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520搞事情
做陶泥這事兒,用遲陸文八歲小外甥的話來說就是“小屁孩都能搞出藝術品”,然而,遲陸文跟他窦老師做出來的東西實在讓人有些不忍直視。
遲陸文廢了好大勁搞了個歪歪扭扭像是盆一樣的杯子,而他窦老師,就是一坨摳了個有坑的泥巴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看好看!藝術藝術!”遲陸文作為“職業窦吹”,不遺餘力的贊美着“藝術”。
“別鬧了。”窦展看着自己弄出來的這東西有些不好意思,又另起爐竈說,“不做杯子了,你等着,我給你做個別的。”
窦展去旁邊又弄了些黏土,背對着遲陸文忙活起來,他有點兒緊張,不想在遲陸文面前太丢人。
“搞什麽啊?給我看看呗!”遲陸文想湊過去看,但窦展扭身一擋,不讓看。
“別過來啊,等會兒做好了再給你。”窦展回頭看了一眼遲陸文,“你也轉過去,不許偷看。”
那一瞬間,遲陸文心花怒放。
他覺得他們兩個似乎真的在談戀愛,從這麽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兒裏,他撿到了窦展丢過來的小糖球。
遲陸文搬了個小凳子過來,乖乖地背對着窦展坐下,但很快,他開始耐不住寂寞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偷偷摸摸地揪了揪窦展的衣服下擺。
窦展那邊還在忙活,為了不冷落遲陸文,努力找話題聊。
“你以前做過這個嗎?”窦展問。
遲陸文傻笑一下:“做過,所以剛才進來的時候才打怵,這不,又在你面前丢人了。”
窦展笑了,笑聲聽得遲陸文渾身都酥了。
“這算什麽丢人,起碼你做的那個還能看出是個杯子,你瞧瞧我的,那是什麽?”
遲陸文低頭偷笑了一下,又回了個頭,偷看窦展的背影。
窦展悶頭做着手裏的東西,突然覺得有一團熱乎乎的東西貼到了他背上。
他吓了一跳,一回頭,發現竟然是遲陸文靠了過來。
遲陸文背對着窦展,緊張兮兮地一點一點往後靠,等到兩人背部靠在一起的時候,他手心都出汗了。
窦展的背溫度特別高,像是隔着衣服跟皮膚把他給撩着了。
“累了?”窦展收回視線,鎮定自若。
他感受得到遲陸文的小心翼翼,覺得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窦展是那種很不喜歡與不熟悉的人有肢體接觸的人,當然,拍戲的時候除外,畢竟那是工作。
但奇怪的是,遲陸文貼着他的背他竟然沒覺得別扭,大概對方身上的香水味讓他有些熟悉,所以自然卸下了心房。
“窦老師,咱倆用的是一款香水兒吧?”遲陸文嗅了嗅,“我上次就想問你了。”
窦展又淡淡一笑,心說:沒想到咱倆還想到一塊兒去了。
“可能是,我聞着像,不能說名字,要不有廣告植入的嫌疑。”
遲陸文被逗笑了,也放松了下來,他見窦展對他的靠近不排斥,心情大好,懶洋洋地靠着對方的背說:“那要不咱倆對個暗號?”
“行啊,但是怎麽對?”
窦展話剛說完,遲陸文突然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句話。
窦展只覺得他呼出的氣都是溫熱裹着甜味兒的,像是小時候玩的鍵子上的人造羽毛,柔軟之至,輕輕搔着他的癢。
窦展恍惚了一下,然後說:“不是說了對暗號嗎?你小聲兒告訴我就算是對暗號了?”
遲陸文覺得自己的行為蠢爆了,但是跟窦展說悄悄話這事兒他在同人文裏寫了好多次,就一直想在現實中滿足一下自己,這回總算實現願望了。
他脹紅了臉,不好意思吭聲,接着就聽見窦展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偷看我做的東西?”
“不是啊!”遲陸文舉手發誓,“天地良心,我剛才緊張死了,哪有心思看你在做什麽啊?”
窦展敏銳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問他:“你緊張什麽?跟我說個悄悄話就這麽緊張?”
遲陸文不說話了,忍着笑,使勁兒揉了揉臉。
窦展的“神秘陶泥”做好了,回頭對靠着他的遲陸文說:“來看看吧,送你的。”
遲陸文一躍而起,轉過來看窦展的作品。
在窦展面前放着一個不太對稱的心形陶泥,一半的心上還有一個手印。
“這邊你來。”窦展溫暖的手抓住遲陸文的手腕,把他拉到陶泥前,“別太使勁兒,容易壞。”
遲陸文大喜過望,整個人都傻掉了,他手腕着了火,臉着了火,心也着了火。
他被窦展握着手腕在那半個心上按了手印,然後傻乎乎地問:“這是心耶,給我了?”
窦展笑着擡頭看他:“不是說了給你麽?怎麽着?嫌醜不想要?”
“不不不不,我要!哪兒醜啊?這是藝術品!等着改天我找個場館去展覽,”遲陸文恨不得當着窦展的面兒旋轉跳躍,“而且要收門票,高價門票,還不準拍照的那種!”
窦展手上有泥,但還是捏了一把遲陸文的臉,他發現這男孩太好玩了,哪有之前Buck給他的資料裏顯示得那麽高冷。
可以說,高冷這兩個字跟遲陸文本人一丁點兒都不貼邊。
被握了手腕又被捏了臉的遲陸文覺得自己徹底戀愛了,他膨脹了,他飄飄欲仙了。
窦展站起來,準備拿着這心去烘烤,他叫上在一邊笑得忘乎所以的遲陸文說:“來,把你那個花盆也放上,一起去烤了。”
遲陸文乖乖拿過來,嘟囔了句:“我這不是花盆,是杯子。”
不過就這樣吧,窦老師說什麽那就是什麽,在喜歡的人面前是不需要原則的。
兩人把做好的陶泥送去烘烤,等待的時候遲陸文又開始借着機會給自己謀福利。
“那個,窦老師,你都送我禮物了,我是不是應該也送你點兒什麽?”
“嗯?我以為你那個花盆是要送給我的。”
遲陸文一愣,連連否認:“不不不,那個太醜了,送不出手。”
“沒關系啊,我挺喜歡的,就給我吧。”窦展沒開玩笑,他真挺喜歡遲陸文那個“花盆”,拿回家擺着,估計心情不好的時候一看見那個醜東西就能笑出來。
“啊……”遲陸文有些喪氣,他本來是想用一個擁抱還禮,結果人家窦老師眼光獨到,看中了那個杯子……
“那好吧。”遲陸文說,“那送給你好了,我本來還想……”
他鼓了鼓腮幫子,閉了嘴。
“想什麽?”窦展疑惑地看向他。
遲陸文偷瞄了他一眼說:“沒什麽,謝謝窦老師把你的心給我。”
無比想要投懷送抱卻只能遺憾收場的遲陸文拎着他窦老師的心跟着他窦老師的人離開了陶泥館。
走出門的時候,遲陸文松了一口氣,并暗下決心,以後在也不來了。
“到吃飯的時間了。”遲陸文很快就恢複了精氣神,一想到接來下的節目,他就異常興奮,只希望等會兒他窦老師也能興奮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
Kevin提前跟節目組已經打好了商量,在給窦展的流程單上只有吃飯這一項,但吃飯時的隐藏節目不會提起。這是遲陸文準備的特別獻禮,畢竟在520這個日子什麽都不做的話,那就真是一點兒粉頭的尊嚴都沒有了。
遲陸文帶着窦展來到藝術區最裏面的一家音樂餐廳,餐廳裝修非常“原生态”,以木頭為主,連樓梯跟欄杆也全都是木質的,讓人一下就仿佛遠離了城市的浮躁與喧嚣。
一樓的中間有個小舞臺,遲陸文說:“我以前經常來這兒,每天晚上都有歌手駐唱,就前陣子特別火的那個民謠歌手之前就在這兒唱歌,那時候一首才30塊錢。”
窦展從來沒關注過他們這些歌手,也并不知道遲陸文說的是誰,可他還是應和着點點頭,順便問道:“那你在這兒唱過沒?”
遲陸文回頭沖他一笑:“不告訴你!”
兩人上了二樓,遲陸文熟門熟路地把窦展帶到二樓靠進木栅欄的地方,二人落座,在這裏一扭頭就能看見樓下的小舞臺。
“怎麽着?坐在這兒是等會兒有人助興唱歌嗎?”
窦展太敏銳,讓遲陸文突然緊張起來。
“不,不是啊,”遲陸文坐下,開始點單,“就是習慣,我以前每次來這裏都坐這個位置。”
窦展微笑着看他:“原來如此。”
兩人點完單,遲陸文略顯緊張地說:“那個,我去下洗手間。”
窦展點點頭,目送着他下樓。
遲陸文一走,窦展開始四處打量這家店,裝修得不算豪華,但很有味道,讓人覺得舒服惬意。
他挺喜歡這個地方。
窦展突然又想起餘卓然,想起以前兩人商量如果有機會一起旅行的話要去哪裏。
餘卓然說要去國外,他喜歡巴黎,而窦展,世界各地去了太多,風景也看了太多,轉了一大圈,他最喜歡的是國內古樸的小鎮。
熱鬧看的太多了,總想着體驗一下小橋流水人家,好像在這樣的地方才能真正的回歸生活。
這家店就有那種感覺,明明在都市,卻仿佛來到了山清水秀的小鎮,一切嘈雜喧嚣都被隔絕在了外面,鬧市中的桃花源。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吉他聲。
他轉頭看向樓下的小舞臺,發現遲陸文正抱着吉他坐在那裏。
“樓上的朋友,剛才你問我有沒有在這裏唱過歌兒,我沒回答你,現在我要告訴你,以前确實沒有,但是以後就有了。”遲陸文笑着撥弄了一下琴弦說,“準備好了嗎?我要為你唱歌了。”
窦展看着遲陸文,眼裏滿是笑意。
其實剛剛遲陸文說要去洗手間的時候他就開始猜測會不會是有這麽一出,但他沒有拆穿,畢竟,年輕人的浪漫心思還是要尊重要保護的。
他看着臺上的人,心裏着實有些感動,這些年各種戲拍得他都麻木了,生活中卻從來沒人為他制造過浪漫,而他,曾經努力讨好餘卓然,對方卻根本不接招,甚至覺得所謂浪漫不過是刻意做作,強行往平靜的生活裏塗抹顏色,畫蛇添足了。
對此,窦展心存遺憾,在他的印象裏,愛情和浪漫是互相滲透的。
他看着遲陸文,心裏有什麽在被敲擊着。
被冷落許久的男人,很容易被打動。
吉他聲幹淨悠揚,從一樓繞啊繞啊,繞着木質的欄杆鑽進了窦展耳朵裏。
遲陸文開了口,眉眼彎彎,嘴角上揚,聲音幹淨透亮,這是一首窦展沒聽過的歌。
他唱:“你是只可遠觀的空山,我為你撒下整條河的花瓣,想陪着你走這一段,在你的夢中貪玩……”
窦展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将視線從遲陸文身上移走,他的聲音,他的手指,他的人,至少在此刻,讓窦展沉醉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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