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恩白正式落戶在槐木村,但他并沒有立即搬出去,而是又在雲老漢家住了半個月左右。
這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雲老漢給他看的幾處房基地他都不太滿意,另一方面,他手裏的銀錢不足以讓他蓋新房。所以他決定在雲家多住一段時日,等手裏的銀錢富餘一點再做打算。
他這樣想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雲家有個适婚年齡的小哥兒,也就沒想到他一個外來的漢子會對小哥兒的名聲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每個村子都會有那麽一、兩個地點是村裏人沒事的時候聚在一起閑聊的,比如村口的老槐樹下,比如打谷場旁邊的大石墩。
一般只有男人和女人還會分開,小哥兒們多半是和女人們一塊兒八卦的。
現在三月初,忙活了半個月的村裏人也有了時間休息,老槐樹下聚滿了男人,大石墩旁則聚滿了女人和小哥兒,一個倒三角眼的長臉婦人刻薄的說,“青哥兒今天咋不來了?該不會是知道自己編瞎話露餡兒了,不敢來了吧?”
花寡婦也冷笑着,“我還想等着青哥兒過來分證分證,老娘去村長家裏的瞎話他編的還挺快。”
她們倆向來蛇鼠一窩,嘴裏從來不說好話,只有髒的臭的,這村裏一半以上的人家都被她倆編排過,很多人都懶得搭理她倆,但是青哥兒今天沒來确實讓大家覺得少了一些樂趣,青哥兒嘴巧,說八卦不光說壞話,還說說別人家的好話,最受村裏的老少婦人、夫郎喜愛。
一個年輕的少婦有些擔心,“青哥兒今天咋還沒過來?要不我上他家瞅瞅吧。”
倒三角眼的婦人呸了一口,“就你假好心,那小騷蹄子指不定這會兒正和哪個老爺們在北山裏勾搭,你去不是壞人家好事?”
青哥兒挽着雲梨的胳膊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小臉兒一板,“喲,我說怎麽大老遠的就聽見破鑼聲兒,原來是石頭嫂子在呢。咋的,你和花寡婦還一塊兒玩兒呢?石頭哥真是心大,都不怕花寡婦帶着你一塊兒勾引男人。”
雲梨就在一邊笑,他一點都不擔心青哥兒說不過這兩個嘴毒的,青哥兒可不怕這點兒小陣仗。
倒三角眼的婦人渾身一哆嗦,想起來她男人打她的那股狠勁,趕緊和花寡婦站遠點。她這個動作明顯是嫌棄花寡婦啊,周圍的人都笑了,花寡婦的臉都綠了。
花寡婦看着青哥兒的眼神兒都不好了,但她還真說不過青哥兒,看見雲梨就想起那天他給雲老漢求饒求了半天的事兒,心裏頭有股子火上不去下不來的。
“青哥兒,你一個小哥兒張嘴閉嘴勾引漢子的,不害臊嗎?”花寡婦只能攻擊這一點了。
誰知青哥兒挽着雲梨的手,“害臊啊,我一個未出門子的小哥兒當然不敢勾引漢子,但是你這種老女人估計是不知道害臊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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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沒忍住,笑出聲兒來,花寡婦的視線立馬轉移到他身上,“我說,梨哥兒,你家那個漢子還住着呢?這都一個月了,落戶都半個月了,他還舍不得走,不會是...”
這适當的留白,讓大家心照不宣的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雲梨的視線都充滿了疑問,有的人是沒有惡意的,有的人卻用那種嫌棄的眼神看着他,雲梨面上一白,“咋,你天天還觀察着李大哥搬不搬家?別想了,李大哥看不上你一個老寡婦。”
青哥兒在鼻尖下面扇了扇,“什麽味兒?這麽騷?”他的眼神還看着花寡婦,顯然是罵她呢。
花寡婦氣急,更是口不擇言了,“罵誰呢?你們兩個小騷蹄子,指不定早就跟漢子睡了吧?想招漢子當上門女婿?也是,梨哥兒都被陳秀才退親了,還有誰要啊,可不是撿個男人就不能放跑。”
這話不是今天第一次說,這半個月之中,只要有人湊到一塊兒扯閑天兒花寡婦就湊上去陰陽怪氣說一通,說得多了,大家心裏就有了這樣的印象,再加上李恩白幾乎不跟村裏人接觸,每次從村裏走過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那英俊的相貌讓很多适齡的年輕人都上了心,千方百計的想跟他認識一下,卻沒有機會。
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不願意李恩白真的和雲梨這個沒了好名聲的小哥兒糾纏在一起,都默默的排斥起雲梨。青哥兒真是發現同齡人都在排斥雲梨,才會硬拉着他過來的,卻沒想到這花寡婦嘴這麽賤,竟然當着這麽人的面對雲梨這麽說,一看到雲梨臉色都變了,他一生氣沖上去就給了花寡婦兩巴掌。
青哥兒都上了,雲梨也不會躲在後面,也上去揪着花寡婦的頭發打。他心裏的委屈似乎借着打人的力氣往外傾瀉。
一時間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周圍的人有的上來拉架的,有的害怕出事悄悄溜走的,有的跑去雲家通知的,而始作俑者之一的倒三角眼婦人已經悄悄溜走了,她不敢摻和下去,不然讓她男人知道了又得揍她。
李恩白在雲家院子裏砍柴,他慢慢的也開始做一些家務活,算是借住在雲家的回報之一,聽到來人說雲梨和人打起來了,他十分詫異,第一反應是,“雲梨沒傷着吧?”
來人一噎,“我也不知道啊,不過那花寡婦可厲害了,梨哥兒他倆未必打得過,你快叫大河過去看看吧!”
李恩白站在院門口,聞言閃開身子,“麻煩您和大河哥說一下吧,我先去看看。”說完擡腳便走,他腿長,步子又邁的又大又快,沒等來人反應過來就已經走出去老遠了。
雲河聽見動靜出來,李恩白都走不見人了。
李恩白到了大石墩附近,就能聽見有人在喊“別打了別打了”,還有女人尖叫的聲音,唯獨聽不見雲梨清脆的少年音,他心裏一緊,還以為雲梨被打的說不出話來,趕緊上前伸手将人群扒開,一看,腳下頓住,擔憂的神色也慢慢變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覺得有點出乎意料。
只見,雲梨坐在花寡婦的腰部靠上的位置,一手揪着花寡婦的頭發,一手在她的胳膊、肩膀和胸上死命的捶,青哥兒和他配合也肯定不是第一次,兩手抱住花寡婦的一只胳膊,腳卻死命的踹着花寡婦的下半身。
李恩白原本以為這兩個小哥兒得吃虧的,寡婦生活不易,多半都會造就一身強悍的本事,其中就包括打架,有的寡婦連男人都打得過,所以他急匆匆趕來,但顯然,他認識的兩個小哥兒都不是好欺負的。
花寡婦被打的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但她叫罵的中氣十足,兩個小哥卻一聲不吭,從聲勢上看,倒是兩個小哥兒吃了虧一樣。
李恩白仗着身高腿長,沒一會兒就将拉架的人都隔開了,嘴裏着急的喊着,“梨哥兒,青哥兒你倆沒事吧?花大嬸別打了,他倆還小,犯了錯我替他們給你道歉,你別打了!”
原本聽到李恩白的聲音,兩個小哥兒還停了下來,被花寡婦找到機會脫了身,這還能了得?她哪裏肯吃虧,當然是立即回擊,李恩白左轉轉右轉轉,趁人沒注意一腳踢倒花寡婦,“花大嬸你快住手!”
花寡婦大罵,“住你嗎的手,老娘今天非得打死這倆小賤貨!”
雲梨和青哥兒對視一眼,一起撲到花寡婦身上,一個抱腰一個抱腿,狠狠的掐起花寡婦的肉,疼的她只喊哎喲,髒話不斷。
雲河和青哥兒的三個哥哥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弟弟被老妖婆捶打、辱罵的畫面,再加上旁邊俊美的漢子一臉着急,嘴裏不停的向老妖婆求饒,卻不敢動手,頓時怒火攻心,四個人齊齊上前,吓的周圍的小娘子和夫郎們統統退後一步。
雲河打頭,剛想上前撕開花寡婦,卻被焦急地李恩白撞到,停了一下,青哥兒的二哥就超過了他,上去一腳将花寡婦踹翻。
兩個小哥兒一臉懵懵的,看到自家哥哥來了還有點心虛,再怎麽說,花寡婦也比他倆大一輩兒,這時候李恩白的聲音響起,“梨哥兒、青哥兒,你倆沒事兒吧?臉上疼不疼?別哭了,你倆別哭了...”
兩個小哥兒聽到哭字,眼睛一亮,默契的擰了自己的腿一把,疼的立馬掉了眼淚,青哥兒更是紅着眼眶,哽咽着撲進二哥懷裏,“哥,你要是再不來,我和梨子就要被人打死了...”
大哥和三哥看着自己家小哥兒被打的臉上都青了,身上指不定被打成什麽樣,惱火的就像兩只被偷了崽的老虎,就差把花寡婦拆了吃肉。
雲河也站在雲梨身邊,見他平日挺堅強的小弟也在一邊默默的哭,這心也跟剜了一塊肉一樣,惱的想打人,他剛要走過去,李恩白擔心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青哥兒這臉怎麽這麽腫?他二哥,你快看看,我怎麽瞧着青哥兒的眼睛也腫了?還是趕緊看看大夫吧!”
青哥兒的三個哥哥一看,好家夥!小弟的左臉整個兒都腫起來了,再加上李恩白的話,總覺得腫的很厲害,也顧不上教訓花寡婦,撂下一句狠話就帶着小弟匆匆往大夫家裏走。
雲河也趕緊去看雲梨,雲梨的臉倒是沒腫,脖子上卻又三到血印子,看上去比腫了還吓人,也拽着人往大夫家趕。
他們都走了,李恩白卻還沒有走,花寡婦扒了扒頭發,坐在地上緩緩勁兒,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着,“***小賤皮子、***”髒的李恩白都不願意入耳。
他和還沒有散的幾個人打聽着打架的原因,一聽是因為他在雲梨家住的久了引起的,眯了眯眼,遮住裏面一閃而逝的寒光,面上做出一副愧疚的模樣,“竟是李某害的兩位小哥兒被花大嬸欺辱,真是...真是...唉...李某這就去跟村長說,哪怕就是去睡大街,也要從雲家搬出來,省得被人編排。”
他一臉沮喪,“李某實在囊中羞澀,若不是借住在村長家,可能就要食不果腹,卻不想...唉...我還以為花大嬸只是舉止...”
他這話說得很有技巧,花寡婦舉止怎麽了?他又是怎麽知道的?結合之前青哥兒講的八卦...大家看向花寡婦的視線都不好了。
和幾個人道了別,送走了他們,李恩白才走到花寡婦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卻一言不發,看的花寡婦心裏直發冷,色厲內荏的喊道,“你要幹什麽?老娘可不是吃素的,你也想挨打?!”
“呵。”李恩白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現在還不到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小天使收藏~請大家多多收藏呀,謝謝啦,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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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