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多年的恩怨終于說了明白

好似是為了等我來一樣，隋唐家的門虛掩着，淡淡的燈光透過門縫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屋內一片寂靜，沒有一點點的聲音。

我推門進去，然後不免愣在原地。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看到這樣的場面仍然覺得觸目驚心。

滿地的狼藉，盤子碗摔碎了幾個，抱枕衣服扔了一地。還有唐阿姨以前素日喜愛的花瓶也丢在地上碎裂。

環視四周，沒有完好的擺件，一家三口的合影已經摔在地上，照片上隔着玻璃，仍能看到昔日的幸福。

時間靜谧了幾秒，廚房傳來一陣鍋碗瓢盆的當啷聲，緊接着便傳來隋叔叔的聲音：“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聲音無奈中透着心酸。

我暗自傷神，彎腰将照片拿了起來。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我知道是隋唐。

“小意，你來了。”隋唐的聲音沒有起伏，似乎與平日無異，但是仔細聽便能聽出來聲音裏的疲憊。

我們早上剛剛見過，沒想到現在就成了這般田地。

我扯動嘴角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看着他，一天的功夫竟然讓他像是成熟了不少，這會看到我的眼神，突然笑了笑：“我沒事，不用擔心。”

隋唐笑了下，然後轉身走到廚房，對裏面的人說：“媽媽，小意來了。”

沒一會，唐阿姨從廚房裏出來，眼睛通紅，看到我，直接過來抱住我，然後哭着說：“好孩子，委屈你了。”

我抱着她，覺得她比以前瘦了許多，我扶着她到沙發上坐下，始終她都沒有松開握着我的手。

我擡頭看了隋叔叔一眼，也是滿臉的疲憊，看到我顯示不自在，接着偏過頭去，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麽的。

一時間，周遭竟然沉默了起來，只有隋叔叔偶爾的嘆氣聲，還有呼吸聲。

許久隋叔叔還是開口：“唐語，原諒我吧，我們都這個歲數了，看在隋唐的份上，咱別鬧了好嗎？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見她們母子了，行嗎？”

我看着他，心裏暗暗搖頭，聽他這話我就知道，在唐阿姨病着的這兩年定是和那母子沒有斷了往來，甚至可能住在一起。

若是兩年前他就斷了，将事情了解，兩年後的今天又何至于如此。

唐阿姨紅着眼睛在他說完這話便擡起頭來，眼睛死死的盯着這個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就像剛剛認識他一般，“隋清遠，你有臉說出這話！”

隋叔叔擡頭看了她一眼，複又低下：“我是沒臉說這個，但是事已至此，确實是我犯下的錯，但是都說知錯能改就是好的，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給大家一個機會嗎？你不想想我，也想想隋唐吧？”

“呵呵，改過？”唐阿姨苦笑一聲，随手将手中拿着的杯子扔了出去，正砸在隋叔叔的額頭上，隋叔叔也不躲，依着她砸。

唐阿姨并不解恨，站了起來，指着他罵道：“你有臉說改過。你昨天去哪裏了？前天去哪裏了？這兩年你去哪裏了？”唐阿姨是個溫柔溫婉的女人，從我認識她以來從未見她如此的情緒激動過，即便是兩年前去B市找我的時候，也只是萎靡一些，卻是神色平靜。

現在她從兩年的混沌中清醒過來，重新開口說話，卻是知曉這兩年的事情一般，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恨意，“兩年前，你就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那時候你将所有的責任歸咎到小意身上。你為了她能離開隋唐，由着隋唐誤會不敢出來說明一切也就罷了。可是這兩年呢？你對隋唐上心過嗎？将公司甩給他，自己去和你的野女人去逍遙快活！”

已經到了冬季，外面北風呼嘯，打在窗戶上叮當作響。我坐在這裏卻猶如坐着針氈，只希望這一天快點過去，明天又是個豔陽天。

我感覺到有人在看我，詢着視線看去，只見隋叔叔正怒瞪着我，就好像這些錯都是我犯下的一樣。

他看到我看過來，慌忙轉移了視線，看了眼隋唐：“糖糖，你好歹說句話啊。”言辭懇請，可能是真的知道錯了吧。

我也看向隋唐，想知道他怎麽說，而唐阿姨則偏過頭去，看着窗外樹枝被風打在窗臺上。

突然，隋唐開口：“那孩子多大了？”

隋叔叔一愣，沒料到他會問這個，臉紅了又紅，最後低聲說：“七歲了。”

隋唐點點頭，“嗯，都七歲了，兩年前是五歲。也就是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有的。”

十五歲？

我一愣，随即想起來，前幾天他剛剛過了二十二歲的生日，可不就是十五歲嗎？嚴格算起來，我比他大一歲多。

隋叔叔的臉直接漲成了紅色，更是不敢看唐阿姨，只是求救的看着隋唐，四聲祈求：“糖糖……”

“離婚吧。”隋唐的聲音淡淡的。

他聲音落地，隋叔叔直接愣住，他本以為隋唐會幫着說幾句話改變唐阿姨的決定，卻不想隋唐會直接了當的說出口。

而我，以我對隋唐的了解，他會說出這話也能理解。

唐叔叔自還沒有隋唐的時候便開始創業，等他出生的時候已經做起了規模，每天忙着生意，只有唐阿姨每日陪着隋唐。隋唐自小跟随唐阿姨，心裏自然明白這些年母親的苦楚了。

唐阿姨轉過頭來欣慰的看着隋唐，“隋唐，雖然我和你爸爸離婚，但是他依然是你的爸爸，公司也是姓隋，我什麽都不要，只求他能離開這個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他。至于你，隋唐。”

她頓了頓，然後将我拉起來走到隋唐身邊，将我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說：“以後，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要再分開了。我知道這兩年小意吃了很多苦，也受了許多委屈，隋唐你以後要好好對小意，不要讓她再受委屈。”

隋唐看着我，将我的手緊緊的握住，他的眼神一如以前那樣真誠，像是發誓般說：“我知道，言意會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不會背叛她，我會愛着她一輩子，不受委屈。”

唐阿姨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看向我，“小意，阿姨知道這兩年你吃了許多苦，而且隋唐還誤會了你。這都是他的錯，他不該不信任你。而且，也怪我。我心存僥幸，以為這兩年你隋叔叔會收斂，可是，當我那天看到你的時候……”

她說着說着，語氣低落，淚水又打濕了眼眶，許久才接着說：“我知道自己是個自私的人，明知道隋唐一直心裏有你，可是為了能讓他有個完美的家庭，我竟然沉睡了兩年，竟然不開口說話。”

我吃了一驚，看向她，原來，她不說話是故意的。

“阿姨知道錯了，不應該這樣，好在你們彼此心裏還有着對方，不算太晚。”

“阿姨……”我看着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和隋唐的事情，不在于你。”

唐阿姨将我攬進懷裏，“好孩子，阿姨明白。”

說完，她放開我，然後對隋唐說：“從明天起，重新追求小意，追不回來，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隋叔叔始終坐在那裏，似乎已經明白，事實已經定局，沒有回旋的餘地，他落寞的穿上外套然後走了出去。

唐阿姨突然喊道：“等一下。”

然後跑回卧室，一會出來手裏提了一個袋子，遞給隋叔叔：“好歹夫妻一場，好聚好散，明天我們去離婚。”

隋叔叔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聽完這話，嘴唇蠕動半晌沒有言語，最終接過袋子然後開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