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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哦!竟然叫警察将自己的親爹抓牢房裏,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這十幾年好吃好穿的養着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呀……各位父老鄉親給我評評理啊,這孩子做錯了事情,在家裏被他爹罵了一頓之後竟然就想掐死自己的爹呢!他爹只是想教訓教訓他,他竟然就叫警察把他爹抓到牢裏去了,還叫了電視臺的人要讓他爹判刑呢!這是要我們的命啊……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啊……”

306病房的大門緊閉,王桂花進不去只能在門口鬧,她已經在走廊上鬧了一陣,護士來勸了幾回她也不離開而且還撒潑打滾叫嚷着醫院欺負人,護士見狀也不敢再勸。

許多病人和家屬遠遠近近的站在周圍看熱鬧,雖然這裏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昨天306病房來了記者的事情,可是卻不知道記者是來幹什麽,此刻聽到王桂花這樣說圍觀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外面人的議論聲以及王桂花的吵鬧聲化作雜音收入張興耳裏,讓他坐立不安,然而話題的主角蔣遠卻坐在窗邊看着書,好似不為所動。

張興在門口走來走去,實在忍不下去想要推門出去,可是看到窗邊的蔣遠時卻卸了氣,走到他旁邊道:“你去床上趴着吧,醫生說了你這樣坐着不利于傷口愈合。”

“我沒事的,興叔。”蔣遠将書放下,扯出一絲有些勉強的笑道,“外面這麽吵,我趴着也沒事做,看看書反而靜心。”

張興看着蔣遠沒有血色的臉,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搖頭道:“這一家都是些什麽人啊……”

話落見蔣遠垂下眼,張興一拍腦袋,連忙補救道:“我說的不包括你,你肯定不是蔣建國一家的。”

“诶我不是這個意思!”張興說完覺得自己剛剛那句話更不對,急急轉了話題,“要不我去外面和她說說,你媽不對……王桂花這樣在外面鬧也不行,你不好休養是一回事,到時候別人聽了她的話都覺得是你的錯就更不行了,我現在出去說清楚,讓他們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王桂花從醫院住院部早上開放探視開始就在外面鬧,到現在都快一個小時了,要不是蔣遠不讓,張興早就出去和王桂花對罵了,蔣家一家人簡直無恥至極,虐待蔣遠後還在這裏倒打一耙,可見蔣遠卻是不是他們的親兒子,不然哪有這樣對自己親兒子的父母。

這樣想着,張興心裏嘆了口氣,在他看來蔣遠能夠找到親生父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是上了電視可能性也極小,畢竟他們這個是地方臺,若是他的親生父母還在南省說不定能看到,但蔣遠到底是怎麽到蔣家的也說不清,畢竟他還皺巴巴的就被抱回了蔣家,說不定就是被他親生父母賣給蔣家人的,這樣的話,他的親生父母看到電視會來找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蔣遠知道張興是為他好也知道張興在顧慮什麽,小城鎮裏就是這樣,随便一件小事過不了幾天就能鬧得全鎮皆知,如果讓王桂花這樣吵鬧下去坐實了別人對他的印象,他以後在這裏生活估計少不了指指點點。

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會留在這裏。

蔣遠起身往病房門口走去,道:“我們出去吧,興叔。”

張興還在想怎麽勸蔣遠,乍一聽他這樣說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才連忙跟上,“我出去就可以了,你在病房裏面坐着,我去和她說。”

蔣遠搖了搖頭道:“即便我不是他們的兒子,畢竟他們也養育了我這麽多年,我現在出去不是想吵架,只是想和她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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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興聞言皺起了眉,勸道:“小遠,你現在年齡還小而且太善良了,所以不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聽叔的,你暫時不要見蔣家人,叔幫你出去說。”

“興叔,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蔣遠腳步一頓,說:“可是我還要在醫院待一段時間,也不能天天不見他們吧,您也說了到時候別人都對她的話信以為真就不好了,我現在出去說清楚才能杜絕這種情況。”

在蔣遠的堅持下,張興只能妥協,“你等會就站在我後面,如果王桂花想打你或者感覺身體不舒服就馬上回病房。”

見蔣遠乖巧的點頭,張興才嘆了口氣繞過他往病房門口走去。

王桂花哭嚎了一個多小時見病房門都沒有一絲想要打開的跡象也不洩氣,歇了會喝了口水又哭罵起來,繼續指責蔣遠白眼狼沒人性不該叫電視臺也不該報警把蔣愛國抓進牢裏。

聽到王桂花來來去去還是那幾句話,病房門也沒有要打開的跡象,圍觀的人漸漸失去了樂趣,就在他們準備關門或離開的時候,306病房的門打開了。

王桂花看到開門走出來的張興和蔣遠,聲音瞬間高了幾度,抱緊了站在旁邊吃零食的蔣寶嚎哭道:“我還以為你病死在床上起不來呢,你現在不是還好好的,沒有一點事卻還要警察把你爹抓進牢裏,你有沒有良心啊!我真是作孽才養了你這麽多年啊……”

本來已經興趣缺缺的圍觀者又停下了腳步,興致勃勃的等待後面即将開場的戲。

張興見王桂花這幅蠻不講理的無賴做派,皺着眉擋在蔣遠身前,沉聲道:“王姐,說話做事要憑良心,這些年你們是怎麽對小遠的自己心裏清楚,小遠被蔣愛國一刀砍下去縫了二十多針,是醫生說的他只能卧床休息,要不是因為你一直在外面吵讓他根本沒辦法休息,他怎麽會撐着出來?”

圍觀的人聽張興這樣說,都向他身後的蔣遠看去,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勉強扶着牆的模樣,對之前王桂花的話有了懷疑。

王桂花見到蔣遠好像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也有些心虛,不過想到一直逆來順受的蔣遠竟然敢叫電視臺曝光他們家裏的事情還将蔣愛國送到了牢裏後她又理直氣壯起來,她給他吃給他穿把他養大,他憑什麽還敢做出這些事情,蔣愛國砍他一刀又怎樣?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

“你說這些做什麽!就算我們家老蔣不小心砍傷了他,但是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他自己不聽話還不讓教了?還敢叫電視臺來還要把他爹抓進牢裏,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哦,一把屎一把尿養大他,還給他養出仇來了喲……”

王桂花擠出眼淚,拍打着地板哭叫着,一邊哭一邊扯着蔣寶的手道:“你哥哥要害死我們全家,他要讓你沒了爹啊……”

蔣寶吃零食的動作一頓,他記得媽媽和他講好的,只要她說沒了爹就讓他哭,這件事他很擅長,每次他做錯事媽媽都是這麽和他商量的,只要他一哭他爹就不會打他了,這樣想着,蔣寶嘴一癟揉着眼睛哭了起來。

坐在地上抱成一團的母子哭起來還是很有感染力的,馬上就有圍觀的人開始說話,一個中年男人對蔣遠道:“做錯事了你爹打你也是應該的,就算現在受了點傷也不該把事情鬧大,你這樣讓你媽和你弟弟怎麽辦?”

有一人開口,後面附和的人便多了起來。

“是啊是啊,一家人的事哪裏要鬧得這麽大的喲,你爹不對,你媽和你弟弟是無辜的啊。”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爹媽把你養大也不容易,小孩子的報複心不要這麽重……”

圍觀的人一人一句,話裏話外都是指責蔣遠,張興聽了往前一步想要說話卻被蔣遠拉住了,蔣遠對他搖了搖頭,眼裏有一絲祈求。

王桂花把衆人和蔣遠的态度看進眼裏,臉上閃過一絲得色,不過很快又掩飾過去,拉起蔣寶起身向蔣遠走去,邊走邊道:“小遠啊,媽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你開始就是氣昏頭了,等會你和電視臺說不拍了,然後讓警察放了你爸,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爸媽和弟弟也不會記恨你。”

蔣遠從張興身後走了出來,看了眼王桂花以及對他做鬼臉的蔣寶後,垂下眼道:“媽,電視臺不是我找來的,是他們聽說了這件事自己來的,爹也是因為鄰居報警才被抓的,您沒來所以不知道,我那時候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警察已經走了,昨天您也不在,所以記者提問之前我也無法問您能不能說,對不起。”

蔣遠說完,圍觀群衆的表情微妙起來,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那得是多重的傷口啊,而且兒子受傷怎麽重,當媽的卻兩天都沒出現,現在一來就在外面說自己兒子的壞話,怎麽看也不正常啊。

王桂花沒想到蔣遠一番話就讓所有人改變了态度,讓她瞬間慌了神,不過沒過一會她就冷靜了下來,捂着臉哭道:“你爹別抓了進去我還要照顧你弟弟照顧一家老小,我哪裏有時間來看你,你這是在怪我啊……”

蔣遠搖了搖頭,輕輕道:“我不怪您,只是不管是爹的事還是電視臺的事都不是我能做主……”

“你怎麽不能做主了!”王桂花擡頭打斷蔣遠的話道,“你和警察說不追究你爹的責任,讓他們把你爹放出來,難道你還想真的把你爹送進牢房裏嗎?”

“他确實做不了主,采訪已經結束了,這是社會新聞,不是他說不播就不會播的,而且蔣愛國的公訴已經遞交法院了,這位便是負責這次案件的檢察官。”

昨天采訪蔣遠的金圓穿着裙裝高跟鞋與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并肩走了過來,她走到蔣遠身前擋住他,居高臨下的對王桂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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