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緣妙不可言
了解不了他舉動深意的喬鳴很頭痛,看着他悠閑愉悅地吃着面條,就更頭疼了。他這是傻了嗎?怎麽一分錢沒掙到,還樂呵上了?
喬鳴不理解他,程霖倒是理解的。他外出歸來沒有看到唐譽州,便打了他電話,知道他在鬧市後,很快過去了。
“你來的正好,來勸勸他。這擺地攤不僅賺不到錢,而且太辛苦了。”這是第一次喬鳴看到程霖沒有擺臉色,還和顏悅色迎上去,把沈烈告訴他的兩單奇葩生意給重複了一遍。
程霖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擺臉色,聽了他的話,看着美甲攤前不時拍照的人群,略一想,便明白了唐譽州的打算。四年前,唐譽州靠着直播美甲成了網紅,如今,是卷土重來的意思。只不過換個了傳播真善美的形式。他想通了,笑着回:“怕什麽。他喜歡就好。而且,就算他擺地攤,也能擺得有出息。你放心,唐譽州不是庸碌之人。”
這都吹的什麽?
太不靠譜了。
喬鳴皺起眉,扭過頭不想理他了。
唐譽州坐在攤位處,聽到這話,看過來,彎了唇角,笑得頗有深意:“那你說說看,怎麽個有出息法?”
自然是擺地攤成網紅,再入星途。
程霖心裏明鏡一樣,嘴上卻嘻哈道:“我會算命啊,我跟你說,算的可準了。”他說着走過去,坐到顧客的椅子上,摸上他細長瑩白的手,語氣帶了幾分認真:“尤其是我們的緣分啊,妙不可言。”
唐譽州瞥了眼他的手,有點粗糙,細看去,指腹上有暈黃的繭子。他眼眸轉了轉,問他:“你最近在做什麽?”
程霖回得很快:“給人做家教啊。”
不誠實。
唐譽州抓起他的手,翻到手心,低眸笑:“給人做苦力了?”
那繭子無處遁形,輕易戳穿了他的謊言。
程霖也不再隐瞞,大大方方地說:“也不是,全方面體驗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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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兩天的生活可謂豐富多彩極了。
做過家教,搬過貨,送過快遞,在太陽底下揮灑汗水,除卻累,也別有一番滋味。他感覺到那種忙碌、踏實以及一種得到認可的幸福感,與他做網絡時從那些冰冷文字上感受到的是不一樣的。
唐譽州不知內情,但大抵猜到他全方面體驗生活裏的艱辛。他說不上同情、感慨,只覺得這人越發真實了。他可以觸摸到的那種真實。他微微笑着,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問他:“既然你會算命,那麽,你自己呢?難道你的命運就是在這些全方面體驗生活中蹉跎了?”
“我——”
程霖嘴巴張了張,卡住了。
唐譽州的話裏提了一個一陣見血的問題。他附身在程霖身上到底有什麽意義?難道只是為了看他怎麽死的?
死……唐譽州會死……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口就一陣痛。他不知道這是原主的感情還是屬于他的。
唐譽州久等不到他的下文,又看他不知想了什麽,一臉凝重,眉頭皺了皺問:“怎麽不說了?”
程霖不知該說什麽。他是網絡,是一抹靈識,不知何時就會離開,他有資格談感情嗎?面前的人跟程霖結局并不好,他這麽靠近他,是否會影響到他們的命運?倘若影響了,又是什麽後果?是他能擔當的責任嗎?
“醫者不自醫。同理,算命者不自算。”
程霖收回手,臉色倏然冷淡了很多。
唐譽州看他收回去的手,莫名地心裏一緊。他的笑容也漸漸暗淡了,不過,很快又掩飾過去,笑着說:“換做以前,你會發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宣言。”
程霖不置可否,起了身,說:“我去買包煙。”
唐譽州點點頭,看着他遠去了。
喬鳴這時候坐到了椅子上,掃了一眼他的背影,問道:“他怎麽了?臉色不好啊。”
唐譽州微微笑,不答反問:“你猜?”
喬鳴有些激動,聲音裏滿是興奮:“我感覺他這是要離開你的節奏啊。”
“這麽高興?”
“早該滾蛋了。”
唐譽州笑笑,什麽話也沒說。
鬧市裏人來人往,如同人的生命,有來有去。沒有誰會永遠在。同在同樂,不在兩安。活過一世的人,總會看得很開。
唐譽州的生意依然冷清,與他的冷清相比,沈烈的生意就好多了。一些成群結伴的女孩們假裝在挑選手機殼、貼手機膜,然後,不停地打量唐譽州。倘使一個人太過俊朗優秀,也許會讓人望而止步。
沈烈很懂得抓住機會,在她們挑選時,各種介紹、宣傳,賣出不少。
唐譽州看着他忙到熱火朝天,反而更加悠閑自在。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放在桌子上有規律地點着。明明無聊得要發瘋,也可以裝得雲淡風輕、如賞風景。
他是個天生的演員。
等到鬧市漸漸恢複安靜,他們也要回去了。
程霖時間趕得“巧”,正好幫忙收拾。至于喬鳴,早回去碼字了。
沈烈那邊因為熟練了,所以收拾得很快。他搞好了過來幫忙,見他們桌椅沒處放,便道:“我是開車來的,這麽多東西,不如放我這裏,明早我再給你們送來,也幫你占們個位。”
唐譽州對此沒有異議,點了頭,道了謝,看他們把東西擡到了車上。
車不是轎車,而是那小卡車,後面很大的空位,裝載量還是很大的。
沈烈把東西放好了,又問:“你們住哪裏?不遠的話,我開車送你們?”
“不遠,就在前面的碧桂園小區。”
回答的是唐譽州。
程霖自買煙回來,就沒說幾句話。
沈烈沒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當即興奮地笑道:“那也太巧了,我也住哪裏。我是501。”
“我是401。”
兩人竟然還是樓上樓下。
唐譽州也有些感嘆緣分妙不可言了,笑着說:“那真是太巧了。”
兩人默契地上了車,程霖站在原地,沒有上車的意思。
沈烈不明情況,搖下車窗喊:“唉,程霖,你怎麽不上來?”
“我想起我還有些事,你們先回去吧。”
“什麽事啊?這麽晚了。”
“嗯。急着要處理,你們先回去吧。”
沈烈還想多說,被唐譽州扯住了。他搖搖頭,笑聲溫柔:“讓他忙吧。”
一語落下,程霖立時擡頭看他。
這個人就不好奇他怎麽了嗎?
這麽晚,他不回去,他就一點不關心嗎?
程霖琢磨不透唐譽州的為人,看似無欲無求,可又極富野心。明明那樣溫柔的人,骨子裏卻是冷到了冰點。他虛僞又無情。可他卻放不下了。
小卡車發出了轟隆聲,漸漸遠去了。
程霖慢慢跟着,心情郁郁不樂。
鬧市裏還有賣水果的小商販沒走,看樣子是一對夫妻。女的虎背熊腰,一邊收貨,一邊扯着嗓子叫:“還他媽玩呢?看看幾點了?整天就知道玩有游戲,想不想過了?”
那男人黑臉,瘦高個,嘴裏咬着一根煙,手指飛快點着手機。
程霖從他身邊過的時候,瞥了眼游戲界面,那界面忽地卡了。
男人正打到精彩處,又急又躁,試着點了好多次,界面依舊是靜止。确認卡掉以後,他跺腳罵了句:“靠,4G網也特麽卡!白瞎了老子買的流量!”
程霖走過去,彎起唇角,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果然,讓自己開心的方法就是讓別人糟心。
作者有話要說:
PS:程霖心情不好,網速卡卡卡。程霖心情好,網速666……嘿嘿,小攻就是這麽吊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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