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妖怪的事

夏目和無面的白衣妖怪沒什麽交際, 無面妖怪是難得的不會對他産生惡意和興趣的妖怪，她所做的只是日日夜夜游蕩在這裏，寂靜的像是随處可過的風。不過夏目還是隐隐明白一點，無面白衣的妖怪很厲害，因為只要她在這裏就從沒有其他妖怪出現這裏，避退三舍，那些妖怪在懼怕着她。

而能令無面白衣的妖怪感到畏懼甚至要躲藏起來的……又該是多麽強大的妖怪？

看到這孩子眼中恐懼不安的季弦思按了按額頭, 靈物——非人, 那就是妖怪了。

這邏輯沒毛病。

季弦思怕貿然靠近反倒驚吓到對方, 就站在原地對着小孩子微笑。笑容能在很大的程度上緩和氣氛，消除別人的緊張不安, 他的聲音亦是清雅溫潤：“別害怕，他們不能算是人類, 但我絕對是人類。”

生而為人, 即便化身重來, 也是一樣, 他的身份是不會通過死亡改變的。

他笑容溫和，漆黑眼瞳平和, 夏目貴志原本的懼意莫名退了許多：“是……嗎？”

“當然是。”季弦思擡腳試着走向他, 看小小少年沒有恐懼, 這才變得從容輕快, 他一邊笑眯眯伸手道：“人類是很溫暖的, 妖怪則體溫冰冷，不信, 你摸摸我的手。”

一邊用靈力讓自己伸出的左手變得溫暖。

三日月在旁邊爽朗一笑：“主殿他雖然活了很久，但的确是人類，而我們，雖然不是人類，但可不是傳說中會挖人心吃的妖怪。”

小心伸手觸摸過對方手掌的夏目貴志臉微微一紅，好一會點了點頭：“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

默默在心裏決定以後還是少看鬼怪故事。

溫和有禮又長相清俊的小小少年最讓人喜歡了，三個人氣場瞬間有些不一樣了，季弦思眼睛一彎，順便問路：“請問你知道最近的溫泉會所或者酒店茶館在哪裏嗎？”

環山繞水，意想不到的居然只有一家炊煙，再遠又是重重疊疊一片山林。

這地方還真是稱得上偏僻。

離得最近的溫泉會所和酒店茶館嗎？夏目貴志剛來到這裏不久，并不了解，但他不想讓別人失望，認真回想他在學校中聽過的訊息，終于想到了別人曾經說過的家庭聚會的好去處：“在前面的學校，旁邊就有一家叫極棧的酒店，裏面不僅有各種美酒茶點也有很豪華的溫泉。”

極棧，季弦思在心底默念一遍，記下這個名字正要道謝。卻突然聽到了一道沉悶而厚重的聲音：“極棧……極棧……”

這聲音是從水底傳來。

“極棧極棧……”初始還是緩慢低沉，漸漸一聲一聲變得浩大響亮。

夏目貴志的表情立刻變了，季弦思和三日月、小烏丸在看到這幅突然出現的場景不免怔了一秒。

水面突然出現漆黑的漩渦，那聲音從其中傳來，漸漸顯出偌大的頭顱，漆黑色的長發披在雙肩，她的臉龐是秀麗的瓜子臉，但卻沒有五官。

三日月宗近皺眉，聲音随之低沉下去：“這是……妖怪？”

夏目貴志臉色有些發白，從小到大和他相處最多的不是父母，他們工作太忙了，忙到甚至不能好好一起吃頓飯。

他也沒什麽朋友，相處最多的反而是他恐懼厭惡的妖怪，這種表現……是妖怪已經失去理智，妄想傷人。

“……極棧……極棧……”

白衣無面的妖怪突然幻化出一副青面獠牙的樣子，轉而撲向了夏目貴志。

凄厲道：“……讓人十分不愉悅的感覺！”

聲音帶着強烈的恨意，無面的妖怪似乎恨不得一口撕碎了這個說出極棧的人類。

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臉色微變，立刻就要出手斬殺妖怪，但季弦思比他們都要快。妖怪暴起妄圖傷人的那刻，雙手結印，漆黑的眼瞳再度浮現出暗金色的奇異紋路，明滅間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文字：“結。”

若是骨子裏便是兇神惡煞的妖怪不用如此，但面前這個無面妖怪，靈力雖然□□但并不帶有絲毫血腥煞氣，純粹幹淨，就像是天地的草木精靈。

而且……雖然是青面獠牙，一臉的兇神惡煞，但是她沒有伸出利爪，亮出獠牙。

因着靈力波動，帶着季弦思的長發衣袍向後飄蕩，長袖漫卷如雲，夏目貴志忍不住低聲驚嘆：“好厲害。”

如果他也有這麽厲害就好了，那麽就不用害怕妖怪了。

季弦思靈力平和正中，相比戰争，更适合他的職業應該是治療師。

白衣無面的妖怪原本暴起的靈力在瞬間平和下去，因為暴起而變得高大的身軀再次恢複到最初的嬌小玲珑。

因為有陣法的存在，無面妖怪無法回到水底，這已經讓她十分不安，再感受到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的氣息後更是不安的來回撞擊着陣法。

夏目懼怕妖怪，因為總是有不斷的妖怪糾纏過來，不斷的戲弄他。但無面妖怪在此之前從沒有戲弄過他，現在看到因為害怕而低低哀嚎的妖怪，反倒有着說不出的同情：“極棧對她來說是有很特殊的意義吧。”

季弦思偏了偏頭：“怎麽這樣說？”

夏目抿了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情有些恍惚道：“因為我聽一個妖怪告訴，有的妖怪會因為種種原因導致記憶缺失或是流失，但他們會一直記得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記憶是很珍貴的東西。”

那是一年前他在某個廢棄的倉庫看到的小妖怪，是一個身穿和服、拇指大小的小妖怪，正是因為只有拇指那麽大小，夏目才在哪裏停留了片刻。那是他第一次和妖怪面對面，雖然是很可愛又精致的相貌但沉穩的卻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如此的老氣橫秋。

據說她在這裏已經呆了很多很多年，她的主人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後來主人的家人也搬離了這裏，一直沒有回來。

她一直留在這裏，說也許有一天主人的家人會再次回到這裏，到時候會再見一面。

夏目貴志忍不住問她：“如果一直沒人回來呢？一直到最後這個房子會被重建呢？”

拇指大小的妖怪沉默了很久，她看着窗外漂亮的夕陽：“即便那樣也沒關系，我會等着主人的家人回來或者房子被拆掉，到那個時候我會考慮離開的。”

那個時候會是很久很久以後了吧。

“為什麽？”那也是他第一次和妖怪對話，妖怪的話不是應該會很自由嗎？為什麽一定要留在這麽破舊的地方？他們已經走了。

“因為不想就這麽忘記，那麽珍貴的東西。”拇指妖怪垂眸，夕陽落在她淺金色的長發和豔豔的紅色和服上，漂亮的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場景。

拇指妖怪露出一個很淺很淡的微笑，似乎風一吹就散了：“無論如何，還想要再見他們一面。”

——我以前聽妖怪們說過。

這孩子的意思他經常遇到妖怪，難道是類似有着陰陽眼的孩子？

在接下來的介紹中季弦思知道了這孩子的名字——夏目貴志，從小就能看到妖怪的存在。

父母去世後就一直輾轉在親戚家，他來到這裏時白衣無面的妖怪就已經在這裏，彼此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卻在聽到極棧後突然發狂。

——讓人十分不愉悅的感覺。

大概是在哪裏遇到什麽很讨厭的人事物所以再聽到極棧的名字才會這麽暴走？

季弦思撤了結界，感受到無面妖怪不安焦躁的氣息後，頓時覺得十分抱歉，突然被困住讓她受到驚吓了吧。

“抱歉抱歉，現在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無面妖怪喃喃着最後兩個字，突然又轉而看向夏目，嘴裏喃喃着：“極棧……極棧……”

夏目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最開始讓這個安靜沉默的妖怪發狂的就是這兩個字。季弦思手指動了動，神情淡定等着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她的靈力很平和，想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發狂，但是防患于未然，小心點免得靈力傷了夏目。

然而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無面妖怪接着喃喃了幾句極棧，突然跪了下來，跪在了夏目面前。

夏目睜大了眼睛，不知該作何回應。

季弦思差點沒收住自己的表情。

“極棧……”

白衣的無面妖怪喃喃着，她仰着臉望着夏目，明明沒有五官，沒有眼睛，夏目卻好像看到了她近乎祈求的目光。

“要去……”這是夏目聽到她說的第二句話。

夏目貴志有些無措的看向季弦思三個人，請求幫助的話難道不應該請他們嗎？

他什麽也不能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會有很多人出現，笑哭，沒錯想寫火影，我愛曉組織和宇智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