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真無趣 (1)

挂斷視頻電話之後, 車裏氛圍明顯冷下來。

宋年表情有些陰郁,垂下眼簾,睫毛沿着光亮在他白皙如玉的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明明神态陰鸷, 可看着竟還有些乖,有些安靜。

尹春看見那個女人了, 眉眼和她有幾分相似。

宋年不知道的地方,還有更多和她相像的美人呢。

聲音像, 眼睛像,嘴唇像, 身段像,氣質像。

都是她安排的。

拖住晉準心神, 讓他沒空去找宋然麻煩。

眼下宋年起疑,心思被晉準和李昊平分。

想來宋然能繼續安穩一段時間,她也暫時不會痛。

尹春故作不知, 柔聲問:“怎麽這麽急就挂斷了,還沒說上幾句話呢。”

宋年沉默一會兒,捏了捏眉心:“那邊音樂太吵了。”

“吵的頭疼。”

尹春聲音淡淡的:“是有點吵, 說話聽不太清。”

說着,鬓邊碎發掉落下來,她擡手輕輕別到耳後。

露出整張飽滿的鵝蛋臉,肌膚賽雪,溫柔清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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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是天生笑眼, 雙眼皮薄且窄, 尾部微微上翹,溫柔似水快要溢出來。

宋年看着, 只覺得車裏到處都是昏暗的,只有尹春, 膚白,烏發,唇瓣像豔極了的薔薇。

他想起剛才視頻裏勾住晉準脖頸的豔俗女人,眉眼沾染上少女幾分相似,簡直是對尹春的玷污。

心頭郁氣堆積,他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畢竟光線太暗。

宋年湊近身子,從尹春的額心吻到眉眼。

這副溫柔多情的眉眼只有長在尹春臉上才是極品。

她睫毛輕輕顫動着,兩人呼吸交纏。

宋年懷裏都是尹春身上淡薄的花香氣。

不像吻她唇瓣時那樣激烈,情緒外露,相反,動作極為溫柔。

像虔誠的信徒,侍奉神明。

宋年骨血裏細細麻麻的癢,蔓延到四肢百骸。

明明他和尹春現在已經訂婚很久了,他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可宋年還是覺得不安。

他很清楚這不安是為何。

因為暗處觊觎尹春的人太多了,他們伺機,見縫插針的想要勾引她。

想要得到她垂憐。

現在甚至連他一直以為對尹春毫無興趣的晉準,都極有可能在偷偷觊觎着尹春。

可尹春待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若即若離。

他還沒能抓住尹春的心。

她對所有人溫柔,他不是例外。

親吻的時候,她舒服,但那不是動情。

她對他也沒有占有欲。

宋年不安到什麽地步,有時他甚至想把尹春藏起來。

空曠教堂裏,只留他一個信徒,對着女神像,虔誠的頂禮膜拜。

車子駛過一段上坡路,黑色雕花鐵門緩緩敞開。

到達宋家別墅。

車子停穩,司機輕咳一聲:“少爺,尹春小姐,到了。”

宋年嗯了一聲,擡手細致的幫尹春撥弄了一下碎發,整理好頭發。

勾唇輕笑一下:“好了,走吧。”

尹春眉目妍麗:“嗯。”

宋理事長不在家,財團下K子公司研制的芯片最近準備投入生産,是下半年的核心業務,他忙的團團轉,分身乏術。

夫人厭惡出軌的理事長,惡心身為私生子的宋然,遷怒遺傳了理事長基因的宋年。

偌大的別墅裏,都是她讨厭的人。

她不想看見他們。

除了必要的應酬,夫人很少露面。

眼下尹春來了,她也沒出現。

宋年和尹春并肩進了別墅,司機跟在後面把尹春明天要穿的校服,鞋子,配飾都拎進來,好多袋子,他兩只手提的滿滿的。

別墅內傭人接過,拿去熨燙,挂起來。

尹春在沙發上坐下,宋年沉聲吩咐:“倒杯水過來。”

傭人手腳利落,連忙去倒水。

他又吩咐:“把小春的房間收拾出來,她今天晚上在這裏住。”

傭人們露出微笑:“是,少爺。”

笑容裏多出幾分真心。

尹春小姐一來,少爺都溫和許多。

她們都喜歡尹春小姐,溫柔如水,優雅大方,光是看着都覺得像精美名貴的瓷器一樣賞心悅目。

宋家別墅有專門給尹春準備的房間。

畢竟她現在是宋年的未婚妻,以後就是這個別墅的女主人。

房間是宋年親自設計布置的。

尹春在宋家別墅留宿過一次,那時剛訂婚不久,住的是客房,宋年專門為她設計的房間還沒裝修好。

今天是第一次住。

宋年看着她笑:“你應該會喜歡。”

尹春端着水杯,眉眼溫柔的點點頭。

傭人們手腳麻利,很快就将房間收拾妥當。

“少爺,春小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可以上去了。”

宋年牽着尹春的手上了樓,走廊鋪滿了華麗繁複的地毯,踩在上面柔軟無聲。

本來宋年還笑着,在走廊卻碰見個不速之客。

頓時笑容就僵在唇邊,從眸子開始逐漸陰沉。

他差點忘了,給尹春準備的房間和宋然的房間離的不遠。

位置相差不遠,但內部卻天差地別。

尹春的房間采光好,通風好,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幹淨透亮。

而宋然的卧室可以說是宋家別墅裏最差的一間。

宋然顯然沒想到會在走廊碰見宋年和尹春。

他聽傭人說宋年今天去尹家吃晚飯,還以為他會留宿,不會回來了。

宋然剛才意外看見宋年臉上的笑,有些驚訝。

他很意外,這樣沒人性的人竟然也能笑的那麽溫柔。

視線下意識就放在宋年和尹春交握的手上。

宋年陰沉着眸子,冷冷盯着宋然,聲音裏滿是厭惡,惡狠狠的警告:“看什麽!”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宋然挪開視線,側過身子,垂下頭,靠着牆邊站。

一副低眉斂目的溫順模樣。

把走廊位置讓出來。

走廊很寬敞,六七個人并肩通過都綽綽有餘。

他故意做出這幅卑微的樣子,就是為了不惹怒宋年。

最近他過了一段安穩日子,眼角的傷口已經結痂了,膝蓋的傷也在慢慢養。

崔安娜對他的感情也已經步入正軌。

慢慢來,他會一步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

宋年看他還算識趣,尹春在,他懶得把時間浪費在宋然身上。

冷冷看了一眼,就拉着尹春同他擦肩而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尹春輕輕瞥了宋然一眼。

宋然也恰恰這個時候微微擡眼。

撞上尹春視線,飛快的又垂下眼睛。

像受驚的小白兔。

宋然勾引人勾引慣了,下意識就做出這幅樣子。

妄圖得到憐惜。

反應過來,只覺得後怕,還好宋年沒注意到這一幕。

宋年對尹春占有欲那麽強,要是被他看見了,非将他扒皮抽骨不可。

宋年和尹春進了房間。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宋然才敢回頭。

走廊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他腳步下意識就跟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往前邁了一步。

宋然也有窺探欲。

想看看私下裏宋年和尹春是怎麽相處的。

在他面前姿态那樣高高在上的嫡出少爺,面對尹春時又是怎樣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和他為了自保勾引女人時,會是一樣的嗎?

還是更卑微,更低賤?

但他不敢。

理智控制他回了房間。

卧室裏

宋年雙手插兜,微微揚着下巴,顯得有些高傲,但實際上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緊張得來回摩挲。

“怎麽樣,喜歡嗎?”

尹春在房間內到處轉轉。

宋年把房間設計的很溫馨,風格清雅溫柔。

床單被子,梳妝臺,窗簾,沙發選用的都是高端品牌,做工精細,價格高昂。

衣帽間和浴室也極為寬敞,衣服,配飾,護膚品,彩妝,一應俱全,是她愛穿,慣用的牌子。

床頭邊還擺了張兩人的合影。

是訂婚那天拍的。

少女穿了一件水粉色緞面禮裙,頭發低攏起來,眉眼溫柔,像月光般皎潔無暇。

宋年穿着整套高定西裝,坐在她身邊,神态矜貴,但看他将尹春的手握得那樣緊,就知道當時他很緊張。

尹春拿起照片細細端詳,莞爾。

宋年輕咳一聲,耳廓有些泛紅,開口頗為不自在:“我們合影不多,所以才挑了這張。”

尹春輕輕嗯了一聲,聲音溫柔溫柔的:“這張很好。”

宋年微微翹起唇角,有些得意。

尹春打趣他:“我還記得當時你手心出了很多汗。”

“那天很緊張嗎?”

宋年白皙脖頸頓時變粉,而且有逐漸往臉上耳朵蔓延的趨勢。

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岔開話題:“我讓傭人把書送上來。”

尹春溫婉一笑:“好。”

宋年匆匆離開,耳廓都泛着粉。

訂婚那天,他很緊張,整個人都繃的很緊,甚至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很模糊,他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都記不太清。

只有尹春溫婉清麗的模樣最清晰,深深刻在腦海裏。

皎潔無暇的月亮掉進他懷裏,月光映出他奉若珍寶,強裝鎮定的模樣。

走廊鋪的地毯很軟,聽不清腳步聲,但門大開大合的聲音還是能聽見的。

宋然站在卧室裏,耳朵貼在門上,隐約聽見走廊裏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

又等了一會兒。

他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細微的小縫,神色淡淡,朝着尹春房間的方向看過去。

随即有傭人捧着書上來,徑直路過宋然的房間,往走廊裏面走去,輕輕敲了敲尹春的門。

“春小姐。”

門打開,傭人進去,很快就出來,再出來的時候手上的書不見了。

宋然輕輕合上門,表情有些陰郁冷淡。

尹春性子真無趣,和未婚夫獨處的時候也要看書嗎?

傭人把書送上來半天,也不見宋年回來。

這書是尹春學校課業,今天晚上耽擱不少時間,她還沒來得及複習。

她全校一等的成績,不是信手拈來,而是一點一點學出來,一夜一夜熬出來的。

小論文,志願活動,競賽,全都努力去做。

身後還有個梁俊,虎視眈眈。

他是萬年老二,憋着一股勁想要超過尹春,将她從第一的神壇上拉下來。

尹春不敢懈怠。

她的女神人設是許多标簽共同堆積起來的。

家世好,溫柔漂亮,成績優異,秉性善良。

缺一不可。

甚至連宋年這個家世顯赫的未婚夫也是她人設的一部分。

為她在仙和高能牢牢占據上位圈,添磚加瓦。

尹春看了會兒書,見宋年還沒回來,就先去洗澡了。

泡了個熱水澡,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添了幾分妍麗的清純美。

雪膚烏發,被熱氣熏蒸的,腮邊染了嫩粉色。

尹春從浴室出來,就見宋年坐在床邊,穿着深灰色的睡衣,神态有些懶散。

她柔聲問:“你已經洗過了?”

宋年點點頭,開口聲線清冷:“我幫你擦頭發。”

尹春坐過去,将毛巾遞給他。

她用吹風機吹的差不多了,打工泡 只剩些水汽。

宋年輕柔細致用毛巾攏住頭發,輕輕按壓,吸走水分。

兩人身上是不一樣的香,但慢慢糾纏在一起,彼此交融。

擦完頭發,宋年問尹春:“想喝蘋果汁還是橙汁?”

尹春略微思忖了一下,聲音輕柔:“橙汁,加冰。”

宋年按鈴吩咐傭人送橙汁和水上來。

傭人端着托盤,上面放着鮮榨橙汁,純淨水,冰桶,小夾子。

低眉斂目的送進來,而後小心翼翼退下,輕手輕腳的按下把手,關上門。

不敢輕易發出聲音,驚擾到主家。

正是因為太輕了,所以門只是輕輕合上,她沒注意到門沒關緊。

傭人完成任務,捧着托盤,腳步輕盈的下樓去。

随即,宋然房間的門又緩緩打開,他神色淡淡的垂眸低晲了一眼已經下樓去的傭人。

輕輕緩步朝着尹春的房間走去。

他想看看他們在做什麽,是真的在看書嗎?

卧室裏,尹春躺在床上,蓋着被子,倚靠着床頭微微支着身子,手裏捧了本書,細細翻看着。

明明是在看書,眼角眉梢卻落了幾分春情。

腮邊泛起了桃紅。

偶爾微微揚起優雅白皙的天鵝頸,微微蹙眉,眼底浮上幾分愉悅。

有些微妙的眩暈感。

半晌

她輕舒口氣,放下書,拿過旁邊的橙汁,喝了一口。

随即,宋年從被子裏鑽出來,白皙如玉的臉有些紅,拿過透明雕花玻璃杯,喝了口水,漱嘴,吐掉。

他背對着尹春,頗有些不自在,語氣也十分別扭,耳廓泛着粉:“怎麽樣,還可以嗎?”

尹春點頭,神态溫柔:“嗯,很好。”

宋年垂着眼睛,還是沒看她,手無意識的抓皺真絲床單,輕咳一聲:“還要嗎?”

尹春嘴裏都是橙子的甜味,心情還不錯。

溫婉一笑:“好啊。”

聞言,宋年心神俱蕩,這次他肯定能表現的更好。

掀開被子,緩緩從下面鑽進去。

尹春一頁一頁細細翻看着書。

華麗吊燈的光線鋪了一床。

被子裏傳來細碎的動靜。

宋然輕手輕腳,幾乎是沒有腳步聲,來到了尹春房前。

本以為門緊緊關着。

但從裏面細微透出的光亮,宋然就知道門沒關緊。

他手指在門把手上輕輕按壓一下,門無聲的敞開一條小縫。

他透過縫隙,冷淡的看進去。

尹春倚靠着床頭,在看書,但眉眼清妩,透着股媚氣。

被子裏鼓出一塊。

宋然輕蔑的勾起唇角,第一次這樣明顯的把惡意表露在臉上。

宋年那樣高傲,目中無人的性子,竟然會給尹春舔。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面對尹春的時候,竟然這麽卑微嗎?

這種事也肯做。

要是被宋年發現自己在這裏偷窺,看到他這樣卑賤的樣子,恐怕會發狂,弄死自己吧。

尹春很享受,翻書的頻率都逐漸變慢。

宋年從被子裏鑽出來,頭發有些亂,黑色碎發胡亂搭在額頭上,不像平日那樣體面,矜貴。

多了幾分少年清朗氣。

他下床,拿着過玻璃杯吞了口水,漱漱嘴,吐出去。

然後又拿來手帕,鑽進被子裏。

宋然眸色暗沉,在心裏描繪宋年的動作,他應該在給她清理。

弄好之後,宋年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尹春合上書,微微擡眼,漂亮的眸子水潤,卻好似朝着宋然的方向看過來。

宋然一驚,随即鎮定的輕輕按壓把手,将門無聲的合上。

這回緊緊關上,再沒留一絲空隙。

宋年洗漱回來,吻上尹春唇瓣,尹春一邊回應着他,一邊朝着房門方向看過去。

宋年感覺到她不專心,睜開眼睛,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什麽都沒有。

房門緊緊關着。

宋年捧起尹春的臉,聲音沉沉:“專心點。”

尹春淺笑一下,回應他。

在他唇瓣上輕貼了貼。

宋年嘴唇長的好看,他整張臉的線條,五官都很淩厲,偏偏唇瓣長得有些鈍感,添了幾分柔和,上唇薄,下唇厚,唇瓣顏色很漂亮,是淡淡的粉色。

像四月櫻花的顏色。

宋年今天心情好,有些興奮,撫摸着尹春的秀發,從眉眼吻到唇瓣,下巴,然後埋進她脖頸裏,

唇瓣貼在上面。

他沒忍住興奮,在脖頸靠近鎖骨的地方吻的重了一點,留下一抹淺紅色的痕跡。

尹春輕“嘶”一聲,推開宋年,還是那副溫柔的面孔,但明顯神色冷了下來:“說了別留下痕跡。”

她生氣了。

宋年被她推開,心情也不怎麽好。

他學不來晉準那副伏低做小,插科打诨的樣子,哄她歡心。

該放下身段的時候,反倒端起來了。

臉色有些冷,道歉也顯得生硬:“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他就是故意的,想別人都知道尹春和他做了什麽。

給尹春蓋章。

尹春聲音淡淡的:“出去,我要睡覺了。”

宋年臉更黑了,盯着尹春,眼底還有點難言的委屈。

和她對視半晌,見她沒反應。

陰沉着臉,怒氣沖沖的走了。

尹春下床把門反鎖,關上燈,閉眼睛睡覺。

宋然偷看被她發現,現在估計躲房間裏不敢出來。

他不主動往宋年眼前湊,宋年也不至于把他從房間裏抓出來洩憤。

少女蓋着被子,質地柔軟,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很快就睡着。

宋年前腳從房間裏出來,後腳就後悔了。

趿拉着拖鞋,臉色難看的在尹春房門前來回踱步。

手剛按上把手,想要進去跟尹春道歉,下一秒就聽見門裏傳來“咔噠”一聲。

尹春把房門反鎖了。

宋年擰起眉,煩躁的揉了揉頭發,唇瓣動了動,半晌沒說出來什麽。

卧室裏,尹春已經睡着了。

宋年還穿着單薄的睡衣在門外徘徊,眉頭緊鎖。

不知該怎麽哄好尹春。

側頭瞥見走廊安置的滅火器,突然有了主意。

宋年趿拉着拖鞋,先是回房間拿了個毛毯。

然後去找了管家。

管家聽完宋年的吩咐,神情複雜。

少爺怕不是瘋了。

他猶猶豫豫的勸阻:“少爺,這樣不好吧。”

“別墅裏這麽多傭人。”

“更何況夫人和尹春小姐還在,萬一吓到她們怎麽辦?”

宋年臉色陰沉,明顯不耐煩:“我說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

“到底你是主人,我是主人?”

管家擦了把冷汗,硬着頭皮點頭:“是,少爺。”

造孽啊!

少爺現在瘋的沒邊了。

宋年冷眼看他:“快點去。”

管家點頭哈腰的答應,連忙去了。

宋年拿着毛毯,疾步回了樓上。

站在尹春房門外等着。

不過一分鐘,別墅內突然響起尖銳的警報聲。

是火災警報器的聲音。

尖銳刺耳!

管家站在警報器按鈕旁邊,欲哭無淚。

論瘋沒人能比過我家少爺。

春小姐生氣了,把門鎖上了,你想進去哄好她。

辦法不是多的是嘛!撒嬌賣萌,軟磨硬泡,死皮賴臉,哪種方法不行啊!

非得假裝着火,讓人家自己出來,這不是瘋子是什麽。

宋年瘋狂敲尹春的門:“小春,小春!”

“小春開門!”

“着火了!”

尹春睡着了,朦胧間隐約聽到尖銳的警報聲,随即就是宋年敲門的聲音。

她瞬間清醒,動作麻利的下了床,從裏面打開門。

宋年見她出來,她穿的睡衣單薄,立馬給她披上毛毯,裹起來。

攬着她的肩膀匆匆往樓下去。

“你沒事吧,小春。”

“報警器響了,應該是失火了。”

尹春搖搖頭,她沒聞見煙味,攬緊肩上的毛毯,觸感柔軟。

一瞬間就想通了。

要是真着火了,宋年還有心思拿毛毯?

尹春心中厭煩,暫且沒拆穿他,跟着他一起下了樓。

走到樓梯口,碰見宋然從房間裏出來。

宋然一眼就看見尹春白皙脖頸處的吻痕。

低眉斂目的垂下眼簾。

一瘸一拐的跟在他們身後。

整個宋家別墅住了很多人,傭人,安保,司機,花匠,家庭醫生都慌亂的跑到主樓這邊來。

燈火通明,混亂異常。

夫人也驚醒,匆匆從樓上下來,詢問:“哪裏起火了?撲滅了嗎?”

管家還算鎮定,沒露出什麽馬腳:“夫人,我已經派人去檢查了。”

“暫時還沒發現起火點,可能是電路故障,不小心觸發了火災報警器。”

夫人從不經手別墅內的事務,都是管家處理,她很信任他。

聞言,輕輕點頭:“沒事就好。”

宋年攬着尹春,幫她裹緊毛毯,生怕她着涼。

夫人晚上沒露面,現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和尹春碰面,也絲毫不顯尴尬,畢竟她是長輩,尹春是小輩。

沖尹春溫柔笑笑,安撫她:“小春吓到了吧。”

尹春微微搖頭,神态溫柔大方:“我沒事,伯母。”

夫人看向宋年,囑咐:“小春受驚了,你多陪陪她。”

夫人對尹春那樣溫柔,對宋年卻有些冷淡。

但好在宋年已經習慣了。

母親不喜歡他,甚至是讨厭的。

這些他都清楚。

宋年點點頭,攬住尹春肩膀的手箍得更緊些:“知道了,母親。”

又過了幾分鐘,管家手機“叮”響了一聲。

他假模假樣的看了一眼,鎮定的撒謊:“夫人,已經檢修完了,确認是電路故障不小心觸發了火災報警器。”

“現在沒事了。”

“夫人,尹春小姐,少爺,讓您們受驚了。”

夫人對待傭人脾氣很好,沒責怪,也沒發脾氣,溫聲說:“沒事就好,大家都受驚了,快回去休息吧。”

“宋年,陪小春上樓吧。”

視線掃過宋然的時候,卻直接将他略過,什麽話都沒說。

轉身離開了。

宋年陪着尹春上樓去,傭人們也散去。

只剩宋然站在原地,像一個透明人一樣,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在乎他。

走上樓梯,宋年腳步頓住。

細致的幫尹春把頭發從毛毯裏撥弄出來,将毛毯拉緊,給她裹得嚴嚴實實。

“別着涼。”

尹春盯着他看,宋年也不覺得心虛,攬着她往樓上走。

宋然不知道是真着火還是假着火。

但無論真假,都沒有人會管他,也沒有人會想起他。

宋然擡頭看樓梯上站着的宋年和尹春。

有些嫉妒,嫉妒像宋年這樣沒人性,冷心冷情的人都擁有愛人的能力。

但他卻沒有。

宋年跟着尹春走到卧室門口。

尹春停住腳步,淡聲問宋年:“你要進來嗎?”

宋年點頭,神态頗為理直氣壯:“母親說讓我多陪陪你。”

尹春沒說什麽,擡步走進房間,将身上披着的毛毯脫下來,疊好放到沙發上。

宋年跟着進來,反手關上門。

尹春坐在床邊,還是那副溫柔眉眼,但神态淡淡的,明顯興致不高。

宋年半蹲在尹春腿旁,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涼:“手怎麽這麽涼。”

“吓到了?”

尹春垂眼看他,聲音淡淡的:“宋年,好玩嗎?”

“這麽多人陪你折騰,很有意思是嗎?”

她這幅模樣溫柔中透着疏離,有些高高在上。

“你不會服軟嗎?”

“想進來就敲門,想哄我就說你錯了,這些很難嗎?”

宋年眉眼沉沉,被尹春戳破,覺得有些不自在。

別別扭扭的問:“我敲門你就會讓我進嗎?”

尹春無奈一笑,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順序錯了。”

“先道歉再敲門。”

見她笑,宋年不自覺也跟着笑了,平日裏總是暗沉陰鸷的眸子沾染上輕快的笑意:“嗯。”

“知道了。”

宋年半蹲在她腿旁,像只溫順的大型犬。

尹春唇邊漾開笑,伸出右手,放到他面前,掌心朝上。

“手。”

宋年猶豫了一瞬,覺得這大概是情.趣吧。

最後還是放棄掙紮,紅着耳根,難為情地将手搭上去。

他平時訓練Bruce時,Bruce就是這樣做的。

很乖。

大型犬輕輕松松就把主人撲倒。

宋年埋在尹春脖頸處,在他弄出來的那道吻痕處輕輕舔舐。

聲音悶悶的:“我錯了。”

尹春輕柔的拍拍他背,眼神看着天花板,卻有些冷淡。

宋年擡起頭,盯着尹春的眼睛,認真的問:“只要我道歉你就會原諒我嗎?”

尹春和他對視,莞爾:“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總會原諒你的。”

“你是我的未婚夫。”

宋年心滿意足的笑笑,幫尹春掖好被子。

“睡吧。”

尹春困了,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

看她睡得安穩,宋年起身離開。

管家一直在樓下等着他呢。

一看自家少爺這春風滿面的,就知道這是把尹春小姐哄好了。

管家捏了把冷汗,還好還好!

尹春小姐脾氣溫柔,不生氣了!

要不然他都怕自家少爺上來瘋勁真把別墅燒了。

那可真就成狼來了。

宋年難得好臉色,表揚管家:“做的不錯。”

管家小心翼翼的賠笑:“少爺安排的好。”

“時候不早了,既然春小姐不生氣了,少爺您也早些休息吧。”

宋年點點頭:“對了,準備些化瘀的藥膏,明早送到小春卧室去。”

管家點頭:“是,少爺。”

翌日

尹春睡的很好,宋年早早就過來。

他已經洗漱好,換好校服了。

白襯衫,黑西褲,黑色針織馬甲,胸口處用鎏金線繡着校徽。

頭發三七分,露額頭,打理的一絲不茍。

手腕上戴着名貴腕表,渾身上下都寫着體面兩個字。

尹春剛醒,還穿着睡衣。

宋年給她塗藥,說能快點消除吻痕。

本可以用棉簽,但他偏偏說指腹溫度能讓藥更快吸收。

洗幹淨手,用指腹挖了一點藥膏,輕輕在尹春脖頸處的痕跡上塗抹。

尹春住的這個房間大片大片的落地窗。

窗明幾淨,光線透亮。

清晨光線并不強烈,很柔,透過窗戶灑在宋年身上,光暈萦繞。

他和宋然長的挺像的,尤其是安靜的時候。

長相都随了宋理事長,有種清俊感。

等藥膏吸收的差不多,不黏膩了。

尹春去洗漱,換衣服。

宋年擦幹淨手,先下樓去了。

尹春換上仙和高制服,襯衫扣上最後一顆扣子,戴上漂亮的領結,正好把吻痕遮掩住。

看不出。

她整理了一下頭發,下樓去。

樓下餐桌上只有宋年一個人,顯然,夫人又不打算露面。

餐桌上準備的是正常的韓式早餐。

各種小碟子泡菜,煎蛋,豆芽明太魚湯,煎餃,炸的豆腐卷,烤牛肉章魚粥。

見尹春下來,宋年起身給她拉開椅子。

尹春捋好裙子坐下。

宋年單手撐着桌子,微微彎腰,另一只手,撩開尹春散落在肩上的長卷發。

露出白皙脖頸。

白白淨淨。

宋年勾唇輕笑一下:“看不出來。”

尹春點點頭:“嗯。”

她面前已經擺好餐食了,拿着湯匙盛了一勺明太魚湯,送進嘴裏。

味道很鮮。

尹春安安靜靜的吃飯,宋年坐在尹春對面,手裏拿着手機拍個不停。

一會兒拍拍桌子上的餐食,一會兒拍拍尹春。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唇邊一直挂着笑。

尹春擡眸看他,聲音溫軟,提醒:“別拍了,快吃飯。”

宋年沒聽,還在那裏擺弄手機。

挑了幾張,傳到ig上。

很快就有人評論。

“哇,大清早的小春就這麽美。”

“簡直是甜蜜的婚後日常。”

“小春怎麽随便拍拍就這麽美啊,皮膚像白玉一樣。”

“少爺,小春,多吃點飯哦。”

“小春今天的穿搭被提前劇透了kkk”

“領結好溫柔,果然是小春的風格。”

“少爺怎麽不露臉啊。”

“哈哈哈,少爺的筷子和湯匙不是出鏡了嘛!”

宋年刷着評論,眼底浮上笑意。

尹春瞥他一眼,感覺他好像不吃飯也能飽。

今天早餐很合尹春胃口,她正吃着,卻突然覺得胃疼。

微微蹙起眉,她偶爾也會胃疼。

所以一時間甚至分不清是她自己疼,還是宋然胃疼,被他連累了。

正巧,宋然背着書包從樓上下來,尹春擡眸細細打量。

可卻什麽都看不出來,他看起來很正常,眉頭都沒皺一下。

也許宋然太能忍疼了,胃疼這點疼痛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所以他才表現的沒有異樣。

宋年在的地方,宋然一般都是避開走。

眼下,宋年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他自然不會過去吃。

即便他現在餓的胃疼,也只是徑直路過。

剛路過餐桌,身後卻突然有人柔柔的喊他。

“宋然。”

聞言,宋然腳步頓住,回頭。

坐在尹春對面的宋年眼睛也從手機上擡起來,盯着尹春。

尹春溫柔笑笑:“你還沒吃早餐吧,一起來吃吧。”

宋年當即黑了臉,眉眼結了層冰霜。

但他不會對尹春發脾氣,只是漫不經心的轉頭,眼神陰鸷的盯着宋然。

說實話,宋年這幅龇牙咧嘴,惡狠狠示威的模樣還真激起了宋然的反骨。

宋年折磨他的時候,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漫不經心的樣子。

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态。

尹春斷斷續續的胃疼,現在能确定是被宋然連累的了。

見他半天沒反應,尹春本以為他不會坐下了。

誰知,宋然竟真的走過來坐下了。

宋年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尹春及時放下湯匙,沖他笑笑:“吃完了,我們先走吧。”

宋年站起身來,在宋然肩膀上輕拍了拍,聲音淡淡的,但壓迫感十足,讓人汗毛倒豎:“多吃點,我的好弟弟。”

說完,從傭人手裏接過尹春書包,拎在手裏。

沖尹春伸手:“走吧。”

尹春眉目盈盈,握住宋年手,和他一起出了別墅。

長長的餐桌只剩宋然一個人。

他還沒吃過這麽豐盛的早餐,生在財閥家,卻活的連個傭人還不如,

宋然拿着勺子挖了一勺烤牛肉章魚粥,囫囵咽下去。

鮮美滋味只嘗了個大概。

胃裏暖暖的。

不疼了。

這才開始慢慢吃。

上了車,宋年臉色還冷着,沉聲道:“你明知我厭惡他。”

尹春聲音和緩,只管把一切都推到崔安娜身上:“安娜拜托我稍微照顧一下宋然。”

“她哭的很可憐,祈求我。”

“我不忍心。”

她蹙起眉,眉眼間攏着淡淡的憂愁,似是夾在中間很為難。

一邊是她的未婚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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