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石沉大海

石沉大海

四個人圍坐一團，三個人拍着手為付蚺唱着生日快樂歌。付蚺雙手合十，正燃燒着蠟燭的生日蛋糕前面是她死都不願意戴的生日禮帽。

生日快樂歌剛唱完，付蚺就等不及一口氣将蠟燭全部熄滅。搶東西一般的手速，瞬間将還冒着煙的蠟燭收拾到一邊，拿起旁邊的刀切下四塊。幾人還愣着，付蚺已經把蛋糕送到她們手裏了：“愣着幹什麽？吃啊。”

林章羽滿眼深情地盯着她：“所以……你剛剛許了什麽願啊？”

付蚺挖一勺奶油，想了幾秒，微笑：“不行，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羅千意懶得戳穿付蚺的小心思，默默搖頭：“嘁！”

陳冰心吃着蛋糕，卻絲毫沒有要品嘗蛋糕的意思，心裏反倒堆積着一些其他的事。幾人都看出她有心事，只是沒有點破。

周六中午。天陰沉成灰色，仿佛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沒有閃電，沒有雷聲，也沒有眼淚。把人搞的都不知道要不要拿雨傘出來。天在糾結要不要哭，人則在糾結要不要出門。

不過，再不好的天氣，羅千意現在也不用管。因為她們此時已經到達目的地。陳冰心站在羅千意身旁，她倆牽着手，正與羅千意的母親面對面站着。陳冰心剛要說話，誰知道被千意的媽媽搶先一步：“呦！你就是千意的女朋友吧，快快快，快進來。別害羞，全當自己家。再往外面站着，指不定一會兒就淋一身雨，看這天兒，絕對是又要下了。”剛把陳冰心請進院裏，一把把羅千意拉過來，壓小聲音，一臉質疑，“這真是你女朋友？”

“啧，我沒事拿這事兒诓你幹什麽？”

李蘭竹瞬間扭頭，以極快的眼速上下打量陳冰心的後背，看完急忙轉回來，生怕被陳冰心發現：“你沒拿人家東西吧？”

“什麽啊？媽，你在問些什麽啊？我為什麽要拿她東西啊？我又不是小偷。”羅千意已經有些不理解了，皺着眉想她媽這是什麽腦回路？

陳冰心發覺兩人在背後搞小動作，狐疑地轉過頭。結果羅千意立馬走過來，李蘭竹依然在羅千意背後小聲嘟囔着：“不是。我就是覺得人家那麽好的姑娘，怎麽可能呢？而且還是城裏的，這怎麽可能？”

羅千意聽出她媽話裏的意思，瞬間白眼翻上天，嘆着氣把陳冰心拉進屋。陳冰心本來還以為她們母女倆在聊什麽，她媽媽一說這話，她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一下子從滿心猜忌轉變為全程憋笑。

剛走到客廳，羅千意直接呆住。這一桌子的好菜……全都是為了迎接自己的女朋友的？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打仗回來了呢。羅千意先是圍着菜桌繞一圈，然後走到陳冰心身邊，拍拍她的肩：“說真的，我這輩子除了過年，就沒在我家見過這麽多菜。今天是第一回。”

陳冰心以為她是開玩笑的，結果轉頭迎上她的眼睛，這才明白，她是認真的。更沒想到的，是她接下來說的這番話：“其實過年也沒見過這麽多菜。也就我爸在的時候，親戚過年時會多過來一些，那時候需要準備這麽多菜。但從我爸扔下我和我媽，跑了之後，那些親戚就很少來了。到後來，幹脆就沒來了。所以哪怕是過年，我媽也不用準備這麽多菜。”陳冰心剛要說些安慰的話，突然被羅千意打斷，雖然好像是在故作堅強，“結果你一來，我媽就做了這麽多菜。絕對是你的好日子來了。行了，快坐。看看看看，那盤還在冒煙的肘子，那盤兒淋了番茄醬汁的魚。天啊，看着都好好吃。你先坐着啊，我去看看我媽筷子準備好沒。我都等不及了。”說完，就像只兔子一樣竄沒了。

陳冰心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盯着那裏盯了多久，反應過來後才把微笑挂在臉上。每個人都需要隐藏好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接受的一面，那一面是不允許任何人看見的，除了自己。羅千意曾經對于自己的父親閉口不談，也許現在，羅千意開始信任她了。“你放心。既然你把我當作是能走進你心裏的人，那我就不會辜負你。我會跟你一樣，也把你當做是能走進我心裏的人。”陳冰心軟綿綿的幾句話，眼神卻異常堅定。

羅千意正在廚房幫母親盛粥，李蘭竹拿起筷子剛要走，突然想到些事，轉身走到羅千意身邊：“哦，對了。付蚺那丫頭好像也談女朋友了，你知道這事兒吧？”

“嗯。這都——”羅千意突然像見了鬼似的看着李蘭竹，嘴巴大到能把鍋裏的粥全吞下去，“你怎麽知道啊？你怎麽知道的啊？你怎麽連這都知道啊？付蚺跟你說的？沒道理啊！付蚺她——”

“我無意間知道的。那天好像是付蚺的生日吧，我當時是要去學校給你送點東西的。畢竟你以前就不會照顧自己，我就覺得你會不會還缺點什麽，我就帶了東西要看你的。但是我又覺得光我帶的那些東西可能不夠，所以我就去瞎逛啊。什麽服裝店，飯店，我都逛過。也不知道最後怎麽陰差陽錯的，我就去了公園。然後我就看見付蚺了。我當時是要叫她的，因為我知道你倆玩的好嘛。與其給你打個電話，你那邊說得含糊不清的，我還不如直接問她呢，還能省個電話費。結果我還沒叫呢，我就看見她和她女朋友親上了。後來我就更沒敢叫，因為她那孩子跟你一樣，都怕尴尬。再後來，我實在找不到你人，就把東西放到你宿舍裏了。”

羅千意皺着眉嘆氣：“就光明正大那麽一次，居然還讓你給看見了。哎，不幸中的萬幸吧。幸虧是讓你給看見了，這要讓別人看見，她倆必須完。”

“嗯……那倒也是。”李蘭竹剛要走，羅千意叫住她，“媽。這事你沒跟別人說過吧？”

李蘭竹先是搖頭，後來直接撇嘴：“我跟誰說去？就咱村兒這環境，說出去，那丫頭還有活路嗎？你媽的嘴，什麽時候那麽賤過？”

羅千意點點頭：“那就好。以後這事兒你知我知，誰都別說了。就讓它石沉大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