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神雕中毒了
拜見過兩位前輩後,神雕張嘴銜着楊過衣袖,帶着他走出山洞,然後繼續沿着陡峭的山壁攀爬上去。楊過連忙緊緊跟上,片刻後随着神雕一起爬上一個極大的平臺。
平臺明顯經過人工打磨,十分平整光滑,想來是獨孤求敗平日裏練劍之處。
楊過站在平臺邊緣向下看了一眼,只見腳下雲霧缭繞,也不知這山究竟海拔有多高。
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平臺上的神雕,楊過疑惑道:“你不是有恐高症麽?怎麽也敢上着平臺?”
神雕站在平臺中央,靜默片刻道:“起初很怕……後來,站在中間不怕……”
不知道是不是楊過的錯覺,神雕說這句話時表情頗有些不堪回首的意味。真不知當初獨孤求敗為了讓它客服心底恐懼站上石臺,究竟用了什麽樣的法子訓練。
楊過正在走神之際,神雕卻以走到石臺一腳上面一個碎石壘砌而成的石包前,開始用爪子去刨那石包。
楊過一眼看清石包前的碑上寫着“劍冢”二字,當即推測出裏面裝着什麽,不由心跳一陣加快。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楊過就看到了劍冢中那柄獨孤求敗曾用其打敗天下無敵手的重劍,除此之外,另有一柄寒氣逼人、鋒芒凜冽的長劍,乃是獨孤求敗年輕時所用。
将兩柄劍取出之後,楊過看見劍匣底部有兩本小冊子,其中一本是劍譜,另一本則是內功法門。
神雕用嘴将兩本小冊子銜到楊過面前,鄭重地放在他手中,道:“先練內功,待有所小成,再學劍術。”
楊過點點頭,對神雕道了聲謝,然後立刻翻開手中的獨孤求敗獨門內功秘籍,亟不可待地看了起來。
獨孤求敗的內功法門和他的劍術一樣,都是走陽剛一路,且沒有絲毫捷徑可走。初入門時只覺頗為簡單,越到後來修為越高,修煉便越發艱難,進境也會越來越慢。
楊過依照秘籍所示打坐練氣,只覺一股微弱氣流沿經脈流轉周身,感覺身上暖洋洋的頗為舒泰,不知不覺便開始入定。
他打坐許久,終于粗略掌握第一層運氣法門。楊過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忽覺腹中一陣饑餓,這才注意到金烏西墜,竟已到了傍晚時分。
轉過頭看了看安靜地站在一旁、生怕打擾到自己練功的神雕,楊過眸中現出一抹柔軟神色,走過去摸了摸它光滑的背羽問道:“念斐,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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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早已饑腸辘辘,聞言連忙狂點頭:“餓!”
“走,咱們這便去狩獵,今晚給你做頓好吃的。”楊過說完,轉身帶着歡呼雀躍的神雕朝着石臺下走去。
神雕自幼長于山林,狩獵的水平極高,不多時便抓了幾只野兔回來。
楊過在附近采了些确定無毒的山菌,然後自山洞內取出獨孤求敗留下的鍋碗等竈具,連同山菌、野兔一起清洗幹淨,炖了一鍋香噴噴的山菌野兔湯。
神雕這些日子天天吃烤肉,雖覺十分好吃,但多少也有些膩了,如今聞到山菌野兔湯傳來的香味頓時口水橫流,連忙規規矩矩地坐到山洞中的石桌邊靜等開飯。
楊過把野兔肉炖得爛爛的,又加上了自己秘制的佐料,令那鍋兔肉湯味道愈發鮮美。
然後拿起一個大碗,先滿滿地給神雕盛了一碗端過去,然後才去給自己也盛上。
自從獨孤求敗和周慕斐離世後,神雕還從未喝過這般鮮美的肉湯,當即感動得熱淚盈眶,不但把兔肉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一口不剩全喝了下去。
一人一雕吃飽喝足後,楊過忽然想起自己白天忙于修煉內功心法,竟忘了一件重要事情,內心不由一陣歉疚。連忙轉頭問神雕道:“念斐,你父親留下的那本修真秘籍在何處?可需要我幫你參詳一番?”
神雕聞言忙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獨孤求敗的石冢後,用爪子小心地撬開了一塊石板,然後用嘴将藏于石板下的秘籍銜了出來,走到楊過身前遞給了他。
楊過一眼看見那書封皮上寫着“修真秘籍”幾個大字不由樂了,心想這秘籍的名字還真是通俗明了簡單粗暴,卻不知裏面究竟是何內容?
他翻開封面,只見第一頁寫着“修真總綱”四個字,其下拉拉雜雜寫了一些可看可不看的廢話。之後才是修真入門知識,雖說是入門,內容卻頗為艱澀難懂,和書名完全走兩個極端。
楊過看了幾十頁,卻見越往後面語句和內容越發高深艱難,許多地方都語焉不詳、模棱兩可,只看字面意思根本猜不出作者想表達什麽。當下不由心道:難怪獨孤前輩、周前輩和雕兄鑽研了幾十年都未能把這本秘籍研究明白,原來不單是因為科目不同,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這修真實在太特麽難了啊!所以真不能怪雕兄挂科,實在是教材太難懂。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楊過才将這本修真秘籍粗略看過一遍。他理解能力雖然不弱,奈何這書內容太過難懂,看到最後也沒多少頭緒,只能留待日後再細細鑽研。
楊過将書遞到神雕面前,問明了它究竟學到了哪一頁,然後先和它參詳讨論了一下它已經學明白的那些,又陪它一起将後面的內容讀了幾頁。看看夜色已深,和神雕道了聲“晚安”然後自去石床上躺下。神雕則走去洞外,蹲在一塊大石上專心致志地吸收起傳說中的天地靈氣。至于究竟能吸收到多少,又有多大作用,它也不大清楚。只是秘籍上既這麽寫了,爹爹也囑咐它這麽做,它便堅持照做了。
接下來的日子,楊過每日天一亮便被神雕叫醒,上午修習內功,下午由神雕當陪練,鍛煉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晚上還要打坐練習吐納,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
轉眼兩年過去,楊過內功已有根基,開始學習劍譜上所載劍招。
此刻的他內力尚且不夠深厚,無法使用那柄獨孤求敗中年時方運用自如的重劍,只好先用另一柄不知名的長劍。那柄劍削鐵如泥、寒氣逼人,想來應是一柄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絕世神兵,卻不知究竟有何等來歷。
因所學劍術乃是獨孤求敗的不傳之秘,又有神雕這種超一流高手替他喂招,因此楊過的武功進境極快。短短三年時間,他的劍術造詣已經不在許多當世劍術名家之下。只是他不曾下山,因此對自己的武功如何也沒有什麽深刻的認識。
此時距離楊過初到此地已然過去五年之久,他也由一個半大孩子長成了一個身量颀長、容貌俊秀的翩翩美少年。那張找不到一絲瑕疵的俊臉,以及一身仿佛與生俱來的風流倜傥,确實無愧于金老爺子原著中第一男神的稱號。
神雕的外表卻沒什麽變化,依舊是他初見時的模樣。
因為內功已經相當紮實,楊過終于拿起了那柄獨孤求敗的重劍,每日上午站在瀑布內擊打順着飛流而下的碎石,下午則和神雕過招,争取盡快領悟“大巧不工、極簡勝繁”的劍道最高奧義。
這一日,楊過照舊在平臺上和神雕切磋了一下午武技。
到得傍晚時,楊過自背了重劍返回住處,神雕則照舊去山中尋找獵物。
楊過趁這段時間在山洞內打坐練氣,哪知他真氣足足運行了十二周天後,仍舊不見神雕歸來。
楊過不由心頭疑惑,換了往常這個時候,神雕早已帶着幾只山雞野兔之類回來,然後大叫着喊他來處理烹饪。
今天神雕卻遲遲未歸,莫非是附近的獵物被神雕獵得差不多了,導致它只能跑得更遠,這才遲遲未歸?
楊過雖如此猜測着,心底卻隐隐升起一絲不安。
莫非是神雕遇上了什麽毒蛇猛獸,陷入了困境?
——不可能,神雕如今的身手完全不遜于江湖一流高手,尋常的毒蛇猛獸怎麽可能威脅得了它?
楊過一面在心中安慰自己,一面取出重劍負于背後,然後走出山洞去尋神雕。
“雕兄!念斐!”楊過在神雕平素狩獵的範圍內邊走邊大聲呼喚神雕,然而幾乎找遍了半個後山,卻始終看不到神雕的身影,也未曾聽到它任何回應。心中正自交集,忽聽前方不遠處被自己和神雕認定是全真教地盤,從未涉及的一片山林內傳來神雕憤怒的嘶鳴聲。
“念斐!”楊過得知神雕必然遇上兇險,可能還受了傷,不由心中一揪,連忙縱聲長嘯,同時施展輕功朝着神雕鳴叫處飛掠過去。
楊過掠進那片密林內,一眼便看到神雕正和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藏僧翻翻滾滾鬥在一處。
那藏僧年約四旬上下,身材矮小枯瘦,太陽穴卻高高鼓起,可見一身內力已是爐火純青。
楊過一眼看到他手中武器乃是一對奇形金輪,心頭不由一震,暗想莫非這人就是神雕俠侶中的超級大BOSS金輪法王?他知道金輪法王武功遠超原著中的楊過與小龍女,心頭不由大急,一面高聲喊道:“住手!莫要欺負我的雕兄!”一面提氣狂奔,同時注意到神雕縱躍時不如往日靈便,不知是哪裏受了傷,此刻正落于下風。
神雕聽到他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一面躲閃藏僧的攻擊,一面對着楊過鳴叫回應。
楊過也不管那藏僧究竟是不是金輪法王,抽出身後重劍朝着藏僧悍然一劍劈下,同時眼角餘光留意到在戰圈外數十米處還站着幾個藏僧,以及一個身着華服、手持折扇的年輕公子,想來和那藏僧定是同路。
那藏僧見楊過這一劍氣勢驚人,勢道足可開山裂石,不由暗贊一聲,急擡金輪迎上。
只聽一聲砰然巨響,重劍與金輪相交,兩股雖不同源卻同屬剛猛一路的內力猛地撞在一處!
楊過只覺胸口一陣翻湧,忍不住蹬蹬蹬後退了三步,才勉強立樁站穩。
那藏僧也被兩股內力比拼的巨大沖力逼得後退一步,心中暗自驚訝:這少年看來年紀不過十七八歲,怎會有這般渾厚剛猛的內力?看來中原武林果然藏龍卧虎,不可小觑。
楊過則一面打量着藏僧一面心中想道:這人武功只比我略高一籌,看年紀也不是很大,應該不是金輪法王,而是他的弟子。
楊過橫劍當胸,雙目怒視藏僧,厲聲道:“你是什麽人?為何欺負我的雕兄?”
藏僧雙目不離楊過身後巨雕,摸了摸下巴道:“你這巨雕很好,跟着你太過可惜。不如送給佛爺我吧!”語聲生澀怪異,比起神雕來好不了多少,顯然是久居塞外,是以不太會說漢話。
楊過聞言,方知此人乃是看中神雕神勇不凡,竟妄圖據為己有。
轉頭看了一眼神雕,楊過急切地問道:“雕兄,你怎樣了?可是受傷了?”
因有外人在場,神雕不敢說話,只張口惶急地叫了一聲,同時低頭朝着自己胸口示意。
楊過定睛一瞧,只見神雕胸口插着一根細細的金針,針柄露出小半寸,若非目力極佳斷難發現。楊過這才知道神雕先前為何反應較往常略微遲鈍,原來是中對方暗器。暗器上八成淬了劇毒,才會對神雕的反應力造成影響。
想到這些人居然用淬毒暗器暗算神雕,楊過不由心頭大怒,指着藏僧罵道:“你這禿驢連給孤獨前輩提鞋都不配,也敢觊觎我的雕兄?!快将解藥拿來,然後帶你的人滾下山,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小爺我便要你好看!”
“小娃兒好大的口氣!”藏僧仰頭大笑三聲,道:“你修為雖不錯,卻仍舊打不過佛爺。識相的便留下巨雕,速速離開此地,佛爺便念在你練功不易饒你一命。”
楊過看着對面藏僧和不遠處他的同夥,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急速轉着念頭。
他知道這藏僧所言不虛,以自己如今的武功确實無法與他抗衡,何況他身後還有好幾個藏僧和一個看不出深淺的華服公子,和他們硬碰硬斷斷讨不了好去,只能以智取勝。
想到這裏楊過也學着藏僧仰頭笑了幾聲,道:“你說得沒錯,我是打不過你。可是我打不過你,并不代表我師父也打不過你。師父他老人家就在前面的山林裏和全真派的道長們切磋劍術,只消我出聲求救,他便會和全真道長們一道前來,屆時你們能有幾成勝算?”
藏僧被他這話唬得一怔,心想這小孩兒年紀輕輕便如此厲害,他師父的武功定然已超凡入聖,說不定比起自己師父也不遑多讓,更何況還有幾個全真教的牛鼻子,如果這些人一起過來,那自己這邊恐怕要大大的不妙。他們這些人此次潛進終南山還有重大任務,倘若為了區區一只巨雕而驚動了全真教的牛鼻子,完不成師父交代的任務,到時候師父責罰下來,那可就大大糟糕了。心中這麽想着,面上便不由現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楊過見狀,連忙趁熱打鐵道:“小爺雖然不喜你們,不過為了救雕兄,小爺也不願多事。只要你們趕快交出解藥下山,小爺便不喚師父和全真道長們來與你們為難。你看如何?”
那藏僧權衡輕重後,正打算答應下來,不遠處那華服公子忽然搖着扇子走了過來,道:“這位小兄弟可真會虛張聲勢。可惜你這番話騙得過我師兄,卻騙不過小王。——你既說你師父和全真教道長們就在左近,不妨出聲喚他們前來,小王也好見識一下中原前輩高人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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