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魔鬼戀人

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他只要對着你笑一笑，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明亮了。

梓仰着頭，滿心滿眼只有了這個微笑。

季弦思伸出了手：“走吧，這裏不是休息的地方。”

伸出的手幹淨白皙，就像是他所見過那些貴族所珍重的無暇白玉，

梓小心擦了擦手掌，許久，将手放了上去，手小小的蜷在他的掌心。他的手很好看，但更多的讓人心驚他的消瘦和蒼白。

甚至可以說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季弦思皺了皺眉，在這貧民窟裏這樣的孩子不是少數，但他第一個遇到的是梓，最多的憐憫也給了他。

原本以為是像氣息一樣溫暖的手掌，意外的有些冰涼，就像是清涼的泉水。

夜色下他的容貌清逸出塵，就像是救贖的神靈。

在這片斷壁殘恒的城市周遭，卻是一片令人驚喜的錦繡風景，漫山遍野開着的野花以及最中央清冽幹淨的湖水。

被月光一照看起來就像是被打碎的藍色水鑽。

季弦思伸手随意撥動湖水，修長的手指就像是浸在水中的玉，無端撩人心弦。

梓抓着破舊的外套，目光沉靜看着他，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卻似乎能镌刻進骨髓血液中。

季弦思側目就看到他的眼睛，沉靜的不像是孩子，山姥切和小夜就已經足夠沉靜，但山姥切、小夜總還是有着明顯的喜怒哀樂。

梓……也許是太過單薄貧瘠，才這樣的陰郁而沉默。

季弦思并不想就這個問題說些什麽，他彎了眼睛，“過來。”

梓乖乖走向他，“大人……”對這種稱呼季弦思暫且不糾正，即便糾正以這孩子的性格怕是也不會聽，只是一個代號，他怎麽稱呼覺得舒服就怎麽稱呼。

季弦思笑着撥了撥湖水中的小魚，那三四只小魚也不怕他，圍着他的手指親昵的不行。很早之前，動物們就不怕他，經常會有些動物做出讓人吃驚的親昵舉動，即便再兇的小貓小狗看到他也會乖乖趴下來任由他撫摸。後來以靈力再次創造的身體更純粹、無暇，動物甚至植物，很喜歡親近他。

有關這個問題季弦思曾笑着想過，大概像仙俠故事中所說，想要抱大腿修煉？

梓也看到這樣的畫面，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是小魚。”

季弦思招呼他：“要不要試試看？”

“我……可以嗎？”

那種程度的小心翼翼、期待不安的神色季弦思是第一次見到，他忍不住想到了山姥切，那個口稱仿造品的孩子就有着這樣的不安。

不過沒有梓那麽嚴重，再加上後來家裏成員一多，亂和今劍又是喜歡玩鬧的活潑孩子，沒少拉着山姥切他們去山林海邊玩，山姥切漸漸也就沒了那些不安。

想到山姥切，季弦思不由想到了今劍、長谷部他們，他們現在應該休息了吧？

季弦思收回心神，握住梓一只手，不動聲色的将靈力凝聚在他指尖：“好了，用這只手試試看吧。”

因為帶了純淨的靈力，那些小魚也不躲，仍舊圍着梓的手指不斷親吻。

梓忍不住笑出聲，精致的眉目彎成漂亮的弧度，眉目間總纏繞着的郁氣此時此刻盡數煙消雲散。

季弦思支着額頭，目光帶笑看他：果然，動物是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讓孩子放松最好的禮物。

他目光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并不說話，許久，估計靈力差不多就要散了，季弦思這才收回目光看向梓：“梓，洗手準備吃飯吧？”

梓手頓了頓，聲音低低嗯了一聲：“謝謝大人。”

直到這時季弦思才覺得壓切長谷部簡直太機智，便當壽司、床墊被褥什麽的都為他準備齊全了。

若不然……總會有些麻煩，等回去他要送長谷部禮物，比如當地特産？當然小夜、次郎他們也不能忘記。

想到禮物，季弦思手腕翻轉，再看的時候手中已多了一枚刻畫精致的木符，上面的名字赫然是太郎太刀。

太郎太刀。

季弦思還沒能好好和太郎太刀相處，在他的印象和日常所見太郎太刀性情是真的清冷淡漠，而非僞裝。

不怎麽說話，也不怎麽玩鬧，最喜歡的是坐在長廊品着清酒，或是看書下棋。

季弦思的愛好是坐在長廊喝茶看書，兩個人也經常會在一起下棋。

有的方面他們出奇的一致，倒頗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

季弦思收回了護身符，突然想到了他們。

如果還在本丸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清靜。他單手支着額頭，今劍和亂簡直是活力滿滿的小天使，還有喝醉了的次郎。

經常以老媽子形象出現的壓切長谷部。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麽。

餘光看到梓臉上的湯汁，不由一笑，順手用手帕替他擦了。

遙遠到另一個世界的本丸暫時不想，眼下重要的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

梓低了低頭，墨綠色頭發掩蓋的耳朵悄然紅了，大人真的是很溫暖啊。

而在遙遠到另一個時空的本丸。

壓切長谷部正在長廊上一遍一遍的走來走去，此刻夜已深沉，他無心睡眠，甚至連飯都沒吃下去。

擔心、不安、焦躁……所有的負面情緒如同藤蔓緊緊纏繞在他的心上。

也不知道主公現在怎麽樣了，此行順利嗎？有沒有遇到什麽事，還有吃飯什麽的沒問題吧？現在又該休息了，萬一……主公露宿街頭怎麽辦？額……這個不太可能，被褥他特意拿了幾床，但萬一又着涼了呢？主公身體也就剛剛好轉。

燭臺切光忠按着額頭，簡直沒法看，“放心好了，主公不會有什麽問題，你坐下歇歇。”

次郎太刀正在塗據說夜晚會發光的指甲油，季弦思原本是想等那位迷戀指甲油的加州清光到達後根據對方喜歡的顏色買指甲油。但沒想到太郎太刀，看上去多清冷的人，他居然也喜歡指甲油，還是那種閃閃發光式的指甲油。

頭一次知道的季弦思一邊在心裏笑的不行，吐槽簡直和太郎太刀太有違和感了。一邊又實力買了各式指甲油回來，金色、紅色、黑色……能召喚無數神龍了。

他塗好最後一個小拇指，又小心翼翼吹了吹，語聲淡淡安撫道：“不必擔心，我感受得到，主公的靈力很強大，即便是孤身去往另一個世界也不會有問題。”

吃飽了躺在長廊上的狐之助連連點頭：“主公大人可是很厲害的強者，他絕對不可能有什麽事，所以說長谷部淡定啦。”

壓切長谷部這才稍稍放心，但很快他又忍不住擔憂。

狐之助看不下去，時空長廊雖然是禁地，但稍微和他們說一點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于是咳了一聲：“別擔心啦，主公大人連這麽危險的時空長廊都不在話下，還有什麽對他來說是危險的。”

有關時空長廊的存在即便是時之政府的人也不能說了解。據說時空長廊不是被人力創造出來，從一開始就存在于那個地方，後來被時之政府的創立者發現便小心保護起來。

還有一種說法時空長廊是類似更大型、高端的時間轉換器，據說是被人創造出來。

但具體如何誰也不知道，不過唯一知道的就是它很危險。

狐之助本想着安慰大家，怎麽也沒想到所有人的表情都跟着緊張了。

“危險？”燭臺切光忠暗金色的瞳孔沉了沉。

狐之助啊了一聲，點頭：“對啊，因為是從一個時空到達另一個時空，有着世界法則的排斥很容易就會被消滅，所以通過時空長廊的人必須要靈力強大，甚至可以達到破開時空的程度。”

然後所有人的表情都更難看了。

狐之助眨了眨眼，順手拿過身旁的油豆腐，啊嗚咬了一口，像是想到了什麽：“不要擔心啦，主公大人絕對沒問題的。”

語氣堅定，毫不懷疑。

壓切長谷部不由追問道：“你怎麽這麽确定？”

“這個嘛。”狐之助抖了抖小耳朵，目中多出崇敬：“因為我見過季大人真正的力量。”

然後又一只小爪子撓了撓頭：“雖然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到的，但我感覺得到那種力量足可以移山平海。”

小狐貍眼中浮現出追憶：“那個時候的季大人真的是……太讓人震撼了。”

足以毀天滅地的靈力，他遠遠看到在漩渦的中心，那個人的背影，高束的長發、翻飛獵獵的衣袍。

“也正是因此，時之政府多次請求季大人擔任審神者，因為這麽強大的靈力一定可以召喚更多強大的刀劍來到現世與時間溯行軍作戰，為此，時之政府承諾太多優渥的條件。”

狐之助笑眯眯道：“所以只有我們的本丸獨占了一片山，所以只有我們的本丸是所有本丸中最精致優雅的，所以只有我們的本丸沒有什麽審神者、刀劍的日常任務。”

今劍、亂藤四郎睜大了眼睛：“主公好厲害……”

狐之助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不過主公大人對時之政府沒什麽興趣，時之政府的高層求了不知道多少次，往往都是被主公大人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它突然雙手合抱在胸口，“有很多人類和同類都說季大人太厲害了，真是讓人憧憬的強者。”它嘿嘿嘿一笑：“沒想到季大人最後答應了時之政府的請求，更沒想到我那麽幸運成為季大人的向導。”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寫刀劍特別順，233是因為愛嗎？

等從魔鬼戀人的世界回來就寫爺爺和數珠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