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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高銘身上的穿越和所有穿越一樣,都有個再熟悉不過的開頭:睜開眼睛,發現在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邊圍着一圈穿着古裝的人對自己哭哭啼啼。
但是又不太一樣,因為這些人不是稱呼他為少爺,而是叫做衙內。
這讓高銘有不好的預感,于是在稍縱即逝的微微睜眼後,他迅速的又把眼睛縫閉上了。
速度之快,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人并沒發覺。
他緊張的閉着眼睛,聽着身邊的人哭嚎:
“衙內啊,您快醒醒啊。”
“別哭了,太尉就要來了!”
“可是不哭,太尉看到衙內這個樣子,見咱們下人沒一個着急掉眼淚的,豈不是更要怪罪!”
突然有人石破天驚喊了一嗓子:“太尉來了,太尉來了——”
高銘就聽周圍瞬間安靜了,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很快,他感到有一只手在他額頭上碰了下,接着怒罵道:“你們這群刁奴,衙內病成這樣子,怎麽不早知會我?定是你們照顧不周,怕受責罰一直欺瞞我,今日,你們一個都饒不得。”
“太尉,小的們冤枉啊,衙內自從那日被林沖驚吓後,小的們一刻不敢怠慢的照顧,最近幾日已有好轉,誰知道剛才不知誰走漏了風聲,說林沖今天進了府,衙內……衙內就一口氣……沒上來,又犯了驚厥病症……”
“住口,你這刁奴着實該打,主人家問話,哪裏容得你狡辯!來人,将他拉下去重重地打。”
就在高太尉要懲罰奴仆的時候,躺在床上的高銘悠悠發話了:“……算了,父親大人……”
別再造孽了。
高太尉見兒子醒來,也顧不得懲罰下人了,忙俯身看兒子的情況。
高銘皺着眉毛睜開了眼睛,心裏嘆氣的想,自己這是倒了什麽血黴,居然穿越成了高衙內。
如果說剛才聽下人叫他衙內,叫他父親太尉,他還有所懷疑,那麽剛才林沖的出場,已經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
沒錯,他現在的身份就是那個但凡看《水浒傳》的讀者都想殺之而後快的高衙內。
原著第一反派高俅迫害林沖的直接導火索。
高銘半死不活的睜開眼睛,漫不經心的叫了一聲:“……父親。”
接着他看到一張三十多歲的古代男子的面孔出現在眼簾中,重重的點頭應了聲,“我兒,你可好些了?”
“……”高銘和高俅四目相對,愕然無語。
他之所驚訝是因為高俅的年紀和想象中的大相徑庭,他以為高俅怎麽着也是個半老頭子,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目測才三十五歲上下,年輕得很。
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宋徽宗十八歲即位,在這之前他跟高俅就認識。
高俅既然是他的蹴鞠夥伴,年紀又怎麽會大,不說和徽宗相仿,也差不了多少歲。
畢竟如果高俅歲數大的話,跟徽宗認識的時候也踢不動球了。
到原著中好漢們相繼出場,徽宗也不過即位十幾年,高俅确實應該在三十五歲上下。
再看高俅,不愧是靠體育技能起家的,個子着實高挺,而容貌氣質,或許是做了許多年太尉,頗有些威嚴感。
高銘将目光從高俅臉上移開,眼神渙散的嘆道:“好些了,不打緊,至于這些人,我的病和他們不相幹,現在想靜靜,就都下去吧。”
剛才這些人要被高俅懲罰,一聽衙內要放自己走,可以逃過一罰,都暗暗高興。
高俅見兒子這麽說了,怕惹他再動怒,便冷聲道:“還不趕緊下去,叫衙內眼前清靜。”
“是。”這群人弓着身子下去了。
人都下去了,剩下高銘和高俅父子就更尴尬了。
高銘突然想起剛才一個下人說的話,狐疑的問高俅,“剛才說的……林沖進府是指……”
難道是……
高俅聽兒子問起這茬,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安撫道:“我兒可以放心了,今日林沖持刀入白虎堂,已被我拿下。”
果然是林沖持刀誤入白虎堂!
高銘躺在床上,恨不得立即去世,“……為什麽做這樣的事啊?”
高俅聽兒子這語氣并非欣喜,而是有幾分責怪,狐疑的反問,“怎麽,你覺得為父做得不對嗎?”
高銘本能的嗅到了危險,按照原本高衙內的人設,必然是歡欣鼓舞,直接從病床上跳起來哈哈大笑才對。
他如果舉動太反常,必然招致高俅的懷疑。
畢竟高俅可是一只老狐貍,雖然有皇帝做後臺,但能在太尉的位置上坐穩,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高銘初來乍到,小命要緊,雖然高衙內的名聲差點了,但總比沒命強啊。
求生欲讓他必須維護高衙內的人設。
他忙強坐起來,口幹舌燥的解釋道:“……不是,只是孩兒覺得因為這等事,就要麻煩父親,心裏着實難受。”
垂涎他人的發妻,就很可恥了,結果高俅這個做父親的不禁不教育自家兒子,反而摻和進來設計陷害林沖,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高衙內也就是十八九歲,年紀小不懂事,高俅一個官僚居然袒護起來兒子也不要臉不要原則,更加可恥。
高俅見兒子竟然能夠坐起來了,還說了這樣暖心的話,欣慰的想,富安說得果然沒錯,只要發配了林沖,自家衙內的病果然就見好了。
“以後你只需做你的事,林沖的事不需你再費心,我已經派人把他扭送開封府,滕府尹辦事,你放心,最輕也要發配,他永遠別想回東京。”
南衙開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但凡跟他有過節的,發去開封府,要殺就殺,要剮就剮。
高銘垂頭喪氣的想,是啊,是不會回來了,人家去梁山落草了。
只不過,終究沒鬥過高俅,最後的勝利早已注定。
高銘身體虛弱,也管不了別的,先将自己養好再說吧,“多謝父親大人。”
高俅笑意甚濃,連聲道:“我兒懂事了。”
若是以前,他這兒子哪裏會說感謝的話,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索取。
所以,高俅有點受寵若驚,一顆老父親的心忍不住愈發迸出強烈的父愛。
高銘見狀,曉得不好,再說下去,引起懷疑就不好了,忙重新躺下,“……還有點暈……”說完閉上了眼睛。
高俅道:“請太醫院的大夫來幫你瞧瞧?”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點累,已經大好了,不需要叫大夫。”
高俅繼續道:“當真不用?”
高銘眼睛一睜,心裏盤算着原本的高衙內該如何做,便不滿的道:“我都說了不用了!”
高俅一見兒子這惡劣的态度,不由得心想,好好好,果然我兒還是我兒,忙道:“那你好生休息,爹不叫旁人攪擾你。”
說完,起身離開。
話雖這麽說,但高銘還是感覺到他走了之後,有幾個丫鬟悄聲走了進來,在床鋪旁邊立着給他輕輕的扇扇子。
高銘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太尉府後花園的涼亭內坐着一個纖弱的年輕人,大病初愈,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倒也更顯得他眉清目秀。
一雙丹鳳眼低垂,睫毛微微顫抖,眼神三分迷離,七分疲憊,看不出他心底事。
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高銘。
經過他這幾日的旁敲側擊,他知道高衙內本命也叫高銘,想來是同名同姓出了什麽時空岔子,把他召喚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還能怎麽樣,名聲臭點就臭點吧,只能忍着。
再說除了名聲惡臭外,高衙內這個身份的配置還可以。
這麽說吧,在水浒世界裏,無數好漢仰望般的存在:小旋風柴進。
前朝皇族,有錢有地位,江湖好漢無不拜倒稱一句柴大官人,簡直是江湖好漢們鴻溝般不可逾越的存在。
就這麽牛光閃閃的人物,高俅叔伯兄弟高廉的小舅子殷天賜,強奪柴進的叔叔的莊子,直接把柴進的叔叔給氣死了,老柴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李逵打死了殷天賜,直接讓柴進大禍臨門,被折磨得要死要活。
這還只是殷天賜的能量。
高衙內呢,不言而喻。
這時,丫鬟來報說:“富安和陸謙求見。”
高銘愣了下,心想這倆人躲是躲不開的,會會也好,“叫他們過來。”
很快,兩個男人弓着身子,低着頭來到了高銘跟前,“拜見衙內。”
高銘眼皮都不動的瞅着他倆。
富安和陸謙。
富安是高俅太尉府內養的門客,俗稱幫閑,說不好聽就是哄主人家開心的。
他也的确出力,替高衙內分憂解難,走在迫害林沖的第一線。
而陸謙就更是壞得冒水,堪稱背信棄義,賣友求榮的典型代表。
高銘這幾天也弄明白了,當初高衙內看上了林娘子,富安便跟陸謙說,讓他配合計謀。
陸謙一口答應,身為林沖朋友,他将林沖約出來去酒家吃酒,富安便派人去跟林娘子說林沖在陸謙家吃酒,犯了頭風暈倒,把林娘子騙到了陸謙家。
而陸謙家自然沒有林沖,而是高衙內等在那裏。
不過,林娘子的陪嫁丫鬟錦兒及時發現,把林沖找到陸謙家,救了妻子。
而高衙內聽到林沖來了,吓得從陸謙家跳窗逃跑,這麽一驚吓,加上對林娘子求而不得,雙重心理打擊,一病不起,一命歸西。
他才有機會來。
富安見衙內身體大好,不由得邀功般的笑道:“果然,這林沖刺配滄州,他一走,衙內的病就大好了。”
陸謙也谄媚的笑,“這下再沒人從中作梗,林娘子已經是衙內的人了。”
高銘眼前一黑,對啊,差點忘了,還有林娘子這茬等着他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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