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怎麽不說了?還有什麽要求?”彥槿輕抿一口咖啡,慢悠悠的看向他。

彥朱坐直了身體:“性格活潑、頭腦清晰,能跟各部門友好協作,再不濟有點小聰明也挺好,見風使舵幫我緩和部門關系,最好還能漂亮點,帶出去開會什麽的也有面子,至于別的嘛,就沒了。”

“你打算花三千塊錢招到這樣的助理?”彥槿掃了他一眼,“與其幻想這些,不如把白蓮蓮調過來,說不定老大還會感謝你。”

“……算了吧,還是讓她在前臺待着吧,先不說那女人腦子有問題,單憑她是老大親爹派來的奸細這點,我都不敢。”

“那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就算是應屆學生,你給這點工資也不會給你打工。”彥槿喝完咖啡就去忙了,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彥朱不服的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彥槿的助理,讨好的笑了起來:“幫我也泡杯咖啡呗。”

“抱歉吧經理,我現在沒時間。”助理說完就去找彥槿了。

彥朱氣哼哼的繼續工作,更加堅定了找個助理的決心。

第二天是周六,公司休息。

一整個星期都在忙,難得有兩天休息時間,程昭睡到八點多醒來,起床後去客廳轉了一圈,沒看到沈執歡,便到她門口敲了敲門,剛醒的嗓音還有些低啞:“一起去吃早餐?”

屋裏沒有動靜,他等了片刻要回房間,突然意識到什麽,直接推開了門。卧室裏,除了一室陽光什麽都沒有。

程昭平靜的回到自己房間,直接撥通了某人的電話,手機響了六七聲才被接起,聽筒裏傳出沈執歡活潑的聲音:“程昭,你醒了?要吃什麽我給你帶。”

“你去哪了?”程昭聽着那頭傳來的輕音樂,不緊不慢的坐到了沙發上。

沈執歡停頓一秒,聲音有些不自然:“突然想吃蛋糕了,就跑出來買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嗯,給我帶水煎包。”程昭垂眸,眼中看不到情緒,半晌還是起身出門了。

“OK!”沈執歡答應完立刻挂了電話,放下手機後瞬間變了表情,倚着蛋糕店的落地窗,看向對面坐着的男人,“說吧,叫我瞞着程昭出來,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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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來給我當助理吧。”彥朱殷切的看着她。

沈執歡一愣:“啥?”

“反正你在家也沒事,不如來給我當助理,上下班蹭老大的車,中午公司管飯,比你在家一直吃外賣強,一個月還有三千塊錢的工資……”

“等、等一下,我這幾天查了,昭陽建築是C市最大的建築公司吧,想招個助理還不容易,為什麽找我?”沈執歡不解的打斷。

彥朱頓了一下:“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廢話!”

彥朱為難了:“我不會說廢話。”

“……你現在這句就是廢話,我當然要聽實話。”沈執歡無語的看着他,再次不理解程昭當初為什麽要招他進公司。

彥朱嘿嘿一笑:“因為你便宜。”

沈執歡:“……”她就知道,除了錢能讓這貨做出匪夷所思的事,其他的也沒什麽了。

看着彥朱的笑,她表示不服:“我好歹也是留學回來的,學歷不比別人差,憑什麽我更便宜?”

“你現在是黑戶,除了我還有人招你嗎?”彥朱歪頭詢問。

而他臉上的天真,對此刻的沈執歡來說就是最大的嘲諷……因為她确實找不到別的工作,發傳單都不行。

沈執歡思考許久:“給我四千工資,我還能幫你做翻譯。”

“……我自己也能翻!”涉及錢,彥朱十分謹慎。

沈執歡揚眉:“那你自己把什麽都做了不就行了,也省得招助理了。”

彥朱頓時就想什麽都自己做了,但一想到昨晚沒喝到的咖啡,又有些不甘心,半晌咬牙問:“會泡咖啡嗎?”

“會啊。”

“四千就四千!”彥朱心痛的拍了一下桌子。

沈執歡白得一工作,頓時笑了起來:“那就這麽定了,領導,以後請多多指教。”說着朝他伸出右手。

“好說好說,共同進步,”彥朱握住她的手,想到什麽後趕緊道,“對了,這事你暫時先別告訴老大,等周一辦完入職再說。”

“為什麽?”

“害,我這不是怕他萬一不同意麽,畢竟你連個身份證明都沒有,等生米煮成熟飯了熟飯,他就算不同意也沒用了。”彥朱分析得頭頭是道。

“……沒經過他的允許,我能入職?”

“當然可以,有我呢,暗箱操作一下總歸是可以的。”彥朱朝她眨了眨眼睛。

沈執歡雖然覺得哪裏不對,但卻挑不出毛病,于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正事談完,兩個人開始面對面吃蛋糕了,雖然是各吃各的,但由于男的陽光女的清純,在旁人眼中竟然說不出的般配。

落地窗外,程昭停下了腳步,掃了一眼沈執歡笑彎的眼睛,平靜的轉身回家。

沈執歡吃完蛋糕,就去買了水煎包,悠哉悠哉的往家走,一進門就看到程昭坐在沙發上,她立刻跑到他跟前獻殷勤:“給你買回來了,趁熱吃吧。”

“你吃蛋糕了?”程昭問。

沈執歡點了點頭:“吃了呀,還給你帶了一個。”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個透明小盒子,裏面裝了一個白白胖胖的雪媚娘,“奧利奧味的,你應該喜歡。”

“跟誰一起吃的?”程昭又問。

沈執歡本來想直接告訴他的,一想到彥朱的叮囑,咳了一聲無辜道:“沒有誰啊,我自己吃的。”

程昭站了起來,直接比她高出一大截,杵在她面前相當的有壓迫力:“确定?”

“你剛才出去了?”沈執歡警惕的反問。

“沒有。”

沈執歡放心了,于是理直氣壯道:“就是我自己吃的,怎麽了?”

程昭靜靜的看着她,半晌扭頭回卧室了,沈執歡忙問:“水煎包不吃了?”

“不吃。”

“雪媚娘呢?”

程昭給她的回答是關上了房門。

“……莫名其妙。”沈執歡無語的把小盒子放下,一想到自己到周一就能工作了,當即心情又好了起來,哼着小曲打開了電視。

一直到中午,程昭才從房間裏出來,沈執歡立刻看向他:“吃什麽飯?”

程昭仿佛沒聽到,目不斜視的進廚房了。

……什麽毛病。沈執歡嘀咕一句,忍不住跟了過去:“你到底怎麽了,從早上開始就怪怪的。”

“沒事。”程昭聲音沒有起伏的說完,一刀劈在了苦瓜上。

沈執歡哆嗦一下:“……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

“是嗎?”程昭一手舉着菜刀,鎮定的看向她,目光幽長而深邃。

沈執歡嘴角抽了抽:“行,我不說話了行了吧,您繼續。”

而她在說完這句話後,果然不再追問,只是站在廚房門口看他做菜,然後她就看到這個哥在切完苦瓜之後,又從冰箱裏掏出了一根……苦瓜。

“?”

在他連續掏出四根苦瓜之後,沈執歡終于忍不住問了:“你今天打算做苦瓜宴嗎?”

程昭沒有說話,因為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接連炒了三個苦瓜的菜後,他把最後一根給切了,然後抓了一把辣椒開始剁。

辣椒四處飛,沈執歡看得心驚:“你你你小心點,當心迷眼睛。”

然而程昭并不聽她的,依然用同樣的力道剁辣椒,沈執歡心驚膽戰的看着案板,正猶豫要不要再勸勸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沈執歡松了口氣,以為他已經剁完了,打算開始炒了,結果左等右等,卻等不到他動,只好提醒一句:“剩下的你不炒了嗎?”

程昭還是不動。沈執歡猶豫一下,還是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他眼角的淚後吓了一跳:“你怎麽哭了?!”

“……辣椒濺眼裏了。”程昭左眼噙着淚閉着,用右眼一只眼睛冷靜的看着她。

……這個時候還這麽冷靜,看起來反而更奇怪吧。沈執歡已經無力吐槽他了,扶着他到水槽邊:“你先洗手,我去拿洗臉巾。”

她說完就跑回卧室了,等回到廚房時,程昭已經洗完了手,還在用一只眼睛看她。沈執歡頓了一下,表情漸漸奇怪。

“如果你敢笑,我會把你扔出去。”程昭幽幽道。

沈執歡瞬間收住:“怎麽會呢,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說着話,用洗臉巾沾了水幫他擦眼睛,踮着腳半天後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蹲下來一點嗎?”

“你長高點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程昭說着,雙腳分得開了些,身高上漸漸跟她貼合。

然而他們都忘了,原本的距離很近,一高一矮的站着時并不覺得擁擠,當身高突然持平,兩個人的鼻尖就瞬間貼近了。

沈執歡猛然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呼吸,腦子裏回憶起他嘴唇的觸感,整個人都僵住了。

辣椒威力巨大,程昭的左眼已經紅腫了:“你再發呆,我可能就要瞎了。”

“……”

一瞬間什麽胡思亂想都沒了,沈執歡忙用洗臉巾沾了水幫他擦拭,等火辣辣的感覺消除後又給他用了洗眼液。一系列的事情做完,程昭的左眼總算能睜開了,只是眼球還微微泛紅,顯然剛才辣得不輕。

“我都讓你小心點了,你非不聽,現在好了,有罪也自己受着吧。”沈執歡說他時,語氣裏透出些許無奈。

程昭看她一眼:“都怪你。”

“……憑什麽怪我啊,是我讓辣椒濺你眼睛裏的?”沈執歡覺得今天的他格外不講理。

程昭沒有說話,慢吞吞的回去把最後一個嗆苦瓜給做完了,等到倆人坐在餐桌前時,面對的就是四盤不同做法的苦瓜,乍一看綠油油的,非常的生機盎然。

“顏色真鮮豔,就像誰頭上的綠帽子一樣。”沈執歡嘗了一口撇了撇嘴,發現這種帶苦味的東西,真是不管怎麽做她都不喜歡。

她随口的一句話,讓程昭放下了筷子。

沈執歡頓了一下,臉上逐漸浮現出驚訝:“……不是吧?”

“什麽?”

“你從一大早就開始不對勁,是因為誰給你戴綠帽子了?”沈執歡直接問了出來。她今天怎麽跟他說話,他都愛答不理的,結果她一提到綠帽子,他就突然有了反應,讓她不得不多想。

程昭沒有否認,只是安靜的吃苦瓜,沈執歡意會了,同情的看着他,半晌給他夾了一筷子綠油油的菜:“吃吧吃吧,我也是沒想到,你這麽帥的人竟然也有人舍得綠,真是太可憐了。”

“……”

雖然疑惑這人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和她待在家裏,哪來的時間談戀愛加被綠,不過出于人道主義精神,沈執歡并沒有追問,而是非常配合的吃苦瓜宴。

然而她沒想到,這一吃就是兩天,而且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她吃苦瓜吃得臉都要綠了,又礙于程昭正是傷心時,提飯菜上的意見不太好,于是周日晚上等程昭做完飯,她吃了兩口就說沒胃口,跑回屋裏偷偷定了外賣。

外賣快到時,她偷偷給外賣員打了電話,叮囑到家門口時千萬別按門鈴,她親自去拿。外賣員滿口答應,等到了門口時果然給她打了電話,壓低了嗓音道:“您好,您的外賣已送達,請盡快到門口領取。”

“好的,我現在就去。”沈執歡低聲回答完,蹑手蹑腳的出卧室了,看一眼房門緊閉的主卧,她松了口氣後悄麽麽跑到玄關,在外賣員的電話又一次打進來時開了門。

“沈女士?”

“炸雞和可樂?”

兩個人臉對臉确認完信息,外賣員鄭重的把東西交到了她手上:“您這麽小心,是因為家裏人不讓點外賣嗎?”

“也不是,只是我朋友他特殊時期,暫時不能被他發現。”沈執歡壓低了聲音。

外賣員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您慢用。”

外賣交接完,兩人同時松了口氣,仿佛完成了某個重要任務,緊接着外賣員看向她身後,愣了一下後緊張問:“您有幾個朋友?”

“一起住的就一個啊,怎麽了?”沈執歡檢查一下外賣盒裏的吃的,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外賣員同情的看着她:“希望您看在我辛苦爬樓的份上,不管即将面對什麽,都給我一個好評吧。”他說完就扭頭跑了。

沈執歡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感應到什麽,驚恐的回過頭去。

三分鐘後,她和程昭坐在客廳裏吃炸雞,看着對方優雅的吃相,以及他桌前的一堆骨頭,她不由得啧了一聲:“你說你圖啥。”看他吃這麽多,顯然這兩天也沒怎麽吃飽,真不懂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要堅持折磨自己。

“敗火。”

沈執歡樂了:“吃了兩天苦瓜,火敗下去了嗎?”

程昭看向她,一雙眼眸依然平靜,但沈執歡愣是從這種平靜裏看到了他的真實情緒,不由得嘆了聲氣:“看來這次被綠對你來說打擊很大啊,小可憐,怎麽混成這樣了呢……”

“我沒失戀,也沒被綠。”

“那你這兩天為什麽這麽反常?”沈執歡疑惑。

程昭頓了一下:“你昨天跟彥朱聊什麽了?”

“沒什……卧槽你怎麽知道的?”沈執歡震驚了。

“聊了什麽,為什麽跟我撒謊說自己一個人?”程昭又問。

沈執歡咳了一聲,一邊往嘴裏塞炸雞一邊敷衍:“沒、沒什麽啊,本來就是我一個人,只是偶爾遇見他了,就一起吃了點東西就分開了,所以嚴格說起來,真的就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程昭沉默片刻:“你覺得彥朱怎麽樣?”

“很帥啊,雖然傻了點,但身高腿長性格又陽光,是很多女孩都喜歡的類型了。”沈執歡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問,卻還是如實回答了。

程昭抿唇,一言不發的端起剩下的炸雞往屋裏走,沈執歡叼着根骨頭茫然道:“我還沒吃飽呢。”

“都是我的。”

“……”

“對了,”程昭走到門口突然停下,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喜歡沒用,兩個傻子在一起,生下的孩子智商會有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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