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王家
王旺財坐在堂屋裏頭,拿着旱煙袋吧嗒吧嗒的抽着,旁邊王張氏一只手裏拿着一張鞋墊子,另外一只手裏拿了一根針,在頭皮上蹭了蹭,用力從鞋墊裏穿了過去,拉出了一根長長的線來。
“富貴。”王旺財喊住從側門出來的兒子,瞪了他一眼:“你還不快些去田裏頭幹活?這樣失魂落魄的是哪樁?”
兒子與村東頭那個梨花的事情,現在村子裏頭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有人曾看見他們兩人在後山抱在一團滾來滾去的,梨花一身白花花的肉,被那陽光照得格外刺眼。開始媳婦在家裏頭住着,村裏人都沒敢吱聲,怕被媳婦知道了會跟兒子鬧,現在媳婦走了,梨花來自家的次數多了,這流言就一陣風般從村頭刮到了村尾,人盡皆知。
“阿爹阿娘。”王富貴耷拉着腦袋走了進來:“我正想跟你們說一件事情吶。”
“啥子事?”王張氏停下手中的針線,望了望兒子的臉,見他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不由得有幾分擔心:“你到底是怎麽了?有話快些說哇,你是要急死娘不成?”
“娘,梨花……她有了。”王富貴艱難的吐出了一句話,他現在被梨花逼到死角,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梨花說,要是他不娶她,那她便拿了繩子到自家門口吊死,一屍兩命,讓他去坐牢,他心裏頭着急,這才琢磨着跟爹娘來商量。
“有了?”王張氏張大了嘴巴,好半日才緩過神來:“你這個造孽的貨,跟人家玩玩也就是了,怎麽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這可怎麽好?”
王富貴蹲了下來,腦袋低着,不敢擡起臉來:“梨花說我不娶她就要吊死在我們家門口,讓我去坐牢。”
“我呸,她不要臉,吊死了就吊死了,還想要你去坐牢,想得美!”王張氏氣得拍着大腿跳了起來:“老娘這就去她家裏頭,揪着她甩幾記大耳刮子,看她還敢不敢猖狂!”
“可是……”王富貴見着他老娘這般激動,趕緊拉住了她:“梨花說她會先去請人寫了狀紙,她死了就送去知州衙門,說我……強了她……爹,娘,我不想去坐牢。”王富貴的手不住的抖抖索索,當時與梨花歡好的那勁頭全然沒有了,一種深深的恐懼讓他不知所措。
“富貴他娘,你別鬧。”王旺財将旱煙杆子磕了磕:“梨花有了身子,指不定也是件好事。你以為咱們媳婦能生出個男娃來?她将絕戶頭家裏的晦氣都帶了過來,弄得咱們家風水都不好了吶!”
王張氏站在那裏,有些猶豫:“萬一是生個男娃吶?咱們不是說過了,生個男娃就去接她回來?總不能讓咱們孫子流落在外邊吧?”
“這個嘛……”王旺財長長的吸了一口旱煙:“你以為肖老大家裏還養得起大花她們娘兒幾個?要是她生的是男娃,咱們大不了多出些銀子,将孫子接回王家來就是了。”
王富貴的眼睛亮了起來:“阿爹,你的意思,把大花休了,我娶梨花?”
王張氏伸手在王富貴身上拍了拍:“你這個不省心的!你是要氣死我不成?好端端的,怎麽就勾上了那個貨色!我先前見着她總是往我們家蹿就知道沒什麽好事,只是沒想到你忍不住偷了腥!”
“富貴他娘,你就別罵他了!”王旺財眯縫了下眼睛:“誰叫咱們家裏日子過得不錯,被人給盯上了?”
王富貴有三個姐姐一個哥哥,五年前他哥哥去豫州城做短工,被一匹驚馬踏死了,馬主人賠了一百八十兩燒埋銀子,王家瞬間便成了村裏的富戶,王旺財拿着這銀子添了幾畝良田,剩下的給王富貴娶了一房媳婦,零零碎碎的花到了現在。
王家現在只得王富貴一個傳宗接代的,所以王旺財将王富貴看得十分重,聽說梨花有了孩子,他心裏頭也高興,多子多福——至于女娃,那就敬謝不敏。
王張氏聽着王旺財的話,也就住了手,眉間的褶皺一層層的堆了起來:“孩他爹,咱們到時候又得出銀子給他娶媳婦了!”一想到要往外邊掏銀子,王張氏便心裏難受,跟割了她的肉一樣:“梨花家裏,窮得滴血哩,總怕又要倒貼!”
“再窮也比那肖家好!”王旺財站了起來:“這事兒就這樣說定了,我去旁邊村裏請那秀才過來寫張休書,這就給肖家送過去。”
王張氏趕着攔住了他:“上邊要寫明白,生了男孩就歸咱們!”
王旺財瞅了她一眼:“你以為我這些事情都不知道做了?”
“你知道個屁!”王張氏骨篤着嘴巴,臉上有幾分不爽利:“還出銀子給肖家去把孫子抱過來?肖家那般窮,只怕是養不活,到時候還不是哭哭啼啼的要咱們将孫子領回去?”
“萬一肖家不肯,咱們還不是出點銀子算了,畢竟咱們家裏的血脈不能流到外邊!”王旺財嘆了一口氣:“孩他娘,你怎麽就想不明白?”
“孫子我當然要,只是能不出銀子就不要花冤枉錢。還有哩,葉兒也要弄回來,即便大花這次生的是個女娃,也把她們都接回來。”王張氏站在那裏,一雙小眼睛不住的轉着。
“女娃接回來幹啥哩?都是賠錢貨!”王旺財瞅了一眼王張氏:“你腦子糊塗了?怎麽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王張氏伸手在王旺財腦門子上戳了一指頭:“你才腦子糊塗了吶!你想想,等着肖家把丫頭養到了六七歲,咱們再去接了回來,轉手賣到大戶人家裏頭做丫鬟,又是一筆銀子!他們肖家種好,女娃一個個都水靈,肯定能賣上好價錢!”
“咦,這倒也是個好主意!”王旺財撓了撓腦袋,臉上露出笑容來:“七八兩銀子不說,五六兩總能賣。”
“你也太算得少了!”王張氏臉上露出了快活的笑容來:“咱們先看看孫女聽不聽話,聽話就賣活契,每個月讓她們将月例銀子拿回來,到了成親的歲數,将她接回來嫁人,賺了聘禮給孫子貼補着娶媳婦。要是不聽話,就賣了死契,能多賺幾兩銀子。”
“婆娘,你這個主意好!”王旺財也興奮了起來,拿着旱煙杆子在手心裏拍了拍:“咱們老王家左右不會吃虧!咱們家多虧有了你,精打細算的,這日子才會越過越好哩!”
王張氏拿着鞋墊子敲了敲王旺財的腦袋:“廢話別多說,快些找人去寫休書。”
王富貴站在一旁,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沒想到爹娘這般好說話,瞬間就将這事情給解決了,他又要做新郎官了。只不過……王富貴嘆了一口氣,其實梨花比大花差遠了,那眉毛眼睛都長得很普通,自己也不知道為啥就看上她了,或許是因為她風騷?總是喜歡跟自己眉來眼去,還不時的勾着他将手搭到她軟綿綿的地方?
王旺財剛剛走到門口,才探出個腦袋,就見着肖老大帶着大花和他幾個閨女朝這邊走了過來。王旺財用力揉了揉眼睛,沒有看錯,确實是肖老大過來了。
這可真是巧了,自己還準備找人寫了休書甩了去他家,他卻趕着過來了,莫非是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到肖家村那邊去了不成?應該不會吧?他摸了摸腦袋,他那姑姑這個月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麽,都沒來王家村走動,肯定是不知道富貴與梨花那樁事情,究竟是誰傳過去的?
只不過不管是誰傳過去的,肖家知道了就更好,免得他多費唇舌。王旺財朝着肖老大喊了一句:“喲,親家,今天怎麽過來了?”
肖老大憋着一股子氣,可卻又因着人實在是憨實,沒法子說出口,只是勉強朝王旺財擠出了一絲笑容:“我們今日有事情找你吶。”
大花緊緊的跟在肖老大身後,二花與彥瑩攙扶着她,兩人都能感覺到大花的身子正在不住的顫抖着,看得出來,大花心情很是緊張。彥瑩用手輕輕掐了掐大花的手心:“大姐,冷靜些。”
剛剛進了王家村,就有那好事的嫂子圍了過來,個個說得唾沫橫飛:“大花,你怎麽就回娘家去了哩?夫妻間再是有什麽別扭,總不能離人!”
“可不是嗎?你一走就挪出個窩來了,有些個不要臉的,就巴望着你不在呢!”有個老嫂子手指着村東頭,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小騷貨,正主兒回來了,你也該挪挪地方了,別每日裏去纏着別人!”
彥瑩回頭望了望,見一棵大樹下站着一個穿着花布衣裳的女子,個頭不高,長相也就那樣,一雙小眼睛似乎跟沒睡醒一般,眯眯的往這頭張望。
這就是那梨花了?彥瑩感覺到大花的身子一晃,趕緊伸手将她扶穩:“大姐,既然你堅持要來,那邊該要挺住,可別讓人看了笑話。你是堂堂正正的妻,難道還要怕了那些不上道的貨色?”
擡起頭來,彥瑩朝那老嫂子笑了笑:“多謝大嬸,我姐這次回王家村,就是來料理這些事情的。”她瞟了一眼樹下站着的梨花,嘴唇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有些人,撿了別人不要了的臭肉當塊寶,也好意思到外邊來露賣相?兩塊臭肉到了一處,這村子裏頭更是臭氣熏天了!”
☆、和離
辰時已過,日頭高高升起,紅彤彤的一輪挂在天上,曬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一片,有些想出汗的感覺。
王旺財盯着肖老大,眼珠子裏頭似乎冒出火來,肖老大見着對方那兇狠的模樣,不由得有幾分畏縮,一張口跟被縫上了似的,怎麽也張不開。
“王家大叔,你難道不準請我們進去?”彥瑩走上前來,笑吟吟的對着王旺財說了一聲:“來的都是客,你将我們這樣堵在門口也不太好吧?”
王旺財望了望彥瑩,見她明亮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畏懼,大大方方的擡着頭,似笑非笑,再看看肖老大他們身後,跟了一群看熱鬧的人,臉上也是一窘,總不能攔着人家在門口,不讓他們進去吶。
“親家,快些進來,我還剛剛想上你們家去呢。”王旺財側着身子讓了肖老大他們進去,對着裏邊喊了一聲:“孩他娘,親家來了,快些看看過年時候的蠶豆還有沒有剩。”
“大叔,這蠶豆什麽就算了,今日我們上門來,是有要緊事兒。”彥瑩扶着大花坐了下來,眼睛盯緊站在屋子一角的王富貴:“姐夫,我大姐想問你一句話”
王張氏拿着鞋墊兒在椅子上拍了拍:“親家,你們家裏也太不像話了,哪裏就輪到閨女說話,你這個做爹的不吭聲?”
王富貴也挺了挺胸:“就是!”上回去肖家村送葉兒,差點被這肖家三丫頭打了,他現在還有些害怕,可見着彥瑩和二花生氣的模樣也很是俏麗,由不得他又想偷眼去看,嘴角的涎水都快流了下來。
肖老大聽着王張氏說話,這才吭吭赫赫道:“俺們家裏頭,就是三花說了算。”
彥瑩朝王張氏挑了挑眉:“王家嬸子,你可聽清楚了?”
“哼,你們肖家也真是奇怪,簡直讓人笑掉了大牙,竟然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當家理事!”王張氏咧開嘴巴,唾沫星子濺了出來,那牙齒上還沾着一片青菜葉子:“你們想問什麽就直接問,莫要吓了我的富貴。”
看來這王富貴是被慣出來的,彥瑩瞧着王張氏那一副不講理的樣兒,心裏便明白了,看起來今日這和離還有些為難。她輕輕推了推大花:“大姐,你要問什麽,直接問便是。”
“富貴,我問你。”大花紅着眼睛開了口:“他們都說你跟梨花好上了,可是不是有這回事情?”
王富貴張大了嘴巴望着大花,心裏十分矛盾,大花那模樣實在是惹人憐愛,他忽然間又有些舍不得了,梨花哪裏及得上大花美,只不過是自己一時鬼迷心竅,見着她投懷送抱的,也就與她滾做了一處。
“大花……”王富貴吞吞吐吐的開了口:“我……”
王張氏見着兒子被大花問得答不上話,心中便有氣,自家兒子怎麽能被媳婦追問成這樣子?她眼鼓鼓的望着大花:“大花,你咋能這樣問富貴的?男人嘛,即算是有那一點事兒也用不着你這樣來問!”
二花在一旁實在忍不住了,跨上前一步,抓住王富貴的手便往大花身邊拖:“王富貴,你要還是個男人,就爽快點說,莫要這樣放不出屁來!”
王張氏見着二花動手,“啊呀”叫了一聲,跳了起來就要來打二花,卻被彥瑩一手就抓住:“王家嬸子,這是大花跟王富貴的事情,你這個做婆婆的,莫要插手!沒聽見人家說,不癡不聾不做阿姑阿翁?”
“去你娘的!”王張氏在王家村撒潑慣了,幾時受過這樣的氣,拿着鞋墊就往彥瑩臉上抽了過來:“肖老大,你也不管管你家的丫頭?”
肖老大愁眉苦臉的望着面前混亂的一團,讷讷道:“二花三花,有話好好說,別動手,這樣咱們就理虧了。”
“誰動手了?”彥瑩見着肖老大這蔫巴樣心中就有氣,這便宜爹,分明是自家有理,腰杆子還挺不直,那還怎麽與別人去說話?她劈手将王張氏手裏的鞋墊給奪了過來,用力在椅子背上拍了拍,聲音比王張氏拍出來的聲音來響:“我大姐不過是問你兒子一句,用得着你這樣緊張?你兒子連問都不能問的?”
“富貴!”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好像是故意裝出來一般,捏着嗓子,嬌滴滴的。
彥瑩轉臉一看,剛剛村東頭那棵大樹下站着的姑娘已經在門口露出了半張臉,心中不由叫了一聲“好”,還正在愁該怎麽鬧大些,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梨花!”王富貴有些緊張,揮了揮手:“你來幹啥?還不快些回家去!”
“喲,既然來了,那怎麽能走呢?”彥瑩蹬蹬蹬跑到門口,一把抓住了梨花的手,吓得她尖叫了一聲:“你要做啥子?”
“我不做啥子,我就想要你來說清楚,究竟想不想嫁給這王富貴?”彥瑩笑得溫和,梨花瞧着那出邊的梨渦,愣了一愣,這肖家的丫頭是準備作甚?為何不但不生氣,還瞧上去這般笑眯眯的?
“咱們都是女子,女子又何必為難女子,有話都是說得清的。”彥瑩指了指站在那裏的王富貴:“聽說你們兩人已經好上了,我大姐自然要将這事情問清楚,你放心,她不會對你怎麽樣,只要你們兩情相悅,她是願意成全你的。”
“真的?”梨花驚喜的喊了一句,邁步就往王富貴身邊靠:“富貴,你快跟她說,快說呀!”
王富貴站在那裏,看了看梨花,又看了看大花,嘴巴動了動,實在沒有勇氣張口,梨花見了臉色一變,抓住王富貴的手喊了起來:“你那時候怎麽跟我說的?你說她一點都沒有我這樣知趣,她什麽地方都比不上我,這會子你卻啞巴了?好好好,你只管不說話,我這就尋人去寫狀紙,說你強了我,我要去告狀,讓你坐大牢!”
梨花一邊說着,一邊作勢就往屋子外邊沖,王張氏趕緊拉住她:“梨花,你這麽跑得快幹啥?你肚子裏頭還有富貴的娃哩,趕緊給我坐下!”
王張氏看得很清楚,梨花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她又不是黃花閨女了,肚子裏揣着王家的種,還能找到合适人家?少不得還是要來找王富貴,所以她倒也不怕梨花跑了,她真跑了,這屋子裏不是還有個大花?
“你……有富貴的娃了?”大花大吃了一驚,擦了擦眼睛便往梨花肚子上頭看,那個地方還是平平坦坦的,看不出什麽跡象來。
“我才剛兩個月身子,當然比不上你的。”梨花伸手摸了摸肚子,得意洋洋的一笑:“不過我和你說,富貴說他早就不喜歡你了,你和你娘一樣,都只會生賠錢貨,要我給他生個帶把兒的呢!”
大花臉色慘白,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朝王富貴走了一步:“富貴,你說句話!”
“我……”王富貴眼睛轉了轉,想到了王旺財與王張氏開始商量的事,忽然間便有了底氣:“大花,我嫌棄你不也是正常的?你瞧瞧你娘,生了你們姐妹七個,可還沒見一個男娃,你第一個生的也是女娃,現在肚子裏頭這個,多半也會是女的。”他吸了一口氣,這才接着說了下去:“大花,你放心,要是你生了男娃,我會将他接回王家,不會讓你們肖家來幫我養兒子的。”
大花的眼淚唰唰唰的流了下來,王富貴的話,已經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他已經變心了,打定主意要娶那梨花了。二花伸出手來抓住了大花:“大姐,你且出去歇息,別到這裏瞧着那對賤人生氣。”
許宜軒讓親衛回別院趕了輛馬車過來,肖老大一家便是坐着那馬車過來的,只是為了不引起王家村人的注意,他們将馬車停在了村子外邊,沒有趕進來。
“二姐,你扶着大姐出去,這裏有我和阿爹呢。”彥瑩揮了揮手:“這屋子裏臭氣熏天的,大姐坐在這裏會不舒服。”
“好你個肖家死丫頭,竟然說我們家裏臭氣熏天!”王張氏鼓着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住了彥瑩:“我們家裏還輪不上你來撒野!”
彥瑩雙手叉腰沖了過去,與那王張氏鼻尖對鼻尖:“我們肖家現在是我來當家,我今日是來處理我大姐這件事情的!”她望了一眼王富貴與梨花,冷冷一笑:“現在奸夫淫婦都在這裏,我想你們應該知道得很清楚,究竟該怎麽做!”
“怎麽做?寫休書!你那大姐在我們王家好吃懶做,而且還不能生男娃,這樣的媳婦我們要了作甚?”王張氏也不示弱,唾沫星子橫飛:“我們家今日已經商量過了,本來是想去肖家村甩張休書給你大姐的,既然她自己來了,剛剛好,接了休書回去!”
“不用!”彥瑩從解開随身的荷包,從裏邊拿出了她寫好的和離書,一巴掌拍在了王富貴的臉上:“我們肖家先來給你們家甩休書!像你兒子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還配得上我姐?這是我大姐寫給王富貴的休書,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一拍兩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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