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少女

山姥切國廣眉目也漸漸溫和, 最喜歡主公摸他的腦袋了，讓人覺得很溫暖和安心：“小王子和玫瑰？這是什麽故事嗎？”

主公不僅會繪畫書法、通曉樂道棋藝，也知道很多稀奇古怪很有趣的故事，所以在閑暇時和臨睡前大家都會請求主公講故事。

季弦思點頭笑道：“世界上有千萬朵玫瑰花，對小王子來說唯一的玫瑰就是那朵他澆過水、用罩子保護過、用屏風擋過風、為她特意殺了那些毛毛蟲的玫瑰，所以所有的玫瑰加起來都比不上小王子的那朵玫瑰。”

“是一個很溫暖可愛的故事，等晚上當做睡前故事講給你們聽吧。”季弦思笑眯眯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現在應該準備去海邊玩了。”

說到這個問題壓切長谷部瞬間想到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走吧, 我們先去搭建帳篷、準備晚餐所需的用物, 等搭好可以換衣服準備。”

換衣服……一群人默默看向了季弦思, 季弦思今日是上衣下裳式的常服，衣為白裳為黑, 他衣着雖仍是古人裝扮。但長發卻未以冠或巾束起，而是十分懶散的披在身後, 長發中分而下, 半掩着白玉的面容。

如玉如水的溫柔。

壓切長谷部：主公的泳褲……會是什麽樣子？

季弦思發現居然自己很懂他們的眼神, 于是有些不忍直視的擡手擋在眼前：“泳褲我是不會穿的。”

之所以穿女裝是因為一來所有人都穿了而他答應了, 二來那是在家不別人看到，至于泳褲……如此坦胸露乳, 他絕不可能去穿。

對這個世界來說坦胸露乳是很正常的事, 他不能以那個時代的思想約束這個世界的人。

長谷部肩膀忍不住一跨, 聲音跟着有些有氣無力：“主公, 為什麽？”

因為不好意思這種話怎麽說的出來, 季弦思微微垂眸，正要轉移話題, 但小烏丸突然道：“主殿不會是因為不好意思吧？”

季弦思沒想到居然會被人一語道破，原本淡定溫柔的神情頓時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又很快收了回來，但山姥切國廣還是仿佛明白了什麽：“所以這就是主公從來不肯和我們一起泡露天溫泉的原因嗎？”

壓切長谷部也懂了什麽：“所以這就是主公從不肯讓人沐浴更衣的原因嗎？”

季弦思：“……”的确如此。

難得見到主公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壓切長谷部他們偷笑着不再提這件事，其實也很能理解，主公可是連腿都不會露的人。

季弦思對家務和雜事只有兩點不會：這也不會，哪也不會。搭帳篷、支鍋之類的他也做不了，倒是想學習一下，以後也許自己用得上，但是被長谷部他們連哄帶勸跟哄孩子似的哄走了。

季弦思哭笑不得，這樣養下去他遲早會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因為海邊活動是晚上七點舉行，小短刀們去和其他的短刀跑去玩了，小烏丸和三日月兩個老先生則是一人握着一把涼扇驅趕小蟲子。季弦思自己一個人悠悠閑閑的繞着海灘散步，期間撿了不少花紋特殊的貝殼海螺。他雖然不會整理內務，但還算是心靈手巧，風鈴啊、貝殼小屋、貝殼裝飾還是不在話下的。

一面撿着貝殼一面放空自我，等再次擡頭，放眼望去居然沒有一個人了，所有的聲音都已遠去，茫茫天地，只有海鷗回翔在水天一色間。

沉靜而遼闊的美。

季弦思忍不住閉上雙眼感受習習海風，還好帶了畫板可以愉快的寫生了，也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後山林裏有人的對話聲：

“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不是決定的休假地方吧？”

“……我們是來錯地方了？這裏根本不是北海道。”

……有很強大的靈力，但是這種靈力又有種說不出的讓人覺得不适，會是這裏的人？季弦思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山林，漸漸顯露出幾個人的身影。

穿着水手服制服裙的少女有着垂落在身後的漆黑長發以及一雙漂亮的血紅色眼睛。

五官精致漂亮的像是精雕細琢的瓷娃娃，只是太過的沉靜淡漠，眼睛裏波瀾不驚，與其說是人不如說她更像是擺在櫥窗讓人欣賞的娃娃。

身穿和服的漂亮可愛小姑娘、白衣黑褲的溫和少年、妖嬈妩媚的女人、笑眯眯的老先生以及額發遮着左眼，戴着耳釘的俊美青年。

季弦思終于知道這種不适感來自哪裏了，他們不是人類吧？或者說他們是不在人間的人類。

那種氣息……他曾在一個地方感受過，大概是那個被稱之為地獄的地方吧。

季弦思微微對着一行人笑了笑，他不是很主動的性格，別人不主動他就很難主動開口，要說什麽？萬一讓別人覺得不适呢？會尴尬的吧？

想到這裏不如不說。

青年身姿修長高挑，全身上下不過黑白兩色，卻已勝過了世間所有的顏色。

“……是你。”

季弦思聽到最中間的黑發女孩子睜大了眼睛，突然流露出不敢置信，像是見到了絕不該出現的人。

季弦思微微一怔，他印象中沒有這個女孩子的存在，難道是認錯人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女孩子垂眸道：“的确是大人您呢，我與您之前不過有着單方面的一面之緣。”

季弦思點了點頭，和少女陷入了難言的沉默，和第一次見面的人應該說什麽？

這少女似乎也不是主動的人。

身穿和服戴着一朵茶花的小姑娘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道：“你們為什麽都不說話？”

她看向季弦思，似乎有些羞澀和腼腆，但一出口大大咧咧直接又幹脆：“那個……你是什麽人？而且這裏是哪裏？”

水汪汪的大眼睛，漂亮的像是藍紫色的寶石，季弦思彎腰看她：“你又是什麽人呢？”

小丫頭臉突然一紅，往身旁溫和少年身後躲了躲：“菊、菊裏。”她拉了拉少年的衣角：“這是山童，是本公主的手下哦！”

少年笑容溫和無奈，“是是，公主殿下。”

傲嬌小公主嗎？

季弦思彎了彎眼睛，聲音溫柔：“我的姓名叫做季弦思，你可以喊我……”他頓了頓，季哥哥感覺是在裝嫩，季爺爺又感覺不太妥當：“随意稱呼就好，至于這個地方……”

這個世界其實算是另一個獨立存在的空間，他依托于歷史和那個世界，但又與那個世界彼此之間互不相關。

季弦思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因為這個時空只能算是審神者和時之政府的聚集地，不能算是一個世界。

而解釋時之政府和審神者太麻煩而且對于只是旅游的他們也沒有必要。

季弦思實話實話：“這并不算一個完整的世界，所以我無法為你們解釋清楚這個世界，但既然是為了假期，不如問問我這裏有什麽好吃好玩的。”他笑着道：“這方面我還算是行家。”

菊裏紫藍色的大眼睛一瞬明亮了幾分：“好吃的好玩的？”

真正的小蘿莉，季弦思笑容更加溫和，如果本丸有一個小姑娘就好了。

再一擡眸看到了精致美麗的黑發紅眸少女和妩媚動人的女子，男女平等，只是還是覺得裙子還是姑娘穿着更好看。

有關裙子的遺憾估計是要一直留着了，季弦思看着小姑娘的眼神不免又多出幾分慈愛。

直到遠到對方的身影要變成小黑點遠去，季弦思這才取出畫板，指間多了一只畫筆，難得來海邊，有機會把美景畫下來就好好運用自己的筆墨。

漆黑長發、血色雙瞳的少女腳步一頓，回身望去，遠到看不到對方的身姿相貌，隐隐看到對方是在繪畫。

……和第一次見到他一樣，這個人似乎一點都沒有變。

“怎麽了？小姐？”輪入道關心道。

“小姐認識這樣的人嗎？”一目連微微偏過頭，俊美的面容有着淺淺的疑惑。

骨女美麗的面容也随之浮出疑惑，那個人……靈力如此純淨強大，而且這個人是這個時空的吧？

“……只是見過一次。”閻魔愛垂了垂眸，只是見過一次。

接連幽冥的彼岸花，勝血的紅、深沉的黑，卻突然有了不一樣的顏色。她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樣的顏色，是冰雪一樣的顏色，她看到有人行走在彼岸花間，雪一樣的衣袖垂落在勝血的花上。

握着紅色紙傘的手指修長白皙，眉目間是冰雪的疏冷。

她跪坐在船尾，幾乎忘了搖橹，她覺得那個人是冷漠疏離，然後就看到了那個人垂眸笑了。

好似能融化山巅終年不化的積雪寒冰。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