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初澄說?不過沈知燃就睡覺, 一覺睡到?家門口。之前沈知燃也送過她回家,這次都?不用問了?。

初澄身體腿腳還不是很方便,她慢吞吞地推開門下車, 說?道:“謝謝,你回去吧。”

“你就這樣走了??”沈知燃冷臉問。

“不然呢?”

“別人送你回家, 不用請人去家裏喝杯水?”

“等我康複了?,請你和?宋南方吃飯行嗎?”初澄有理有據地道:“謝謝你這幾天照顧我。”

他抱着手臂, 好笑道:“是我在醫院當了?幾天大孝子,你謝別人幹嘛?”

初澄并不在意他的冷嘲熱諷, 微微一笑,把話說?得滴水不漏:“你們是男女朋友, 我想應該讓她知道,這些天你出?于人道主義和?愛心來照顧前女友了?。我們并沒有做任何超出?道德尺度的事,也沒有對不起她, 這一點知情權,我想她應該有的。”

沈知燃心想他知道個屁的人道主義,也沒勞什?子愛心, 簡單粗暴的目的不純而已,非要給他裹上這一層遮羞布。

“我渴了?,得去你家喝水,還有點累,要休息一會。”他推開車門下來, 走到?她前面, 頤指氣使地說?道:“來刷卡啊,愣着幹什?麽?你就是這樣對待給予你幫助的前男友的?心虛成這樣了??”

初澄略微無語, 她本來也沒想他幫忙的,不情不願地湊上去刷了?卡。

房子格局普普通通, 就是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的公寓,當然,這是對沈知燃來說?。

初澄十幾歲的時候知道家裏的房子都?是弟弟的跟自己什?麽關系,也許等将來大家都?成年了?,她就沒有自己的家了?,因此做夢都?想要一套自己的房,一個為自己遮風避雨的地方。

後來疲于奔波,這個微不足道的理想早就被抛諸腦後,一個小房間不該把她困在某個地方。

選這個地方只是因為距離小姨家很近,距離公司更近,二十分鐘的通勤讓她能随時去公司賣命。她這一生的理想該是遼原是曠野,而非僅僅一個遮蔽風雨的小房子。

她的智商和?能力不比男人差,理想也不會比男人的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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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燃的大長腿随便走兩步就把房子給逛完了?,繃着臉評價,“小得跟麻雀似的。”

初澄想起他上大學的時候就租了?別墅,和?她的生活習慣完全?不同,上去就是怼:“嫌小你給我買大的。”

沈知燃笑了?,“行啊,我給你買大房子,你答應我的要求?”

初澄又不說?話了?,半晌後才開口:“你再高也就一米多,住幾百平的房子幹嘛,死了?以後還不是要住火柴盒。”

沈知燃說?:“老子就算住進墓地裏,也要住最豪華的那一間。”

初澄給他倒了?杯水,“喝完你就走吧,別在我這個麻雀房子裏待着了?。”

沈知燃看她給自己的水,心生不滿,她對自己還能再敷衍點麽?

“你最起碼一周沒回來,這水幾天了?,給我喝你想毒死我?”

“是啊,我真?的很想知道隔夜的水能喝死人麽。”

沈知燃定?定?看着她,一把接過水,仰頭喝了?,“我走出?這個家門要是死了?,你就是我能見過的最後一個人,警察會找上你,排查我們的關系,接着全?世界都?知道我們談過戀愛,你為了?前途把我把我抛棄了?,到?最會你這個負心女人的形象就會被人世人所知道。”

初澄簡直要被他氣得失語,“你以為你是誰,還需要全?世界知道你的感情史?”

“你不知道我已經翻紅了?,多少粉絲?”

“……”

時間已經不早,他們不宜單獨在一個房子裏待太久,初澄再次催促他早點回去,說?完她回到?房間換幹淨的衣服,準備休息一會。

沈知燃坐在客廳,卧室的房門是關上的,他等了?一會不見她出?來,于是嘗試着去推了?下門,裏頭竟然沒反鎖,心想其實初澄對他的防備也沒有那麽重。

完全?忽略了?她再嚴謹也只是防君子,而不是防小人。

沈知燃心裏五味雜陳,卻像得到?一種?鼓勵般走了?進去。她背對着他側躺在沙發裏,睡容安靜,暗紅色的長裙把她的皮膚襯得雪白?通透,完全?不像真?人,纖細素手垂下,指尖落到?地上,散亂的發絲都?是勾媚。

她竟然不設防地就這樣睡着了?,沈知燃身體泛起細細密密的刺痛感,一點點朝着身體深處湧去,直至擊垮支撐着他的最後一根神經。

在醫院裏的時間,除了?第一天他再沒有觸碰過她。此時無法按捺住內心的渴望,從?背後抱住她,堅硬手臂穿插進她的脖子下面,整個把她抱進自己懷裏。

他跟自己說?,這是真?人,身體是溫熱的,乖順的,不是在他夢裏的。

懷裏的身體沒有動,他急切吻上她的耳後的皮膚,腮邊,嘴角,最後如願親吮上粉潤櫻唇,滾燙舌尖抵了?進去。

汲取那一絲甘甜。

他心中憤恨,勢必将她親醒,親不醒就用咬的,唇瓣變得嫣紅。初澄在睡夢中感覺到?疾風驟雨的熱情和?疼痛,身體竟先意識一步做出?反應接納了?他的瘋癫。

她允許他吻進來,完全?侵占的姿态。兩人潤潤啧啧地親着,初澄終于睜開眼睛,落在沙發邊的手臂已經被他勾起,松松環住男人的後頸。看見近在咫尺的俊臉,烈得像醇酒,熱得像火焰,她大吃一驚,抓住他後腦勺的頭發企圖扯開他。

沈知燃如夢初醒,跟郁郁沉悶千刀萬剮的淩遲相?比,這點疼算什?麽?他完全?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再次報複性地吻下去。他的身體裏從?來就沒有含蓄,全?是暴戾的因子,她推搡他就幹脆把她從?高處扯下,一起摔下去。

初澄感受到?久違的粗暴,嬌弱身軀難敵兇悍桎梏,潮濕的吻不限于唇瓣,面頰同樣被灼燙着,她的身體砸向了?硬邦邦的胸膛,呼吸急促,如離開水的游魚,費力喘息不消一秒,再次被氣勢洶洶掠奪了?所有的氣息。

哪怕這樣,她竟不得舍得咬他喉管,明明想到?了?這一點。

沈知燃也意識到?了?,嚣張又得意地笑着,“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對吧。”

初澄閉口不言。

“沒懷念過嗎?那個時候雖然痛苦卻也美好,我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你,有時候是在家裏有時候在工作室,你在我懷裏一哭,我像做錯事的小狗,動都?不敢動,怕把你撞碎。”

聽他如此描述,可初澄根本無言面對那些過往,擰着眉。

沈知燃卻是陷入回憶裏無法自拔,他們對于往事處于兩個極端,中間隔着堅硬又易碎的殼,“你自己說?過的話不記得了?嗎?我總為自己的身體條件傷害你而苦惱,可是你卻偷偷告訴我你喜歡我的粗暴,喜歡被我撲倒,更喜歡我的熱烈。那麽多人說?我們不合适,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其實是快樂的。”

初澄劇烈顫抖,幾乎燒到?她後脊的神經,避開他的眼神,“別說?了?。”

“難道身體的反應都?是假的?”沈知燃并不相?信,“我就是喜歡你漂亮,你高傲,你滿懷心機算計我的樣子,基因的選擇才是最可靠的。老子才不管三?觀合不合、成熟不成熟,都?是狗屁虛僞。”

初澄眉頭擰得更深。

沈知燃卻笑得更歡,勾着嘴角,把她的身體摁在自己硬邦邦的大腿肌肉上,緊繃的觸感。他高興地啄吻秀挺的鼻尖,“澄澄,你表現得這麽排斥我,其實心裏還是喜歡我這樣對你的吧?那些小白?臉哪有我帶勁?沒我帥,沒我有錢,更沒我對你掏心掏肺。假把式,這麽些年還只是跟你混了?個朋友。”他雖看不慣譚清遠,但?也看不起對方的瞻前顧後唯唯諾諾。

初澄似乎有被說?動,看他尖銳的眼神,眼神放軟了?些,逐漸變得溫柔,對他沒那麽抗拒。

沈知燃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貼近她,再度吻下來,這次終于溫柔缱绻,緩緩慢慢的唇瓣觸碰,黏連,初澄溫柔似水地給出?了?反應,薄唇啓開,毫無攻擊性地手指伸進他略長的頭發裏,柔柔搓着發根,又粗又硬,黑的深濃,像撫摸狗狗。

親吻許久,要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要麽停止。沈知燃不舍地離開她,揉揉她後背,卻還把她摁在自己身上。

“是這樣?”她微微笑,“你肖想的事麽?這些天在醫院裏陪着我,就是想和?我這樣?”

沈知燃還沒抽離,繼續安撫地揉她。

“我是感覺和?你在一起很快樂,但?那又如何呢?想把我拉下道德深淵和?你偷|情嗎?”

“什?麽玩意兒?”沈知燃沒懂她怎麽忽然又這樣。

“現在我和?你抱了?,親了?,就差最後一步,沒措施也可以,我不介意。”初澄嫣然淺笑,“既然那麽喜歡我怎麽不為我守住貞潔呢,談女朋友做什?麽?哦,一個長相?氣質和?我這麽像的人。”

沈知燃剛想解釋什?麽,豁然被一場瓢潑大雨澆醒,眼底充血通紅。稍稍遠離一些她的無害雙眼,卻始終不舍分離,捧着她的纖薄後背,恨不得掐死她。

“我和?你做了?不道德的事,對不起你現在的女朋友宋南方,也的确不好受。可我此時此刻的難過是為自己的道德感出?現了?瑕疵,我的人格不再完美,并不是因為我放不下你。”初澄冷血道:“我,從?始至終都?不會為了?一個男人丢失什?麽,你也不是例外。以前是現在也是,沈知燃你到?底在懷念什?麽?”

“說?夠了?沒有?”他狠厲打斷。

“你看清我的本來面目就放開。”

沈知燃又笑了?笑,捧着她的後腦勺貼向自己,故意親她臉頰的擦傷,“你也想多了?,無非是心有不甘被你甩罷了?,傻子才相?信初戀的感情能堅持這麽多年。”

初澄感覺到?被他親啄的地方好疼,明明他看上去沒有用力。

“你為了?爽,我也是為了?爽,誰也別高看誰。”

沈知燃說?完,甚至還溫柔地把她放回沙發上蓋上毯子,又是那副混不吝的德行,垂着眼皮,模樣懶懶甩甩的,嘴角一翹,笑得不懷好意.

“傷口還疼麽?”

“還好。”

“嗯,我只是用嘴唇碰,沒咬你,是不疼。”

“……”

沈知燃坐她身邊,氣息濃烈到?讓人無法忽視,他想一想,趁她不注意又俯身親了?會兒,吮着嘴角,“這些年在外頭,交過我這一類型的男朋友麽?”

“你說?呢?”

“就算你想找也得有我這一挂的。”沈知燃哼笑起來,“找替身不容易吧。”

“你倒是找了?個年輕的。”初澄也笑,“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

兩人互相?嘲諷,各懷鬼胎,誰都?是銅牆鐵壁,又同時在軟肋處受到?致命傷害。

他說?:“小姑娘好啊,才二十歲,天真?,可愛,崇拜我愛戴我,也不總拿尖刀刺撓我,多安逸。”

初澄說?:“那你好好談,畢竟難得。”

沈知燃聞言朝她一瞪眼,要吃人似的,“你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沈知燃說?:“我忘不了?你。”

“你自己克服,與?我無關。”

沈知燃有些心有不甘,勢要親死她,初澄有氣無力地推拒開,“好了?,我們到?此為止吧。你想抱想親都?已經滿足了?,再多的我也沒有了?。”

初澄拒絕了?他們進一步的發展,畢竟這對誰來說?都?不像個人能幹出?的事兒。

沈知燃走之後,她站在窗前看了?眼樓下,黑色跑車風馳電掣地離開,她秀眉蹙着,薄唇緊抿,沉沉郁郁的情緒長久沒有消散。

那天好像是一個奇怪的轉折點,他們再沒聯系過,而且內情只有他們兩個彼此心知肚明。

前兩天,沈知燃問周骛點事兒,當年他和?小鹿複合的契機是因為在音樂節上小鹿把腿摔骨折了?,周骛陪在醫院照顧,一來二去就恢複了?溫情脈脈。

初澄也在島上受了?傷。

但?他們的結果是徹底分道揚镳,撕下最後一層濾鏡,醜态盡顯。

初澄回公司上班,主要跟進的項目只有那個衛生巾的廣告,不算太忙,老板給她派了?新的案子還在接觸階段。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竟然意外地改掉了?每天早晨在樓上觀察沈知燃送宋南方上班的路線。

又過了?幾天,她正巧在大廈下面碰着了?小姑娘。

宋南方一臉天真?,看上去什?麽也不知道地跟初澄打了?個照顧,“好巧哦,竟然在早上碰見你。”

這是真?的巧而絕非寒暄,因為初澄和?她的上班時間完全?錯開。

初澄想起點什?麽,問道:“最近沒見沈知燃接送你上下班。”

“哎,別提了?。”宋南方一臉苦惱,“他最近有點忙,脾氣也很不好,就懶得搭理我了?。”

“哦。”

“你的腿怎麽回事,受傷了?嗎?”宋南方又好奇地問。

“額,前陣子摔了?,沒好利索。”

“哎呀,我怎麽沒聽說?呀?”

“沈知燃沒告訴你嗎?”初澄問。

“他竟然知道?還沒告訴我,太過分嘞!”

……

初澄買了?咖啡上樓,在門口遇見一個同事也見過宋南方幾次,便問她:“你覺得剛剛那個女孩子,和?我像嗎?”

同事說?:“長得有一點點啦,但?性格好像沒什?麽關系,她比較跳脫,而你比較文靜高冷。嘿嘿,領導。”

初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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