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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護士小姐把彼得救回來的小貓抱進診療室,到小貓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傑森感覺自己已經等過了小半個世紀,到了這個點寵物醫院已經幾乎沒有什麽人了,克裏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摸出卡劃掉了能有彼得幾個月工資的治療費和藥費,護士小姐表示小貓動了手術還得住院觀察幾天,于是克裏斯又付掉了一筆住院費。
“彼得,彼得。”裹着克裏斯的外套睡得昏昏沉沉的彼得被猛地叫醒,迷糊地揉着青了一只的眼睛,被疼得叫了一聲,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好,好了嗎?”他打了個呵欠左右看看,沒有看到傑森的人影,“诶,傑森呢?”
“他去看貓了。”克裏斯指了指等候區邊上的房間,“手術之後得留院觀察幾天,你過去看一看然後就快點回家吧,已經挺晚的了。”
彼得下意識擡手一看表,“诶!?都八點了!”
彼得.乖孩子.從不晚歸.帕克趕忙站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去旁邊的病房裏看了看被他救回來的貓咪。
傑森站在玻璃前臉色凝重地看着剛剛手術完之後的小貓,小小的貓咪叫聲裏還沒有褪去奶味,趴在軟綿綿的墊子上細聲細氣地叫着,努力揮舞着自己軟趴趴的小爪子往傑森的方向爬,傑森低頭與在軟墊上掙紮的小奶貓對視,正對上它水汪汪的藍色眼睛。
只有一只是藍色的了,另外一只因為感染太過嚴重不得不進行了緊急手術,現在被一塊紗布遮住,就更加有可憐巴巴的樣子了。
雖然毛色純白,眼睛也是好看的藍色,但小貓看上去一點也不可愛,它渾身上下瘦得像是骨頭架子上面挂了層皮,尖嘴猴腮的連胡子都缺了好幾根,除了身上人為打出來的傷之外它還有滿身的貓藓和跳蚤,被醫生毫不留情地剃掉了身上大半的毛,因而就更顯得像是個醜兮兮的小怪物。
這世道從來都不會因為弱小而憐憫任何一個生命,傑森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充分領悟到了這個道理。
小貓費力地在墊子上扒拉着,與其說是在往前爬不如說是在往前蹭着滑行,它蹭一會就得要休息一下,四處張望着細細地叫上兩聲,仿佛極是疲憊的樣子,好一會也不過是往前爬了幾公分的樣子。
好吧,傑森板着臉雙手插在褲袋裏,神情冷峻地想着。
要是你能爬過來的話,我就把你帶回去。
他這麽想着,外表冷靜內心着急地看着小奶貓又往前掙紮了幾公分,像是徹底沒力氣了一般趴在了軟墊上小聲哼哼着,緊接着彼得就匆匆忙忙地推門進來小跑着趴到玻璃上眼巴巴盯着裏面的小奶貓寶貝乖孩子叫個不停,用慈父一般的眼神把小奶貓從上到下掃視一圈,信誓旦旦地說了好幾遍“等你出院我就帶你回家”又隔空跟小奶貓親了兩下,才又轉身快步沖了出去。
現在已經八點快要往半上走,再不回去他可就真的要算是夜不歸宿了。
乖孩子彼得小跑着去外面趕公交車,而壞孩子傑森不耐煩地摁掉來自韋恩莊園的第不知道多少個電話,憋氣地看着趴在墊子上完全放棄了努力,呼哧呼哧睡得鼻涕泡泡都快冒出來的小貓。
當然不可能是布魯斯給他打來的電話,估計也就第一個是布魯斯給他打的,後面那六七八九十個電話九成以上來自于翹課回韋恩莊園的迪克。
“不回去?”克裏斯問道。
傑森哼了一聲,擡手敲了敲面前的玻璃。
于是小貓也哼唧一聲,啪叽往邊上翻了個身,還非常人性化地擡起了小爪子做出想要捂住耳朵的姿勢。
可惜以為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未能如願。
傑森口袋裏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既然不回去的話——”克裏斯在手機的嗡鳴中從背後勾住傑森的脖子,笑着對他一眨左眼,“要不要去喝酒?”
傑森腦內飛速循環一遍布魯斯的訓斥十連,摁掉口袋裏的電話幹脆利落地關機,擡起手勾住克裏斯的肩膀揚眉笑道:“希望你的機車還沒鏽爛掉。”
“就停在門口。”克裏斯拽了拽傑森的頭發,在黑發之下看到了一點棕紅色發根。
當然不是安潔卡那輛拿出來都是羞恥play的兔子機車。
而是另一輛熒光之靈部件[暗夜摩托]。
克裏斯帶上機車頭盔,純黑的重型機車在路燈下折射出漆光明亮,發動機低低嗡鳴着蓄勢待發,傑森推着自己那輛塗着紅色塗鴉的機車停在克裏斯旁邊,對着浮在克裏斯旁邊忽上忽下的光點挑釁般擡了擡下巴,腳下重重一踩便如離弦之箭攜着咆哮般的聲響呼嘯而去。
克裏斯搖頭笑了兩聲,俯下身握住車把,在近乎失重的加速中瞬間追逐上了前面的傑森。
夜裏八點還遠不到紐約睡着的時刻,大街上依然是車水馬龍被霓虹照得宛如白晝,機車宛如旋風雷霆般在街上劃過,從大街竄進小巷又順着樓梯躍下,嘶吼着飓風一樣刮過小半座皇後區。
最後停在了克裏斯的店門口。
一樓是店面,二樓則是克裏斯的住處。
“居然酒吧都不能去。”傑森沒有半點做客的意識大剌剌把機車頭盔往沙發上一扔,光着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滿嘴抱怨,“我連晚飯都沒吃!還放棄了阿福的小甜餅!”
“哥譚也就算了,我還不想讓韋恩先生半夜來紐約警局領你。”克裏斯打開電視櫃下面的小冰箱,丢給了傑森兩罐啤酒,“別忘了你的年齡小傑森。”
“他自己還天天帶着未成年人夜巡呢!”傑森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口,熟門熟路地從茶幾的抽屜裏翻出薯片拆開,還不忘接上剛才的小甜餅話題,“布魯斯肯定會把我的份全都吃掉!那個狡猾的老蝙蝠!”
帶着未成年人卷入暴力犯罪和帶着未成年人飲酒,半斤八兩的事情也沒什麽好說的,克裏斯在酒杯裏加上冰塊又倒了威士忌,也往沙發上一靠拿着壓在茶幾下頭的外賣單道:“要不然叫外賣?今天我半點都不想下廚。”
“說的好像你做的東西能吃一樣。”傑森做了個反胃的姿勢伸手從克裏斯手裏搶過外賣單,“要吃什麽?披薩?”
“唔……你去拿?”克裏斯從傑森手上的薯片袋子裏偷了個薯片出來,被傑森一腳從沙發上踹下去。
“你去拿。”傑森自顧自地就開始打電話訂起了披薩,克裏斯拿着酒杯站起來打開冰箱,“果然,我就記得還有剩。”
他從冰箱裏拿出半個蘋果派塞進微波爐,就着薯片用酒杯跟傑森的啤酒罐碰了碰,“幹杯?”
“幹杯!”
二十分鐘後傑森從克裏斯手裏搶過最後一塊蘋果派塞進嘴裏,臉頰鼓鼓像是只過冬的倉鼠又擡頭咕嘟嘟灌了兩口酒下去,“味道還不錯,你從哪裏買的?我帶點回去給阿福。”
雖然他一點也不害怕跟布魯斯吵起來或者跟不接迪基鳥的電話,但夜不歸宿果然還是要帶點東西讨好韋恩莊園的真正大boss阿福,不然可是會被取消未來一周小甜餅份額的。
“彼得的嬸嬸做的。”克裏斯坐在傑森對面地毯上抿了口威士忌,拿了片披薩從尖角開始咬起,“明天他來上班的時候你可以問問看。”
一提起彼得,傑森就立刻想起了關于安潔卡的事情,忍不住就露出了個微妙的笑容把手裏的啤酒罐子捏癟抛進垃圾桶,“彼得啊……”
他意味深長地揚起尾音,對着克裏斯啧啧搖頭道:“你要是開口,說不定蘋果派能吃到撐死。”
“因為他是我的店員就随便提出無理要求可是很失禮的事情。”克裏斯說道。
“不是哦。”傑森先是放肆地笑了一會,才對着滿頭霧水的克裏斯拖長了音調一字一頓道,“因為他對你,咳,可是情根深種啊。”
克裏斯花了半秒鐘來反應傑森說了點什麽,勾起唇角嘲笑道:“這才一罐就醉了?”
傑森把啤酒罐子放下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誰讓安潔卡對他是救命之恩,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啊克裏斯……”
克裏斯花了兩秒鐘從記憶裏把紐約戰場某個被自己拎出來灰頭土臉的少年跟彼得對上,氣定神閑地對着偷偷往他酒杯裏倒啤酒的傑森道:“所以呢?”
他半點也不擔心傑森會把這件事情洩露出去,如果傑森真的想要告訴彼得的話現在就不應該坐在這裏試圖嘲笑他了,對于傑森的行動力克裏斯非常了解——這可是傷還沒好全就能氣勢洶洶地沖出去怼天怼地折騰得哥譚不得安寧的火藥桶,像這種由淺入深軟刀子殺人的手法一直都是克裏斯的專利才對。
傑森雖然的确是沒準備告訴彼得——告訴了他去哪裏看好戲呢——但是克裏斯着篤定的态度也叫他忍不住惱火起來,擡手一抄電話耀武揚威道:“信不信我這就告訴他!”
克裏斯連眉毛都不帶挑一下的,又挑了塊披薩慢吞吞吃着道:“行啊,撥號啊。”
傑森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并不知道彼得的號碼,舉着電話站在沙發上的樣子也非常的蠢。
克裏斯咬着披薩笑了一聲:“乖乖喝你的低酒精啤酒吧小傑森,醉了的話需不需要給你換杯果汁啊?”
“艹你他媽的!”傑森跳下來一擡腿屈膝沖着克裏斯撞過去,腰腹用力一挺一滾把克裏斯撞翻擡手就想捉住克裏斯往地上摁,卻被克裏斯猛地起身的力道帶着往後栽到了地板上,後腦勺狠狠跟地板發出了“咚”地沉悶親吻。
不過他也沒怎麽吃虧,那麽用力一個膝擊叫克裏斯倒抽冷氣捂住小腹,“你這是要廢了我嗎?!”
傑森得意地笑了一聲拿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咂砸嘴剛察覺酒的味道有點不對,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腳下發軟腦袋嗡的一聲一下子向後坐在了地上。
“時刻關注你的敵人。”克裏斯舉起自己被喝得只剩冰塊的酒杯蹲在傑森面前晃了晃,“分神可是大忌。”
“Fuck……”傑森惱火地嘟囔着劈手從傑森手裏奪過酒杯,洩憤一樣嘎吱嘎吱嚼着裏面的冰塊。
未成年的酒量總是這麽的叫人堪憂,所以克裏斯能喝加冰威士忌傑森只能喝低酒精啤酒,稍微灌兩口烈酒就能醉得暈暈乎乎第二天頭痛欲裂,脾氣暴躁地把那天找事的反派打得半死不活。
“好好睡吧。”克裏斯撩了撩垂在傑森額頭的碎發,被他救回來候還會固執地定時把頭發染黑的少年現在已經開始放任自己原本棕紅色的發根生長,此時醉得臉頰通紅哪怕惡狠狠瞪着眼睛的樣子也沒了清醒時的戾氣,添了些許這個年紀應有的少年意氣。
于是克裏斯摸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翻翻通訊錄,把照片給上次治療布魯斯認識的傑森的大哥迪克.格雷森發了過去,無視那邊收到照片秒回的長串消息回了條“宿醉,明早來接”,就這麽把傑森丢在客廳裏自己去洗漱睡覺了。
收容叛逆少年夜不歸宿總歸要給家裏報個平安免得家人擔心。
傑森在紐約初春夜晚的寒冷中打了個哆嗦,卻也實在是醉得渾身發軟懶得爬起來,就低聲罵着從沙發上拽了毯子下來,委屈巴巴地把自己裹成了龐大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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