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從工作室回到陳季珽的公寓，只不過幾站車的路程，比林淼先前住的地方方便多了，就這樣他還說要給她安排司機，她果斷拒絕了。

林淼拿着報紙進門，時間還早，保姆阿姨剛做好了飯。

陳季珽今天說不回來的，所以晚上只有林淼一個人。

就算陳季珽自己不說，陸翊也會盡職盡責地打來告知他的行程，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要不是他們這段關系來得太突然太特別，林淼都會有種錯覺，他們是相知相交許久的戀人。

現在的她，還無法界定她和他之間算什麽，住在這裏也非她所願，她堅持睡在沙發，他也沒說什麽，可早上卻在他身邊醒來。

感覺……沒有想象中的壞。

人果真是有惰性的，容易被習慣腐化。

林淼垂眸，又看向桌上的那份報紙，标題上“強強聯姻”這幾個黑體字好像能熏人的眼睛，這樣家世條件的女人，才該是陳季珽選擇的對象。

至于她，新鮮吧，得不到的新鮮感。

在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頓時索然無味。

突然聽見門聲響，令情緒低落的林淼吃了一驚，除了陳季珽不會再有別人，可她擡頭看挂鐘，才八點不到。

報紙……她随手塞在了桌下的雜物籃裏。

陳季珽已經進來，見到她時，淺淺笑了：“還沒吃飽？”

林淼搖頭，怕他看出點什麽端倪，努力調整情緒：“剛開始吃……”也沒問他為什麽突然回來。

陳季珽松開領帶，坐在她對面主動說：“今晚的應酬臨時取消了，還夠我的飯麽？”

從前他這裏從來不開夥，也是她住進來以後他才讓阿姨每天都準備飯餐的，多了幾分飯香的味道，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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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的，我去給你盛。”林淼說着便站了起來，轉身進了廚房。

很快陳季珽就聽到了拿碗筷的清脆的聲音，然後穿着居家服的林淼端着冒着熱氣的米飯放到他跟前，給他擺好筷子。

就像個乖巧的小媳婦。

陳季珽忙碌了一天，眼底的倦意也全然沒了，變得溫和無比。

他又看了一眼林淼，她低着頭吃飯，頭發沒紮好，落到碗裏都不自知，她在他面前總是少話的。

可她原先并不是這樣的人，和寶玥她們幾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也很愛笑，就是跟顧淮……多年前，有一次在路上堵車，恰好看到她挽着顧淮的手在逛街，兩人說說笑笑，她還……偷親了顧淮一下。

陳季珽眸色深了幾分，或者她不是變了，她只是對自己這樣。

他突然伸出手，替她将垂落的發絲挽到耳後，她愕然地擡起頭，看見他滿眼溫柔，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合适。

本來應該冷酷無情的陳季珽，變成溫柔深情的陳季珽，林淼有些不能适應。

她匆匆扒了幾口飯，就結束了這頓晚餐。

好像再多待一秒，都會攝了她的魂。

林淼洗了碗就到樓上洗澡，不過她不會在房間裏待太久，總覺得……不安全。

這兩天陳季珽看着她的眼神都帶着火。

下樓聽到電視聲音，陳季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沒換衣服，只是解了領帶，襯衣的兩顆紐扣松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林淼覺得臉熱熱的，陳季珽向她招手，她趕緊別開眼睛，嗓子眼幹得厲害，吶吶地說：“我買了水果。”随即消失在廚房。

陳季珽的手愣在半空，不由得收回來，失笑地搖搖頭。

林淼磨磨蹭蹭，切了個無籽美人瓜，想了想又切了辦個哈密瓜，冰過的味道最适合在這樣時候吃。

總不能在廚房一輩子，她忐忐忑忑地端着水果盤出客廳。

陳季珽擡手将他在看的財經新聞調成了綜藝頻道，不過林淼沒在意，放好盤子後又拿來牙簽。

她擡頭，發現陳季珽定定地看着自己，她突然想起來，上一回也是在這裏，他們好好的吃水果，還吃出了別的意思，好在今天不是吃桔子。

“阿姨說你喜歡吃這兩種。”林淼沒話找話說，接着又補充，“我試過了，很甜的。”

“幹嗎離我這麽遠？”陳季珽見她端坐得跟小學生上學似的，不由得好氣好笑。

他也想起了那晚的事，叉了個西瓜嘗了一口，果真很甜，随即像想到了什麽，笑容開始擴大：“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兩種水果？”還特地去買了回來。

林淼仿佛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剛才也只是随口說說，這下子被問住了，半天才說：“阿姨跟我說的……”

陳季珽顯然很開心，一下小半盤水果就下了肚。

“這冰過的，吃太多不好。”林淼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下意識就說了出口。

電視上在播什麽都不知道。

有陳季珽在的地方，很難分散注意力。

聞言，陳季珽捏着牙簽的手一頓，挑眉看了她一眼，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把她拉坐到自己身邊，喂她吃了一口哈密瓜：“這麽甜，不吃完太浪費了。”

林淼瞪着他。

陳季珽終于笑出聲來，在偌大的客廳回蕩，他笑的時候眼角會有很淺的笑紋，讓他看起來更和煦一些溫柔一些。

林淼反而不好意思了。

陳季珽看得眼一熱，趁她不注意，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她剛洗過澡，鼻息之間聞到的都是淡淡的香味。

林淼驚呼着，張開眼就見到他敞開的領口，掙紮着要下來，他卻抱得更緊，附在她耳邊說：“你今晚有些不對勁。”

“我哪有？”林淼試圖推開他，連呼吸都是急促的。

“嗯？沒有嗎？”陳季珽輕笑，從身後抽出了什麽在她眼前晃了晃，“瞧瞧我發現了什麽？”

赫然是那張她不知道帶回來幹嗎的報紙。

林淼伸手要搶過來，被陳季珽扔到了一邊，親密地抱着她問：“看報紙沒用，你想知道什麽問我好了。”

“沒什麽要問的。”林淼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低着頭。

陳季珽覺得懷裏軟軟一團，對林淼這個人，輕不得重也不得，她更不知道，剛才她說他喜歡吃什麽水果的時候他為什麽開心，她在了解他，這是好的開始。

而這份報紙，則是驚喜。

原本這種無中生有新聞，對他有利的，放任也可，若是惹着他的逆鱗，少不得給一張法院傳票，他不太喜歡被人議論他的私事。

可是能讓林淼有這樣的別扭的反應，讓他感覺意外，怪不得她一整晚不敢看自己。

陳季珽又重新抓回她的手，又捏又揉，嘴裏說着：“是我一個世叔的女兒，比你還小呢，我怎麽會看上她？報紙都是捕風捉影，當不得真。”

“我年紀也不大啊……”

這是重點嗎？

陳季珽失笑：“對，就我年紀大，看上你這個年紀小的。”

他不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她都沒當真，睜着眼出神。

他能看上她什麽？

“怎麽不說話？吃醋了？”陳季珽的聲音還是很愉悅的。

林淼搖搖頭，她才不會吃什麽醋，推開他的肩膀，這回總算逃開他的懷抱，迅速坐到了另一側，拿眼睛瞅着他。

這時，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是林淼的，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沒接就挂斷了，可是手機還再響，她又挂了。

見陳季珽睨着自己，她這回沒敢再回看，讪讪說：“這人打錯了好幾次。”

陳季珽抿抿唇沒說話。

剛才的好氣氛突然之間沒了，原因不詳。

林淼打了個哈欠，沙發被他占着，不得已上了樓。

陳季珽本來就對綜藝沒興趣，眼看着她踱上卧室，他擰了眉，很快也跟着上了樓。

林淼躺在床的最邊邊看書，他念了她一句：“這樣看要看壞眼睛的。”

林淼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他臉色沉了沉，随即走進卧室。

等聽到了流水嘩啦啦的聲音，林淼才躺平，怔忡地看着天花板，手機就擱在床頭。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怎麽樣，想要的又是什麽。

沒一會兒浴室穿來陳季珽的聲音：“林淼，給我拿件衣服進來，我忘了。”

林淼好半晌沒搭理他。

“那我就這樣出來……”陳季珽的聲音穿過流水的喧嘩進到林淼的耳朵裏。

林淼條件反射地彈坐起來，為了不看到兒童不宜的畫面，她不得已去衣櫥間找他的衣服，一個大男人衣服比她要多多了，襯衣、西服、休閑裝還有運動裝等等都分門別類地放着，另外還有放手表的，領帶的……林林總總，全是名牌，簡直媲美明星。

林淼撇撇嘴，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睡衣。

“拿來了。”

“進來。”

“我不要。”

一來一往。

于是，林淼就見到了赤着身開門的陳季珽，頭發上還滴着水，倒三角的好身材一覽無遺，讓人欲血噴張。

不去當模特浪費了。

林淼卻沒敢欣賞，還被吓得退了兩步，別開眼伸出手把衣服遞給他，悄聲說：“不要臉。”

“你說什麽？”陳季珽的聲音挺危險的。

“沒，我說別着涼。”林淼睜眼說瞎話。

陳季珽又氣又笑，點了點她額頭：“害羞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本來還興致起了逗逗林淼，卻看見她拿着不停響的手機發呆，他眼神稍冷，徑直走過去。

林淼正下了決心關機。

陳季珽從她身後搶了過來，冷聲說着：“又是打錯的？我來打發他。”

屏幕閃爍的的确是一個沒有備注姓名的陌生號碼。

這下可把林淼吓得透透的，她想搶回來，陳季珽比她高，舉着手就摁了接聽鍵，眼睛卻死死地看着她。

“淼淼，是我，你終于肯接電話了……”

除了顧淮，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