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集訓了 (1)

宋年拎着羽毛球拍, 眸色陰鸷,冷着臉,擡步進了場館內。

還有男生效仿梁俊的手段, 把羽毛球往尹春的方向打,剛揮拍把羽毛球打出去, 下一秒卻看見宋年陰沉着臉進來。

男生欲哭無淚!

糟了!

只可惜球已經朝着尹春的方向飛過去了,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打出去的羽毛球更收不回來。

宋年薄唇緊抿,幾步走到尹春身邊, 猛的一揮拍,直接将飛來的羽毛球狠狠打了回去。

羽毛球飛的又高又遠, 猛烈旋轉着砸在地板上。

男生匆匆撿起球,遠遠地鞠躬道歉:“抱歉啊,小春。”

其他男生們人人自危, 夾緊尾巴,裝作專心打球的樣子,生怕宋年順藤摸瓜, 将他們這些人都揪出來。

他們還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運氣比男生好一點,沒被少爺抓個正着,卻不知宋年早都站在門口看完了全程,前前後後看的一清二楚。

宋年渾身散發的冷氣壓快要籠罩整個體育館, 掀起眼皮, 陰沉的盯着那個男生,聲音淡淡的, 卻讓人汗毛倒豎:“小心點。”

只是不知說的是讓他打球小心點,還是讓他這個人小心點。

男生不寒而栗, 點頭哈腰的道歉:“我一定注意,絕沒有下次了,少爺。”

說完,就匆匆拎着羽毛球拍,和同組的人躲到角落裏去打球了。

嗚嗚嗚,太可怕了。

美人不是那麽好招惹的,身邊有條瘋狗,逮誰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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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年陰沉的視線在場館裏掃描一圈,男生們或是擡頭望天,或是假裝和同伴聊天,或是假裝打球打的起勁,就是沒人敢看他,敢和他對上視線,都心虛的很。

人人自危。

宋年渾身戾氣,還處于戰鬥狀态。

尹春扯扯他衣角,輕聲細語的問:“你怎麽來了?”

宋年回頭,盯着尹春看,臉色稍微軟化些,少女穿着淺藍色的運動服,膚白,發黑,溫婉動人。

她很美,又溫柔娴靜。

像教堂裏的女神像,永遠安靜聆聽所有醜陋的欲望,所以總有人來招惹她,妄圖得到她的垂憐。

宋年牽了牽唇角:“來看看你。”

說着,他從運動褲口袋裏拿出手帕,給尹春擦汗。

本就溫柔清麗,鬓邊碎發被汗水濡濕,像吸飽了水的花,出水芙蓉,添了幾分濕漉漉的香氣。

尹春微微仰頭,讓他擦汗。

晉準在旁邊看着,只覺得活.色.生.香,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連忙垂下眼簾,不能再看了,好不容易讓宋年打消點疑心,可不能功虧一篑。

妍珠近距離磕cp,眼底直冒星星。

擦完汗,宋年把手帕收起來,拉過尹春的手,白皙細膩的手心上明晃晃一道紅痕,她手嬌嫩,是緊緊握着羽毛球拍,握出來的紅痕。

宋年擰起眉,輕輕嘆氣。

他就知道。

又拿來運動繃帶,一圈一圈仔細地給她纏住手心。

弄完,宋年對上尹春溫柔的眼神,眼底也跟着浮上笑意,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接着玩吧。”

尹春眼含春水:“好,那你也快回去吧。”

宋年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帶着晉準一起離開了。

他一離開,大家都活過來了。

嗚嗚嗚,少爺太吓人了,他們不就是想跟尹春搭幾句話嗎,至于這麽吓唬他們嘛!

宋年雖然走了,但餘威還在,經過剛才那一遭,再沒人敢招惹尹春,梁俊自嘲笑笑,不敢再看她,專心打球。

妍珠拎着球拍過來,打趣尹春:“小春,其實這麽看少爺脾氣好像也沒那麽差,最起碼對你很貼心。”

尹春溫柔笑笑,含糊過去:“我們繼續打球吧。”

妍珠眉開眼笑:“好呀,那我們繼續。”

剛才那幫開屏的孔雀耽誤不少她和小春獨處的時間,哼!

妍珠和尹春配合默契,打的很爽快。

快下課了,妍珠視線一瞥,遠遠看見孤零零,坐在臺階上的裴寧寧,眼底浮上惡意,勾唇輕笑。

她突然揮拍,将羽毛球打出去,直奔裴寧寧。

裴寧寧正黯然神傷,根本沒注意到,下一秒就被羽毛球砸中了頭,羽毛球雖輕,但從高處落下,沖擊力不小,砸的裴寧寧很痛。

羽毛球的硬質羽毛還刮在她頭發上,顯得十分狼狽滑稽。

裴寧寧氣急敗壞的扯下羽毛球,還扯掉幾根頭發。

她精心養護的頭發!

弄壞她頭發,比羽毛球砸頭更讓她氣憤!

裴寧寧氣的發抖,站在臺階上朝着下面看過去,搜尋罪魁禍首,就看見妍珠抱着手臂,惡意滿滿的沖她笑,神情高傲挑釁。

裴寧寧頓時氣勢就弱下來。

妍珠是尹春忠實的擁趸,上次她帶了尹春的同款領結,也是她一眼就看出來,還給扯壞了,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這段時間她也沒少欺負自己。

妍珠微微揚着下巴,沖裴寧寧招手,趾高氣昂:“喂,暴發戶,把球拿過來。”

裴寧寧遮去眼底怨毒,拿着羽毛球走下去。

妍珠接過,看她忍耐卻又不敢發火的樣子,只覺得好笑,絲毫沒遮掩,嘲諷都寫在臉上了。

尹春柔聲開口:“謝謝你啊,寧寧。”

裴寧寧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幾欲作嘔。

惡心,她覺得尹春實在是太惡心了。

太能作秀了。

她真想撕下她的假面,讓這群癡迷她到瘋魔的人,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明明骨子裏冷血,又高高在上,還偏偏裝出一副溫柔善良,憐憫衆生的樣子來,偏偏大家還就吃這一套,将她捧上神壇,奉若神明。

只可惜她不敢,她能不能撕下尹春的假面不知道,但在那之前她會先被尹春的信徒們給生吞活剝了。

暴發戶的身份,崔安娜的連累,已經讓她在仙和高活的很艱難了,她只能寄希望于整形後,能和尹春更像,蠶食掉她的人氣,慢慢從替代品變成正品。

裴寧寧承認她是嫉妒,嫉妒尹春做的太好了,将人設維持的這麽完美。

轉來仙和高後的日日夜夜,她都羨慕的要命。

裴寧寧想裝出一副喜歡尹春的模樣都很艱難,強擠出一抹笑,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別客氣,小春。”

“下課了,我先走了。”

尹春眉眼溫柔,微微點頭:“好。”

她匆匆離開。

妍珠盯着她的背影,眼神不善,站到尹春身邊,嗤笑一聲:“小春,裴寧寧最近好像在模仿你。”

尹春眉眼依舊溫柔,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是嗎?”

妍珠沖她甜笑:“算啦,小春你不用在意,一個暴發戶而已,我們一直盯着她呢,想來她也不敢使什麽花招。”

“跟她在一個學校感覺都被拉低了檔次,早晚把她趕出仙和高。”

尹春只是莞爾,并未多言。

她是溫柔善良的女神,壞事當然都是別人做的。

下午,宋然去了實驗樓後面等崔安娜。

這裏是他們新的秘密基地,自從在天臺上幽會被宋年發現後,他們就轉移到這裏了。

宋然給崔安娜發消息:【安娜,我在實驗樓後面等你,我想你了。】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來短信,卻直接等來了電話。

是崔安娜打來的,宋然接通,電話那邊傳來崔安娜甜軟的聲音:“宋然,我今天沒上學。”

宋然臉色冷淡,但聲音卻極為殷切關懷:“沒來?安娜,你身體不舒服嗎?”

崔安娜聽到他這麽着急擔心自己,心裏甜甜的,連忙解釋:“我沒事,別擔心。”

“就是最近在學校過的有點辛苦,請了幾天假,在家裏躲躲,仙和高每天有那麽多事發生,說不過些天就沒那麽多人為難我們了。”

崔安娜聽到宋然聲音和他臉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宋然聲音悲傷沉悶:“對不起啊,安娜,都是我連累你了。”

可電話這邊,他眼底卻是滿滿的嘲弄。

說什麽喜歡他,還不是膽小鬼一個,被人刁難幾天,就退縮了,一個人躲在家裏,把他扔在學校。

宋然心中怨恨。

電話那邊安娜卻突然壓低聲音,小聲說:“你別擔心,我拜托小春了,讓她幫忙照顧你。”

“小春很善良,她答應我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我不在學校,她會護着你的。”

宋然有些驚訝:“尹春?”

安娜淺笑:“嗯,我偷偷拜托小春的,她答應了。”

“放心吧,宋然,我以後都會守護好你的,不會再讓你被人欺負了。”

宋然想到今早喊他一起吃早餐的尹春,垂眸看向指間夾着的邀請函,上面那個“春”字,極為風雅。

時機恰到好處的競賽,Spring藝術館贊助,一直以來都把他當成透明人的老師突然把名額給了他,這一切真的有那麽巧嗎?

他腦海裏閃過昨晚透過門縫看到的春色,宋年那麽高傲的人在她面前卻那麽卑賤,甚至都願意給她舔,想來答應崔安娜從宋年手下護住他,應該也不算難事吧。

宋然勾唇,眉眼間洩露出幾分陰郁,和宋年愈發相像了。

看樣子,崔安娜也不算太蠢。

他垂眸低晲手中的邀請函,放柔了聲音:“安娜,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麽好的人。”

安娜明顯害羞了,聲線有些緊張:“別這麽客氣,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嘛,我想保護好你,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原本宋然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參加競賽,現在看來應該是尹春安排的,崔安娜對他的感情也并未冷卻,甚至有升溫的趨勢。

他可以安心去參加封閉集訓了。

他安慰崔安娜:“安娜,那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我最近要參加PMO競賽,賽前要封閉集訓一段時間,不在學校,宋年和晉準暫時應該沒辦法找我麻煩。”

他着重強調:“是Spring藝術館贊助的競賽。”

崔安娜一下子就猜到了,很驚喜:“Spring藝術館……”

“這麽巧,看樣子是小春特地安排的!”

“小春好聰明!”

“那你這段時間應該很安全,我可以放心了,真的要好好感謝感謝小春。”

宋然又冷着臉和崔安娜膩歪了一會兒,才挂斷電話。

放學

尹春沒和宋年一起,司機為她關上車門,疾步返回駕駛座,系好安全帶,準備出發,手把着方向盤,恭敬地詢問:“小姐,直接回家嗎?”

尹春搖搖頭:“去知仁醫院。”

知仁醫院是崔安娜家裏的醫院,是私人醫院。

她騙崔安娜說自己最近可能學習壓力太大了,總是頭疼,想開些止痛藥,實則是以備不時之需,畢竟她總有護不到宋然的時候,他疼,也會連累她,開些止痛藥備着,有備無患。

到了知仁醫院,尹春直接找到崔安娜給她推薦的醫師,醫生仔細詢問她疼痛的征兆,還做了詳細的檢查。

雖然沒檢查出來什麽問題,但尹春溫溫柔柔的堅持說自己頭疼,疼起來的時候痛不欲生,醫生覺得可能是升學壓力太大,心理作用導致的,還是給她開了止痛藥,還開了些安神鎮靜的藥,囑咐她回去按時吃。

尹春眉眼溫婉:“謝謝您。”

醫生囑咐:“春小姐回去注意休息,按時來複查。”

尹春淺笑:“好的,我記下了。”

開完止痛藥,尹春就回家去了。

尹母不在家,她經營的幾家百貨商場,營業額翻倍上漲,尹春外公很滿意,又交給她一家新建成的高奢酒店,酒店即将開業,她忙的團團轉,早出晚歸。

尹父在家,Spring藝術館最近翻修,暫時閉館,他在家裏搞藝術創作,整日不修邊幅,尹春回來的時候,他正在吃飯,吃的很簡單,醬菜,煎蛋,白粥。

就只有這三樣。

尹春看見,遮去眼底嘲諷。

她真覺得她這麽喜歡作秀,維持完美人設,就是因為遺傳了尹健的基因,他比她還能裝,清高,不食人間煙火,慈善家的人設竟然一絲不茍的維持到了現在。

傭人接過尹春書包退下,她拉開椅子在尹健對面坐下,溫柔娴靜的倒了杯水,推倒尹健面前:“父親,喝水。”

尹健擡眸看她,聲音淡淡的:“小春回來了。”

尹春溫聲細語的問:“父親怎麽吃的這樣簡單,讓傭人再做些菜吧。”

尹健搖頭拒絕:“不用,我馬上吃完了。”

他看見桌子上尹春拎回來的袋子,上面寫着知仁醫院,難得關心,溫聲問了句:“怎麽去醫院了?身體不舒服?”

尹春聲音清淺:“有點頭疼,沒大礙,父親不用擔心。”

尹健點頭:“沒事就好。”

他吩咐傭人拿來ipad:“小春,你看這是李昊的畫,是不是很有靈氣?”

“我想給他辦個展。”

尹春接過,随意垂眸掃了幾眼,玉雕的美人難得被勾起幾分火氣。

靈氣靈氣!天賦就那麽重要?

宋年那樣不學無術的人還不是用錢堆出來的一片花團錦簇,她沒靈氣沒天賦又如何,依舊擁有純熟的畫技和最會調色的一雙手。

她根本就不喜歡畫畫,只因為是藝術家的女兒所以才不得不學,就因為她沒天賦,尹健便要把李昊捧到天上去,恨不得越過她這個親生女兒。

尹春眉眼如常:“确實,我自愧不如。”

尹健嘆息:“只可惜這孩子鐵了心的想要當警察,我怎麽勸都沒用,他要是能按照我給他鋪的路走,将來肯定能成為有名的藝術家。”

聞言,尹春微微蹙起眉,眉眼間攏着淡淡哀傷,一言不發。

尹健自顧自說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傷了女兒的心,趕緊彌補:“小春別多想,我只是愛惜他的才華。”

“你的畫也越來越好,不必妄自菲薄。”

尹春似乎很傷心:“父親別騙我了,您甚至都不允許我的畫放進展館,卻想要為李昊辦展,這對我不公平。”

女兒哪裏對自己使過小性子,尹健被勾起幾分慈父心腸,溫聲哄着:“小春也想辦展?”

尹春搖頭,即便哀傷也是溫柔的,克制的,顯得更楚楚可憐:“父親,藝術館最近在翻修,您能單獨辟出來一個小展館給我嗎,我想親自設計,放我的畫。”

“您放心,不對外展出,我知道我的畫沒有價值,我只是想自己欣賞。”

尹健沉默了一會兒,對上女兒梨花帶雨的哀傷眸子,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好,G展館留給你,你親自設計吧。”

Spring六個字母分別對應六個展館。

如果說前面幾個展館是花園,客廳,主卧,面積極為寬廣,那G展館就是雜物間。

很小,常用來做免費的慈善展覽,讓沒有錢的窮人也能欣賞藝術。

尹春唇邊終于漾開笑,聲音溫軟,難得帶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氣:“謝謝父親。”

只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眸子深處冷冰冰的,仔細看就會覺得十分割裂,但尹健不會細看,因為他對別人的好從來都是浮于表面的,他最愛他自己。

尹春回到樓上将止痛藥收起來,打算以後每天都随身攜帶,有備無患。

她查閱了一下資料,要将G展館設計成什麽樣,心中大概有了個雛形。

她要親自設計,最重要的是隔音要好,她有大用處。

晚上,宋然回到別墅,宋年不在,不知和晉準去哪裏鬼混了。

他安安靜靜的上樓,收拾行李,他不打算帶太多東西,不想太顯眼,最好明天能安安靜靜的出門,不要被宋年注意到,刁難他。

收拾完要帶的東西,也就只裝了一個書包。

宋然打算明天就裝作正常上學的樣子,實際出了門直奔集訓基地。

等宋年想起來他,好奇他去做什麽了,再一打聽知道他去參加競賽了,也就懶得為難了,畢竟他這種含着金湯匙的嫡出少爺最看不起蛆蟲掙紮的樣子。

別人努力鍍金的東西,他生下來就擁有了,不用費力去争。

睡前,宋然側頭看了眼床邊擺着的邀請函,上面風雅的“春”字顯眼。

他安穩入睡。

宋然有預感他将度過一段極為寧靜輕松的日子。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同樣的場景,被子裏的是他,站在門口偷窺的人變成了宋年。

不可能的,他絕不會做這種事的,絕不會給尹春舔。

他很憤怒,但行為卻很主動。

尹春支着身子,翻書的頻率很慢,眉眼溫柔愉悅,透着淡淡香氣。

夜色已經深了

黑色豪車停在路邊,車燈沒開,隐在黑暗中。

宋年和晉準坐在後排,宋年朝車窗外看,沉聲問:“是這裏嗎?”

晉準也探出頭,透過車窗往外看。

馬路對面是一家拳擊館,燈火通明。

晉準點點頭:“是這家沒錯。”

宋年姿态有些懶散随意,點點頭,開門下了車,晉準跟下去,兩人走進拳擊館,裏面燈很亮,有些刺眼,宋年煩躁的擰了擰眉。

老板趴着睡着了,晉準走過去敲了敲桌子。

一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模樣。

老板迷迷糊糊的擡起頭,見來了客人,連忙起身要去給倒水。

晉準攔住他:“你們這裏有個叫李昊的陪練是嗎?”

老板點頭:“對,那孩子很厲害。”

晉準掏出錢包,随手拿出來一沓錢,扔在桌子上。

“明天我派人來接他,去家裏陪練,這些錢夠了吧?”

老板看着桌子上厚厚一沓錢,面額很大,吞了吞口水,這豈止是夠啊,簡直太夠了,客戶預約一年陪練的費用都用不上這麽多。

這是碰見財神爺了,一看這兩位就是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啊。

他看着錢心動,但暫時還不能拿,面露難色:“夠是夠了,但那孩子是兼職,還在上學,他最近好像要參加一個什麽競賽拿獎金,所以請了一段時間假,您看這……”

晉準回頭宋年一眼,宋年煩躁的擺擺手,示意他快點。

老板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要不這樣,等他參加完競賽一回來,我就通知您。”

晉準點頭:“就這樣吧,等他回來,給我打電話。”

他留的是樸司機的電話。

老板見生意成了,頓時眉開眼笑,點頭哈腰的送走了兩位財神爺。

回到車上,晉準吐槽:“生存都是難事,還有靈氣畫畫?”

“尹伯父眼睛沒問題吧?”

晉準就差沒直接說尹健眼瞎了。

宋年勾唇嗤笑一聲:“管他呢,等他拿不起畫筆,又談什麽靈氣。”

晉準笑笑:“也是,藝術就是藝術,高雅的東西沾染上窮酸氣,還哪裏有人會買。”

兩人相視一笑,确實是從小一起長大,狼狽為奸才能培養出來的默契。

李昊收拾完行李,時間還早。

他坐在床邊,垂眸盯着手裏的邀請函看,尹春吩咐他參加PMO競賽集訓,但卻沒告訴他到底要做什麽。

尹春待他溫柔的時候,絕沒好事發生,這是李昊兩次和尹春相處總結出來的經驗。

還不知道集訓基地等着他的到底是什麽,她又要吩咐他做什麽。

偷盜事件尹健親自出面為他解決之後,他的日子安靜不少,找他麻煩的人也少了些,但他知道這僅僅是暫時的,如果不同尹春和解,日後只會愈演愈烈。

李昊模樣長的好,星眉朗目,房間裏光線沒那麽亮,昏暗光影反倒将他五官勾勒的更濃烈。

偷盜事件結束時,尹健為全校同學都捐贈了ipad,用于學習。

李昊自然也獲得一份,只不過他的ipad是尹健親自精心挑選的,就是為了讓他閑着的時候可以拿來畫畫練手,其他同學的則是統一采購。

不論尹春如何,尹健确實對他很好,李昊欠他很大恩情。

李昊手臂上的傷口刮的很深,為了躲開宋年的車,他在地上滾了兩圈,被鋒利尖銳的石頭割的。

消毒塗藥之後。現在依舊隐隐作痛。

他袖子挽着,垂眸看見傷口,就想起從宋年身後探出頭來,腮邊像抹了胭脂似的少女。

李昊拿過ipad和筆,靠着床邊,開始畫起了畫。

畫昨晚坐在車裏的尹春,當然他下意識就略過宋年,那麽大,活生生的一個宋年被他用幾根簡略的線條就糊弄過去,連臉都沒給他畫。

尹春他卻仔細描畫,從她腮邊的發絲,臉上的春色,到敞開的襯衫領口,掉落在一旁的領結,都細致的畫出來。

李昊在給她唇瓣塗顏色的時候,手指頓住,顏色怎麽塗都不對。

太濃了,太淡了,不夠水潤晶瑩。

那是被重重吻過之後才有的唇色,像豔極了的薔薇,沾滿清晨露水,飽滿,微微紅腫,泛着水光。

李昊莫名有些焦躁,把唇瓣上的顏色擦掉,最後都能沒找到合适的顏色填上。

翌日

尹春從樓上下來,尹母坐在餐桌旁喝咖啡,優雅清冷,看一眼就知道是柔軟又堅韌的女性,事實也如此,她一直堅韌,又野心勃勃。

尹春外公交給她的百貨商場,她一直打理的很好,現在也算徹底承認她做出來的成績,又把即将開業的高奢酒店也交到她手裏。

尹父不食人間煙火,滿門心思藝術,慈善,家裏的事很少過問,尹春成長後期他基本是隐身狀态。

尹母與他不同,即便忙,偶爾也會抽出時間陪伴尹春,所以尹春和母親關系更為親密。

見她下來,尹母笑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小春過來。”

尹春抽出椅子坐下,尹母柔聲問:“酒店後天開業,小春想去剪彩嗎?”

“你現在也應該出席這樣的場合了。”

尹春欣然答應:“好。”

尹母笑笑,很滿意:“聽說仙和女神的競選很順利,看樣子我們小春要連續三年當選仙和女神了,那些夫人們不知道有多羨慕我有你這麽漂亮優秀的女兒。”

尹春溫婉一笑:“母親的基因好。”

尹母被哄的暈頭轉向,笑個不停。

尹春今天沒胃口,只捧了杯水喝:“母親,父親答應把G展館交給我了,我打算親自設計,把我的畫放進去,以後沒有特殊展覽的藝術作品,G展館就不對外開放了。”

尹母有些驚訝,畢竟尹健可是連畫室都不讓尹春進的,這次竟然這麽大方:“你父親這是轉性了?”

尹春眉眼柔和,含糊過去:“可能吧。”

尹母喝完咖啡就出門了,尹春随後,她上了車,卻沒直接出發去仙和高,而是吩咐司機開往另一個地點。

PMO競賽前封閉集訓的地點在柏納斯酒店。

是超五星級酒店,極為奢華高端。

李昊不是自尊心強,敏感的性格,相反他從不過分看重這些外物,所以能保持不卑不亢的人格,即便是第一次來這樣奢華的酒店,到處富麗堂皇,他也不拘謹。

有什麽不懂的就大大方方的問,超五星級的酒店服務人員态度也極好,絕不會出現瞧不起客人,輕視,故意怠慢客人的情況。

工作人員檢查了他的邀請函之後,就為他引路,帶他去了房間。

标準化微笑,将房卡交給他:“請您收好,稍後為您送水果和飲品上來,請稍等。”

李昊接過,禮貌颔首:“謝謝。”

房間很奢華,有兩張床,這意味着還有一個人和他一起住。

會是誰呢?

和尹春要他做的事有關嗎?

李昊坐在床邊思索,手輕輕滑過床單,很柔軟,是高級天鵝絨,他沒蓋過這麽柔軟的被子。還真是托了尹春的福。

他正出神,突然有人敲了兩下門,随後是門卡刷開房門的滴滴聲。

工作人員引着一個男生進來,男生身材颀長,長的清瘦,皮膚很白,神态有些冷,讓他驚訝的是這張臉和尹春的未婚夫宋年長得很像。

李昊心中警鈴大作,總覺得尹春讓他做的事情不是什麽好事。

他曾經的生活貧瘠困頓,又要學習又要忙着兼職養活自己,交學費,哪裏有多餘的心思關注這些上層人的生活,被尹健資助後,也沒有涉及上流社會的社交,唯一認識的就是尹家人,尹父尹母尹春,還有半個尹家人宋年。

自然不了解宋家那些腌臜事,更不清楚宋年和宋然的關系,還在暗自揣度,猜測,尹春是不是在搞什麽替身文學。

眼前這位才是正主,宋年是替身。

畢竟宋年要是正主,她和宋年已經訂婚了,還有什麽不滿足,難不成是在收集男友周邊?

宋然不知李昊心中百轉千回,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眉眼高傲,有些目中無人。

仙和高只有他一個人來參加PMO競賽,也就是說這裏都是不認識的人,脫離了宋年和晉準的視線,他也不用裝了。

李昊神色淡淡,沒說什麽。

為宋然引路的工作人員又走了一遍流程,露出标準化微笑,将房卡交給宋然,極為客氣有禮:“請您收好,稍後為您送水果和飲品上來,請稍等。”

宋然接過,沒說話,态度冷傲。

李昊在旁邊看着,越看越覺得他這幅目中無人,沒教養的樣子和宋年很是相像,只是眼前這位更稚嫩些,沒有宋年那種渾然天成的神經質。

宋年真的很瘋。

他毫不懷疑,那晚他但凡動作慢一點,都會被撞死。

服務人員離開後,房間氣氛陷入凝滞。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性子,剛見面還互相戒備着。

宋然光是看了一眼李昊身上穿着的校服,就已經很瞧不起他了,科學高中,窮人。

如果說宋年的成長環境是宋理事長縱容,夫人疏于管教,讓他自由生長成了這幅陰晴不定的乖戾性子。

那宋然則是完全野蠻生長,沒人管他,沒人教育他,他生活在宋年的陰影下,他平時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是假象,只是為了少受點皮肉之苦裝出來的。

現在這幅樣子也不是他最真實的性格。

他雖然是私生子,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脫離了宋年,他自認在外就是財閥少爺,但他不知道真正的財閥少爺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所以他将宋年平日裏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學了個七八分像。

李昊也沒理宋然,安安靜靜的整理行李,把衣服挂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尹春還沒什麽指示。

宋然沒急着整理行李,安靜的坐在床邊,盯着手裏的邀請函看,無意識的摩挲那個春字。

他懊惱自己昨晚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

明明他是絕對不會做那種事的,從沒有!

可偏偏夢裏他就做了。

宋然又羞又惱又恨,耳朵有些紅。

李昊一直在不着痕跡的觀察宋然,見他這幅模樣,實在可疑。

睹物思人?

下一秒,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應該是服務人員上來送水果和飲品。

宋然顯然沒有要動的意思,李昊不是在這些小事上計較的人,起身去開門,看清門外站着的人,神态怔怔:“你……”

“你怎麽來了?”

尹春手裏端着托盤,上面擺着切好擺盤精致的新鮮水果,還有果汁,她溫柔笑笑:“來送水果和飲品。”

李昊第一時間把托盤接過來,說不清心裏什麽感受,他覺得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傻,大概有點像他兼職的烤肉店裏每天播放的那種偶像劇,女主給男主送驚喜時,男主就是這種表情。

曾經,他還默默吐槽,有那麽開心嗎?演的太誇張了吧。

現在他好像就是這種表情。

聽到耳熟的聲音,宋然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看見尹春,眼底也閃過驚訝,但轉瞬即逝。

結合崔安娜的話,他已經猜到名額落到他身上是尹春特地安排的了,但沒料到她會親自來。

尹春莞爾:“進去說吧。”

李昊讓開位置,讓尹春進來。

柏納斯是超五星頂奢酒店,房間極為寬敞,類似于套房,有沙發,又專門享用下午茶的成套桌椅,三個人也絲毫不顯擁擠。

宋然沒和尹春單獨接觸過,她也不在自己勾引範圍內,所以面對她的時候反倒微微洩露了真實性格,尤其是昨晚做了那樣的夢之後,更是有些不自在。

尹春眉眼溫柔,動作十分熟稔自然,捏起宋然的下巴,左右端詳,聲線柔軟:“已經結痂了,好好塗藥應該不會留疤。”

說的是他眼角的傷。

李昊視線在尹春和宋然之間不着痕跡的徘徊打量,心底湧上陌生的感覺,讓他很抗拒,似乎有點漲,有點酸。

宋然驚訝于她的自然,一時沒反應過來,回神之後不自在的側頭避開。

尹春沒放在心上,優雅的在沙發上坐下,溫聲細語:“你們還沒互相認識吧。”

“嗯……不認識也沒關系,反正競賽結束後,你們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她翻開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個薄薄的小冊子,交給李昊:“這是你們倆的日程安排,和其他參加競賽的人是不一樣的。”

李昊接過,翻開快速浏覽了一下。

幾乎都是圍繞着宋然的,他角色是陪練加監督員,陪宋然練長跑,練拳擊,監督他好好吃飯,好好吃藥。

李昊神色如常,眉眼正經古板,看不出他的情緒,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不如表面這樣平靜,陌生酸澀的情緒絲絲縷縷冒出來,很細小,但又無法忽視。

他淡聲開口:“知道了。”

宋然自然沒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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