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杜雁蘭留下鑰匙走了, 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去了哪兒,唐宜柔沒有給她打電話,她現在害怕聽到她的聲音,更不想見她。
梁世柏再沒有勸她去找杜雁蘭,他不再表現出過去那副對她們之間關系的擔憂和關心, 唐宜柔看得出來,他很樂于見到自己對于杜雁蘭的離開表現得無動于衷, 他看出來她心裏在想什麽。
他最近沒有去上班, 留在家裏陪伴她, 他不再提及她的過去, 她的家庭,也不再像往常一樣總是有很多問題, 他談論的都是将來,他有很多暢想,他說會讓她接下來的生活過得輕松又安靜, 他看到了巨大希望,喜不自勝,直到梁明志再次打來電話, 他才終于将注意力從唐宜柔身上轉開。
梁明志讓他們回家。
唐宜柔不知道自己現在見到他是否能夠隐藏好, 她告訴梁世柏,“我們最好不去。”
可她已經知道他會怎麽回答。
梁世柏不會拒絕梁明志的任何要求。
梁世柏說握住她的手,像在請她理解。
“爸爸很想念我們。”他說,像是不知道将會面對什麽。唐宜柔輕輕地抽出了手。
第二天他們回到老宅,見到了梁明志。
他依然面容和藹, 态度可親,問他們最近的生活,關心他們的健康,他演活了一個好父親的角色,要不是看過梁世柏身上的傷口,唐宜柔或許都不能相信他會對任何人施暴。
唐宜柔在桌山一直沒有開口,她盡量避免注視梁明志,擔心眼神中洩漏出她對他的态度,她知曉了他的秘密。梁世柏則如往常一樣,他沒有任何一絲異樣的情緒,他看着梁明志,對他每句話的語氣都反應恰當,他們這對父子乍看和其他全天下普通家庭裏的父子沒有什麽不同,恭敬大于親熱,無論個人在社會上成功于否,父親面對兒子時總是想要指教他該如何做,兒子也許有自己的想法,但不會當面去反駁父親,他們的父子關系可以算作典型,沒有任何不尋常。
直到梁明志站起來,他不忘囑咐唐宜柔多吃一些,不要急,接着就轉身朝樓上走。
梁世柏随即放下筷子也站了起來,他跟在梁明志身後,倆人隔了一步遠的距離,唐宜柔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這個畫面,他們一前一後,梁世柏像是梁明志的一個影子,拖在他腳下,無法自控一般,她不由的想到自己。
樓梯上梁世柏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唐宜柔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就已經轉過頭去。
他們上了樓,唐宜柔聽見門關上的聲音。
她一個人坐在桌上,菜還冒着熱氣,房子裏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放下筷子,坐在椅子上一時想不起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她突然想起了杜雁蘭,她猜她現在應該在老杜那裏,杜雁蘭身上有一點錢,老杜就算壞也壞不到哪裏去,而且杜雁蘭也慣常忍受,她想和老杜在一起,她在老杜身上又找到了希望,她不會讓唐宜柔再次扼殺她的希望。
唐宜柔覺得她做得對,唐春生死後她們一直沒有找到一個正常的模式來相處,她總是覺得自己要保護杜雁蘭,可杜雁蘭并不這麽想,她們是該離得越遠越好。
唐宜柔一邊想着這些,一邊留心捕捉着的屋子裏的聲音,她什麽都沒聽見,但感覺耳邊随時有什麽要炸開。
唐宜柔無意間一瞥,看見那個總是往她手上塞吃的阿姨正站在廚房門口,不動聲色地盯着她,她躲在光線後,臉上投下一道陰影。
唐宜柔站起來,她立刻走過來,客氣地請唐宜柔去偏廳坐,又詢問唐宜柔想不想吃點水果。
唐宜柔說不用,轉身就朝樓上走,阿姨笑着說:“唐小姐不吃碗甜粥,梁先生一會兒就下來了。”
唐宜柔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兇相畢露,一點兒都不掩藏,阿姨看她一眼,低下頭去收拾桌上餐餘,唐宜柔直接上了樓,背後窺視的眼神一直跟着她。
這個屋子裏也許真的藏着怪物。
唐宜柔故意把腳步聲踩的又急又響,她一路不停,來到了書房門口,裏頭什麽動靜都沒有,她握起拳頭“咚咚”地砸在門上。
門打開了,梁世柏站在門口,悄悄對她露出一個笑,唐宜柔看着他的臉,沒有任何痕跡,她松了口氣,她來得不算太晚。
“小唐,有什麽事嗎?”梁明志站在書桌後面看着她,眉毛皺着,眼神有些指責,大概覺得她不懂禮貌,這樣的神情讓他老态盡露,他只是一個無力的老人而已。
唐宜柔微微一笑,牽起梁世柏的手道:“沒什麽,我有些不舒服,想早點回家。”
梁明志“喔”了一聲,點點頭,他沉沉地盯了梁世柏一眼,似乎還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可礙于唐宜柔在不好說出口,他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探究地看着唐宜柔,他從她的笑容裏看出了一絲輕視。
對唐宜柔而言,梁明志從來不值得畏懼,他不是她的父親,即使是又怎麽樣?
身旁的梁世柏擔憂地看向她,唐宜柔迎着他的目光,對他笑了笑,她回頭跟梁明志道別,拉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梁世柏走了出去。
一路上梁世柏都什麽都沒說,他只是不住扭頭看她,像是要确認她在身旁。
他們回到家沒多久,又接到梁明志的電話,他問唐宜柔身體有沒有好些,又說他後天就要走,問他們明天有沒有空回去。
無處發洩的暴力欲望是次要,令他更難忍的是梁世柏逃脫了他的控制。
梁世柏沒有回答,轉頭看着唐宜柔,唐宜柔示意他不要出聲,她先和梁明志道歉,說他們恐怕不能去見他了。
她告訴梁明志自己還是覺得不舒服,已經打算好明天要去醫院,梁世柏會陪她一起去。
梁明志關懷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梁世柏從未見過有人拒絕梁明志,他又驚又奇,剛笑起來,又皺眉道:“這次不去見,可下次···我不可能躲他一輩子。”
唐宜柔不以為然,“為什麽不能?你可以走,只要你自己下定決心。”雖然她并不覺得有什麽好躲的。
梁世柏看着她,“你會和我一起走嗎?”
唐宜柔點點頭,“但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走。”她又說,梁世柏着迷地看着她,她眼神裏是毫不遮掩的殘酷,整個人像一把□□粗劣的刀。
怪不得杜雁蘭怕她,哪個人能不怕她?梁世柏想笑,卻又怕她發覺,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把臉埋進了她的脖子裏,他感覺到她的手撫摸着他的頭發
“你會保護我嗎?”梁世柏忍不住問她。
“會。”
“永遠不會丢下我?”梁世柏盯着眼前她脖子上一跳一跳的動脈,咬住了嘴唇。
唐宜柔沒有說話,梁世柏擡起頭看着她,她又笑起來,點點頭,他心滿意足的樣子,重又靠回她的肩膀。
他喃喃道:“我剛才以為你不會來了。”她坐在那裏,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他忍不住回頭看她,卻發現她不知道想什麽在出神,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失敗了。
幸好她來了,他更加大膽地貼緊她,感受她的血液在皮膚上奔湧,她如此生動鮮活,并且承諾會保護他,只保護他一個人。
“我很高興。”他喃喃道,這句是真心的,他高興得渾身發抖。
唐宜柔察覺到了他的顫抖,她只在淋濕的野貓身上感受過這種顫抖,她拍了拍他的背,意在安撫他。
唐宜柔仰了下頭,把蹭到她嘴邊的頭飯撇下去,梁世柏的頭發柔軟又冰涼,貼在她的下巴上,脖子上,像海草一樣纏繞着她,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因為忍受不了這種纏綿的危險而奮起掙紮,她不相信他,更不相信自己,他卻以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相信她會保護他。
梁世柏并不害怕梁明志,他習慣了遵從他,在梁明志面前他喪失了正常的情感反應,他不能也不想害怕梁明志,按理說梁世柏不需要任何保護,沒有恐懼,也沒有感受到傷害,就沒有必要去尋求保護。
她想起他在樓梯上回頭看她的那個眼神,她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如果她沒有上去,他會怎麽樣對她?
他會對她失望,還是繼續打動她,他表現得如此可憐,僅僅是為了博得她的同情嗎?
她的保護與他而言有什麽意義?
唐宜柔撫着他的背的手停了下來,她輕輕推了推梁世柏,讓他坐好,梁世柏的表情有些緊張,他握住她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唐宜柔裝作感覺不到他的不安,她溫柔地說:“我會保護你。”她再一次承諾,想要令梁世柏放松。
她觀察着他的反應,适時提出條件,“但是,你要把什麽都告訴我,不能騙我。”
梁世柏臉上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反而頗為欣喜地看着她,像是早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畢竟他給了她那麽提示,唐宜柔想,也許他早就巴不得她去問。
唐宜柔問道:“你媽媽真的死了嗎?”
梁世柏搖搖頭。
唐宜柔又問:“那她現在在哪裏。”
梁世柏思索了一下才答:“國外,我也不确定。”
“是梁明志放她走的嗎?”唐宜柔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不是,她自己逃走的。”梁世柏果然道。
唐宜柔看他一眼,梁世柏聳聳肩,“她一個人走的,沒有帶上我。”
唐宜柔道:“因為她恨你?”
梁世柏笑起來,說:“不,因為她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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