賢妃先回緋煙宮洗漱更衣,再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這麽一看,皇後還真是平和體貼。

管事姑姑興許也沒想到這邊出了這麽大的事,她還能如此心平氣和替賢妃考慮,回話的時候就略有些遲疑:“皇後娘娘慈祥,只太後娘娘那還等着回話,不如請太醫一同前去?”

反正是太後要見人,四個兒媳婦一個都不能少,李令姝替賢妃争取過一回沒成,就不再提此事。

“既然娘娘還等着,那咱們便動身吧。”

這麽說完,她也不等其他人的反應,只吩咐四喜把小腮紅送回南華殿,自己則領着蘇果往外行去。

赫連榮臻有點擔心她。

“咕咕咕。”他叫了李令姝一聲,在籠子裏安靜望着她的背影。

李令姝聽到小腮紅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就看站在橫木上,一臉的“明媚憂傷”,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她伸手摸了摸小腮紅的頭:“好了,你乖乖回去,不要亂跑。”

赫連榮臻:“咕咕咕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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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一直都很乖!

李令姝聽不懂他在叫什麽,但大概知道他在抗議,于是也不再逗她,轉身對四喜道:“好好看着神鳥,若是它有任何意外,本宮唯你是問。”

四喜低下頭:“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守好神鳥。”

李令姝這才不去管她,直接上了步辇,晃晃悠悠往慈寧宮行去。

四海升平閣的事可大可小,往小裏說不過是一場意外,畜生傷人本就不可控,這個也怪不到誰頭上。但現在太後想要插手,就得揣測一下太後到底想做些什麽。

李令姝先從禦花園出來,其他三人都被甩在後面,倒是方便說話。

“你說,那邊會不會生氣?”李令姝問蘇果。

蘇果看了一眼王有亮,低聲回:“娘娘……國事繁忙,如今也不怎麽得空閑管宮事,興許覺得幾位娘娘不夠妥貼仔細,才要過問一句。”

這也在理。

李令姝敲了敲圈椅扶手,沒再言語。

等到了慈寧宮,打遠一瞧就能看到赤珠等在宮門口,約莫是太後娘娘着急,催她出來守着。

她一向對人很客氣,從不拿捏讓人不喜的神氣勁兒,李令姝便也淡然處之,既不親近也不熱絡,改如何便是如何,倒也令赤珠覺得十分得宜。

因此打頭見她來了,赤珠便迎上來,親自扶她下了步辇。

“娘娘,太後娘娘聽說這事,很是有些不愉,一會兒進去且得恭敬着些。”赤珠低聲提醒道。

李令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便慢條斯理往慈寧宮的前院裏行去。

她走路不緊不慢的,一直壓着步子走,赤珠便也不着急,慢半步跟着她。

李令姝輕聲道:“許久未來給太後娘娘請安,是臣妾的不是。”

赤珠低聲回:“娘娘一貫有孝心,太後娘娘是知道的。”

李令姝微微勾起唇角,覺得跟聰明人說話真的很輕松。

赤珠這是告訴她,她不願意來慈寧宮,太後也不願意看到她,不請安相安無事也挺好。

不過片刻工夫,後面的三隊人馬便趕了上來。

李令姝這會兒依舊在前院裏磨蹭,挨訓的不一起來,她可不會傻了吧唧進去做炮灰,何必自找沒趣。

瞧見她們仨過來,赤珠也沒特地過去迎,只等她們進了慈寧宮才過去行禮。

“給娘娘們請安,太後娘娘此刻正在花廳裏等候,請随微臣這邊來。”赤珠說着,又退回到李令姝身邊,伺候她進了花廳。

後面的三個宮妃倒是神态各異,賢妃臉色蒼白,看了一眼端嫔,嗤笑道:“沒想到吧,平日裏那赤珠姑姑巴結你巴結得緊,來了都是熱臉相迎,結果現在還不是只跟着皇後娘娘。”

端嫔卻好似沒聽到她的話,只說:“趕緊進去吧,免得讓太後娘娘久等。”

賢妃被趕來的若梅扶着,看着她冷笑出聲,扭頭進了花廳。

端嫔仿佛一點都沒往心裏去,還叫惠嫔:“看這些門檻。”

惠嫔低着頭,沉默地跟在她們身後,一句話都沒說。

其他幾只神鳥剛才那姑姑都叫送走了,只她都綠映非要叫帶過來,她不知道太後要如何,但此事……她肯定落不了好。

惠嫔看着自己百褶裙上的迎春繁枝繡紋,心裏卻想:便是進了宮,成了宮妃,命運其實也沒有改變。

惠嫔的大宮女桐穗這會兒也有點驚慌,卻還是勸:“娘娘,咱們趕緊進去吧。”

“嗯。”惠嫔輕輕應一聲,跟着端嫔的腳步進了花廳。

此時的花廳中,太後剛讓李令姝在左手邊的副位坐下,也不看跟進來的三位新宮妃,只對李令姝道:“好孩子,剛才吓着了吧?”

李令姝許久未曾見她,此刻再見,卻發現太後氣色仿佛比上回還要好一些,那張明豔的臉上居然還有些許笑容,也不知最近是否有喜事。

不過太後這麽和善,李令姝也得懂事,便立即道:“勞煩娘娘為臣妾操心,是臣妾的不是,謝娘娘體恤。”

太後就嘆了口氣:“如今皇兒……哀家身邊便只剩你同昭陽,若是你再有意外,哀家還不知要如何是好。”

聽聽,真是夠可憐的。

李令姝頓時就無比感動,眼眶都紅了:“太後娘娘如此說,讓臣妾實在羞愧,都是臣妾沒有管教好宮人。”

“你這孩子,你一只都在南華殿給皇兒祈福,今日這事哪裏有你半分錯處。”太後握住她的手,說得情真意切。

李令姝的手本來就很冰,被她的手這麽一握,只覺冰涼透心,明明是一年之中最悶熱的炎炎夏日,可她卻一點熱意都未感知。

太後這是轉了性?為何當着其他三位宮妃的面對她這麽慈祥,還直接把她摘出來,明顯就在意有所指。

不過這事,确實跟李令姝沒有半分關系。

她就是個被請過去的客人,又什麽宮事都沒管,這要再坑到她頭上,确實不太好看。

“娘娘,妹妹們還等着給您請安呢。”李令姝跟太後演完戲,趕緊禍水東引,她實在也是哭不出來。

大概太後也不耐煩跟她繼續演戲,借着這個由頭,便把目光挪到廳中跪着的三位新娘娘。

“這一個個低着頭,哀家那麽吓人嗎?”太後冷哼一聲,“行了,都起來吧,賜坐。”

端嫔和惠嫔還能自己站起來,賢妃就得若梅攙扶着,才能顫顫巍巍起身。

畢竟都是十來歲的少女,一月前還是家裏的掌上明珠,現如今進了宮成了皇家媳,遇到這麽大的事,一個個都很委屈。

尤其是受了傷的賢妃,那委屈就直接露在臉上,她坐在那垂着眉眼,一臉的泫然欲泣。

太後卻很不喜旁人遇事就是哭。

之前一個月她捧着她們三個,只是要讓皇後知道,宮裏就要聽她的話,別生些不需要的心思。

最重要的,還是要做給幾位朝臣看。

得讓他們知道,太後娘娘對他們家的姑娘是什麽态度,對他們這些重臣又是什麽态度,只有這樣,這些小姑娘才沒白娶進宮中來。

所以,面對她們的時候,太後的态度是異常和藹的。

她的演技不說宮裏最好,也肯定在前三甲,她想兩句話讓誰哭出來,那就一定能做到。因此離家在外的三個小姑娘,被太後娘娘的慈祥和藹所感動,都下意識覺得自己是太後娘娘最喜歡的那一個。

可是到了今天她們才知道,事實根本不是如此。

能不委屈嗎?能不傷心嗎?

李令姝掃了她們一眼,端正坐在那,臉上表情淡淡的,仿佛什麽都沒瞧見。

太後先是看了一眼賢妃,又瞧了瞧還算鎮定的端嫔,最後看向坐立不安的惠嫔。

“惠嫔,今日的事管事姑姑已經上報給哀家,哀家心裏很是清楚,”太後輕輕開口,“你再說說,你奉養神鳥的鳥籠,為何沒有鎖上門?”

惠嫔渾身一顫,立即就起身跪了下來,嘭嘭嘭給太後磕了三個頭。

“回禀太後娘娘,臣妾……臣妾……”惠嫔牙齒直打顫,“臣妾也不知,往常綠映都很乖的,就連叫都不大聲,娘娘,還請娘娘饒了綠映一命。”

她自來就喜歡鳥兒,進了宮又養了頗有些眼緣的綠映,對它很是喜愛。

或許跟李令姝一樣,幼時沒什麽親近之人,才會對一只不會說話的畜生生了些許感情。

她知道這不對,可綠映很乖,會哄她高興,會陪她傷心,有它在身邊,她就覺得宮裏沒那麽可怕。

進宮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清晰記得自己跪在嫡母面前時都說過什麽話,有過什麽承諾,可真要進了宮,她卻時刻都是不安的,晚上也都睡不好。

還是綠映來到碧雲宮,陪伴了無依無靠的她。

現在綠映遭殃,她怎麽也要求一求,也好全了主仆一場。

太後見她居然為神鳥求情,一時竟是沒說話,她眼神微閃,似是懷念的,又似是厭惡的。

“你倒是喜歡這不是人的扁毛畜生,”太後聲音輕慢,“若是哀家要它死,你也陪着嗎?”

————

太後說話總是這麽不緊不慢的。

她的語氣一貫清淡,仿佛什麽事都惹不了她煩憂,然而便是如此的靜雅裏,卻也能讓人聽出無比深重的威儀。

太後這話一說出口,惠嫔頓時癱坐在地上,晶瑩的淚奪眶而出,哭得很是可憐。

賢妃和端嫔就坐在邊上,跟李令姝一般低着頭,太後發了這麽大火,大家都不敢幫着惠嫔求饒。

太後瞧着這一屋子兒媳婦,表情絲毫未變,卻說:“起來,像什麽樣子。”

惠嫔一抖,被她的宮女桐穗扶起來:“太後娘娘,都是臣妾的錯,還請娘娘責罰。”

她這回倒是學聰明了,自己被罰頂多是罰俸,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是大問題。

太後卻是淡淡一笑:“又不是你抓傷的賢妃,哀家罰你做什麽?”

惠嫔也不知太後今日這麽故意刁難到底是為何,但她也知道自己多說無用,只好坐會座位上,閉嘴不言。

太後在所有人臉上掃了一圈,最後看向賢妃:“賢妃,今日雖是你受了傷,但賞花宴也是你一力督辦,你怎麽看?”

賢妃臉色慘敗,興許是頭一次受這麽重的傷,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随時都能倒下。

太後問話的時候,她還坐在那發呆,似乎根本就沒聽見。

她的大宮女若梅有些着急,忙上前提醒:“娘娘,太後娘娘問您話,讓您說今日之事。”

賢妃打了個激靈,倉皇擡頭看了一眼太後,見她正沉着臉看自己,整個人都有些僵了。

太後目光銳利,直刺人心,仿佛心裏的所有玄機都被看了個一清二楚,讓人無所遁形。今日的事到底如何,她是最清楚的那個人。

“回禀太後娘娘,”賢妃硬生生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臣妾今日受傷,說到底也算是意外,到底同惠嫔妹妹無關。”

她這是不敢向惠嫔下手了。

這次賞花宴,到底所謂何事,她們三個心知肚明,除了她自己有些小心思,其他的事真不好對外人道也。

現在看惠嫔這麽緊張她的神鳥,賢妃也不會特地去得罪人,自然只能自己咽下苦果。

太後要的就是這句話。

嶺南振國将軍、兵部尚書和內閣首輔,他們三家之間的關系到底如何太後根本不關心,但太後跟他們還有利用關系,就不能得罪太狠。

今日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往小裏說,不過是宴會上的一出意外,往大裏說,惠嫔有沒有謀害皇後、謀害其他宮妃的籌謀?

太後不是很想管,她給皇帝娶回這麽多妃嫔,不是為了替他管教妃子的,這些傻丫頭到底要如何,只要別鬧到她面前來,她都不想操心。

她們如果都跟皇後似得老老實實窩在南華殿,她也不會今日特地把人叫過來。

太容易出頭的人,都得敲打一番。

太後目光沉沉,她就那麽看着賢妃,朱唇輕啓,卻只是發出一聲嘆息:“真的?”

賢妃心中一緊,她使勁捏着若梅的手站起身來,沖太後跪了下去。

“回禀太後娘娘,這次賞花宴也是臣妾督辦,宴會上出了差錯,臣妾自己也有辦事不利的罪責,又怎麽會怪罪惠嫔妹妹?畢竟她的神鳥也受了驚吓,臣妾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這事要是鬧大,她非要罰惠嫔,那她自己也得挨罰,還不如咬牙都揭過,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當無事發生。

太後又看了她一眼,這才把目光錯開。

李令姝餘光裏,就看她淡淡一笑:“你自是聰慧,也很懂事,今日不過是小插曲,哀家不會怪罪你。”

太後突然就慈愛起來:“好孩子,你受了傷的,快起來坐下。”

賢妃這才松了口氣,她顫顫巍巍起身,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便是胳膊再疼都不敢松懈。

太後的目光在她們每個人臉上掃過。

“不過,惠嫔的神鳥傷了賢妃一事賢妃這個苦主不計較,也就罷了,但宮宴上鬧了這麽一場笑話,哀家卻不能坐視不理。”

李令姝微微低下頭,心想:果然等在這裏。

她能想明白,其他三位“妹妹”當然也能想明白,不由全都變了臉色,認真聽起訓來。

太後清了清嗓,慢條斯理開口:“這一次宴會,是賢妃主理,端嫔和惠嫔協助,皇後是全不知情的,對否?”

這話李令姝不能應,只有賢妃出來說:“是,娘娘所言甚是。”

太後就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宮裏自有宮裏的規矩和體統,你們作為一宮主位,又都是有頭有兩的娘娘,辦了錯事,必要挨罰。”

她這麽說着,又嘆了口氣:“哀家也舍不得罰你們,都是剛進宮來的小姑娘,跟花骨朵一樣,哀家很是心疼。”

她這麽一說,四個人就全跪下來。

太後也不着急叫起,只淺淺抿一口茶:“媳婦們犯了錯,說來也是哀家訓導不利,這事要是傳出去,指不定要被朝臣百姓如何議論。”

李令姝立即領頭給太後行大禮:“都是臣妾的錯。”

太後就道:“在你們來之前,哀家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哀家對你們的教導不夠仔細,借着這次機會,罰應當罰,賞卻也要賞。”

“賢妃是主事,便就罰閉門思過十日,端嫔和惠嫔罰閉門死過五日,以儆效尤。”

這個罰則很輕了,根本就無關痛癢,李令姝又領頭謝恩,就聽太後和藹地對她說:“好孩子,今日你受了驚吓,這個懲罰你怎麽看?”

李令姝可不想平白得罪人,只垂下眼眸道:“臣妾哪裏懂宮中事,自然全屏娘娘做主。”

太後這才笑了。

過了生辰,她今年也不過四十整,因保養得宜,看起來自是明媚動人,笑起來的樣子也是極美的,說來跟慈祥兩個字完全不沾邊。

但她就是喜歡這麽“慈祥”的笑。

“好了,都坐下說話。”

等人坐好了,太後才道:“哀家要操心前朝,後宮自也沒什麽精力管束,原只皇後一人還好些,現在人多熱鬧起來,自然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才把宮事交給賢妃和端嫔來協理。”

“不過,本宮還是太過心急,忘了你們還都年輕,哪裏有什麽經驗,”太後嘆了口氣,“要不然,也不會出這麽大的差錯。”

太後這話一說出口,賢妃和端嫔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若是剛管宮沒幾天就不叫再管,她們還有什麽臉面可言?便是太後不叫她們閉門思過,她們也沒臉再出宮來。

李令姝看太後意猶未盡的,就知道太後不過就是吓唬吓唬她們。

果然,太後等了一會兒才說:“唉,但若不然你們協理宮事,交給外人哀家也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得讓你們繼續操練,等學會了大大小小的瑣事,哀家才能安心。”

賢妃和端嫔下意識對視一眼,兩個人強忍着笑意板住臉,好玄沒當場笑出聲。

太後掃了她們一眼,這才道:“宮事繁雜,規矩繁多,想來你們也不太順手,哀家已經選了兩位宮裏經年的管事姑姑,讓她們跟随你們各自回宮,替哀家教導你們。”

太後話音落下,就看賢妃和端嫔猛地擡起頭,吃驚地看着她。

“怎麽,你們覺得哀家不能管教你們?”太後淡淡問。

作為一宮主位,沒有人願意還被婆婆派人管教,這管事姑姑進了宮,以後辦事就會縮手縮腳,沒辦法随心所欲。

但拒絕的話,卻又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要不是她們犯了錯,太後又怎麽會如此憂心?所以這個管事姑姑派得合情合理,也讓人沒辦法拒絕。

李令姝垂下眼眸,心道:怪不得太後放任她們暗中做手腳,原來等在這裏。她恐怕在就想往各宮派人,又沒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現在賢妃和端嫔自己送上門來,太後若不抓住機會,那她就不是太後娘娘了。

果然,賢妃和端嫔是真找不到借口來拒絕。

賢妃借着受傷,捂着傷口不吭聲,端嫔猶豫再三,只好應下:“娘娘哪裏的話,臣妾怕麻煩太後娘娘,若是管事姑姑去了咱們宮裏,太後娘娘這少了趁手的姑姑伺候,豈不是臣妾們的罪過。”

太後慈愛道:“好孩子,還知道體貼本宮,難為你們了。”

這事不說一錘定音,也差不了太多,賢妃和端嫔就只好起身,沖天後行禮:“多謝太後娘娘賞賜。”

事情辦妥,太後也不願意再跟她們說話,便道:“瞧你們一個個累得不行,趕緊回去歇息吧。”

李令姝立即起身:“臣妾告退。”

等出了慈寧宮,李令姝才松了口氣。

她也不等賢妃她們,直接坐上步辇,立即就往南華殿行去。

賢妃撐着體面從慈寧宮出來,擡頭就看到李令姝的儀駕離去的背影,她站在那,眼神晦澀難辨。

若梅剛要勸她,就聽後面端嫔的聲音響起:“她倒是運氣好。”

賢妃沒回頭,自顧自上了步辇,留下一句:“你運氣,也是很好的。”

端嫔笑笑,行禮送她先行,也跟着上了步辇:“誰說不是呢?”

另一邊,李令姝回了南華殿。

小腮紅正在籠子裏老老實實等她,見她回來,立即就張了張嘴:“啾啾啾。”

李令姝上前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小腮紅真棒,今日能勇敢救主,勇擊歹徒。”

赫連榮臻:“……啾啾啾啾啾啾!”

朕當然很厲害!

有朕在,看誰敢謀害朕的皇後!

赫連榮臻驕傲挺胸,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英勇過人。

李令姝看它那小模樣,終于笑起來。

“有你在真好。”

赫連榮臻心裏想的也是這句話。

從人變鳥,便是作為堂堂皇帝陛下,他也并非如表面上看的那般安然。

害怕和驚慌,一開始也是有過的。

若非皇後始終陪在身邊,跟他說話,逗他玩耍,夜深人靜的時候,又同他念叨過去的事,讓他漸漸放下心防,全心全意在乎起她來。

他如今也不會這般穩妥。

所以若可能,他也想對她說一句:“有你在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朕的皇後娘娘天下無雙,無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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