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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彼得的沮喪一直持續到下班都沒有治愈。在克裏斯的店裏打工并不是一項多麽辛苦的工作, 起碼跟彼得打聽到的很多其他工作相比輕松得不像話, 像現在這樣他放學以後過來到克裏斯關店其實也沒幾個小時了,一般天黑以前他就能收拾收拾準備回家, 速度快一點說不定還能趕上梅嬸做的晚飯。
何況今天看在彼得心情沮喪的份上克裏斯還提前了一會讓他下班回家休息, 而不是繼續在店裏神思不屬地虐待他可憐的茶具——彼得都已經差點砸着三個杯子了。
雖然如此, 彼得還是努力振作起來把認認真真那些洗擦幹淨的茶具一個個在玻璃立櫃裏放好後,才換下制服背上自己的雙肩包離開店鋪。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 還沒有完全入夜但是太陽已經不見了蹤影,整個世界都是朦胧且模糊的黛青色, 只有白日裏最後的一絲光輝還眷顧着這個世界, 再過上半個小時這最後一絲光輝也将湮沒在黑夜之中,大街上會有明亮的燈光亮起将黑暗驅散, 但是在那些迂回曲折的小巷子裏, 那些見不得人的橋洞下面,白日裏隐沒的罪惡就會如嗅到香味的老鼠一樣從每一個角落偷偷摸摸探出頭來,一點點啃噬着這座城市的根基。
皇後區作為世界上人口最多元的城市轄區同樣也是如此, 這裏既因為多元的人員構成而充滿了勃勃生機,各種各樣的文化碰撞交融魅力無窮, 也因此而産生了諸多令人頭痛的安全問題, 幫派,走私,毒品, 更不要提小偷小摸等等問題, 雖說還不至于像地獄廚房那樣混亂得連警察都有些束手無策, 但也談不上治安有多麽良好。
何況地獄廚房還有夜魔俠游蕩打擊犯罪,皇後區有什麽?
“有空管那些超級英雄,還不如管管老是朝我要保護費的混蛋黑幫呢。”德默爾三明治店的店長德默爾先生看着新聞不滿地抱怨道。
彼得把自己挑選好的商品放在收銀臺上然後等待着店員自己的三明治做好,無所事事地也擡頭看了一眼電視,調到新聞頻道的電視正播放着晚間新聞節目,他其實并不是多麽喜歡看這種節目的,不過人無聊起來連手邊的說明書都能看得津津有味,新聞總比說明書要有趣一點。
新聞正在播放的是紐約之戰後聯合國關于此事召開的會議開幕式,各個國家的領導人和政府官員正襟危坐看上去嚴肅又有派頭,衣冠楚楚地坐在會議室裏讨論着那些超級英雄會不會成為人類的威脅,外星人會不會再次襲擊地球,如果要出臺關于超級英雄的法案又需要列出哪些條款,總之都是些宏大但是似乎又沒什麽實際意義的內容,連彼得都能看出想等他們探讨出個結果起碼要好幾年以後,倒也難怪德默爾先生會忍不住抱怨。
這位熱情健談的先生并不是多麽憂國憂民或者自認為多麽有先見之明的性格,在他看來憂心忡忡着那些不久前還豁出命去拯救人類拯救地球,只不過除了複仇者聯盟外許多都是蒙着臉出戰真實身份不明的超級英雄會成為人類的威脅這種事情實在是蠢得要命,有這個時間哪怕想想怎麽挽救居高不下的失業率,或者打擊打擊那些拐着未成年人踩進犯罪深淵的幫派分子呢,都要比幹那種杞人憂天的事情有意義得多。
好歹那些超級英雄們都是在保護別人拯救生命,而不是坐在那裏誇誇其談真出了點事情又互相推卸着責任。
什麽時候幹好事不留名反倒成了罪過?即使是沒讀過什麽書的德默爾先生都要笑掉大牙了好嗎。
彼得默默咬着吸管對德默爾先生的抱怨左耳進右耳出,用皇後區最好吃的三明治填飽自己的肚子後并沒有回家,而是跑進某個僻靜的小巷子換上自己這些日子手工縫制的緊身制服,又帶上科學課摸魚做出來的蛛網發射器,把雙肩包藏好之後左右看看确定安全沒人注意自己,一擡手摁動蛛網發射器,如之前的幾周一樣懷抱着無盡的熱情投身到了打擊皇後區犯罪分子的事業之中。
什麽,你說會議裏探讨的那個超英法案?
年輕的彼得現在并不覺得那跟自己有什麽關系,雖然他也帶着面具,但他只不過是在皇後區中那麽小小幾個街區裏抓抓偷車賊或者處理個攔路搶劫的混混之類的事情,最多就是綁幾個向未成人買賣違禁品的混蛋,時不時還鬧個烏龍搞砸局面還得被追着狼狽逃竄,真要說起來就這麽一點微末的功績頂了天也就是個見義勇為而已。
的确,彼得承認自己有那麽一點小小……也許不算那麽小的野心,讓他內心不滿足于只是在街頭抓抓無足輕重的小偷小摸,他想要做些更厲害的事情,就像電影裏拍的那樣單槍匹馬拯救世界或者擊垮什麽可怕的神秘組織,偷偷幻想着是否會有一天他能夠加入複仇者聯盟,能夠作為一個真正的超級英雄和鋼鐵俠一起戰鬥,為了這個他甚至還給自己起好了代號。
萬一哪天就實現了呢。
人總是要懷抱希望活着啊。
彼得這麽說着把想從高架上跳下去的男人打包在路燈柱上捆好通知警察,又拽着蛛絲一蕩劃過兩棟樓一腳踹翻了跟蹤晚歸的女白領的色狼,努力克制着一肚子?@戮】贍鼙硐值貿廖瓤煽康匕參磕歉鲂木 ㄕ攪艘宦返哪昵 媚铮 呱鹗糠缍鵲亟 ?偷攪斯 ?隆br />
哦,這個姑娘還送了他一包餅幹作為謝禮,正好晚上餓了能拿來墊肚子。
因為一包餅幹就開心起來了的彼得哼着小調在紐約溫柔的夜風中游蕩,快活高興的模樣叫一直通過監視器和衛星追蹤他行動軌跡的系統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年輕人啊……]
被系統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句打斷了原本的思路,克裏斯一邊了然地問着︰“彼得又怎麽了?”一邊将手上刻毀了的護符丢進垃圾桶,從邊上堆積得像小山一樣的寶石裏又挑出一塊重新開始雕刻。
[關于他的那個小興趣。]系統回答道,[我以為你會阻止他的。]
有時候他這個監視的都覺得彼得的生活實在是滿滿當當叫人疲憊不堪,白天要努力學習要打工賺錢還要完成一些課外項目給申請大學增添資本,到了晚上往往一巡視就是小半夜過去還得注意小心躲着家裏人發現,倒也難為他還能每天精神頭十足半點不嫌累,像是精力過剩的小狗一樣快活又勤奮地東奔西跑,哪怕是一片樹葉一根樹枝這樣的甜頭都能讓他開心地追尾巴,叫人只是看着都對那種快樂感同身受一般忍不住想要微笑。
當然系統雖然進化程度高但也還沒有到這麽拟人的程度,他并不太能夠理解為什麽這種單純付出所帶來的精神愉悅能夠讓彼得或者如此大的滿足感,雖然他的确是計算出了這樣的結果。
原諒他只是個少女系換裝系統吧,就算再怎麽努力進化也是有極限的,這差不多也是他那麽期待賈維斯的原因,這個有着比他更高起點的小家夥,一定能夠走到比他更遠更高,他永遠也無法觸及的地方去。
“我為什麽要阻止他?”克裏斯笑着反問“這又不是什麽壞事。”
見義勇為樂于助人,他的小店員正義感十足,誰能說這是錯的呢。
[但是彼得的能力并未發育完全,也沒有接受過任何戰鬥訓練。]根據系統的掃描彼得的能力目前只開發了很小的一部分,僅僅是比普通人要強一些的狀态連美國隊長的四倍力量都達不到,戰鬥技巧更是差得慘不忍睹,現在面對偷車賊小混混還能依靠身體素質應付,但只要來個受過專業訓練——甚至不一定是什麽厲害特工就最普通的那種,都能輕而易舉地把彼得放倒。
彼得需要的是循序漸進的鍛煉和長時間的成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火急火燎地逞英雄。
[你知道這有多麽危險。]紐約可不是什麽和諧美好的伊甸園,這座城市背地裏的陰暗面并不比哥譚幹淨多少,在這種城市裏做義警遠遠不是彼得這樣的年輕人能應付得來的,就像踩在一根細細的随時會斷的蛛絲上雜耍,稍有不慎底下就是萬劫不複的萬丈深淵。
“是的,我知道這有多麽危險。”克裏斯在自己挑出來的紅寶石上又刻下一筆,“但是你也得知道,小孩子總是要吃點苦頭才能明白世事艱險。”
“靠嘴說是沒有用的,年輕人的性子總是如此。”克裏斯揉了揉自己長時間低頭有點酸疼起來的脖頸,頓了一下懶洋洋接着道,“不好好疼上一次,他們永遠學不會什麽叫天高地厚。”
彼得看上去柔軟又好說話,實際上性格倔強認定的事情能一條路走到黑,哪怕克裏斯說上一千句一萬句,都比不上讓彼得實打實的碰一次壁,撞得頭破血流知道疼了,他才能明白英雄不光是意味着感激贊美榮光與名譽,還意味着光鮮外表之下的傷痕累累苦難無數,意味着犧牲失去追悔莫及。
克裏斯等待着那個時候的到來。
這麽說着的克裏斯順手提高了系統對彼得的監控等級——他只是打算讓自家的小店員吃點苦頭沒準備真讓他去送死,這年頭找個合心意的店員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年輕人沒分寸他多少得看顧着點,別一不留神把小命玩丢了。
畢竟複活這種東西從來都麻煩的要命,不管是藥劑煉金還是禁忌魔法,無一例外的耗時耗力又燒錢,還不能保證複活的穩定性和成功率。
尤其是巫師的那些複活方法,要知道巫師們的魔法向來百無禁忌的神奇與挑戰心跳的不穩定并存,這些連幻影移形都能三天兩頭出錯還時不時會把自己移得七零八落的家夥們從千年前斷斷續續傳承下來的複活法術,克裏斯一般都是當做睡前讀物娛樂用的。
克裏斯腦子裏才剛掠過不靠譜的巫師們,就聽見二樓傳來叮鈴 當 裏啪啦的聲音,伴随着強烈的時空波動——強烈到幾乎要形成蟲洞級別的波動,他忍不住就嘆了口氣額頭抽痛,開始思考起是不是該妥協在店裏裝上飛路網,省得這些用不好幻影移形還非要逞強的巫師按一天三次的頻率不分時間地出現在他店鋪的任何一個角落。
他心裏頭抱怨過無數遍,面上還是維持着溫和的微笑,即便是親眼這位客人衣衫不整一路從二樓沿着樓梯滾下來,身後還追着好幾灘爛泥一樣的東西弄髒了他剛剛拖幹淨的地板,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說着“歡迎光臨”,然後擡起手一把火把那幾灘有礙觀瞻還肆無忌憚撞翻了他一個貨架的爛泥燒了個一幹二淨
——除了衣櫃裏那些随着系統出現來歷不清不楚也不确定會不會有一天突然消失的衣服,他總是要有些自己的小手段的,一些實用又方便的法術他玩得爐火純青,畢竟只有最蠢的人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不留任何底牌,而這種人往往也是死的最快最難看的。
克裏斯對那幾灘爛泥和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喘氣的客人誰對誰錯也沒有任何興趣,只是到了他的店裏來,總是得守些規矩的。
不然他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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