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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書停下手,手指按在溫晚的桌角上,留下幾個淺白色的指印——他剛剛在黑板上給同學講解了些數學題的不同解題方式。
“溫晚,羅老師讓你去她辦公室,她有事情找你。”溫晚坐在座位上安靜地看着他,張書聲音不由得放輕了,他推了推眼鏡,“老師應該是想找你聊聊,沒什麽大的事情,你別擔心。”
溫晚眼眸微閃,動了動唇,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然後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就準備出去,餘光卻瞥見張書還站在她桌子邊,眼神微暗。
她站起身,淡淡地看了眼張書:“班長可以讓一讓嗎?”她停頓了一下,“你擋着我的路了。”
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但張書卻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可她表情平靜得與平常時并無兩樣,張書試探地問了句:“你是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啊。”
張書一直擋在溫晚要出去的路,溫晚皺了皺眉,準備繞過他,聞言腳步一頓,緩緩轉過頭就那麽定定地看着張書,直到看得他不自在地退了幾步。
終于沒擋着路了。
溫晚微挑眉頭,心情愉悅了不少,感覺面前的空氣仿佛都舒暢了幾分。
她輕輕啓唇,“沒有,我很好,謝謝班長關心。不過——”
張書五官幹淨,白白淨淨的,帶着眼鏡就更添書香氣,一看就是個好學生。此時他食指扶了扶眼睛,認真的樣子還是很能吸引女孩子目光的。
成績好,長得還不錯,溫晚剛來還沒幾天就感覺班上的女孩子有的經常問他一些題目,還是那種跟自己水平隔老遠的。
有個更誇張,數學平常時都考四十分,卻拿着本華羅庚奧賽去問,全程都沒看過書,全都盯着人家臉看去了。
溫晚看着他這個樣子,話到嘴邊又被梗了回去,什麽也都說不出來了。
“班長我去辦公室了,謝謝你了。”溫晚抿了抿唇,繞開張書快步走出了教室。
走廊外,藍天白雲,晴空萬裏,微熱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散發着一股太陽特有的味道,充滿着生機的氣息。
溫晚深呼吸了一口氣,被這副風和日麗的情景給迷惑到了,想到心裏一直憋着的那個疑問,不由得覺得堵得慌。
這裏比之前的環境好了很多,但又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和諧。
班主任老師們的辦公室不和其他老師、學生在同一樓,而是單獨設在教學樓的中間層面。美名其曰,方便管理學生。
說白了,就是——方便班主任們在同學們上課時去班上偷偷查看有沒有玩手機開小差的。
今天從早上開始右眼皮就跳個不停,都說‘左眼皮跳財,右眼皮跳災’,溫晚這心裏一直很不安,總覺得有什麽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可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很正常。
羅玉的辦公室在她們一班的樓下,每一層樓都有兩個樓梯,分別在走廊兩端,都可以下到下一樓去。
從溫晚所在的一班是離左邊一個樓梯最近的班級,本來溫晚都已經走到樓梯口了,剛好走上來一個手上貼着創口貼的男孩子,她忽地就想到祁冷手上的傷口。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自己換藥換紗布。
這個想法剛一過腦子,溫晚腦海裏就浮現出少年孤冷的面容。
以及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
溫晚輕嘆一口氣,在即将踏上第一級樓梯的時候腳步微轉,在周圍人略有不解的目光下朝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四班在一班的右邊。
溫晚邊走邊想着就自己這個超級近視眼,可能祁冷本人就站在她面前她都認不出來。有一次她在一家蛋糕店門前等沈雁行,遠遠就看見一個黑色的大狗像只蜘蛛一樣在地上向着她飛快爬過來,溫晚吓得差點尖叫出聲,最後走近一看才發現那竟然是個小孩,手腳并用的在地上爬着玩。
一想到當時那個場面,溫晚就忍不住想笑。
不知不覺走到了四班的門口,但是溫晚眯着眼看了好久也沒看見祁冷的身影。
溫晚抿了抿唇,以為他可能是去洗手間了,猶豫片刻,準備找一個四班的同學給祁冷帶個話——說來也慚愧,兩人都是朋友了,她竟然還不知道祁冷的聯系方式。
她從窗外的玻璃看到有兩個女孩子正從講臺往門口走,剛準備找她們幫下忙,但是由于後面有個男孩子橫沖直撞,直接把她給撞歪了一下靠在牆上,就錯過了拉着那兩個女孩子最好的時機。
等她站穩兩個女孩子早已與她擦肩而過。
因為之前的一些原因,溫晚到現在都不能很順利地和陌生人說話,一跟陌生人說話就會特別緊張,有的時候可能連話都說不出來。
更別說像這種拉住人問問題。
溫晚頹然地嘆了口氣,最後掃了眼人聲鼎沸的教室,準備趕緊去羅玉辦公室。剛邁出一步,聽見身後那兩個女孩子不知道是在說什麽,隐約間竟然還能聽見祁冷的名字。
溫晚的心裏咯噔一下,沒忍住放慢了腳步,故作走錯了路的樣子換了個方向,走在兩個女孩子的斜後方。
短發女孩子神秘兮兮地拉着另外一個長發女孩子,“你知道今天祁冷幹了什麽嗎?”
溫晚近視,走廊又太吵了,壓根就不知道長發女生說了什麽,不過從她有些期待的樣子可以看出來大概就是些不要賣關子之類的話。
溫晚放輕了呼吸,只斷斷續續聽得短發女生用氣音說:
“祁冷……王天……渾身都是血,那地上也……是……”
後面的話溫晚沒聽清楚,在聽見“都是血”的時候耳邊猶如五雷轟頂,連後面讓她讓一讓路的聲音都沒聽見,一陣巨力從被後背襲來——
溫晚被撞得猝不及防,一下子沒有防備地摔坐在地上,疼得腦袋裏一抽一抽的。站起來之後,眼前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她挑食,有低血糖加貧血,不能突然蹲下然後立馬站起來。
她扶着牆等自己慢慢恢複正常,差不多快半分鐘眼睛才漸漸恢複光明。聽那兩個女孩子的話,祁冷和王天應該是打架了,并且很有可能還很嚴重。
想到祁冷那清瘦的身板,王天那肥碩油膩得足以去當相撲選手的身板,再聯想到“流很多血”就格外着急。
她着急想看看情況,一下子又沒站穩,差點踉跄再次摔倒,好在身邊有個男生好心扶了她一把,這才避免再次摔跤的命運。
溫晚在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聽見有人也在聊祁冷和王天打架的事情,得知兩人被“請”去校長辦公室喝茶了,微微松了一口氣,但依舊不敢放心。
在給那個男生道過謝後,溫晚急迫地朝着樓梯口跑去,腦袋被人抓着筋一直在扯,疼得她額上直冒冷汗。
沒跑兩步就聽見身後不屑的一聲“嘁”,一個刻薄的女生小聲嘟囔了句:“裝什麽裝啊,心機婊。”
說到最後的時候猛地頓了一下,溫晚猜測可能是被身邊人提醒了。
溫晚眼裏閃過一絲不虞,微微側身,一個穿着格子衫超短褲的女孩子正翻着白眼,還對她投來夾雜着嫉妒的目光。
順着她的目光,溫晚瞥見視線最後落在了剛剛好心扶住她的男生身上,瞬間了然。
馬上就要上課了,要是再耽誤時間,去完羅玉辦公室可能就沒時間了。沒多想跟身後那個女孩糾纏,看都沒看那個女孩子一眼轉身就走。
周思怡從來沒被人這樣無視過,頓時就氣得直踹牆,話不經過大腦,脫口而出:“你他媽趕這麽急是要去看祁冷那個怪物啊?投胎都沒你快呢!”
小跑的腳步瞬間停滞,周圍人一聽完這話就知道不好了。
溫晚微眯着眼,眼尾微勾,緩緩轉過身,黑琉璃般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周思怡,散發噬骨的冷意,下颚線緊繃着,眼神陰冷得可怕。
她殷紅的唇微張,白皙的貝齒若隐若現,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麽?”
周思怡本來就是想氣氣她一下,剛說完那句話自己就後悔了,現在被她一眼看過來,感覺呼吸得空氣仿佛都被凍結,窒息又凝重。
陰鹜又森冷,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女孩子會有的眼神。
周思怡長得還算好看,在班上向來是被男生們捧着的,身邊的小姐妹也都是捧着她的,現在被另外一個女孩子吓得說不出來話,過不了多久肯定會被其他人傳遍的。
為了不丢這個面子,周思怡硬着頭皮小聲艱難開口:“我他媽就是說你趕着去看那個怪物!”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抽氣聲,事已至此,周思怡也不在乎了,惡狠狠地瞪着溫晚,以增加自己的底氣:“你們他媽的都是怪物!怪物!”
怪物。
有多長時間她也曾被人這樣稱呼?
溫晚有一瞬間的迷茫與恐懼,身後陣陣細碎的讨論聲将她的意識拉了回來,眼神逐漸清明。随着她的沉默,身後讨論聲也越來越小。
氣氛愈發的凝重,詭異的安靜,溫晚靠牆站着,盯着周思怡,倏地揚了揚嘴角。
明明是笑着的,可周思怡卻覺得那笑容冰冷刺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其他班級門前都是喧鬧的,唯有她們這兒安靜得可怕。
周思怡被她一眼看得仿佛釘在了地上,明明很想躲開,卻偏偏一步也沒力氣挪開,眼睜睜地看着溫晚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女孩子的唇邊還揚着說不出古怪的笑容,緩緩在她面前站定,勾了勾唇角,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起來就像兩個關系很好的朋友在互相拍灰塵。
只有周思怡知道不是的。
溫晚嘴角含笑,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像極了地獄裏的閻王,用一個只有她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微啓紅唇:
“怪物?”
少女随意搭在她肩上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周思怡的臉瞬間蒼白,還是秋天,額上就冒出淺淺一層冷汗。
“不不不……你們不是怪物!”周思怡第一次這麽害怕,吓得都嘴瓢了。
“噢~~”溫晚拉長了音,嘴角的笑容依然未變,眼神冰冷,“那你……知道誰是怪物嗎?”
周思怡不知道怎麽回答,可肩上的痛感越來越強烈,疼痛逼的她聲音都扭曲了:“我我我,是我!我是!”
她聽見少女聲音嬌俏,說出的話卻讓人如至冰窖:
“行,你說是那就是,你不會做人沒關系,”溫晚紅唇微勾,“我來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節加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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