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風聲

宋俨明微微一愣,他也想不到此次京中竟是派容長風過來接他們。

容玉早已第一時間悄悄躲到宋俨明身後去了,他穿着随身小厮的衣物,面上又帶着面皮,別人都只以為是宋俨明的随身小厮。只容長風不同,他心思敏捷,慧眼如電,又對容玉身形音貌極為熟悉,若不小心些,随時便會被對方發現。

容長風倒是沒有發現什麽異狀,只微微一笑,上前了幾步,又以常人之禮躬身一鞠,溫和低聲道,

“宋兄。”

二人是同僚,更是至交,私底下皆是以弟兄相稱,宋俨明不動聲色,只作勢扶起了他,

“崇墨此行辛苦。”

二人又客套幾句,便一同上了馬車。

容玉坐在另一輛馬車上,他回想着方才容長風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發現自己。心間稍稍安心了點,不由暗暗埋怨起容長風來,好端端的來接人作甚麽,累得他這十多天的路程連親近都不得親近宋俨明,可真叫他惱火。

等過了潼關,一隊人馬歇在官驿,容玉還沒來得及見宋俨明,官驿的驿使官們早已迎接一群京中貴人們前去接風洗塵了,容玉只得無可奈何獨守空閨。

許是宋俨明交代過,驿站的驿使們沒有給容玉安排下人住的房間,只在宋俨明的寝室外側添了張守夜用的長榻。

舟車勞頓,容玉吃過晚膳,打了水潔了身後便躺在長榻上歇息,順便等宋俨明回來,然而沒躺一會兒,他便沉沉睡去,正神游太虛,身子猛地一輕,他吓得醒了過來,原來是宋俨明回來了,他将容玉打橫抱着,往床上去。

容玉揉了揉眼睛,不由看了看門口,宋俨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柔聲道,“門已關緊了。”

容玉放心,依靠在他胸口上,這才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宋俨明已經換上了官袍,又恢複了那個豐神俊朗的平陽侯。

容玉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心間愛意湧動。

宋俨明将他放在床上,徑直壓了下來,容玉悶聲一哼,環繞着的對方身上的酒氣愈發濃厚了,容玉不喜,只推了推他,

“你去洗洗,臭死了。”

宋俨明輕輕一笑,起了身,脫了官袍,只着中衣,倒了些銅壺上的熱水擦了身體,便上床了,他上下打量着容玉,将他臉上的面皮揭了,這才親吻了下來,

容玉嗚嗚咽咽推着他的胸膛,“你,你別在這兒啊,人多。”

“放心……不碰你……”

宋俨明将他擋在胸口的手拿開,只輕輕吻着他,等那淡色的唇色一片嫣紅微腫,宋俨明才放開了,指腹摸了摸。

“玉兒,回京後,我先給你置一個宅子,你的身份是滇西總督送給我的美人,等過半年,我會過宗譜給你記名,但為了不引人注目,我先以侍妾的身份安置你,待過兩年……”

宋俨明眷戀地摸着他的臉,眼中跳動着光芒,“本候将你扶正,正式做我的侯府夫人。”

容玉吃吃一笑,“那別人不是都以為咱們英明神武的侯爺沉湎美色,難過此關啊。”

“這本就是事實,不是麽?”宋俨明有着溫柔的滿漲的愛意,他俯身下去,細細啄吻,“我還不夠沉湎的麽?”

“好了好了,”

容玉生怕他撩起了火,便別開了臉,将被子扯了上來,蓋住了二人。

“睡吧。”

回京的路上一路沒有多少波折,為了避免容長風起疑,白日的時候容玉都躲得遠遠的,盡量不出現在容長風的視野裏,如此,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

浩浩蕩蕩的車馬行走了十數日,等見到那巍峨的城牆,一隊人馬均是松了一口氣,終于回京了。

容玉先是被安置在客棧,宋俨明還未歇一口氣,便被皇帝急召進宮裏了。

這一去,竟是三天兩夜沒露面,只每日都會遞信過來讓他安心,容玉這時候自不敢添亂,只在客棧中默寫自己的菜譜。

以後便要以新的身份重新生活了,若以後要開館子,原先玉香樓與小菜館的特色菜例都不能用了,只能再絞盡腦汁想新的菜式。

他興趣在此,倒是覺得日子不難挨。

只是重回故地,他很想去看看故人,聽說小菜館被阿良盤下來了,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容玉心間有幾絲悵惋,卻也明白今生永不可能前去相見了。

人生啊,有舍有得,命運已然待他很好,他怎能那般貪心,什麽都想要。

等第三天,宋俨明終于派人來接走了他,将他安置在城西的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子裏。

這小院不大,配備卻是一應俱全,院裏置了三個丫鬟,兩個小厮,還有仆婦若幹。

容玉環顧了一周,還挺滿意這裏的幽靜的,他知道自己在這裏要住上一段時間了,這是他與宋俨明的家,這般一想,不由有種初婚的甜蜜。

容玉自然是享樂派,既然不能大肆修葺房屋,但卧房書房裏用的自然都要最舒适的,他花了點銀子,沉浸在居家改造之中,等收拾了兩天,這才美滋滋地又搬出菜譜,細細研究了起來。

宋俨明挑的下人果然好用,個個少言寡語,從不多問,容玉自是樂得自在,是以這個小院子沒有多少忙亂的磨合期。

只是宋俨明回到京城的這些天,非常的忙碌,容玉已經五六天沒見着他了,心間自然想得緊,但幸虧他還可以做他的創業計劃,如此,倒也排遣一些相思。

第五天的夜裏,宋俨明終于來了,他匆匆忙忙地遣散了下人,容玉還沒驚喜地問上一句,早就被宋俨明抱到床上去了。

二人多日不見,容玉明顯感覺到宋俨明熱情的躁動,他不知疲倦似得要他,容玉有些吃不消,然看着那雙原本清明的眼裏的濃烈的**,又不忍心他憋屈,只能隐忍着讓他肆意擺弄。等宋俨明放過了他,容玉的腰部以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容玉額上都是汗水,發絲黏在脖頸間,甚是難受,他眼角流淌着暧昧的粉色,喘息着,抱着胸口上宋俨明的腦袋,

“我腰快斷了。”

宋俨明歇了片刻,拿了絲帕替他清理了,又抽出他臀下洇濕一片的褥子,與狼藉一片的絲帕團在一起,丢在地上,親了親他的唇,低低抱怨着,

“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容玉很少聽聞宋俨明這般直白的時候,又想起這般樣子只有自己才見過,心裏親密感愈盛,只摟住了他的脖子,咬了咬他的鼻尖,

“我也想你了。”

他牽着宋俨明的手摸着自己的心口,缱绻地,“你摸摸它,跳的可快了。”

宋俨明愛極了他這副嬌軟的樣子,仿佛怎麽親也親不夠,

“玉兒,”他呢喃着,心間的占有欲沒有再甚,只有深深埋進他的身子、看着他迷亂地喘息的時候,才能讓他心間這種占有欲緩和一點。

下人們搬來了浴桶,宋俨明抱着他踏進去,他們面對面坐着,互相為對方清洗。

“這幾日可還習慣?”

“挺好的,”容玉拿澡巾給他擦了擦胸膛,“吃好睡好,好像還長了點肉。”

“哪裏長了,”宋俨明摸了摸他的臉,“胡說。”

“長了,怎麽偏偏就你不信呢?”

宋俨明笑了,湊近了他的耳畔,“你身子的一分一毫我都清楚,瞞不了我。”

“……哼。”

容玉臉一紅,便從浴桶裏站了起來,拿過澡巾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等容玉換上舒适的小衣,在暖爐邊晃幹了頭發,宋俨明也已經拾掇好自己了,下人将浴桶擡了出去,宋俨明手上托着一個錦盒,從外室走了進來,

容玉疑惑,“這是……”

他立刻想到了什麽,嘴角一咧,連忙打開一瞧,果然是厚厚的一疊銀票,容玉大喜,連腰酸都忘了,

“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

他清點了一下,一分不少,只感激地蹦跶到宋俨明面前,踮起腳尖親了一口,

“謝謝侯爺。”

宋俨明有些吃味,“我來的時候都不見你這麽開心。”

“哪裏一樣,錢是錢,侯爺是我的命。”

“行了,”宋俨明明顯被讨好到了,嘴角噙着笑意,将他牽了,吹熄了燈燭,一起上了床。

夜色中,宋俨明攬着他,摸着他柔軟的烏發,“這些下人每一個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信得過,你在家中可以肆意些。”

“嗯,”容玉點點頭,“他們都很好。”

“還有,往後出門你定要讓王朗鄭明跟着,他們功夫不錯,不遜大內。”

王朗鄭明便是那兩個沉默寡言的小厮,容玉驚訝了一下,真人不露相啊,他一邊驚訝一邊覺得宋俨明有些小題大做,

“我這樣的無名小卒,用不了這麽厲害的。”

“聽話些!”宋俨明的語氣有些嚴厲,容玉一愣,舔了舔下唇,答應,

“好吧,知道了。”

他還是覺得宋俨明對他人身安全有些過分關注了,心間奇怪,只悄聲問他,“是不是朝中……”

宋俨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沉默半晌,将容玉的手按在懷裏,

“玉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世的?”

容玉呼吸一滞,他最怕的問題便是這個,他曾與宋俨明約定不要問任何以前的事,如今宋俨明問了出來,必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可難不成要對他全盤托出麽?告訴他,這個世界是有多麽的虛晃。

容玉輕輕嘆了口氣,決定将這個秘密一輩子深深地埋下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從這個身體裏醒來,腦中就有這個秘密了……。”

黑夜給了容玉最好的隐藏,若是白日,英明如宋俨明,豈會瞧不出他有所隐瞞,但聽見宋俨明輕輕嘆了口氣,

“陛下已經閉朝數日了,這些日,京城裏突然傳出些關于皇子流落民間的風聲。”

容玉一驚,“這?”

他心裏一股隐隐不安,這個世界偏離的愈發厲害了,他已經失去了先知的能力,只是一個裹挾在其中的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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