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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玲玲歇斯底裏嘶吼聲中,黃剛對邱意明所作所為落到場每個人耳朵裏。
張玲玲真是氣昏頭了,看丈夫坐沙發上,始終悶着頭,一言不發,眼前閃過黃剛那譏诮笑,又像是火上澆了桶油,擡起手,對着他噼裏啪啦一頓猛打,邊打還邊罵,“你這混蛋,以前我讓你去檢查身體,你還用那樣眼光看我,你這下子終于知道了吧,問題都出你身上!”
邱意明忍了很久,終于發作,從沙發上猛地站起來,對着張玲玲厲聲呵道:“你打夠了沒有?”
張玲玲一怔。
他盯着張玲玲,又說:“既然問題都出我身上,那麽離婚協議上,我将淨身出戶!”
說完,他把目光移到張建國身上,張建國已經很久都沒抽煙了,這會兒,手上卻夾着根香煙。
讓他說什麽好?他又說哪些話才合适?
是對張玲玲包歉意說,是他誤以為是她不要孩子;還是說邱意明看人不清,養虎為患,害人害己。
吧嗒吧嗒,連着抽了好幾口,這才看了邱意明一眼,什麽也沒提,只是問:“你真打算和玲玲離婚?”
這個為中國流過血、挨過槍子老将軍,此時此刻只是個為了兒女,操碎了心老人。
邱意明父親死早,雖然嘴上不說,心裏一直都把張建國當父親。
他看着張建國布滿皺紋,像極了幹涸梯田臉,心裏也很不是滋味,這麽多年,他處處是陷阱官場上,能避開那麽多暗濤兇險,節節高升,和這個老人有着千絲萬縷關系。
“張家女婿”到給他壓力同時,也帶給了他很多方便。
這一次和張玲玲提出離婚前,他也曾猶豫過,不是因為舍不得和張玲玲二十多年感情,而是怕傷了張建國心。
“爸。”他聲音壓得很低,并沒有正面回答張建國問題,“我對不起你,只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張建國夾着香煙手抖得很厲害,看了邱意明一眼,又看了張玲玲一眼,什麽也沒說,從沙發上顫顫巍巍站起來,蒼老身體,像是百年枯木,脆弱不堪一擊,“我老了,什麽也不管不了,你們自己事自己做決定吧,不用再告訴我。”
這個抱養來女兒,比起他那個斷了腿,常年只能坐輪椅上大兒子還讓他操心,這麽一想後,他望着張玲玲,很重嘆了口氣。
張玲玲怎麽會不了解自己父親,看他要朝樓上走,忙伸手去拉住他,“爸爸,這個時候你怎麽能說不管我了呢?”
張建國回頭看着女兒,語重心長地說道:“玲玲啊,人是你選,當初也是你非要嫁,至于會有什麽樣結果,你也應該受着。”
不是他心狠,實是他自己身體,他自己清楚,三個子女中,放心不下,不是沒了雙腿,脾氣古怪,卻事業有成大兒子,而是這個小女兒。
邱意明提出要和她離婚,他也反思了一下他這個做父親,張玲玲今天脾氣、個性,确是他縱容出來。
他已經退居二線,身體又不好,以後再發生了什麽大事,都要她自己抗着,也是時候心狠一點,好好鍛煉鍛煉她。
張玲玲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父親,牙齒咬着嘴唇,很用力,等松開,唇瓣上都能看到清晰牙印,“爸爸,你怎麽能這樣說話呢?”頓了頓,聲音顫抖,“難道就因為我真不是你親生女兒嗎?”
張玲玲無疑也是聰明,從她能從邱意明眼神中就判斷出她不是張家親生事,他也知道了。
既然乎人都知道了,那麽她還有什麽可害怕,何不把害怕事化成對自己有利幫助。
張建國看她表情凄慘,不由得就心軟了,“玲玲啊,不是這樣,爸爸一直都把你當成親生,這你應該是知道,我……”
“哈哈……”張玲玲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笑話,仰頭大笑,眼淚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我要是真是你親生,你還會說這些不管我話嗎?你不要再托詞了,不是親生就不是親生,我不乎!”
張玲玲語速很,一口氣說完,像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捂住嘴朝別墅外沖出,場所有人當中,除了宮凝袖本能發出一聲驚呼“玲玲”,其他人似乎都沒什麽反應。
傅歆一直都看着邱意明反應,這個男人反應,真是太平靜了,不管是聽張玲玲親口說出他為什麽不孕事實,又或者是被她怎麽打,他反應都很平淡。
看得出來,這一次不管張玲玲找出什麽借口,用什麽辦法挽留,他都下定了決心要和她離婚,看樣子,他前路,他已經鋪墊很好。
張建國沒對客廳裏任何一個人說話,邊搖頭嘆息,邊朝樓上走去。
宮凝袖對張奇使了個眼神,張奇也朝樓梯走去,他喊了張建國一聲,“爺爺。”
張建國轉身,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他手上,他手始終拉着另外一只手,而那只手主人,不知道想什麽,低垂着眼簾,一副心不焉樣子。
張建國手扶着樓梯把手,勉強開口,“阿奇,你放心吧,爺爺我很好,爺爺是老了,可是還沒到老年癡呆地步,很多事情爺爺心裏都清楚,只是為了這個家和睦,從來都不點破。”
他渾濁不清眼睛直直看着張奇,眼神裏有愧疚意味,“有些事,是爺爺對不起你,你能原諒爺爺嗎?”
張奇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只是對他回以一個微笑,有些事,不是當事人,根本體會不出那種痛,而那種痛到骨髓裏痛,要想慢慢撫平,也只有靠自己,就好比,張玲玲當年對他做那件事。
等張建國消失樓梯上放,梁晨走到張奇身邊,說:“阿奇,我沒開車,這裏又不好打車,要不我還是蹭你車吧。”
張奇和傅歆都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蹭車是假,有話要說是真。
黃剛對邱意明愛戀,看着是他個人私事,這件命案中,似乎起着什麽關鍵作用。
宮凝袖走到傅歆身邊,臉上挂着不好意思淺笑,“小歆啊,真是不好意思,剛才讓你看笑話了,那個……”
宮凝袖看了看傅歆臉,又看了看她肚子,忽然杞人憂天想,被張玲玲這麽一鬧,傅歆會不會因此就嫌棄她兒子了。
她完全忘了,她兒子到底有多麽優秀,只要是他願意,或者是輕輕點一點頭,只怕女人們都要無病呻吟排隊去看病。
傅歆怎麽會不懂她意思,第一次主動拉上她手,嘴角笑意雖然很淺淡卻是直達眼底,“阿姨,您放心,我和張奇會很好。”
後一個字尾音落下,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朝背對着她而站邱意明看去。
邱意明剛好回頭,有着血緣關系父女兩個,四目空中對了個正着。
傅歆目光很淡,像是看只是一個看動作,卻是什麽東西也沒看到,邱意明看着她黝黑瞳仁,距離隔太遠,他不能看到裏面倒影是什麽?
看不清歸看不清,他卻非常肯定一件事,這不虧是他親生女兒,骨子裏那種涼薄,果然與生俱來。
……
和宮凝袖閑聊了兩句,傅歆和張奇就打算離開,傅歆剛要上車,有人叫她,“傅歆。”
這聲稱呼,連名帶姓,區別于任何一個政府官員“傅總。”
傅歆回頭看着陽光下大步朝她走來中年男子,他确不年輕了,也許是被張玲玲給折磨,臉上倦意很明顯。
“邱省長。”看他靠近,傅歆淡淡道,“您有事嗎?”
“我想和你聊聊。”邱意明直截了當說。
“不好意思,我們趕時間。”這一次,沒等傅歆開口,張奇已經接上話。
邱意明怔了怔,堅持道:“你放心,我不會超過五分鐘。”
張奇微微一蹙眉,打開車門,想把傅歆安置進去,傅歆阻止了他拉自己動作,“沒事,也不差這五分鐘。”
張奇還休假中,當然不差這五分鐘,他是怕即将要被張玲玲逼得無路可走邱意明,會幹出什麽傷害傅歆事。
傅歆像是知道張奇擔心什麽,看她拉着自己手不放,笑了笑,踮起腳他耳說了句什麽,看得出來,張奇雖然依舊不願意,還是放開了手。
兩個人聊天就邱意明和張玲玲別墅花園裏,這是張奇能做出大讓步,他不去聽他們兩個聊什麽,至少要讓他能看到傅歆。
這是有血緣卻沒名分父女兩個,第一次并肩走一起,冬天要過去了,地上還有殘留冬雪,腳一個不當心踩上去,發出吱吱刺耳聲。
“一分鐘已經過去了。”傅歆看邱意明一直不說話,忍不住提醒。
心腹秘書出了這麽大事,他又要忙着和張玲玲離婚,主要是中央調令還沒真下來,他應該很忙才是,怎麽有空和她這樣一個無關緊要人散步。
邱意明側過臉看着她,說實話,血緣真是很奇怪東西,這個孩子,從襁褓裏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是他自己骨血。
現他已經沒有了生育功能,這個女兒,将會是他這一輩子唯一血脈,所以他看她眼神很複雜,內心也很糾結。
他想說愛她,想說會好好補償她,只要她肯把姓改過來,只是,這是他一廂情願,她願意嗎?
過去二十二年裏,是那個叫傅世誠男人代替他出現她身邊,照顧她,呵護她,而他,為了仕途,又有哪一天是過父親責任。
拉回飄遠思緒,他一聲情緒複雜嘆息後,終于開口,“傅歆,你恨我嗎?”
傅歆愣了愣,看着和自己有三分相似側臉,笑了,“邱省長,就算是恨一個人,那也是要理由,你和我非親非故,請你給我一個恨你理由?”
邱省長沒想到傅歆會這樣不給他面子,一句話,不僅否定了兩個人血緣上關系,還借機挖苦了他,沉思了一會兒,才又道:“傅歆,你知道理由是什麽?”
傅歆自從十歲那年知道邱意明才是她親生父親,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他站她面前,親口告訴她,他才是她親生父親,親口想讓她原諒他,她會原諒嗎?
那時小啊,想法總是很單純,傅世誠對她再好,再怎麽把她當成心頭寶,她時不時還會想起邱意明。
可是……
突然間,當年看到一幕跳到腦海裏,像是電影一樣回放了一遍。
身邊男人死死掐住傅世誠脖子,朝他嘴裏塞了什麽東西,傅世誠大概是被嗆到了,等他松開手,咳嗽很厲害,他把桌子上茶杯遞了過去,傅世誠不疑有他,喝了起來。
傅歆是親眼看着傅世誠慢慢消瘦下去,十多年來,一直小病不斷,去醫院查了又查,卻始終查不出任何問題。
傅歆心裏很清楚,有些東西,任再發達醫學儀器也查不出來。
她眯起眼冷冷看着邱意明,聲音也冷了下去,“你朝他嘴裏塞東西,又給他喝下了東西茶時,你有沒有想到過今天?”
今天,站你親生女兒身邊,為了那點血脈可以繼續流傳下去,這樣低聲下氣。
邱意明眼睛裏閃過驚愕,“你……”繼而危險眯起,“是傅世誠告訴你我給他下藥了?”
傅歆仰頭看向天邊,萬裏無雲,不錯天氣,只是那道青光刺人要睜不開眼,“你又小人了,他什麽也沒說。”
“不可能!”邱意明不可置信地截上話,聲音已經開始不穩。
“邱省長。”傅歆收回目光,不适應閉了會兒,這才移到他身上,“你再怎麽是一省之長,馬上還有可能要調到中央去,也不能歪曲事實吧。”
頓了兩秒,她聲音變得很輕,像是鵝毛輕輕拂面,“那天我正好隔壁。”
邱意明看着她眼睛,像是明白了很多事,臉上肌肉抽搐,後定格猙獰上,“從那個時候起,你就已經計劃着報複我了。”
傅歆撩了下頭發,并沒有避諱,“是啊,誰讓邱省長仕途那麽順利,我可是追了很久才勉強能看到你背影。”
邱意明臉色非常難看,他這下子終于知道為什麽唐永宏敢借着一片茶葉就把他人給扣起來,原來……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
她精心算計了十多年,手裏掌握證據應該不少了,心驀地一沉,眼光跟着淩厲。
他目不轉睛盯着傅歆看了很久,重重籲出一口氣,“傅歆,你才多大,才見過多少人,和我完陰謀,似乎還嫩了點。”
“哦,姑父真是這樣認為嗎?”一道非常好聽聲音忽然就插了上來,“可惜,我張奇并不這麽認為,你看那些個宮鬥劇也好,宅鬥文也罷,哪個年紀不都是很小。”
邱意明很就走了,走之間臉色,可想而知有多難看,他對傅歆那點父愛,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似乎是見不得傅歆這麽春風得意,走之前,他冷冷對傅歆丢下一句話,“張家水到底有多深,只怕你後連怎麽淹死都不知道。”
不等傅歆去噎他兩句,張奇立馬接上話,“這個還請姑父放心,不管水是深是淺,都有我,我會一直都把她托水面上。”
很簡單一句話,或許大程度是為了幫她氣邱意明,落到傅歆耳膜上,心裏卻是暖暖。
人生說穿了就是個不斷嘗試過程,她已經決定好了,試着和張奇交往試試看。
兩個人上車時,傅歆發現梁晨梁**醫不車上,于是問張奇,“咦,梁法醫呢?”
張奇發動引擎,“他接到局裏電話,就回去了。”
傅歆沒再吭聲,捏着包手忽然一個拽緊,她大概已經猜到梁晨這麽匆忙回去原因。
張玲玲這個女人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她一個人幾乎是把黃剛說話時語調和口氣都活靈活現表現了出來。
也許張玲玲真是被氣昏了頭,沒有察覺出黃剛告訴她這麽多真正目,旁觀者清傅歆卻是清清楚楚知道,黃剛抖出這麽多,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就是不想邱意明和張家斷了關系。
以黃剛對邱意明深埋心裏這麽多年愛,為了大程度上不拖邱意明後退,也是為了幫到他,他極有可能選擇自殺。
公安局監控室,雖比不上監獄那麽森嚴,卻也是想上吊連根鞋帶都找不到地方,人哪怕是一心想尋死,辦法也未必找到。
“張奇。”傅歆着急對開車人說,“送我去公安局好嗎?”
……
公安局是什麽地方?哪裏是普通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地方,這一切問題,随着身邊這個叫張奇男人,都迎刃而解了。
梁晨紀律面前,自己大能力把能說給說了,黃剛果然自殺了。
他自殺方式,令人瞠目結舌,除了梁晨,其他法醫背地裏都說他瘋了。
能不是瘋了麽?不瘋人能選擇那樣一種自殺方式嗎?
透過梁晨字裏行間流露出來只言片語,傅歆大概猜到了黃剛是怎麽自殺。
她也愣住了,那個皮膚白皙,眼睛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睛,個字不高,說話聲音尖尖,文質彬彬人,也有那種膽量?
他說要上廁所,注重**當代,哪怕是即将要被定刑為重犯犯人上廁所時,警察也會回避一下。
一切都很正常,也就那麽一會兒工夫,黃剛就出來了,除了臉色有點難看,其他和進去前沒什麽兩樣。
看管他小警察剛從警校畢業,經驗不算豐富,沒看出異樣,看他盯着自己看,還厲聲呵斥了他一聲,“看什麽看,給我老實點!”
上頭已經交代下來,這個人不給保釋,不給探望,暗示着,他已經是重刑犯。
刑警大隊人經過晝夜巡查,已經找到了黃剛和那個失足婦女相擁進酒店錄像,認證、物證俱,已經開始對他做筆錄。
鑒于黃剛有這麽多年混跡官場經驗,刑警大隊特地派出了經驗豐富老刑警給他做筆錄。
整個審訊過程超于異常順利,短短半個小時,黃剛對自己殺人罪行供認不諱。
到底是經驗豐富老刑警了,察覺出異常,扔下筆走到他身邊,這才發現他所坐凳子上全部都是血。
真是太變态了!
這是從知道黃剛自殺真相警察口中流出來話。
确是變态,他乘上廁所工夫,把藏衣服裏礦泉水瓶折斷,然後塞到了具有排洩功能某個地方。
瓶子雖是塑料,折斷時凹凸不平,異常鋒利,他大出血了半個小時,等喊來醫生,又發現他血型是熊貓血,各大醫院血庫裏也正缺這樣血。
這個人渣就這樣大出血不治而亡了,他死,雖大人心,也安撫了市民惶恐不安心裏,卻讓刑警大隊刑警們蒙了羞。
按照正常程序,認證和物證确鑿之後,應該是司法機構對他提起公訴,該受到什麽樣懲罰,那是法律說了算,人死他們這裏,性質就不一樣了。
刑警大隊所有刑警連帶着參與那件案子法醫都受到了處分,黃剛如果地下有知,反反複複被人罵上十天半個月,不知道會不會像活人那樣到噴嚏。
……
告別梁晨,從公安局出來,坐到車上,張奇就知道傅歆心情不好。
雖然那片破案關鍵茶葉是傅歆指出來,他依然相信她心底是善良。
傅歆沒看張奇,一坐到車上就閉上眼睛。
張奇看她又沒系安全帶,笑了笑,俯身過來幫她扣好,傅歆猛地睜開眼,“張奇,你覺得我壞嗎?”
一個從十歲開始就心心念念想着對付自己親生父親人,這樣人壞嗎?
張奇扣好安全帶手輕輕捏了捏她下巴,“嗯,大概是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吧,我覺得你挺壞,要不怎麽會認錯車,把我給……”
生平做大一件糗事再一次被人提起,傅歆臉刷下就紅了,大聲打斷張奇,“這件事,以後你不準再說了。”
張奇做了個鬼臉,口氣卻是一本正經,“這可不行,萬一以後咱們孩子問起他爸爸媽媽是怎麽認識,我總不能騙他吧。”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說。”傅歆不講道理起來,真很不将道理。
“如果我要是一個不小心說漏嘴了呢?”
“那我就把你嘴用針縫起來。”
“老婆,你也太心狠了吧,哎,鑒于你臉皮沒我厚實,我決定了,以後咱們孩子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認錯車,把你給騙到手了。”
車廂裏響起這樣和諧對話,傅歆心頭暖暖,“孩子”那可是以前她連做夢都沒想過事。
她才二十二歲,真很年輕,如果按照正常人求學時間來看,她不過大三樣子,可她呢,已經掌管一個上市公司大半年,心力憔悴,她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有四十幾歲了。
她看着身邊開車男人,想起他說另外一句話,又調侃道:“喂,你不會也看過宮鬥劇和宅鬥文吧?”
這樣一個既是軍人又是醫生,可以說剛柔并濟男人去看女人才愛看東西,真挺奇怪。
張奇回看了她一眼,不以為然聳聳肩,“為了和你有共同話題,我根據家裏你浏覽過歷史記錄,特地去看了一遍。”
傅歆瞪大眼睛,無聲做了個“啊”口型。
……
邱意明很也得到黃剛自殺消息,心裏雖然難受,還是長長松了口氣,他是個做大事人,當年為了前途都能抛棄已經身懷有孕心愛女人,不要說只是因為他一時憐憫而飛黃騰達秘書。
他想和張玲玲離婚,卻一直都找不到她人,打電話也不接,離婚一事就只能暫時拖着。
他剛到辦公室,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蹙了很久眉舒展了開來,聲音帶着笑意,“意珠,又想哥哥了嗎?”自從邱意珠出國後,兄妹兩個聯系,比國內時還頻繁了。
電話那頭邱意珠口氣,氣嘟嘟,“是不是我今天不打這個電話給你,你就打算什麽事都不打算告訴我?”
“你哥哥我好得很,能有什麽事啊。”邱意明把後背靠到椅子上,眉宇間是揮不去疲倦。
“哥!”邱意珠似乎真着急了,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張玲玲都打電話給我了,你還要瞞着嗎?”
驕傲如張玲玲,過去二十多年姑嫂關系裏,不要說主動打電話給邱意珠,就是有人她面前提到張玲玲名字,她都會面露輕蔑之色。
她肯放下架子打這個電話,可想她是真走投無路,只能讓邱意珠來勸邱意明。
邱意明不露聲色岔開話題,“小娴邊上嗎?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邱意珠沒理會他,把話題又拉回到剛才,苦口婆心勸道:“哥,你有沒有想過,你調令為什麽遲遲沒下來,這是時候,還是不要和張玲玲鬧離婚好。”
張玲玲是什麽樣人,邱意珠怎麽會不知道,當聽筒裏傳來聲音是張玲玲,她還以為自己耳聾聽錯了。
像張玲玲這樣看到她,下巴仰高高,眼睛像要長到頭頂女人,怎麽可能會給她打電話。
事實上,張玲玲離開別墅後,左思右想了好久,不知道下了多大決心才決定打電話給邱意珠。
隔閡這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不過,為了同一個男人,不好關系,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仇敵女人也可以暫時放下恩怨。
這不,挂完張玲玲電話,邱意珠就撥通了邱意明電話。
“這件事,我心裏有數,你就不要多操心了,要去開會了,先挂了啊。”邱意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和張玲玲離婚,當着張建國面他都不動搖,不要說是他一手帶大妹妹。
挂完電話,邱意明覺得眉心疼厲害,伸手揉了揉,依然很痛,他想讓人去找片止痛藥來。
随着他一聲喊,有人推門進來了,卻是張不算太熟悉臉,“邱省,您好我。”
邱意明睜開眼睛看着來人,看着那張不熟悉臉,愣了兩秒,這才緩過神來,他差點忘了,他秘書已經換人了,沉聲吩咐道:“去幫我拿片止痛藥來。”
那個秘書聞聲退了下去,手腳倒是很麻利,止痛藥很就送來了。
邱意明看着桌面上那排半是橘黃色,半是白色藥物,長長籲了口氣,他想起以前,他只要說頭痛要吃止痛藥,一雙手就會按到他太陽穴上,他總會力道正好按摩中睡着,等醒過來,頭早已經不痛了。
習慣,再怎麽難改,今非昔比,也一定要改掉它。
用涼開水吃了粒止痛藥,他開始工作,已經是省長他,除了例行會議,他并沒有多少工作,就連發言稿,都是有人提前準備好,只要照着念就可以。
很随意翻完手邊一份文件,內線電話響了,他拿起,那頭人聲音壓得很低,“意明,你調中央事,可能有變。”
邱意明抓話筒手一抖,差點沒拿住,聲音有些不穩,“什麽?”
“哎。”那頭人發出一聲很無奈嘆息,“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聽說有人把檢舉材料直接寄到中央某個領導人手裏了,這個領導人看過之後,大為光火,當場砸了一個杯子……”
邱意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天都沒休息好,腦子渾渾噩噩,像是有人拿根棍子搗。
電話那頭人還絮絮叨叨說個沒完,一算是對拿了邱意明不少好處回報;第二嘛,也算是賣了個人情給邱意明,只希望他如果有一天被隔離審查了,可千萬不要把他拖下水。
邱意明也沒聽下去興趣,吧嗒一聲就把電話給挂了。
挂完電話後,他雙手支撐額前,很久都沒動一下,從一個部隊營級轉業幹部混到現一省之長,他怎麽可能是清白。
也正是因為他暗地裏累計東西夠多了,才敢還等着中央調令時就要和張玲玲離婚。
他拿過外套,走出辦公室,直接乘電梯去車庫拿車。
他這個級別,早配有專職司機,他今天親自開車,就是不想別人知道他去哪裏。
坐進車裏後,他拿出手機,關機卸下電板,摳出舊卡,從口袋裏拿出另外一張手機卡裝了進去,再次按上電板,開機,然後翻出其中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就接聽,聲音雖然是職業化,卻非常清脆好聽,“你好,我是傅歆。”
“傅歆,是我。”邱意明抓方向盤手蜷縮起來,依稀可見發白骨關節,“我有事找你,能見個面嗎?”
傅歆沉默了一會兒,“什麽地方?”
邱意明說了個地址就挂了電話,他驅車出了車庫,門口站崗武警看到是他專車,雙腿并攏,擡起右手對他行了個很标準軍禮。
邱意明這個人高位多年,對人,尤其是對一般民衆,那都是和藹客氣,唯獨今天,像是走神般,眼睛恍恍惚惚瞟過武警,目光空洞,什麽反應也沒有。
……
看傅歆接電話側過身子,張奇就猜到是誰打來,看她應下來,心裏不放心,再怎麽是親生骨肉又怎麽樣。
人一旦瘋狂起來,有時候還不如動物。
傅歆捏着挂斷手機,開始找借口,她要去見邱意明,又不想讓張奇知道,用什麽樣借口,才能把身邊比猴子還精明人支走呢。
車開到一家百貨公司門口時,傅歆挺不好意思指指車窗外,“那個,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如她想一樣,哪怕是她說要上廁所,張奇也跟着進了百貨公司。
當一只腳跨進女洗手間時,傅歆是多麽慶幸自己找了個好借口,這個地方打電話安全不過了。
接到傅歆電話時,葛馨予聽了卓嫡孫建議,正拉着葛母一起逛街呢。
沈雅文刷卡還是葛正龍副卡,心裏憋屈慌,只要是稍微看順眼一點東西,不問價格就把卡遞了過去。
商場裏來了個中年富婆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整個百貨公司導購小姐都知道了,許多人伸長脖子朝電梯方向看着,深怕一個眨眼,買東西不看價格,也不多啰嗦一句富婆從自己眼前溜走。
沈雅文經商這麽多年,涉足行業很多,金錢也很多,還是第一次這麽痛買過東西。
葛馨予自懂事以來,就沒為錢發過愁,對葛母這樣大手筆劃卡自然沒任何概念,倒是跟她們身後,充當當苦力卓嫡孫有點吃不消了。
看樣子自己經營公司,目前還經不住這個未來丈母娘折騰,為了能讓未來老婆情購物,為了能讓未來丈母娘放心把她女兒嫁給他,卓嫡孫決定不再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這才回京,他一定要好好把公司經營好。
周圍壞境實是太吵了,放包裏電話響了很久,葛馨予才聽到,看到是傅歆電話,她忙接聽,“小歆。”
傅歆聲音壓得非常低,語速卻非常,以葛馨予經驗來看,她肯定是不想讓別人聽到她打電話,躲某個地方對她偷偷摸摸打電話,“馨予你哪裏呢我有件事要找你幫忙這一次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
葛馨予被她語速震一愣一愣,半響舌頭才打起轉,“小歆,發生什麽事?了這麽着急。”
支開張奇借口,傅歆早就想好了,“卓燦你邊上嗎?”
葛馨予回頭看了一眼,姓卓名燦那個男人正拎着大包小包,無怨無悔跟她和葛母身後,她不過是站原地接了個電話,葛母又鑽進了一家品牌女裝店,從她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導購員小姐對葛母笑容滿面介紹。
“他啊,你找他嗎?”說着她朝卓燦走過去,“你等一下啊,我讓他接電話。”
卓燦努努嘴,示意他兩只手都拎着東西,讓葛馨予直接把電話放到他耳邊,眼看電話就要到卓燦耳邊,傅歆那頭大喊一聲,“不,我找你,電話別給他。”
分貝太大,卓燦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
葛馨予拿回手機,重放到耳朵上,有些迷糊了,“小歆,你沒事吧?既然找我有事,為什麽一直問他不。”
“是這樣……”傅歆把聲音又壓低了很多,一只手捂住話筒,确保聲音只有她和電話那頭葛馨予聽到。
聽完傅歆要求,葛馨予很無奈撇撇嘴,有句話說還真對,人果然是以群分,張奇不久前才打電話讓她幫忙着支走傅歆,這會兒又輪到她打電話讓卓燦把張奇也支走了。
收起手機後,葛馨予把傅歆意思轉達給了卓燦。
鑒于非常清楚張奇是個什麽樣為人,以及非常清楚欺騙他會有什麽樣後果,卓燦支支吾吾,猶豫了半天。
葛馨予脾氣本來就不好,加上現又懷孕了,脾氣是暴躁,對着卓燦頭上敲去一個大爆栗,“電話你倒是打還不打?”
卓燦吃痛倒吸一口冷氣,疊聲說:“我打,我打,這個電話我當然要打,我告訴你啊,今天誰要阻止我打這個電話,我就和誰過不去。”
葛馨予啼笑皆非看着他,這個男人啊……她笑了,笑意溢滿整個胸膛。
傅歆走出衛生間,張奇電話剛好響起,她有些心虛撓撓耳朵,走到張奇身邊,張奇看是卓燦電話,直接就接聽了。
四周比較安靜,兩個人距離靠又近,傅歆清清楚楚聽到卓燦說話。
只是……這卓家嫡孫也太讓她失望了,他借口也太千篇一律,似乎就只有一個,“沒錢,來幫我付錢。”
張奇嘴上說着不管他,還是問了他哪裏,挂完電話後,望向傅歆眼神裏帶着點歉意,“老婆,卓燦那混小子,去買東西又忘了帶錢,要不,我先送你去公司,然後去找他。”
傅歆很努力憋了又憋,才沒讓自己岔氣笑出聲來,踮起腳,很體貼替張奇理了理衣袖,然後呢,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什麽人,飛張奇臉頰上啄了口,“你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讓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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