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四月十三,後天就是大集日了,李恩白照舊還是上午在村子裏轉轉,主要是去村長和村裏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裏拜訪,一方面是刷存在感和好感度,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打聽消息。
這一日,他剛從木寶山家裏回來,就在自家門口發現了坐在門口大石頭上的雲梨,他腳邊放着個籃子,手裏正捏着一根長葉草擺弄,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好壞,但絕對不開心就是了。
“梨子,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李恩白上前将鎖在兩扇對不齊的門上的舊鎖打開,讓他進去。
雲梨連籃子都忘記拎了,還是李恩白在後面看到他沒拿,彎腰把籃子拿上進了院子。
引着雲梨到房頂破洞的房間,李恩白前兩天又做了一張簡易木桌和幾個方凳子放在這屋,避開破洞的地方,這屋裏還挺亮堂的。
讓他自己先坐會兒,李恩白去倒了水、拿了零嘴過來,是一種略帶鹹味的肉幹,都切成了粒狀,放在碗裏也不怎麽好看。
雲梨一開始也沒注意到李恩白拿過來的是什麽,他現在的心情很郁悶,說不上好壞,但就是有點悶悶的,笑不出來。
“梨子,怎麽了?發生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嗎?跟我說說,我幫你想想辦法,好不好?”李恩白将零食推到雲梨方便的範圍裏,耐心地詢問着。
雲梨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唉......”
他垂頭喪氣的趴在桌子上,“李大哥...”
“怎麽了這是?”李恩白第一次見雲梨這麽沒有活力的樣子,和平時利索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卻也不是被人欺負了那種弱小、無助、令人心疼的模樣,倒有些像是無奈,和不知道該怎麽辦的迷茫。
“李大哥...”雲梨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不知名的地方,視線沒有焦點,“你說,我不想讓我娘回家,是不是不孝順?”
“我太壞了對不對?”雲梨嘴裏譴責着自己,“連自己的親娘都抛在腦後,誰家有我這樣的孩子,都是倒了黴了。”
李恩白皺起眉,不喜歡他這樣說自己,“你很好,雲家有你才是走了運了,別自己胡思亂想。”
雲梨的視線還是沒有焦點,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木木的,時不時的會發出淺淺的一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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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恩白見不得他這幅沒有活力的樣子,他覺得這樣還不如雲梨打架的時候,那樣張揚舞爪的,才顯得朝氣蓬勃。
他看雲梨實在高興不起來,從碗裏捏了一粒鹹香的肉幹塞進雲梨嘴裏,“吃點東西,然後好好跟我說說,到底怎麽了?”
雲梨傻傻的嚼了嚼突然出現在嘴裏的食物,似乎沒有味覺一樣面無表情的咽下去,又嘆了一口氣,“我姥姥家來人了,讓我爹去接娘回家。”
李恩白頓時明白雲梨這樣無可奈何又不想面對的心情是怎麽回事了,白氏要回來了。
他垂下眼睛,然後再擡眸看向雲梨的視線依然溫和,打趣的捏捏雲梨的臉頰,“害怕白嬸子回了家又天天念叨你了?”
“嗯,我娘巴不得我明天就出門子,多收點彩禮錢,說是這樣我侄子出生之後可以有幾天好日子過。”雲梨的視線終于有了焦點,人也有了一些生機,終于有人可以讓他數落數落他娘。
“要真是這樣,我嫁人也可以,最起碼我侄子還能過的好一點,但是我娘說的話都是假的,一句也不能信!”雲梨猛的坐直身體,“要是家裏真的有銀子,她肯定就給小姨一家拿過去了!我家裏半枚銅板都看不到!”
“從小到大,但凡家裏有點什麽好東西,她都給小姨送去,你看看,要不是嫂子早就相中了大哥,大哥成親的時候聘禮都出不起!”
這話說得有些誇大了,白氏還是很看重雲河的,不會讓他沒有聘禮錢,只是聘禮錢很少就是了。
槐木村家家戶戶都算不上富裕的,即使人人都會點木工活兒,但因為各種賦稅一交,有時候還要用銀子頂徭役,生活水平都還在溫飽線上掙紮。
所以像是嫁娶這樣的大事,聘禮和彩禮都不會很多,一般約定俗成的是,娶小哥兒一兩半銀子,加上一匹布,再加一只雞或者兩斤豬肉,娶女人則要翻倍,再加一件新衣裳。
可是誰家嫁女兒不提點要求?
這樣下來,要想娶女人的人家總是會多攢一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而白氏最終留在手裏的錢,正正好三兩,一文錢都不多,她還特別理直氣壯的要求兒媳婦要把三兩銀子當嫁妝帶回來。
這一看就是打着一分錢不出娶個女兒媳的主意,誰家能願意這麽嫁女兒?雲河的婚事也就耽誤了一年多。
白氏還不認為是被她耽誤的,覺得是村裏的姑娘都家底太薄,配不上她兒子,你說氣人不氣人?
好在雲河自己是個有主意的,他看出他娘不靠譜,早早的去鎮上打零工攢了點私房錢,又和雲老漢商量了,最後如願以償娶到了想娶的人。
可木氏嫁進來的時候帶的嫁妝裏不包含白氏那三兩銀子,這把白氏氣壞了,見天兒的找茬,氣的雲河在家裏發了大火,說要是他媳婦再被娘折騰,他就帶着媳婦去鎮上住,不回來了。
雲老漢是不插手婆媳之間的事的,白氏也不讓他插手,但他也點頭同意,說要是兒媳婦再被刁難,他自己出錢給他們小兩口在鎮上買房子。
這一下把白氏的氣焰消了不少,讓她安分下來。
不敢折騰木氏了,白氏又開始折磨起雲梨,尤其是他被退親了之後,那是沒白天沒黑夜的罵他,被雲老漢訓斥了多少回也不管用。
後來陳英才透露出要納雲梨做妾的意思,白氏又見錢眼開一樣,死活要讓雲梨去做妾,還頂着雲老漢的不同意給雲梨施壓。
不怪雲梨不想讓她回家,而是白氏這人,真的腦子有病,又蠢又毒還特別貪財,除了一張臉還過得去,年輕的時候确實是村花之外,一點優點都沒有。
李恩白這些日子在村裏到處拜訪,也多有耳聞。村子不大,除了農活之外,消遣很少,就只能東家長西家短的唠唠嗑。
你家裏多吃一口肉都能傳遍整個村子,更何況白氏這樣拎不清的行事,多數人都是替雲老漢爺仨抱不平,少數人則和白氏來往的勤快。
尤其是村中的老人們,一水兒的向着雲老漢,提起白氏都是一臉牙癢癢的樣子,偶有脾氣暴躁的還會罵幾句難聽話,但都不會深說什麽。
這樣的情況很明顯就是白氏嫁進雲家是有問題的,很可能是用了什麽不光彩的手段之類的。
李恩白有了想要探究的想法,或許可以讓白氏徹底離開雲家也說不定。他不是真的古人,在他看來,結婚之後不合适離婚也實屬正常,雖然他是抱着一種要和所愛之人相伴終生的念頭,但不代表他覺得不幸福的夫妻也要彼此折磨的度過一生。
像現在這樣一個人折磨家裏其他所有人的情況,就應該在合适的時候讓這個禍害離開。
但這事是急不來的,要經過長時間的準備才行,現在先想辦法讓雲梨開心起來吧。
他在雲梨的頭頂輕輕拍了拍,“雲叔已經去接白嬸子回來了嗎?”
雲梨的眼睛追着他的手落在自己頭頂,有幾分別扭,但只是被拍了拍頭,應該不算什麽吧?
他轉開眼珠,“還沒有,爹說明天再去,今天先把家裏收拾收拾。”
“收拾收拾?”李恩白有些疑惑,雲梨是個勤快的小哥兒,家裏都打掃的幹幹淨淨,院子裏都是整整齊齊的,最容易髒亂的雞圈都是幹淨的,還要收拾收拾?
雲梨的眼神開始到處亂飄,“嗯——其實是把家裏的好東西都藏起來,別讓我娘翻出來。”
李恩白愕然,“這是雲叔讓的?”
雲梨點頭,“對,爹說,我和大哥都大了,家裏的事不用讓我娘操心了,所以銀錢都給了大嫂拿着,廚房的鑰匙給了我。”
這樣做其實是有弊端的,木氏再怎麽說也只是兒媳,兒媳怎麽能當公公婆婆的家?白氏要是鬧起來,木氏也站不住理,除非雲老漢下功夫天天盯着白氏,不然白氏絕對會鬧事。
廚房的鑰匙給了雲梨,也只是多了一個被白氏折磨的借口,白氏看不上雲梨的态度誰都能看出來,李恩白可不想雲梨被白氏追着罵。
他看雲梨不吃零食,幹脆一粒一粒的投喂,“既然這樣,你不如和雲叔說一說,讓他明天去接人的時候,把白嬸子和他一家子都吓唬住,這樣白嬸子應該會有一段時間不會注意到你。”
雲梨嚼着肉幹,“不行啊,爹以前也去姥姥家說過的,但是不管用。”
“方法用錯了吧,我教你,你一會兒回家就這麽告訴雲叔......”李恩白把他的想法和雲梨一說,雲梨的眼睛都亮了。
他急匆匆的咽下食物,“李大哥!你這個辦法絕了!我這就回去跟爹說!”
李恩白趕緊拽住他,“你急什麽?”然後不等他反應,就松開他的手,把一碗肉幹塞到他手上,“吃完再回去。”
雲梨被迫嚼了一會兒肉幹,腦海裏全都是李恩白剛剛拉住他的手,比他自己的足足大了一圈,而且很熱...
吃了大半碗,雲梨才發現是肉幹,他幾乎是瞬間擡高了音調,“李大哥,我吃的是什麽?!”
“鹹肉幹啊。”李恩白輕描淡寫的說。
“啊——”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文:《穿成渣攻後,我被下堂了?!》 By長發女妖
基友連載現耽:《豪門夫人的養豬日常》 By微黃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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