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最前面的男孩推了周子猷一把, 道:“我女朋友你也敢搶?”

黎懷澄腳步一頓, 不知為何, 明明是緊張的時刻, 他卻莫名有些想笑。

“我們早就分手了。”楊婕緊張的抓着周子猷的衣角,表情慌張無措,小聲道:“你別再糾纏我了。”

“我沒同意分手我們就沒分手。”寸頭男孩不理會女孩的話,吊着眼看向周子猷道:“識趣的話我們打你一頓這件事就了了,不識趣的話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選一個吧。”

江斯源走到周子猷身前,勾唇道:“我們選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人猝不及防就被江斯源踹翻在地,不等他爬起,江斯源已經一腳踩在他的肚子上, 整個過程不過兩秒, 等寸頭男孩疼得嚎叫一聲,另外七人才反應過來, 紛紛從口袋裏掏出水果刀沖了過來。

黎懷澄扯開周子猷, 一拳直擊來人的鼻梁, 在他彎腰的同時勾拳向他的太陽穴襲去, 然後一個側踢便将來人踹倒在地, 周子猷也迅速回神,一邊護着楊婕一邊與靠近的人搏鬥起來。

江斯源一個打三看起來絲毫不費力, 黎懷澄和周子猷也能以一敵二, 然而三對七到底還是落了下風, 何況對方手裏還有刀子, 他們這邊卻要保護一個沒有絲毫戰鬥力的女孩。

沒過多久,黎懷澄三人身上就都有了傷口。

周子猷身上的傷最多,他打架的同時不僅要護着楊婕還要防止有人偷襲,實在分身乏術。

眼見周子猷身後有人偷襲,黎懷澄連忙推開他,然而抓着周子猷的楊婕卻已經吓得傻了眼,白着臉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周子猷本來已經避過去了,見狀又迅速去拉楊婕,那人的刀子便在周子猷手上劃下一道口子。

見周子猷受傷吃痛,那人發洩般一腳将周子猷踹到在地,上前便想補上幾腳,黎懷澄一肘撂開身邊纏鬥的人快走幾步撿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子紮在那人踹向周子猷的大腿上。

周子猷得了空隙爬起身,剛往楊婕那邊走兩步就被江斯源扯住,江斯源低聲說了聲跑,一手拉着黎懷澄一手扯着周子猷往街口跑去。

周子猷道:“楊婕還在那裏!”

任是黎懷澄再好的脾氣,也沒忍住罵出了聲:“你傻吧!楊婕和他們一夥的!”

“不可能,他們早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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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可能?”黎懷澄道,“你沒看見那些人每次打你都會避開她嗎?還有你手上那個傷口怎麽來的?”

“我……”

江斯源聲音冰涼:“別廢話,先跑!”

身後那些到了巷口就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追。

“他們早有預謀。”黎懷澄道,“你的女朋友估計也是一環。”

江斯源皺眉問周子猷:“你和楊婕怎麽認識的?”

“就是一起吃飯認識的啊。”

周子猷表情還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将近三年的相處,讓他在不考慮的情況下就會下意識的會将黎懷澄和江斯源的話,他皺眉道:“她怎麽可能和他們是一夥的,我和他們又沒仇。”

“當然有仇。”黎懷澄說,“還不僅和你有仇。”

“怎麽有仇了?”周子猷甩了甩手,傷口被風一吹,疼得他嘶了一聲,“就算有仇也扯不上楊婕啊,我一個男的和她一個妹子有什麽仇。”

“行了,等會再說。”黎懷澄推開診所的大門,“你需要包紮一下。”

他們身上的血跡看着吓人,其實傷口都不深,就連周子猷手上的傷口也沒到需要縫針的地步,所以看到附近有診所就進去了。

診所裏只有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見到他們三人紛紛挂彩的模樣吓了一跳,醫生一邊給看起來傷勢最重的周子猷處理傷口一邊道:“這是怎麽弄的?打架還是鬥毆?”

周子猷龇着牙道:“您能輕點嗎?還有打架和鬥毆有什麽區別啊?”

“打架我就包紮完收錢了事。”醫生的棉簽摁得周子猷慘叫一聲,然後道,“鬥毆我就收完錢再幫你們報個警。”

“打架打架!”周子猷疼得嘶嘶的叫,“您輕點呀呀呀!”

“打架不知道疼,這時候知道疼了。”醫生白了一眼周子猷,還是放柔了力道給他捆上紗布。

江斯源身上的傷口最淺,他自己熟練的擦了點碘酒消毒後便坐在一邊,看着護士給黎懷澄上藥。

見黎懷澄不論是消毒還是包紮都面不改色,江斯源不由抿了抿唇,眸底浮起些許複雜的情緒。

離開診所,黎懷澄就拿出手機撥通了黎懷錦的電話。

黎懷錦接到黎懷澄的電話顯然有些驚訝,“懷澄?”

“哥,我現在在解放街口的千思書店前,你現在有時間來接我嗎?”

“有。”那邊傳來凳子與地板的摩擦聲,黎懷錦疑惑道:“你不是說今天會和江斯源一起……你和江斯源在一起?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黎懷澄看了眼倚着牆壁的江斯源,斂下眼裏的沉思,道:“不止我和江斯源,還有周子猷也在,剛剛有一群拿着刀子的人追我們,身上穿着十七中的校服,蔣懷康到家了嗎?”

黎懷錦開門的動作一頓,視線剛好與走出房門的蔣懷康對上,他審視目光掃過蔣懷康,收回視線關門道:“站在那等我,我馬上過來,不要離開。”

“你叫錦哥過來?”周子猷這次倒是反應迅速,“你懷疑這次的事和蔣懷康有關?”

“不是懷疑,就是他。”黎懷澄眸光冰冷,面色冷然:“安靜了半年也是他的極限了,只是他找的這群人太蠢了,竟然就穿着十七中的校服。”

“我記得蔣懷康不是在十中嗎?”周子猷問。

“十中和十七中就隔着一條街。”黎懷澄回答完周子猷,轉身看向從診所出來就沒開過口的江斯源:“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

“沒什麽。”江斯源彎着眼笑了笑,“就是剛剛不小心劃到了手臂。”

黎懷澄的視線從江斯源手臂上幾道淺淺的傷口移到他的臉上,剛剛在診所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江斯源的臉色非常蒼白,他的腦海裏驀然浮現出下午剛見到江斯源時,從他身上聞到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本來就受傷了?”黎懷澄倏地反應過來,見到江斯源稍顯僵硬的左肩膀,問:“手臂還是肩膀?”

見瞞不過黎懷澄,江斯源垂着眼微皺着眉,小聲道,“手臂,剛剛用力過度扯開了傷口,好疼……”

聽到江斯源拖長的尾音,黎懷澄抿着唇到底還是沒說什麽,轉身向街口走去。

“你去哪?”江斯源扯住黎懷澄,以為他生氣了,不由有些慌張,故作委屈道:“我好疼。”

“攔車去醫院,你手臂上的傷口不小吧。”

想到江斯源因為害怕被他發現,不僅面不改色的陪了他一下午,就連剛剛在診所時也是自己包紮,沒讓人發現他的傷口,黎懷澄有些生氣的同時也有些心疼。

“我不去醫院。”江斯源扯住黎懷澄,說:“等會回去包紮一下就好了,我家裏有專業的家庭醫生,中午也是他給我包紮的。”

看到江斯源堅持的表情,黎懷錦突然想起黎懷錦每次提起江斯源身份時皺眉的表情,斂下眼裏探究的神色:“那就這樣吧。”

“圓子手臂受了傷?”

周子猷剛剛在想楊婕和蔣懷康的事情,沒有聽到黎懷澄和江斯源之前的對話,回神就聽黎懷澄說要去醫院。

“一點小傷。”江斯源道,“你仔細說說你和楊婕的認識過程,還有你怎麽喜歡上她的。”

周子猷剛剛回想起打架時的場景和以前與楊婕的相處,也确定了黎懷澄和江斯源的判斷,表情有些失落,“之前我和幾個朋友一起打游戲……”

原來是高二開學之前,周子猷和一個朋友一起打游戲,剛好碰上了也去網吧打游戲的另一個男孩,三人配合不錯所以很快熟了起來,也經常約着一起開黑,偶爾還會一起吃個飯。

一次一起吃飯時,楊婕跟着那個男孩的女朋友一起過來,幾人就這樣認識了,除了吃飯偶爾放學還會一起出去玩。

周子猷性格開朗,和誰都能打成一片,但是楊婕卻一直怯生生的,很少能與別人搭話,周子猷為了不讓她尴尬所以說話時經常會帶上她,一來二去兩個人關系就親密了不少。

楊婕是周子猷從來沒有見過的類型,怯生生的仿佛一只小白兔,與之前他見到的那些或爽朗朗或大方的女孩不同,讓他說話時都會下意識的放柔語調怕吓着她,後來只要有周子猷的地方,楊婕便會跟在他身邊,像是依賴又像是尋求保護的模樣讓周子猷也産生了些許異樣的情愫。

從來沒談過戀愛且一心想早戀的周子猷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喜歡上了她,于是便迅速的告了白,楊婕也猶猶豫豫的答應了下來,兩個人便交往了起來。

還沒交往幾天,周子猷便把她帶到黎懷澄和江斯源面前,沒想到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聽完,黎懷澄和江斯源都挺無語,對視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這是一場極其拙劣且絕對會被揪出真兇的報複,與其說是報複不如說是挑釁更多。

然而策劃者的目的卻還是達到了,既報複了周子猷也讓黎懷澄打架挂了彩,回到黎家後乖兒子好學生的形象多多少少總會破滅一點,而且就算黎懷澄知道是蔣懷康做的,也很難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其他人聽,更難直接對黎家人說這是蔣懷康做的。

因為這件事情的經過實在太拙劣且太明顯了,簡單粗暴得讓人更願意相信這是巧合而不是一場精心的謀劃設計,更何況還有蔣懷康的前車之鑒,就像如同他上次被打斷手一樣,說出來反而占了劣勢。

這大概就是蔣懷康有恃無恐的原因,只是黎懷澄不知道,蔣懷康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僅僅只是為了出一口惡氣,想看他明明知道兇手卻無法說出的樣子,還是在向他宣戰?

黎懷澄沒忍住勾起了唇,不管蔣懷康的目的是什麽,都注定要落空了。

蔣懷康做這些的時候大概沒有想過,親生與非親生的區別就是——無條件的維護與理智的思考再選擇是否應該維護。

現在就連黎母都不再無條件的站在他那一邊,蔣懷康哪裏來的自信認為,他說出去之後會得到和他相同的結果?

黎懷錦很快就到了,回去的路上他問道:“你們怎麽和那些人碰上的?他們跟着你們?”

“不是。”黎懷澄說,“走進巷子裏他們就出來了。”

“他們知道你們會往哪走?”黎懷錦瞬間抓住了重點。

面對黎懷錦的問題,周子猷有氣無力的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說完靠在後座椅背上,滿臉滄桑:“神他媽的愛情,我再也不相信了。”

黎懷錦聞言沒忍住露出一點笑意,安慰道:“你年齡還小,而且正好是青春期,碰到漂亮女孩子容易心動很正常,一般正常人也不會想到有人會用這種方式對付你。”

“蔣懷康真他麽陰險。”周子猷磨了磨後槽牙道,“下次我真的會見他一次打一次。”

黎懷錦笑笑沒有說話,将周子猷送回家後才看了眼後視鏡裏面色有些蒼白的江斯源,問黎懷澄:“江斯源是剛剛打架受的傷?”

黎懷澄眸光微閃,面不改色道:“對,他傷口深了些,不過醫生說包紮一下就好了。”

“我沒事。”江斯源除了臉色蒼白些,看不出什麽不妥,他乖巧道:“謝謝大哥關心。”

黎懷錦略一颔首,收回視線不再開口。

停車時,黎懷錦對黎懷澄說:“這件事必須要讓爸媽知道,你等會去書房等我。”

黎父黎母剛好在房間,見黎懷錦一臉凝重的叫他們去書房時還有些疑惑,見到坐在沙發上,手上纏着繃帶的黎懷澄後,兩人臉色一變。

“怎麽回事?”黎父皺眉道。

黎母走到黎懷澄身邊,小心的抓起他的手道:“怎麽受傷的?不是說出去吃飯嗎?”

黎懷錦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的陳述了一遍,說完語氣冰冷道:“蔣懷康現在做的這些事情已經超出我能忍受的底線了。”

黎父表情沉沉,眸底滿是寒意:“去把蔣懷康叫過來。”

從進門到黎懷錦把蔣懷康叫到書房,黎懷澄都只是神色淡然的坐在一旁,既沒有受害者的怨憤也沒有抓住蔣懷康把柄的得意,反而是垂着眼若有所思。

黎父收回視線,眼裏浮現出些許笑意和驕傲,這次才是他的兒子。

再擡眼時,黎父眼裏的笑意已經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冰寒。

他對進門的蔣懷康道:“我會幫你在你學校附近找一套房子,明天你就搬過去。”

蔣懷康的表情從進門時看到黎懷澄手臂上的紗布流露出的隐隐竊喜,轉為了現在的不敢置信和惶恐。

“黎叔叔,為什麽?”蔣懷康看向坐在黎懷澄身邊的黎母,“我做錯什麽了嗎?”

“你自己清楚你做了什麽。”黎父冷冷道:“如果有下次,我會直接把你送回你親生父母那裏。”

聽到黎父冰冷的聲音,蔣懷康感覺自己的身體也一寸寸冰冷起來。就算今天的事情和他有關,黎家人也不能連問都不問一聲就給他定罪,就連辯解都不願意給他,直接将他逐出了黎家。

而且,上次他捅傷的人進了重症病房也只讓他轉學而已,這次不過傷了黎懷澄一點皮毛就要讓他搬出黎家?黎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一旦他搬出黎家,整個圈子裏的人都會認為他是被黎家驅逐。

作為一個相當于明示的棄子,他以後在這個圈子的地位可想而知,就算是這樣,他曾經叫了十四年的父母也毫不留情的選擇抛棄他,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親生兒子手上被劃破了幾塊皮。

這是蔣懷康第一次真正認識到自己和黎懷澄的差距,親生兒子和養子的差距。

——如同難以跨越的鴻溝,他進一步便是萬丈深淵退一步也是滿道荊棘,而黎懷澄不論進退,走上的都是一片平坦的大路。

而這天壤之別的差距,僅僅只是因為他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蔣懷康眼底的怨恨之色毫不掩飾,他急急低下頭遮掩情緒,不論如何,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被趕出黎家。

“叔叔阿姨。”蔣懷康低着頭哽咽着辯解道:“今天從學校回來我就直接回了房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如果我有什麽做錯的事情,您告訴我行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黎母開了口:“你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

黎母的視線沒有從黎懷澄包着紗布的手上移開,就算是詢問蔣懷康時,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柔和,“懷澄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你也不知道嗎?”

“我真的不知道!”聽到黎母的聲音,蔣懷康眼睛一亮,表情卻更加惶恐,“今天學校一放假我就直接回了家,回家吃完飯之後也一直待在自己房間寫作業,直到剛剛哥哥叫我來書房,我都一直待在家裏,懷澄受傷真的和我沒有關系。”

黎母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向蔣懷康的雙眸裏盛滿了失望,她說:“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說實話,這件事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什麽實話?”蔣懷康神色茫然,心裏卻認為黎母已經軟化,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那個人是重傷入院差點沒有搶救回來,以黎母的性格自然不能接受,可是這次黎懷澄只不過受了點皮肉傷,黎母會幫他求情的可能性很大。

“阿姨……”蔣懷康向黎母的方向走了兩步,看到黎懷澄看似平靜實則冰冷的神色後又停了下來,他斂下眼裏的憤恨,語氣怯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一來書房叔叔就讓我搬走,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你知道。”黎母搖搖頭,別開視線不再看蔣懷康,語氣還是柔和卻添了些心灰意冷,“沒有人說你做錯了什麽,也沒人告訴你懷澄什麽時候受的傷,可是你卻肯定的認為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真正不知情的人被問責,第一時間是回憶的是這段時間他錯做了什麽,而不是确定的說他今天沒有做錯什麽,而你篤定這件事發生在今晚的語氣,就暴露了你之情的事實。”

“我……”蔣懷康臉色一白,想要解釋腦袋卻亂成了一團,他沒想到性格一向和軟的黎母竟然會這樣一針見血的找出他話裏的漏洞。

“還有。”黎母閉了閉眼,說,“我們沒說懷澄是在哪裏受的傷又是怎麽受的傷,你卻能夠肯定他是在外面被別人傷了,如果不是你,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因為你們今天叫我來書房我就以為是今天的事情。”蔣懷康慌亂起來,不經思考便道:“而且懷澄剛剛才回來,我才會确定他是在外面受的傷。”

“那麽一直在房間寫作業的你又是怎麽确認懷澄是剛剛回來的?”黎懷錦走到蔣懷康身前,冰冷的質問道,“你的房間不能看到前院的大門,從聲音得知就更不可能了,這只能證明你早就知道這一切,知道你到書房要面臨的是什麽。”

“既然早已經知道了,那應該也做好了準備。”

蔣懷康臉色慘白,他怎麽可能做好了準備?他一直以為黎懷澄不會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他也有理由蒙混過去,可是黎家人根本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他,直接就給他定了罪。

“行了。”黎父皺眉道,“明天會有人帶你去你住的地方,黎家會提供你十八歲之前的生活費以及學費,若是還有下一次,就不只是将你送回你親生父母那邊那麽簡單了。”

走出書房,蔣懷康面色已經一片灰敗。

他應該聽那個人的,不應該輕舉妄動的,如果他被趕出黎家,那個人認為他沒有利用價值也不再管他了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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