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問題所在

黃剛猛然擡頭，只是看了邱意明一眼，很又低下頭，嗫嚅着嘴角，聲音低幾乎聽不見，“邱省，我怎麽能做那種混賬事呢，我辜負了你希望，我對不起你！”

邱意明朝身後看了看，走到門邊，把門吧嗒一聲反鎖上，沉聲打斷黃剛，“有些話不要胡說，你從來都沒有辜負我希望。”

黃剛跟邱意明身邊這麽多年，早能根據他一個眼神就明白他想什麽，不要說邱意明都已經說了出來。

他這是要保他呢！

只是片茶葉而已，再怎麽稀罕，又不是只流到他一個人手裏，邱意明這是提醒他，哪怕證據确鑿也應該抵死不承認。

黃剛強忍很久眼淚，終于翻滾出眼眶，聲音哽咽，“邱省，我不值得你這樣幫我，這會影響到你。”

被關到這間房子裏，他就矛盾着，一方面他确希望邱意明能來看他；另外一方面，他卻又不想要他來。

雙重矛盾中，邱意明還是如他心裏想那樣來了。

邱意明像是要給極度惶恐中黃剛一點力量，一只手搭上他肩膀，輕輕拍了拍，“小黃啊，人這一生，不可能一個錯都不犯，錯誤既然已經釀成，我們想辦法彌補就是。”

黃剛隔着一層水霧定定看着邱意明，“邱省，先不管什麽錯誤不錯誤了，有些話，今天我一定要說。”

像是知道黃剛要說是什麽，邱意明對他笑了下，“我先走了，等會兒律師就會到，你放寬心，一定會沒事。”

“不！”黃剛猛地拉住邱意明衣袖，神色哀求，“邱省，你就讓我說完吧，求求你了，我怕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聽到這裏，隔壁監控室裏張玲玲，修成柳葉狀彎眉蹙成了一團，看着深愛丈夫被另外一個男人拉着衣袖，尤其是他看她丈夫那種由心散發出來仰慕，或者叫愛戀東西，讓她渾身血液逆流，氣得瑟瑟發抖。

邱意明甩衣袖動作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頓住了，他低頭看着黃剛，過了很久，才嘆了口氣，“好，想說什麽你就說吧。”

親耳聽到一個男人對自己丈夫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不是親生經歷過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理解這種感覺。

張玲玲氣到極點，反而冷靜了下來，她居然能心平氣和聽完黃剛對邱意明表白。

邱意明是多精明一個人，哪怕是沒有張家，以他手段，仕途上照樣可以混得風生水起，張家這個平臺，只是縮短了時間。

這樣人，怎麽會不知道黃剛對他念頭。

十多年過去，他一直都沒有點破，不是因為他怕黃剛難堪，而是黃剛讓他看到了過去自己，提拔他，算是對幼年失怙自己一種安慰。

張玲玲一忍再忍，終于忍到了極限，她沖到隔壁時，黃剛手還抓着邱意明衣袖，“你給我放開他！”

張玲玲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話，真是氣死她了。

黃剛臉漲得通紅，對邱意明表白，是他夢想多年事，本以為會拘謹，話一開，心也就放開了，但是張玲玲出現，讓他感覺到了窘迫難堪，尤其是她看他那種目光，鄙視中帶着厭惡，厭惡中帶着惡心。

邱意明沒想到張玲玲會出現這裏，呆住了，等收回神，開口問道：“玲玲，你怎麽會這裏？”

張玲玲仰起頭看着自己丈夫，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如果說來公安局路上，走到這一步她，還想着怎麽挽回邱意明，那麽，聽到黃剛對他表白後，她心裏原本不足底氣，一瞬間又膨脹到大。

她恢複了邱意明面前盛氣淩人，伸出一根手指直直點着邱意明鼻子，“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這裏？哼，是不是我出現破壞了你們好事！邱意明啊，邱意明，虧你還是一省之長，馬上就要調到中央去，你怎麽能這麽龌龊！”

眼看她越說聲音越響，情緒也越來越激動，邱意明忙出聲打斷她，聲音帶着三分哀求，“玲玲，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我為什麽要回去再說？”張玲玲顯然是氣昏頭了，睚眦欲裂瞪着邱意明，“你們都做了，還怕丢人啊！”

邱意明知道她脾氣，越和她唱反調，她越是嚣張，對付她好辦法，就是不理會她，轉身走去關門。

張玲玲也了解他，看他轉身，就知道他是要去關門，早他一步攔他眼前，“邱意明，你敢關門！”

“和你離婚我都敢，不要說只是去關門！”邱意明冷冷看着張玲玲，冷冷回道。

這大概是兩個人結婚二十多年來，邱意明第一次這麽大膽和張玲玲唱反調，張玲玲驀地一怔，“邱……”

“意明”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黃剛插上話，卻是對她說：“夫人，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你說。”

張玲玲并沒理會黃剛，她看來，這個同性戀男人實是太惡心了。

黃剛看着張玲玲，又說：“夫人，這件事，我想你要是不聽肯定會後悔。”

張玲玲冷笑一聲，目光淩厲看着黃剛，“我不相信你會知道什麽讓我不聽會後悔事。”

黃剛目光坦然，“話我已經說了，至于相信不相信，就看夫人你自己了。”說着手攤開伸出，做了個随便動作。

張玲玲沉吟片刻，點頭，“你倒是說來看看。”

黃剛把眼睛移到邱意明身上，“邱省，還要麻煩你先回避一下。”

邱意明遲疑了一下，确定黃剛情緒很平靜，不會幹出任何傷害到張玲玲舉動，這才退到門外，順手把門帶上了。

本就狹小，無形中給人一種壓力審訊室，随着關門，兩個人不語，是狹仄人心慌。

張玲玲終究是不習慣這樣氣氛，率先開口，“有什麽事，你說吧。”她才沒工夫這裏和一個殺人嫌疑犯浪費時間。

黃剛并沒着急着開口，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一抹諷刺冷笑，“夫人，知道你這麽多年為什麽始終都沒懷孕嗎？”

張玲玲臉上一驚，眸光有些慌亂看着黃剛，“你到底想說什麽？”

“夫人你聽清楚了。”黃剛看着張玲玲眼睛，一字一句，“我想告訴你事，不孕不是你，而是邱省長。”

淡淡一句話，落到張玲玲耳朵裏，卻無異于像是平靜湖面上抛擲一塊大石頭，泛起一波又一波漣漪，震得她渾身直顫，開口，聲音已經帶着顫抖，“是你幹！”

雖是質疑句，卻是肯定語氣。

黃剛點頭，嘴角笑意裏嘲諷甚，“夫人，你很聰明，可惜晚了十多年了。”

“為什麽？”張玲玲眼神淩亂，像是站不穩，她扶住了桌子邊沿，呼吸已經變得急促。

這麽多年沒有孩子，她檢查了那麽多醫院都沒問題，她早知道是邱意明問題，卻沒想到是從另外一個男人口中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