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張睿文坐在床上，內心煩躁兩秒鐘，就很快恢複常态。

洗澡前敲開隔壁李蘅的房間，告訴他今晚就要回去。

李蘅從筆記本電腦後擡頭，應了一聲。

再等張睿文洗完出來，李蘅已經迅速收拾好自己所有的行李。

張睿文心裏贊嘆一聲，心道果然是訓練有素。

等他收拾完東西下樓退房，章潼才把航班信息發過來，看還有時間，兩人便去解決晚飯。

六天時間硬是少了兩天，剩下四天裏還有一半都在工作。

張睿文也不知道這次學小說裏的套路，帶李蘅來旅游，到底算不算成功。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張睿文閉着眼都能給自己的表現做評分，甚至預測自己能得到多少回報。

可這是感情上的事，張睿文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他不求馬上得到回報，只希望別因匆匆結束的旅程，讓李蘅失望。

吃飯的時候，張睿文時不時瞄兩眼李蘅，可惜從他的臉上讀不出什麽情緒來。

他們坐當晚最後一架航班回去。

不像來時，張睿文還會躺在那裏睡一覺。

他拿着平板電腦，正在看郵件。

他不過是把幾天的工作暫且放一放，或者交給員工去做。

結果兩個合作經理還以為張睿文跑路，一天一封郵件，盼他早日回複。

張睿文沒有着急回郵件，他又點開員工發來，關于蘇老板那家公司的近況報告。

看得出來，蘇老板雖然對公布時間一再修改，與外界關系不大，确認是公司內部問題。

張睿文摸摸下巴，話雖如此，其實到底是在什麽時候公布，對他來說影響不大。

盡管看起來就算公司老總不到場，也不會對結果帶來多少影響。

可這一行永遠存在高度的不确定性，而且一旦失敗，所有理由都會找到老總身上。

張睿文向來不會被這種說辭所左右，可他是公司的老板，是定海神針，是根基。

稍微做得不夠完美，就會讓手下的員工産生動搖。

更何況張睿文對員工的要求向來比較高，那麽反過來說，員工們都已經那麽努力，他身為老板，又豈能讓員工們失望？

萬一項目沒能成功談下來，至少大家努力過，能有點心理安慰，至少該做的都做了，盡人事，聽天命。

而人到了這個位置，所謂高處不勝寒，自然要做得盡善盡美些。

等張睿文把能處理的工作做完，再擡頭，整個機艙裏安安靜靜，大家都在休息。

因為機票買的倉促，只剩唯一一趟航班，張睿文坐在經濟艙狹隘的座位上，伸直腿就會撞到前面座位的那種。

張睿文看了眼身邊的李蘅，他沒有閉眼休息，也沒有忙別的事情，雙手交握坐在那裏，腿也是伸不直的，他有點心疼。

他發現李蘅還時不時地看手表，一副趕時間的模樣。

這年頭帶手表的人可不多，就連張睿文自己，也是在正式場合才戴手表。

李蘅的這塊手表看起來有點年歲，圓形表面，皮質腕帶，還是款式老舊的針扣，在針扣旁邊的皮革都磨出傷痕。

此時李蘅又看了一眼時間。

張睿文也跟着瞄了眼，距離他們落地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張睿文小小伸了個懶腰，對李蘅說：“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還得來接我。”

李蘅扭頭看着張睿文，“知道。”

說完，張睿文低頭繼續看員工發過來的報表。

可直到飛機即将降落，這段時間裏李蘅卻沒有閉眼小憩。

航班沒有延誤，準時落地。

李蘅為他們倆各自叫兩輛網約車，誰知張睿文那輛網約車的司機發來消息說自家媳婦要生孩子，沒法來接這單生意。

兩人只能同坐一輛車裏，司機先把張睿文送回去，再繞一個圈子送走李蘅。

張睿文坐在後排，手肘撐在窗框上，握拳抵着自己的臉頰。

一向不信鬼神封建迷信，可此刻張睿文心裏卻冒出一個念頭，最近好像，有點不順。

但張睿文很快調整自己的心情，或許因為人疲憊才會胡思亂想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蘅老樣子開車來接張睿文，他不像是只睡四、五個小時的人。

反觀張睿文，他的眼圈下有一層淡淡的陰影，一會兒讓章潼看到，肯定想給他化妝，蓋蓋黑眼圈。

雖然張睿文的絕大多數投資項目都在娛樂圈，可是他心想自己又不是什麽大明星，化什麽妝。

但章潼卻表示，他可是公司的老板，老板出去談生意，總要精精神神幹淨爽利。

哪怕他是投資人爸爸，但萬一人家相信面相，覺得你面相不好，也未必願意合作啊！

張睿文本想反駁面相與妝容不是一回事，但明白章潼這是好心。

所以這回張睿文也沒能逃過章潼的法眼，離開公司之前，張睿文被他的秘書按在轎車後排座位上，手裏捏着兩塊遮瑕膏，正在比對他的膚色。

張睿文問：“這兩個有什麽區別啊？趕緊的，別遲到了。”

一旁李蘅讓張睿文安心，說：“來得及，不會遲到。”

章潼則有些痛心地說：“張總，你以前膚色比現在亮兩個色號啊！”

張睿文完全不懂這一套，他只能耐心地等章潼為他遮掉黑眼圈，這才坐進車裏。

再到蘇老板的公司，果然如李蘅所說，沒有遲到，還早到半個小時。

讓張睿文沒想到的是，他唯一的競争對手，應丹洋所在公司代表團，幾乎與他們同時抵達。

張睿文剛與公司的幾名代表見面，身後就傳來零落的腳步聲。

張睿文回頭一看，對方也是好大陣仗，那個應丹洋也在。

若是張睿文沒認錯的話，走在代表團為首的那位，該是他們公司的副總裁吧？

看到他們，張睿文面帶微笑，帶着人向他們打招呼。

張睿文笑道：“真想不到連你也來了。”

那位副總裁也笑，“你都來了，我怎麽能不來？不然不是顯得我們看不起你？”

兩人皮笑肉不笑地握了握手。

他們幾人一起走進公司會議室，再等蘇老板過來，他們倆都已經胡天海地聊了許久。

甚至連張睿文之前還出差外地，為了今天公布結果而特地趕回來的這件事，對方居然都很清楚。

張睿文出差這件事的确沒有必要對外隐瞞，對方随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前幾天他在什麽地方。

但是對方還真特地打聽他的去向，看來是特別重視這次的投資項目。

向對方這麽大一家公司，球手裏的項目數量比張睿文公司還多。

可眼下卻連副總都親自出馬，可想而知對方的重視程度。

在等待公布的過程中是煎熬，眼前這位蘇老板又是個相當龜毛的人，對于很多人都不太在意的細節，他都斤斤計較。

尤其在工作上的堅持和執着，就是張睿文覺得自己與他都無法相比。

比如眼前這件事，明明只要聯系已經決定的合作公司聯系人便可。

這蘇老板非得把兩家公司都得邀請過來，大家三頭六面說清楚才行。

坐在會議室裏的張睿文全程保持微笑，他忽然覺得自己與娛樂圈裏的藝人也沒什麽區別。

終于，蘇老板在一番慷慨激揚的發言，将兩家公司都捧一遍後，總算提到正題。

此時會議室裏洋溢起一股昏昏欲睡的氣氛，不過張睿文不受影響。

他清醒地聽到蘇老板宣布，他們公司決定與張睿文的公司合作，希望接下來他們能合作愉快。

張睿文的笑容比剛才更燦爛點，他站起身來與蘇老板握手，也道了聲合作愉快。

坐在另一邊的副總裁相當有風度地對張睿文說，“張總，恭喜啦！”

張睿文向他伸手，“謝謝。”

副總裁很大度地握了握。

一旁蘇老板也對副總裁說了什麽，張睿文則越過副總裁，看到他身後的應丹洋，此人臉色極為難看。

張睿文心想，一次項目競争失敗就這種反應，看來心裏素質還是太差。

很快，蘇老板送走副總裁一行人，又帶着張睿文的員工去交接工作。

蘇老板不是愛搞排場的人，而張睿文昨天趕行程趕得太累，還想回去休息，便沒有擺酒局。

蘇老板把他們送到停車場，這才轉身坐電梯上樓。

看到電梯門合上，張睿文這才松開領帶，把緊繃的神經放輕松一些。

“恭喜張總。”章潼走上來說，“總算拿下這個項目，人工智能技術在國際上很吃香，眼下在國內開創先河，一定有豐厚的收獲。”

張睿文點點頭，“蘇老板能選我也是大膽，以前我可從未涉足過此領域。”

話音剛落，李蘅突然伸手擋在他的面前。

張睿文擡頭一看，約莫有四、五個人擋住他們的去路。

應丹洋站在那幾個人前面，對張睿文讪笑道：“恭喜啊，張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更新下午來更~不會坑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