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生活的煩惱 3

淩霄這兩天為了懲罰肖淩，也顧不得禮數，只用通訊器發了一條簡訊向歸來的葉零問好，之後就閉門不出，最多就是去健身房運動一下。肖淩不恥他的報複行為，像只蒼蠅似的，一直在他腦子裏嗡嗡，軟硬兼施的求自由。淩霄是鐵了心，死扛到底。

今又在健身房狂練3小時，之後淩霄回去洗澡。他住得客房自帶浴室。純自動化沐浴系統，很節水，還有桑拿、按摩等一條龍服務。這是标配，倒也不稀罕，只是在學校時，是公用系統，有時間限制，現在他獨自擁有一套，不用在算計時間。洗完熱蒸汽浴，美美的做一個全身按摩，解除運動疲勞，是他人生中最享受的時光。肖淩也變得異常安靜，估計是抗議無果，嚷嚷累了，也在享受沐浴的樂趣。

休息完，淩霄穿上衣服，是時候到廚房弄些吃的了。肖淩又開啓絮叨模式，內容沒什麽新鮮的，只是會幹擾他對外界的聽覺，以至于橫穿客廳，與億鑫鑫他們照面時才發現他們。

兩撥人相互照面時，中間還隔着三四米的距離。淩霄的軍校生活，讓他習慣早睡早起，他和億鑫鑫的作息時間能差出兩個小時，用餐時間自然也不一樣。按以往的慣例，這個時間億鑫鑫是不會出現在這裏，還傍着一個男人，讓他有些意外。

如果只有億鑫鑫，淩霄大可一走了之，現在多出一個陌生人。鐘離宇走時，委任他保護邸宅。不管是出于禮貌還是責任，他都得和這個陌生男人打個招呼。只是，眼前兩人見到他的反映，一個目瞪口呆，一個面紅耳赤地側臉回避。弄的淩霄莫名其妙，低頭看自己，衣着整齊，沒有不妥之處。

面紅耳赤的是葉零，目瞪口呆的是億鑫鑫，震驚過後，億鑫鑫脫口而出：“你在幹什麽？”

“去吃飯。”淩霄言簡意赅，費解地盯着兩人。

“這是你吃飯的習慣？”

“是。”淩霄以為她指的是用餐時間。

億鑫鑫啧啧搖頭，感嘆道：“我聽說有人喜歡裸睡，還不知道有人習慣裸吃。你這兩天不跟我們一起用餐原來是這癖好作祟，我還以為你是跟肖淩鬧變扭。”

“你在胡說些什麽！”淩霄不悅，但又覺得那裏不對勁。光億鑫鑫他不會遲疑，但那個男人尴尬的反應，讓他忍不住又掃了一眼自己，依舊衣着整齊。難道兩個人合謀整他？一定是，要不然億鑫鑫一個女人見他裸體怎麽不回避，反倒是那個男的一副窘迫的樣子。淩霄底氣十足地頂回去:“誰裸吃！”

說完，只見億鑫鑫更加驚訝。

“你是事跡敗露，跟我玩掩耳盜鈴？還是上演《皇帝的新衣》？”

啥皇帝？淩霄沒看過童話故事，不知道億鑫鑫在說什麽，有點懵。

葉零聽出事有蹊跷，又往淩霄站的方向瞄了一眼，确認後，難為情的開口提醒他。“你……真的……沒有穿衣服。”

陌生男人，誠懇又窘迫的語氣，讓原本立場堅定的淩霄也狐疑起來，下意識的再次低頭看自己。這一看，不要緊，駭的他瞬間血液凝固，如置寒潭。他視線所及範圍內，自己光溜溜，一覽無遺，之前穿在身上的休閑服，空空如也。淩霄只覺大腦嗡的一聲，如遭雷噬。臉瞬間臊的火辣辣的燙。

Advertisement

這時，一個揚揚得意，欠揍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小樣跟我鬥！這就是你妨礙別人談戀愛的下場。”

“肖淩——是你幹的！”淩霄氣得咬牙切齒，撒腿狂奔回自己屋裏。

太丢人了！

太丢人了！

長這麽大從來沒這麽丢人過！

淩霄面紅耳赤，羞憤難當，在屋裏一邊穿衣服一邊咆哮肖淩。

屋子隔音效果很好，他的責罵聲沒有傳出來。但他落荒而逃前，斥責肖淩的聲音還是被葉零他們聽到。

葉零疑惑：“肖淩何時有了精神幻象的能力？”

億鑫鑫爆笑到肚子痛，邊擦笑淚，邊吐槽：“這是愛的潛能。”

事實與億鑫鑫臆測的差不多，肖淩遭淩霄封殺後，逆境求生，激發出他控腦的潛能。

之後，這件事毫無懸念的成了億鑫鑫用來挖苦嘲笑淩霄的把柄。并且，被她繪聲繪色的傳給鐘離宇。因此鐘離宇回家後發現，億鑫鑫的控腦技能原地止步，肖淩倒是突飛猛進，只可惜他的應用範圍依舊只能針對淩霄一個人。為此億鑫鑫調侃淩霄：“你多好，自帶虛境系統，不限時，随時随地可以讓你神游太空。”

電子虛境系統，對人腦有一定的負擔。正常人只能持續腦聯機三個小時，就需要停機休息，活動身體。腦機人沒有血肉之軀，時間可以延長到六個小時。但共同點是，都容易幻象中毒，逃避現實，所以永和嚴格規定了每天腦鏈幻境的時間。

再說腦幻象能力，法律只針對一個自然人，對另一個自然人，實施幻象的種種限制，并沒有副人格對主人格使用幻象的禁令。任何法條都約束不了肖淩，也沒有任何醫療措施可以消滅他。

肖淩的進步，就是淩霄的噩夢，他用幻覺嚴重幹擾了淩霄的生活。事實上，在出了裸奔這事當天晚上，淩霄就陣亡了。

他跟肖淩耗不起，讨價還價後，達成新協議。做人時，每天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由肖淩支配身體。做貓時，剛好反過來。這是肖淩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福利，在多淩霄就要和他同歸于盡了。

再說葉零，她被億鑫鑫忽悠着剪了頭發，在鐘離宇回來前，完成育種過程，變回女性，但頭發沒有及時長長。其原因是鐘離宇比預定行程提前回來，且沒有通知她們。葉零頂着一頭俏麗的短發，面對他，感覺少了遮擋物一樣拘謹。

看葉零的新造型，鐘離宇就知道出了什麽事。心中很不适應她這個樣子，會讓他想起那個男人，但不可否認，短發的确讓人顯得精神。

億鑫鑫向他炫耀成果，他應景的贊了句。兩人心知肚明，這不僅僅是發型的問題。

私下裏，葉零還問過他，短發是不是很奇怪？他要是看着變扭，過兩天，等億鑫鑫新鮮勁過去，她就把頭發養長。

“各有千秋，随你喜歡。”鐘離宇答的口是心非。看着被億鑫鑫煥然一新的葉零，鐘離宇想起會議桌上的經歷。

他原本有科研行程，這次高層會議，有他沒他兩可。但他因故回來，就必須參加。議會的議題之一，就是民生部門彙報五年一次的家庭結構統計結果。

一男一女組建家庭撫養後代的傳統婚姻比例只占了7.3%。同性戀婚姻占了16.3%，這還算好的至少他們找的伴侶都是真人。還有56%的人寧可和人偶作伴，也不要與真人同居。理由是，真人沒有人偶好相處。

最後24%的單身人士，成因比較複雜。一部分是因為沒興趣；一部分是失去愛人，無心在找。他們的共同點是，理智，從不拿人偶當感情寄托。還有一部分是工作原因，有意向，但客觀條件制約了擇偶，這多發生在遠行軍。

往好了說這叫時代特色，說白了就是畸形。傳統家庭結構稀缺，直接影響男女和諧共處，國民團結。這成了永和政府一大心病。上行下效，為了恢複人類正常的生存模式，政府官員選拔時，擁有傳統家庭結構的會被優先錄取。民間也會對擁有傳統家庭結構的人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可惜收效甚微。

會議上各抒己見，談着談着，苗頭就指向鐘離宇。鐘離宇就屬于24%的單身類別裏。他和葉零同居已久，可檔案中寫的只是同事關系。很多人都在揣測他們。如果兩個人都沒有意中人。哪怕是假結婚，營造一個家庭氛圍，也好帶動群衆。反正他們都住在一起好幾百年，發揚一下風格嘛。

鐘離宇覺得可笑。用假的東西去感動人，穿幫時只會适得其反。而且誰都知道，葉零是獨活，不能生小孩，沒有孩子的家庭本身就是一種缺失。

雖然不圓滿，但可以樹立男女互信互愛的風氣，這也是好事一樁。葉零的人氣很高。

鐘離宇不否認這是一條好的思路，但他不能接受。打哈哈地拒絕，岔開話題。

如今，他看着眼前的葉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想接受那個冠冕堂皇的政治理由，和她組建家庭，有了丈夫的身份，他就有發言權，他會直接告訴她，他喜歡她長發的樣子。

會上那個向他提建議的人，不管按得什麽居心，他都想感謝他。只可惜，他不能借坡下驢。

以前他同情那個叫塵犧的男人，現在他心底某一個角落，在埋怨那個男人的存在。葉零只是葉零該多好。想伸手揉一揉，她被風吹的微亂的短發，一定很柔軟，順滑，可惜只能是想一想。

鐘離宇強迫自己收回內心的渴望。億鑫鑫存在的一大好處就是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眼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億鑫鑫心理承受力的進度。

之前的經歷，讓億鑫鑫強烈排斥讀心術，拒絕使用，這很不利于她日後的發展。他們之間的協議，他不能強迫她去海馬城接受訓練，她又無法使用腦鏈機進入幻境。鐘離宇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現實中對她做精神訓練。

立體投影也能營造出真實的視聽效果，問題是它沒有強制感受功能。億鑫鑫排斥一切醜陋恐怖的事物，總在關鍵時刻閉眼、捂耳。不聽不看，特訓還有什麽意義。說多了，她幹脆逃課。無奈之下，鐘離宇只好投其所好。

億鑫鑫家是人偶制造商，新品上市前都會拿出樣機找人試用。她之所以沒把家裏舊款人偶都搬來，就是等着新品上市，依此為借口，往這裏弄進新款，供她消遣。為了掙得鐘離宇的同意，她是以人偶體驗員的身份索要人偶，還大言不慚的說，這是她身為家族企業成員的義務。

這次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鐘離宇将計就計。

體驗員不是用戶，必須按照廠商給出的試用表，逐一體驗人偶的每一項功能，帶有強制性。鐘離宇看中這點，他和億鑫鑫的父母溝通了情況，他們大力支持他的訓練方案，按照他的要求，追加了人偶的數據模塊。并派專人，全程輔佐此事。

趁着億鑫鑫睡着，鐘離宇召開了內部會議，參會人員是葉零、淩霄和辛澤。他将計劃告訴他們。

既然是工作需求，他們當然會配合。尤其是淩霄，感覺逮到名正言順教訓億鑫鑫的機會，滿懷期待的同時，也有疑問。億鑫鑫會讀心術，他們可以做到不透露真相，但她有可能用能力知道。

關于這點，鐘離宇讓他大可放心。教學的目的就是讓億鑫鑫再次使用能力獲取情報，不怕她用，就怕她不用。

鐘離宇期待億鑫鑫邁過這道坎，淩霄對此另有想法。像億鑫鑫這種不懂得尊重人的刁蠻丫頭，幫她掌握讀心術，簡直是助纣為虐。這份不滿淩霄只是壓在心底，沒有言表。軍人的素養和助手身份，讓他都得服從鐘離宇的安排。

計劃歸計劃，實施起來，總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人偶機到位的第一天，就把淩霄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