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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四四她們正在房中說着,院外一陣噪亂,小姑子帶着幾個婆子去而又反,焦急忙慌的喊道:“四姑娘,不好了,寺廟裏來了好些官兵。”
辛四四還沉浸在竹春的話中沒緩過神來。雖說她不願嫁到單家去,單家退了親正好。可徐氏也未免太大膽了,連慕容太妃操持着說的親事,也敢動手腳,就沒想過後果?冷不丁被小姑子的喊聲驚的回過神來,勉強定住心神,攢個笑,道:“小師父莫慌,這裏是寺廟,就是官兵也得講求個禮法不是?”
小姑子急道:“四姑娘快些別說了,跟小尼從後門走吧,我看這些官兵面色不善,兇神惡煞的,怕不是什麽好事。”
這小尼姑說的一點不假,帶這支官兵的人不是旁人,是單靖遠。
單靖遠為何會帶着官兵直搗南禪寺還要從慕容太妃離開單家說起。
那日慕容太妃将被徐氏掉過包的生辰八字送到單家,前腳才走,單家就接到密報,單家雄踞一方,多年來是皇帝心頭上的一根長刺。皇帝籌謀多年,終于打算要把單家從南朝的史書上徹底揭過。
狡兔死走狗烹 飛鳥盡良弓藏。
單老爺望着府裏百多口人,兩橫清淚一落,左右都是個死,牙一咬,反了!
先是捉了還未走遠的慕容太妃做人質,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探到慕容上官在南禪寺,單靖遠便自作主張帶着二百兵力過來拿人。
小尼姑帶着辛四四她們往後門去,還未到後院,南禪寺就已經四處起火,整個寺廟哭喊聲慘叫聲不絕于耳,聽的人腿都發軟。
竹春和幾個婆子吓得幾乎癱倒在地上,心裏不停的後悔。早知道今日會發生這種禍事,說什麽她們也不會下山來的。
憫夙雖然好一些,卻也是吓得不輕,哆嗦着聲音問辛四四:“小姐,這可該如何是好啊?”
小姑子見眼下已經沒有退路,尖叫一聲像個沒頭蒼蠅一樣慌亂的自己先跑了。辛四四伸手想把她扯回來,卻還是慢了些。她嘆口氣,擡頭望望四處,想找個能藏身的地方。
無奈寺廟幾乎一點能藏身的地方都沒有,辛四四心中着急,忽然眼前一亮,瞅到地面上有塊錯開的石板,疾走兩步過去揭開,竟然是口枯井,井不是很深卻也是可以藏人的。遂轉回頭來,對憫夙和春竹道:“你們暫且藏在這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聲,等聽到外面沒動靜了,再出來。”
憫夙看辛四四沒有要和她們一起躲起來的意思,着急道:“那小姐呢?小姐你去哪裏?”
辛四四搖搖頭,“我們大家不能躲在一起,要是被找到了就全完了。你們藏在這裏我再去找別的地方,等晚些時候,再到這裏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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憫夙面色擔憂,竹春她們卻在這個空檔全都順着繩子下了井。
混亂的聲音越來越近,容不得再多說什麽,辛四四急忙把憫夙推到井邊,道:“快些,若不然他們就過來了。我還要重新找地方藏,別耽誤時間了。”
憫夙被她推過去,只好順着繩子滑了下去。看幾個人窩在井裏抱成一團,辛四四嘆口氣,急忙把青石板蓋住,特意從別處捧了些幹土灑上,順便還把露在外面的井繩做了處理。看看不着痕跡的石板路,心裏略踏實了些。這才環顧四周,想找個能藏身的地方,無奈這裏一目了然,辛四四只得離開這裏找別的藏身之處。
沿着寺院的小路而行,沿途竟然看到方才給她們帶路的小尼姑,咽喉已被割斷,顯然絕氣很久了。她只覺得腦門一涼,再不敢多看一眼,急匆匆的跑開了。
走了些時候,靜寂的路上再看不見什麽人,也沒有官兵的影子,辛四四舒了口氣,看來不需要藏了。她正打算反身折回,猛地發現不遠處正有個穿着黑色官袍的男子手執長劍望着自己,男子身邊還帶着幾個士兵。
心跳加速提到了嗓子眼上,辛四四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身後是白玉欄杆,欄杆下是三丈高的高臺,她回頭看一眼,頓覺得暈眩,心道:這麽高的高臺,跳下去即便不死,也要斷手斷腳了吧?
對方卻不給她多想的機會,幾步走到她面前,冷眼把她瞧着,沉聲道:“你可知道慕容家的上官郡主在哪裏?”
辛四四太陽穴突突的跳着,心中暗自盤算,看這些人氣勢洶洶,不像是和上官郡主一路的,來到寺廟殺人放火,指不定是慕容家的大仇人。自己得留個心眼,不能害了慕容上官。
見她站在原地默不作聲,單靖遠眉頭皺了皺。看這個丫頭不過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寺裏到處都是死人,又碰到滿臉戾氣的自己,難不成是吓傻了?
想到這兒,他收了手中的長劍,轉身對跟着的幾個士兵吩咐,“走,我們再到別處找找。”
辛四四腳底發軟,聽到他們說要走了,身子一松‘噗通’坐到地上,大口的喘着氣。
單靖遠走了兩步忽然停住,轉回頭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迷惑,“你……你可是孟家的人?”
辛四四心頭一跳,緊張的縮縮身子,本能的想要搖頭,脖子卻怎麽也不聽使喚了。
單靖遠又走回來,在她面前停住,居高臨下的仔細打量一番,彎腰将她抱起,“可還能動?”
辛四四使勁壓下心裏的害怕,抖着嗓子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人?”
單靖遠抱起她也不看她,沒什麽情緒的回道:“這件事和孟家沒關系,我帶你出城,你馬上回去。”
辛四四一聽人家要放過她,也就沒那麽害怕了,大着膽子問道:“你是真的要放了我?”
單靖遠點點頭。
辛四四繼續問道:“不殺我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孟家人?我确定你是孟家人之後,才會放了你。”
辛四四點點頭,“是,我是孟家的人,謝謝官爺不殺之恩。”
單靖遠點點頭,“還能自己走麽?”想了想搖搖頭,對身邊的士兵道:“你們去給她找件衣裳換下來,她既然是孟家的姑娘,只怕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有礙她的名聲。”
辛四四聽人這麽為自己考慮,總算不再懷疑對方的動機,掙紮着下來,回道:“謝謝官爺。”
素白的紗裙,簡單的發纂兒,微微長開仍帶着些稚氣的臉,單靖遠微不可見的笑了笑,這姑娘就像是未經世事,眼睛裏透着純淨天真,會害怕卻又堅強。如果單家不是遭此一劫的話,說不定慕容太妃說的這樁親事,就真的成了。
“你可是臘月生辰?”
辛四四茫然,不知道他為何問自己的生辰,男子直接問女子的生辰,實在有違禮法吧?但是不回答,會不會把他惹怒?如果對方反悔,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重活一次不容易,為了能繼續活下去,禮法什麽的都可以不要。
她定定神,遲疑道:“回官爺,不是。”
單靖遠眉毛挑了挑,繼而陰沉着臉,質問道:“孟家哪位姑娘的生辰是臘月十三?”
辛四四實話實說,回道:“三房的大姑娘孟蘭兒是。”
單靖遠聽罷,眼睛裏幾乎噴出火來,拳頭重重一握,冷笑兩聲,便不再說什麽,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去了。
辛四四不明所以,卻再不敢多言,更不敢上前打聽這個面色陰沉的人姓名。
走在前面的單靖遠卻心中窩火,皇帝要除掉單家後快,本來單家就逢上多事之秋,現在單家成了亂臣賊子,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孟家居然也會落井下石,連調換自家姑娘生辰八字的事情都做出來了!想到這兒他就恨的牙癢癢,本來想送辛四四回孟家的想法頓時被憤怒取代。
他勒令辛四四換上小尼姑的衣裳,跟着他們出來寺院,随手把辛四四揪到馬背上坐着,帶着軍隊一路往北而行。
*****
“什麽?!你說蓁娘不見了?生死不明?”徐氏聽完竹春的禀報,失聲跌坐在椅子裏。
本來只是想在蓁娘為蘭娘祈福的這段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親事給換了,畢竟是為了自己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雖然良心上不安,也是無奈之舉。卻不成想南禪寺竟有如此巨變?眼下可如何是好?世子回來,又該如何交代?萬一蓁娘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還有何顏面去見死去的大嫂?
徐氏心中是懊悔不已,眼見着事情再也壓不下去,她心一橫,也顧不得許多了,帶着李媽媽和竹春去了孟蘭兒的廂房,扯起還在養病的孟蘭兒慌忙下了山。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眼下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蓁娘,事情再不能瞞下去了。做了這個打算,徐氏打算和孟三爺攤牌了,蘭娘是死是活全看命吧,就是不惜出動三房所有人力財力,也要打聽到蓁娘的下落。
孟三爺剛從商號回來,就知道了這件事,眼下是氣的茶都喝不下去,指着孟蘭兒破口大罵,“好好好,我孟扶風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娶了個好夫人!你們,你們這是要氣死我算了!”
徐氏邊拿帕子抹着眼淚,邊回道:“爺,事已至此,發脾氣也沒用了呀,咱們得快些想個法子找到蓁娘。這事要不要告訴世子,您得拿個主意啊。”
孟三爺無奈嘆口氣,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垂眼道:“瞞是瞞不下去了,我這就讓人寫信送回埕州。三房就是放着生意不做,也要把蓁娘找回來。我這就去吩咐管家派人去找。”
******
辛四四跟着官兵一直往北而行,還不知道家中已經因為她的失蹤翻了天了。
從徐氏換合婚的生辰八字到單靖遠血洗南禪寺,時間不到半月,可以說是發生在須臾之間。辛四四知道掠走自己的這個男人是單靖遠的時候,是單府被慕容沖率軍團團包圍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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