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十八年前君何愧

因為有傳送神石這種犯規的東西存在, 少俠和楊過很快就到了弈劍聽雨閣駐地。

兩人剛騎着坐騎飛進劍閣，就看到一個白衣銀發的青年踩在一柄冰藍色長劍上浮在半空，他的對面則有上百個劍閣弟子手持長劍嚴陣以待——卻沒看到平時都待在劍閣裏雕刻小木人的劍閣掌門陸南亭。

楊過跟着少俠一起飛到劍閣弟子陣營，然後轉頭看向對面的銀發青年，只見他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容貌當真生得極其俊美，無怪乎被稱為北溟魔界第一美男子。

少俠低聲問身旁的劍閣高階弟子何以不見自家掌門, 那弟子同樣低聲答道：“掌門今日一早接到大國師密函，緊急趕往西陵城了。”

原來如此，難怪陸掌門心心念念的凱楓師弟終于來了劍閣, 卻沒見到他的人影。

少俠轉過身來，注視對面那聲名顯赫的幽都魔君，卻見他面容沉靜，只有一雙星眸中隐隐流露出混合着憤慨失望的神色。

“既然陸南亭不在, 我也不與你們這些普通弟子為難。”張凱楓凝注對面一衆如臨大敵的劍閣弟子，沉聲道：“等你們掌門回來了, 代我轉告他一句話。——陸南亭……”

那一瞬間，楊過忽然福至心靈，和少俠同時開口接了下半句，正好和魔君大人保持了高度一致, “十八年前君何愧！”

張凱楓：“……”

少俠看着被猜到臺詞一臉郁悶的幽都魔君，道：“雖然掌門不在，不過這個問題我可以代他回答。陸掌門這些年來一直對當年那件事愧疚不已，每天都在想念當年被他一念之差放手墜下懸崖的凱楓師弟。不信你去劍閣庫房看看, 這些年來他雕刻的小木人整整堆滿了一個倉庫，每一個都是你年幼時的模樣。”咳，雖然限于掌門手藝水平，刻得可能不怎麽像。

張凱楓聞言，漆黑星眸中緩緩流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

他默默轉過身去，正打算禦劍離去，忽聽身後少俠又道，“張三……張凱楓，有句話我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說了。——從你第一次派人捎這句話開始，已經過去整整五年了，所以你那句臺詞早就該改改了，今年應該是‘二十三年前君何愧’才對。我理解你們北溟界缺少數學老師，可能普遍算術水平都比較感人，但是十八加五等于二十三這麽簡單的數學題還會弄錯，就讓人忍不住質疑你們北溟魔族的整體智商了。”

張凱楓聞言，一張俊臉神色堪稱精彩紛呈，片刻後惱羞成怒道：“本魔君就喜歡‘十八’這個數字，要你管？！”說完之後，魔君大人決定不再理會這些庸俗的凡夫俗子，一甩衣袖轉身禦劍揚長而去。

眼見張凱楓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一場危機消弭于無形，包括楊過和少俠在內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少俠拍拍雙手，對身後衆劍閣弟子道：“張凱楓走了，危機解除，我要繼續帶新人了。回見！”說完對着楊過招招手道：“走，去江南，我帶你領搖錢樹去。”

楊過見系統沒有發布任務，可見接下來的任務和張凱楓沒有關系，遂點頭道：“好，有勞了。”

兩人乘着坐騎來到劍閣神石，然後一起傳送到了江南木渎鎮。

此刻正值春季，所到之處只見處處花紅柳綠、莺歌燕舞，木渎鎮內更是十分熱鬧，大街上游人如織、各式攤販琳琅滿目，令人頗有應接不暇之感。

楊過乘坐神雕跟随少俠一起落入木渎鎮口，然後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外觀頗為豪華的建築，建築的牌匾上用楷書寫着天寶閣三個大字。

少俠把楊過帶進天寶閣內，指着櫃臺後面正低頭撥算盤珠的中年文士道：“你去找他，說換一棵搖錢樹。這東西每天只能領一棵。”

楊過詫異道：“你怎麽不去？”

少俠：“我的等級得去燕丘了，還得老大一段路呢。等你把樹種上我就啓程去燕丘。”

楊過這才知道他是特地送自己過來的，連忙道了謝，遂去找中年文士，花了四百二十天寶聲望換到了搖錢樹和兩瓶灌溉樹的玉露。

之後兩人走出天寶閣，少俠不厭其煩地詳細叮囑了搖錢樹的種法，又親眼看着楊過把樹種下，澆灌好玉露，這才放心地走了。

楊過望着他的背影感慨了一會兒這年頭這麽熱心腸的好人不多了，然後繼續在搖錢樹邊等着，沒過多久樹便成熟收獲。

楊過把果實取走找到最近的商人出售，果然賣了十八金。

然後楊過帶着神雕來到偏僻處，看着神雕重新化為了人形。

“念斐，”楊過看着眼前恢複人形的翩翩美少年，只覺心中老大不好意思，赧然道：“今日辛苦你了。”

“楊過，你別這樣。”獨孤念斐走過去抱住楊過，在他臉上親昵地蹭了蹭，然後把頭擱在他肩膀上道，“我一點兒也不辛苦。以後你有需要，我随時可以變回原形供你騎乘。”只要想到背上馱的是自己所愛之人，他就渾身充滿了力量，今天飛了這麽長時間一點都沒感到疲倦，反而心底充滿了幸福和喜悅。

楊過維持着被他抱住的姿勢，感覺他們兩個此刻的姿勢像極了八點檔狗血劇中正互訴衷情的男女主角。

下一秒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雷到了，忙假裝不着痕跡地将獨孤念斐推開些許，正色道：“念斐，我上次不是說了嗎。有話好好說，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又摟抱又蹭臉，否則就會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

獨孤念斐轉頭一看，遠處果然有幾個行人在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他自己當然不在乎這些，不過楊過肯定不喜歡旁人的指點和非議，看來以後在人形的時候得稍加注意了。

心裏這麽想着，獨孤念斐凝注楊過誠懇道：“好，我聽你的。以後決不在大庭廣衆之下抱你。不過，如果在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抱抱蹭蹭總可以吧。”

楊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才抱抱蹭蹭，怎麽感覺更……奇怪了。楊過默默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怎麽想怎麽覺得像是在偷情，不由又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

然而他轉頭去看獨孤念斐，只見對方俊臉上一派不通人事的天真無邪，心中不由暗自慚愧，人念斐只是單純地想要和自己親近，是自己的思想太不純潔了。

楊過連忙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轉頭對獨孤念斐道：“你飛了一下午也餓了吧，我帶你去吃個飯，然後看看能不能再收只便宜的坐騎。”

“為什麽還有收坐騎？”獨孤念斐不解道，“你不是已經有我了嗎？”

“念斐，”楊過凝視着獨孤念斐正色道，“你在我心中是最親近的人，才不是什麽坐騎。”

獨孤念斐看他說得鄭重其事，瞬間心情更加明媚了，連忙點頭道：“嗯，都聽你的。”

楊過帶着獨孤念斐找了家小飯館，花3金吃了一頓不算豐盛的晚飯，然後便帶着獨孤念斐出了小飯館去找寄售行。

結果到了寄售行一看，最便宜的坐騎也要好幾百金，起碼要種一個月的樹才能攢夠。

看來暫時是買不到坐騎了，楊過這麽想着，失望地離開了寄售行。

此時天色尚早，楊過便沒有尋找住處，而是拉了獨孤念斐一起在木渎鎮上閑逛。

兩人在各種攤販前轉了一圈，因為囊中羞澀，楊過便什麽也沒舍得買。

眼看集市快要走到盡頭，楊過忽然眼前一亮，看到前方一個攤販上用醒目的大字寫着“揮淚跳鎖妖塔大甩賣，絕版坐騎玉雞子只要一百金”。攤販後面站着一只穿着黑色鬥篷，肥滾滾看上去萌死個人的米黃色雞坐騎，看來就是攤主要甩賣的玉雞子了。不過他剛才在寄售行看到的玉雞子可是賣4000金，據說因為速度比其他坐騎快很多。這個攤販為什麽會便宜這麽多，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懷着這樣的疑惑和好奇，楊過走到了那個攤販前，只見攤主是個年輕将士，此刻正坐在輪椅上，左手拿着長刀右手拿着盾牌，右腿上則纏着厚厚的繃帶。

看來是因為打仗腿斷了不能繼續乘坐騎，這才不得不忍痛甩賣的。

原價四千金，現在只賣一百金，這價格的确稱得上揮淚跳樓大甩賣了。

然而……楊過此刻身上只有少得可憐的十五金。

看看那只萌化人心的玉雞子，再摸摸懷裏的十五金，楊過把心一橫走上前去，幾乎不抱任何希望地問道：“攤主，身上錢不夠，十金能賣麽？”

說完他就後悔了，感覺自己簡直是個趁人之危的黑心奸商。

看到攤主驚詫的表情，楊過只覺十分汗顏，正想拉着獨孤念斐匆忙離去，就聽那攤主開口道：“好吧，十金就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