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心力憔悴

做筆錄在一間會議室裏, 屋裏四白落地，牆上貼了兩個标語牌。溫硫等了一會，一位高大且英姿飒爽的刑警隊長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四十歲上下, 熬了夜但精力充沛，眼睛裏帶着明亮尖銳的光。溫硫覺得她很帥：“你好，我是溫硫。”

“我姓季。”刑警隊長用力握住她的手，這顯然不是剛畢業的女大學生應該有的手，指腹和掌心都有厚實僵硬的老繭，類似于重體力勞動, 而非單純的運動健身痕跡。

季隊長也在觀察她：本案目擊者精神緊繃，警惕性極強, 不回避目光但尖銳而揣測, 對周圍一切并不信任, 抱有懷疑精神。

安嬰緊緊摟住溫硫的脖子，親了她一口, 偷吸一點從毛孔和呼吸中散溢的精氣, 和她的血一樣美味強盛。警惕的望着對面的人：“你們不要欺負我姑姑。”

刑警隊長看她害怕又可愛的樣子, 小臉蛋粉撲撲的, 瘦但是很健康, 還挺治愈的，大半夜看一堆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屍體, 到處尋覓人體殘渣, 還看到了一團混亂的痕跡以及一些新鮮的腳印，車輪的痕跡, 大量的硫磺, 來往監控已經查到車牌號, 老刑警也不能說是心态完全平穩。看看可愛小孩，舒服：“別害怕。溫小姐是吧，說說事情經過。”

溫硫剛準備胡謅八扯，這個女刑警隊長看起來精明銳利，不會很好騙。忽然想起來衛師古，他也去了，我和安嬰對了口供但是和他沒對，我已經把這人給忘在腦後了。“玄學協會的衛師古跟我一起去的，我說的話可能不太可信，你們會相信他說的。”

姓季的刑警隊長剛端起茶杯：“你是人，他也是人。他為什麽會比你更可信？哪條法律規定玄學協會的人不會說謊？是，他們內部條例規定了，我一天到晚見到的全是違法亂紀的人，不信那個。說說吧。”

“前兩天，我的店鋪被人舉報，暫時停業整頓。”溫硫捏捏安嬰的大腿，示意她出去轉告衛師古：“我帶孩子去郊區冒險踏青，買點水果，找個荒宅探險。衛哥好像是剛來晉江，他不知道那有鬼宅，我知道啊，我那個小區裏有本市前三名的鬼宅。就這個月，還鬧鬼，還有人中邪。”

季隊長用力扭上茶杯蓋子：“啧。我最煩這種案子。然後呢？”

“衛哥租車，帶着我和嬰嬰出去玩，哦路上買了一箱葡萄。晚上爬山講鬼故事多刺激啊，我和衛哥怕吓着小孩，先拿探照燈看了一下屋裏有什麽。”

季隊長聽她編：“屋內大量散落着兩個人的腳印，在門口看到屍體，然後進去仔仔細細的看了？”

溫硫誠懇的說：“一開始以為是道具。我們那兒的鬼屋還有進去拍寫真拍電影拍小黃片的，還有探險的，拿了不少人造骷髅頭進去。還有一些傻逼主播，他們有時候還會雇演員扮女鬼追求戲劇效果，哦還有一個跟我起過沖突。”

田辛喝着速溶咖啡，精神恍惚的點頭：“季隊長，有這事。”

安嬰恰到好處的問：“宅子裏到底有什麽啊？你們和見鬼似得拉着我跑掉。是什麽東西的屍體？小貓小狗的也不可怕啊。”

溫硫心說你這個小鬼也太機靈啦！完全避開了思維慣性，擱在金田一裏你是絕對不會露出破綻的！

穆所長：“小溫不是壞人。要說打架鬥毆，肯定有她，殺人這種事麽，她年紀輕輕的，雖然有家庭負擔，生活也不是沒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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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隊長問出最後也是最大的疑點：“為什麽不報警，還發那種短信給田辛？騙他過去。”

溫硫都忘了自己發了什麽，殺鷹鬼的興奮，獲得百寶輪掌的狂喜，再加上被邪師威脅的恐懼，一天天過的都不是人過的日子。難怪我爸明明是個中年阿宅不想賺錢也不想努力的樣子，但看起來總是心力憔悴，這破事，出門幹啥，有點空閑真不如在家睡大覺。“我發現他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店門口監視我。我就想問問，為什麽。”

田辛之前合理的懷疑溫硫的佛光閣拿從事迷信活動作為掩護，實際上從事非法交易，畢竟不是随便哪一個人都能訓練有素在客人突然輪刀砍人時快速反殺，還在櫃臺後放了很多可疑物品和武器，她可疑之處還包括購買以及虐待小孩。

但‘疑似被虐待’的小孩和她很親，而且也查到了，這小孩是長壽鄉養老院雷院長的女兒，登門詢問時得知兩家淵源。雷院長他爹和溫硫的爹兄弟相稱，算下來這确實是侄女。其他的事也沒有證據。

季隊長看他不回答，皺緊眉頭，打量了一下溫硫，排除她身上的危險氣息和肯定藏有大秘密之外，這确實是個漂亮妞，要是有瞎摸糊眼的傻叉，說不定就要上去吹口哨。“我也想知道為什麽。”這家夥要犯原則性的錯誤？

田辛硬着頭皮說：“我不是監視溫硫，是監控那個小區。”

在場五個人，有四個人用‘你就嘴硬瞎編’的眼神盯着他看。

田辛繼續說：“以防短時間內有人第二次去襲擊溫小姐。因為兇手當場被殺，穆所也懷疑他們有可能是團夥作案，我們再兇手手機裏獲得了一些很有煽動性的對話記錄，呃，事實上那是有人指派兇手，給出明确地址和照片。”

溫硫并未為之動容，邪師的伎倆令人憤怒恐懼，他又好像無所不知。現在不适合和一個好管閑事的小警察較勁：“原來是這樣，田警官，我還以為你懷疑我是罪犯呢。不好意思，對不起啦。下次，下次我再碰上這種事，一定給你說清楚，連現場照片都發給你。”

田辛以手加額，哀嚎道：“還有下次？你想點好的吧！”

兩人都被請出屋子，現在是安嬰接受盤問的時間。溫硫遞煙給他：“你們問衛師古了麽？”

田辛考慮了一下，幽怨的接過煙，給她點煙，權當和解，希望這個地頭蛇不要一天到晚給我找事，希望下次她見到什麽‘意外’能好好說一聲，真他媽惹不起：“衛師父一大早就和我們在現場搜尋肢體殘片。衛師父雖然少言寡語，但踏實肯幹，不辭辛勞。”

季隊長突然又沖出來：“白千昨天夜裏被殺了，你知道嗎？”

溫硫眉頭一皺，難道邪師那老王八蛋想嫁禍給我？“我就知道那傻逼不可能只得罪我一個人，她還舉報誰了？”

季隊長不便透露，但根據調查，白千得罪的人非常多，樓上樓下的鄰居，物業，單位同事，常去的餐廳經理，業餘時間請的古筝老師和健身教練……除了她親爹親媽之外沒人說她好。白千善于占完便宜再舉報，老師格外補課，她考上大學又舉報老師，上司包庇她的小錯她能給上司舉報試圖升職，王敏沒什麽大毛病，只是極不守時，但催促對方必須準時，沒多大事，但誰提起來都咬牙切齒。“溫小姐對此有什麽感覺？”

溫硫咧開嘴，露出一個不算是微笑的表情，憤怒惋惜的說：“真可惜，看不到白千胖到二三百斤，過來痛哭流涕的求我。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和豹豹一起大吃火鍋。

吃完轉戰蛋糕店，然後看電影，購物，再大吃一頓，回家。

次日見了律師，預約了申請玄學協會認證的時間，城外的李氏墓墅登門拜訪，之外就是吃和睡。

曾青檀恰好很喜歡睡大覺，尤其是在舒服的小窩裏，呼呼大睡比什麽都快樂，睡醒了買點東西。

一連幾天養精蓄銳恢複氣血，休息到七月中旬，又一次攢夠五百斤脂肪被徐無常取走，每天依然有四五個被宣傳來的客戶登門完成儀式，雖然沒有玄學認證，但周邊的人遠比認證可信。

溫硫一大早就騎上小電驢跑去沈老師那兒訓練。

還是熟悉的配方，首先去翻炒二十斤豆沙餡，然後去拔井繩，最後被人胖揍幾頓。心滿意足的得知沈城開始研究錘子的實戰用法，研究好了教她，簽了大逃殺的合同，最終帶着點心回家。

回家之後收拾店面，正灰頭土臉的搬櫃子，擦灰，把所有十元一件的手串擺件彙聚在一個大箱子裏準備盡快處理掉，破桃木擺件放在紅絨布上，真的很土，但之前很懶就不收拾了。用新買的窗簾替換現在隔斷處的舊布。全程随身攜帶小錘子。

以及蹲在桌子上輪着掃帚大戰奇怪的長蟲：“蠟燭！！小烏鴉！！”

鬼工蠟燭出來舉着拖鞋打這只長長的蟲子：“我真不理解，大小姐，和妖魔鬼怪面無懼色，一條蟲子算什麽？”

小烏鴉從門外飛進來，一口咬成兩節，啄了兩下吃掉：“呱？”

突然有一夥人推門進來，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小腦袋大腮幫子，宛若一只猥瑣豚鼠，後面有人舉着話筒，有人舉着攝像機，還有人捧着茶壺，進門先拍這個像灰姑娘一樣穿着舊衣服，灰頭土臉拎着掃帚還丢掉一只拖鞋的美女，又把淩亂的屋子拍了一遍。

溫硫先是悚然警惕，随即十分不爽：“幹什麽的？讓你們進門了嗎？”

“這就是玄學減肥吧？溫硫在哪兒？這位栗爺不認識嗎？著名打假大師！”

溫硫下意識的掏出工作手機掃了一下，是人，是人你他媽跟我得意什麽！

“我就是溫硫，怎麽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