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狐不歸覺得自己在滋滋冒煙, 她猛然低下頭, 眼睛因為驚吓和羞愧而睜的極大,望着黑魆魆的地面,整個人都懵掉了。

她剛才說了什麽?

沒有吧?這話雖然這幾天一直盤旋在腦海中,但決然不可能說出來的, 她剛剛還泡了冰泉,應該還殘留了一絲理智吧?

一定是幻聽了,她不可能說這樣的話,不可能……

可渾身卻漸漸發起燙來, 尤其是拽着他袖口的手指,簡直像被灼燒一樣,大師兄身上熟悉又好聞的氣息刺激的她思緒開始混亂,那絲綢質地的衣衫握在掌心,滑不溜丢又絲順柔滑, 她猛然像是被燙到一般, 松開了手,想縮回來, 卻忽然被人用力握住。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擡起頭來。

“好。”

師兄握着她的手,不讓她退縮。

诶?

師兄在說什麽?沒等她反應過來, 師兄已經一把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在她耳邊道:“抱緊我。”

狐不歸吓傻了, 徹底僵在他懷裏。

師兄輕笑一聲, 便抱着她往舊時桃花走去。

狐不歸忘了掙紮, 她縮在師兄懷裏,還在思考一個問題……

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剛才好像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

回憶閃電般的劃過腦海。

想要你啊,師兄。

好。

等一下……

師兄說了什麽?他說好?好?好!!!

狐不歸終于回過神來,在師兄的懷裏紅成了一個柿子。

師兄他,開玩笑的吧?

長街上已經開始炸響了煙花,一簇簇的,照亮了一整個夜幕。

狐不歸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師兄尖削的下巴,和白白的面皮,她靠在他胸口,胸膛也硬邦邦的,師兄的身體……向來都很好啊……

想摸……

嗯?

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給我把眼睛閉上!

狐不歸拼命壓抑腦海中的旖旎念想,快要被自己氣哭了。

不過這能怪她麽?原本只是站在遠處看看都受不了,現在抱在懷裏,她怎麽可能頂的住?

她真的委屈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師兄已經抱着她回了舊時桃花,他直接踹開廂房的門,随後關上,便抱着她往床鋪走去。

室內陡然一暗,一枚白燭自發燃起,室內頓時恢複了一些光線。

狐不歸看清之後,終于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道:“師、師兄……”

“嗯?怎麽?”

好聽的聲音又酥又低,聽的她眼睛都染了水汽。

她被他抱在懷裏,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強壓着情緒,小聲道:“師兄我開玩笑的,你別逗我了,放我下來吧……”

師兄笑了笑,沒說話,他抱着她走到床鋪前,将她擱在了柔軟的床墊上。

狐不歸剛要松一口氣,師兄卻跟着要上來,她吓了一跳,急忙抵住他的胸膛,道:“別、別呀。”

師兄笑了笑,沒硬來,他拽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了,道:“說說吧。”

狐不歸立刻警惕的道:“說什麽?”

師兄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道:“這幾天怎麽回事?”

啊?

這能說麽?

這要是能說,她還受那些苦做什麽?

她眼巴巴的看着師兄,一時想靠近他,一時又克制的想遠離,可那些令她羞愧的話兒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口。

她跪坐在床上,手指緊緊的攥着裙子,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大師兄,眼睛裏仿佛有火在燒,嘴唇因為熱而愈顯紅潤,臉蛋亦紅撲撲的,她努力張了張口,卻最終一個字兒也沒說。

說什麽?

想摸摸你的腹肌?

想看你半、裸的樣子?

她沉默了片刻,艱難的笑了笑。

“師兄,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我氣。”

師兄看着她,半天沒說話,片刻後笑了,說了聲“好”。

狐不歸又是解脫又是失落,手腳并用的往床邊爬,想快點逃離這致命的誘惑,一對耳朵卻忽然被揪住了,她一愣,動彈不得,被困在了原地。

大師兄一只手将她兩只耳朵捏在掌心,迫使她擡起頭來。

致命弱點被擒,她手腳俱軟,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他一用力,她便被帶着仰起頭,露出脆弱的脖頸,一雙眼兒霧蒙蒙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既然沒事兒,那便陪我會兒。”

啊?

什麽?

師兄握了她的小手,道:“近日舟車勞頓,崽崽給我錘錘可好?”

這要是往常,她定然立刻跳起來,直接就開始上手,錘的師兄舒舒服服,躺着都能直接睡着,但現在不行!

她僵了僵,搜索着借口,道:“我臨時有些事兒……我得去辦……”

師兄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說話,但也不放手。

耳朵被他抓着,走不了。

狐不歸丢給他一個哀求的眼神,但師兄絲毫不為所動。

師兄涼聲道:“就這一個小小的要求,崽崽也不願意麽?”

狐不歸含着兩包淚,道:“嗚……願意的……”

師兄便笑了,松開她的耳朵,轉身坐在床沿上。

狐不歸跪坐在床鋪上,欲哭無淚,深吸一口氣,雙手顫抖的按上師兄的肩膀,觸電一般,心髒瞬間跳的飛快。

室內燭火不住的跳動,溫度莫名有些上升,空氣裏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一個均勻沉穩,一個卻分明亂了些。

亂了些的那個正是狐不歸。

小手一下一下錘在師兄的肩膀上,閉眼不敢看,想當個任務快速完成,可在他身體的熱度傳來之後,腦海中的火卻忽然燒了起來,因為故意克制,此刻沖破束縛之後便成燎原之勢,将她的理智盡數燒毀。

師兄清冷的聲音驀然響起來:“崽崽,你在做什麽?”

小手猛然被握住,清冷的聲音宛若一盆冷水,一下子将她澆醒,她迷迷蒙蒙的看過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摟上了師兄的腰。

羞恥、愧疚、委屈一瞬間将她淹沒,她飛快的抽出自己的手,因這難堪的場面,眼裏當場便蓄了水汽,在師兄的目光之下,忍不住便落下淚來。

師兄嘆了一口氣,将她抱進懷裏,拍拍她的脊背,輕聲哄:“真是個笨蛋吶。”

狐不歸只覺得太過丢人,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在克制,卻還是被當場捉住,這道坎她邁不過去了,大概會成為她一生的陰影,又是在她最喜歡最崇拜的的大師兄面前出醜,愈想愈傷心,便哭的大聲了些,整個人都不好了。

是誰都好,可不能是他。

誰讨厭她都沒關系,可不能是他。

在誰面前這般尴尬丢人都行,可不能是他。

她伏在他懷裏哭的淚眼朦胧,只覺得自己徹底壞掉了。

師兄低聲哄:“好了好了,說吧,告訴師兄,究竟怎麽了?”

狐不歸忙着哭,大概也是覺得只有哭才能掩飾目前的尴尬和羞愧,她絲毫不想面對,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手再度捏住了她的耳朵,強迫她擡頭,目光嚴厲的看着她紅腫的眼,道:“不許哭了。”

那怎麽行……

臉更重要啊……只能用哭掩飾啊……

師兄眯了眯眼,顯然有些惱了,他勾起她的小臉,低頭就要親上去。

狐不歸吓得眼淚瞬間就沒了,立刻用雙手抵着他的胸膛。

師兄眼眸微沉,冷聲道:“不說我們就繼續。”

狐不歸吓壞了,只好道:“我、我、我最近總是……”

“嗯?”

“總是,對你有非分之想……”

“什麽非分之想?”

要說的這、這麽詳細麽?

“我一瞧見你就會想起你……”狐不歸咬着牙,豁出去的道,“想起你衣衫半褪……”

“我總是想起你将我……将我那樣……又那樣的畫面……”

師兄挑眉,問:“哦,哪樣?”

狐不歸紅着臉說不出話來。

“我一瞧見你,就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無法思考,只想……只想……”

“什麽?”

“就……壓抑不住……”

狐不歸總算磕磕絆絆的說完,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但卻意外的解脫了,她垂着眼眸,低聲道:“我知道這樣不對,我也沒想到自己是這般肮髒不堪的人,如果師兄不想看見我,我這就……”

一聲嘆息從頭頂落下。

“真是個笨蛋吶。”

狐不歸茫然的擡頭看他。

師兄幾乎氣笑了,問:“去暗魔山脈了?”

狐不歸點點頭。

“遇見紅媚狐了?”

狐不歸沒想到師兄居然知道,驚訝的看着他,道:“嗯,當時在一處山洞裏,他化成了師兄的樣子……”她臉頰一紅,又道:“那些畫面在一遇見師兄之後,就不斷的在腦海中回想……控制不了……”

“因為你中了紅媚狐的心蠱啊。”

“啊?”

狐不歸徹底呆住了。

心蠱?

那是什麽?

師兄道:“你是笨蛋麽?一個修士,怎麽可能會因為一些畫面就成為一個滿腦子被欲、望主宰的人?你之所以這麽反常,只是因為中了心蠱,心蠱會擾亂你的思緒,放大關于欲的部分,讓你情動無法自制。”

狐不歸呆愣愣的跌坐在床上,喃喃道:“所以說,我不是哪裏壞掉了,我只是中了心蠱?”

“不錯,只是中了心蠱。”

狐不歸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她并不是滿腦子廢料,原來是中了心蠱,原來她對大師兄并沒有那些亵渎的想法,她還是個好孩子,她擦了擦眼角,忽然覺得哪裏不對,仰頭問師兄:“大師兄,你是不是在街上遇到我的時候就知道了?”

師兄冷酷的點頭。

狐不歸委屈巴巴的問:“那你問什麽不告訴我?要我自己一直掙紮反複,那般痛苦。”

師兄問:“你為何不說?”

狐不歸一滞。

“我有沒有問你?是否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問你?為何不肯說?”

狐不歸依然覺得委屈,道:“我是女孩啊,這種話怎麽好意思說出口,我怕說出來,師兄會讨厭我,再也不要我了。”

大師兄明顯生氣了,沉聲道:“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狐不歸被吓了一跳,縮了縮脖子。

黎白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按在懷裏,惡狠狠的道:“你給我記清楚了,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要你,你自己也不許說。”

狐不歸嘟囔道:“我沒說,我就偶爾會想……”

“想也不行!”

狐不歸連連道歉:“知道了知道了,師兄對不起。”

師兄許是氣到了,半天不說話。

狐不歸在他懷裏悶聲道:“那你幹嘛還故意要我捶背,明知道我中了心蠱……”

她發現自己失态時,多崩潰絕望啊,又是在大師兄面前,那種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一直糾結痛苦一直情緒反複,如果師兄抱她上來的時候就告訴她,她也不至于這麽丢臉。想起這個,心裏亦有些堵,師兄該不會,故意要看她笑話吧?

她悶悶不樂的道:“如果早些告訴我,我也不至于……”

“這麽丢臉的事兒都被我看見了,以後是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師兄了?”

嗯?

師兄他,說了什麽?

“無論多丢臉,無論多害怕,無論多無措,只要困擾你的,是不是,都可以敞開心扉告訴我了?”

狐不歸一怔,擡起腦袋看黎白,他亦垂下頭,聲音很輕。

“我只想讓你知道,在師兄面前,永遠不用害怕。”

“無論哪一個你,都是我最喜歡的崽崽。”

“絕對不會不要你。”

“你聽明白了麽?”

你要成大道,我便做你的引路人。

你要行走江湖,我便在故鄉為你煮一壺熱茶。

若你累了倦了想休息,我便做你的依賴。

若有朝一日你見我臉紅心跳,願意牽我的手,我便做你的良人。

倘若你對着他人展露笑顏,我便……

做一個永遠将你放在心上的師兄。

我所求不多。

唯你而已。

狐不歸心頭一震,眼圈便微微發紅,師兄低下頭,一個輕柔的吻便落在她的額頭上。

“修真一途,道阻且長,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麽,這次是心蠱,下次不知道是什麽,因為你不明白,便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厭棄,如果不解開,便會成為心魔劫,折損在上面。”

“所以,我才希望你親口告訴我。”

狐不歸這才知曉師兄的用意,一時五味陳雜,她歉疚的道:“對不起啊,師兄,我以後都告訴你。”

師兄摸摸她的腦袋,道:“好了,心結解開就好了。”

狐不歸便問:“可心蠱要怎麽解?”

大師兄想了想,瞅了瞅小丫頭,道:“心蠱的能量是有限度的,只能通過不斷的刺激耗空,想要短時間耗空,就需要……嗯……”

狐不歸驚訝的發現自家師兄居然臉紅了,眼巴巴的問:“什麽?”

大師兄輕輕咳了咳,道:“你遇見紅媚狐時他做了什麽?”

狐不歸一愣,臉頰便充了血,這事兒不能想,一想就完蛋,但師兄一副認真的樣子,她便強壓下心頭的旖旎,努力的回想起那夜,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複述給了師兄。

師兄聽完之後沉默片刻,道:“那……給你看看吧……”

狐不歸眼睛一瞬間睜圓了。

看、看、看什麽?

師兄輕笑:“就你一直想看的。”

口水“嘩啦”一聲,便流了出來。

狐不歸立刻擦了一把嘴,哆哆嗦嗦的道:“我沒、沒有想要看。”

“真的不看?”

“嗯……也不是,如果真的是為了祛除心蠱的話,看看也不是……”

“崽崽,口水擦一擦。”

“嗯、嗯……師兄,什麽時候開始?我不是猴急……我、我就問問……”

黎白立刻就被她逗笑了,他正經的解釋道:“心蠱的能量是有限的,受一次刺激便會消耗一部分能量,如果想快速破除,自然是受到強烈的刺激。”

狐不歸覺得有道理,但口水卻無論如何止不住,她腦子裏都炸了,臉上強裝鎮定,點頭道:“嗯嗯,師兄說的對。”

師兄笑眯眯的捏着她的小臉蛋,仔細的看着她的眼睛,叮囑道:“所以,你待會兒不許移開眼睛,不許躲開,不許逃避。”

狐不歸“咕咚”一聲吞下了一大口口水。

師兄哈哈大笑。

師兄怎麽還能笑出來,她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了,現在竟然比先前沒說開之前更緊張,她不斷的給自己打氣。

師兄問:“聽清了沒有?”

狐不歸點頭。

“能做到麽?”

狐不歸握拳:“不能。”

師兄又笑出聲來。

“那怎麽辦?”

狐不歸想了想,視死如歸:“要不,給我拍個定身符?”

師兄說了聲“好”,豎起手指,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她便絲毫無法動彈了。

随後師兄站起身,手指擱在自個兒的衣扣上,燭火在他的漆黑眼眸中跳躍,面皮白皙俊美,薄唇殷紅,眼眸微微一彎,星光若水。

“崽崽,我來,還是你親自動手?”

狐不歸當下就不行了。

月上中天,遠處的煙花仍在熱切濃烈的綻放,暮色中是一片燈火輝煌。

庭院中卻安靜悠然,一盞油燈被挂在桃花枝上,同月光交相輝映。

岸幾上的茶早就失去了所有的溫度,桃花被風吹落,落了滿庭院,花瓣剛落,那枝頭便又郁郁蔥蔥的一片,連綿似海。

不多時,庭院裏便落了厚厚一層花瓣,幽香撲鼻。

左側廂房裏終于有了動靜,門突然朝兩側洞開,随後一只靴子踏了出來,踩在了花瓣之上。

院中忽然風起,掀起了一地桃花。

男人輕輕笑了笑,低眸看懷中抱着的人。

她閉眼縮在他懷裏,全身都被汗液濡濕了,像只被喂飽恹懶的貓兒,手指緊緊摟着他的腰,還不住的往他懷裏鑽。

想起方才他就想笑。

不過問了她一句,就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扣子才解了兩顆,就臉紅的想逃開,他連外衫都沒褪下,她就連連告饒,眼含淚光的道:“嗚……師兄,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心蠱居然就這樣解了……

真是令人遺憾。

黎白惋惜的瞅了瞅懷中人,真情實感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狐不歸後來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待到清醒過來,已是第二天晨時,她深吸一口氣,發現精神倍兒好,淡淡的皂角香飄進鼻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表情便是一僵。

身上這件,不是自己的!

這月牙白,這軟綢,這熟悉的樣式,這是大師兄的!

臉蛋“嗖”的就紅了。

她記得自己睡過去了,似乎出了很多汗,難道是大師兄給她換的?

那不是……那不是……

她不敢想,如今心蠱解了,她沒有先前那般一點就燃,情緒正常了,但難免還是害羞。

她仔細盯着身上的衣服,鬼使神差的,忽然擡起袖子,送到鼻端,輕輕嗅了嗅。

忽而一聲輕笑。

她驚慌的往門邊一望,便瞧見大師兄斜倚着門框,正滿是深意的笑着瞅她。

完了!

狐不歸立刻躺下,拿被子裹緊自己。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只手拽開被子,把她揪了出來。

師兄笑眯眯的道:“昨兒個那麽好的機會,讓你抱你不抱,躲在這裏偷偷聞,怎麽想的?”

狐不歸紅着臉不說話。

冰涼的手探上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故意道:“也不燙,也不躲我,這是好了?”

狐不歸道:“好了。”

黎白道:“好了便出來吧,渾渾噩噩幾日,是時候透透風了。”

狐不歸點點頭,立刻跳下床。

天光晴好,有幾分明媚。

狐不歸站在院中,直勾勾的看向大師兄,看了半天,那種讓她崩潰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再也沒有了,心情頓時好了。

師兄坐在岸幾邊,慢悠悠的喝茶,她挪過去,挨着他身邊坐了。

“不躲着我了?”

“不躲着了。”

“不害羞了?”

“不害羞了。”

“不臉紅了?”

“不臉紅了。”

“不動心了?”

“嗯!師兄,你喝的是什麽茶?好喝麽?”

含笑的目光轉過去,素白指尖握着茶碗,遞到少女手中,與她的纖白手指相觸,少女忽然像是觸電一般收回手指,臉頰立刻飛上兩朵紅暈。

師兄奇怪的道:“怎麽了?沒好全?”伸手便要去握她的腕。

少女忙不疊的避開,急忙把茶碗抓在手中,覺得渴的厲害,立刻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黎白微微擰起眉毛,不明白她又怎麽了,便默默的瞅着她。

狐不歸喝完大口茶,一擡頭就瞧見師兄的目光。

哦,對了,師兄說過,有什麽真實的想法要對他說。

嗯……

還是不行……

因為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只覺得師兄真是好看的驚人,指尖那般白,笑意那般暖。

想……

藏在心裏……

終于又可以像從前那樣同師兄相處,這是今天最開心的時刻。

陽光很好,心情也很好。

師兄滿身茶香,落在鼻端,清新又好聞,她便湊的極近。

師兄将熱水注入白瓷碗中,忽而問:“那日你身體極冷,做什麽去了?”

狐不歸一滞,不太敢說,師兄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平常她在外歷練,受傷什麽的,師兄從不會說什麽,但這種無妄之災,還是由于自己的愚蠢受的罪,以大師兄的性子,一定會生氣。

“我……吃了枚冰果,阿瑤說好吃,我就跟着吃了一枚。”

“嗯,那中蠱之事原本不肯同我說,打算要如何處理呢?”

“咳咳……還沒想呢……”狐不歸心虛的垂下眼,站起身,道,“不說這個了,師兄……我去給你取新茶。”

就在她離開的當口,一個少女風風火火的沖進來,聲音焦急,開口就喚:“大師兄,大師兄。”

黎白轉眸看去。

就見阿瑤擦了一把額上的汗,道:“大師兄大師兄,不歸為了對抗……嗯……她說是內心恐懼,昨夜跳了街後的冰泉,之後就再也不見了,我到處找她都沒找到,您快找找,我擔心她浪跡天涯去了。”

師兄眸色一沉。

阿瑤立刻解釋道:“不歸說她無法面對,無法祛除,只能遠走天涯,再也不見了,您快找找吧。”

姬若遙一口氣說完,視線忽然一頓,便看見了大師兄身側剛走回來,捧着新茶的狐不歸。

小丫頭臉色蒼白,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額……她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大師兄轉過臉,目光危險的落在少女臉上。

“崽崽,她說的是真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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