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血親

“你怎麽看出他像我爺爺？動我東西了？”

“沒……我、我只是替你打掃房間……無意中看到的……”付岩做賊心虛，忘記大數據庫中也能查到塵犧的基礎資料，被奈特一瞪眼啥都招了。

“電腦裏加密的東西也能無意中看到！你這叫侵犯隐私，是犯法的。”

“咦？！”付岩大驚：“我們都這麽熟了，沒、沒、沒必要說的這麽嚴重吧！我就是……”

“你該走了！”奈特單手揪住他前襟，把他提起，不由分說拎出門，丢給機器人繼續把他請出去。

掙紮無果，被掃地出門的付岩，心慌地七上八下，冷一陣熱一陣。冷是害怕奈特真生氣不理他，熱是奈特又碰了他。被奈特大手抓過的衣襟餘溫尚存，害他惴惴不安又回味無窮。

雖說憫英住在人潮稀少的軍幹區，可還是會有人途徑。付岩戳在門外想入非非的傻樣，依舊惹人駐足非議。

——

“這是怎麽了？”憫英倒時差，醒後洗完澡一出來就看到奈特攆人的一幕。

“沒事——不，有事。等我确定了在告訴你。”

憫英疑惑，看着奈特風風火火沖上樓。他又看了看客廳熒屏中的人。這兩天不會一直在研究這個吧？慚愧，他這個當事人倒是睡個昏天黑地。也不能怪他，回航途中因這事他失眠。終于有了眉目，關鍵又在奈特那裏，一時松懈，持續補覺中。

家政機給憫英端來飯菜，軍人吃飯速度都很快。沒幾分鐘他就用完，坐到飄窗前，喝着醒神茶觀景。

今天憫英穿的是灰色套頭休閑裝，少了分軍人的威嚴，多了份悠然。在明媚陽光的籠罩下，化身成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可惜這份惬意被重回客廳，一臉凝重的奈特打散。

憫英見他吞吐猶豫，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向他要億鑫鑫的聯系方式。憫英也不多問，用自己的通訊器撥通。很快裏面傳來億鑫鑫亢奮的聲音：“呦！帥哥，這麽快就有結論了？”

奈特接過通訊器，為難的看了眼憫英。換做其它時間，憫英會識趣的回避，但這事顯然跟他有關，遲早要知道。他向奈遞出但說無妨的眼神。

奈特嘆息，轉而嚴肅的問億鑫鑫：“她變身後是不是擁有震蕩波的能力？”

小小的視屏裏，億鑫鑫歡快的笑起。“是。”

奈特“啧”了一聲。神情在果然如此和難以置信間切換。他不甘心的又說：“我需要她作男人時的生物樣本。”

“沒用的，改良版的二次蛹化會影響親子鑒定結果。”

對話到了這個地步，事态已然明朗，奈特擔憂的看向憫英。

出奇的，憫英依舊鎮定自若，他的情緒還沒收到匿名視頻時有起伏。謎底太過震撼，不知作何反應了？奈特更加擔心。

憫英沉默不語，想了下，走過來接過通訊器，問：“部長在家嗎？”

億鑫鑫：“在。一直都在。你要見他？”

“幫我約一下。”

“好吧！”

通訊暫時中斷。

“你能不這麽冷靜嗎？”奈特忐忑不安。

“不然呢？”憫英反問。

“你不覺得奇怪嗎？認識這麽多年的女人，突然……我都很難接受，何況你和她……”難以宣之于口的現實。

“嗯……确實奇怪。”

“你也覺得鐘離宇對你做了某種限定？”

“你看起來希望如此。”

“我不知道……他幹涉了你的自由意識，我應該生氣，可是……”奈特說不下去，憫英就替他說。

“你覺得他這樣做，一定是因為我無法面對亂、倫的事實。你想謝他的善解人意，又疑惑他明知真相為何不在更早的時間阻止。”

“……”

兩人沉默在疑問中。通訊器響起，億鑫鑫來電：“鐘離宇說，讓你們今晚來家消滅一下你們弄來的食物。庫房快撐爆了！”

兩人一致認定，這絕對不是原話，但意思他們都聽明白了。

結束通話，屋中陷入新一輪的沉默。當事人一派超然冷靜，奈特卻在為會面焦慮。

想當年，塵犧遠航的星際艦隊失聯，政府為了給家屬一個安慰，所有人都按失蹤算。其實大家都知道，生還幾率很小，尤其過了數百年。檔案始終沒改成死亡，只是給那些自欺欺人的人，一個憧憬，有朝一日能等回失散的至愛親朋。沒想到奇跡真的發生了，但回歸方式出奇到讓人措手不及。

憫英見奈特一直緊縮眉頭，手指頻繁敲擊沙發扶手，為了緩和他的情緒，憫英問他：“你怎麽想到的？”

“什麽？”

“把葉零和……爺爺聯系在一起。”憫英雖然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稱呼起來多少也覺得變扭。

“哦……不是我。是付岩，他看到那個……”說來慚愧，作為親孫子，他竟然沒認出來。這也不能怪他，一個是黑發黑瞳，一個是灰白發，冰藍色瞳，發型也不一樣。關鍵是他沒往那麽詭異的關系上想。

付岩不經意的一句話，提醒了他。他也是懷着不可能的心态，翻出年少時，從一代那裏拷貝來的，塵犧的視頻留言。

那是塵犧和木蘭分別後，出遠航任務時，因為距離關系，不能實時通話，塵犧才發了視頻留言，也應為這樣，才能讓奈特将它和億鑫鑫提供的視頻做了五官和聲紋對比。除了發色、瞳色，初步确定是同一個人。事态太過詭異，奈特這才找億鑫鑫做了最後确認。

震蕩波是塵犧的異能，據說憫英壓縮空氣彈的能力就是從他那裏延伸出來的。現在想來，憫英和葉零兩個人能力透支時倒是挺像的。一個變成大頭娃娃，一個變成木乃伊。他還笑他們是天生一對。

憫英也記得那個視頻，奈特比他大五十歲。在他小時候，還是奈特給他們兄弟姐妹講家族史時，給他看過視頻和照片。

木蘭的戀情雖然被傳為佳話，但本人不喜歡招搖此事，也從不把塵犧的相片擺出來。所以當他們長大，對長輩的人生失去好奇心後，塵犧的音容笑貌也就被淡忘。

如今舊事重提，到讓他們想起，留言的最後一句很可疑。“……你喜歡女人嗎？”

木蘭以前解釋過，她和塵犧接觸時，塵犧非常仰慕他所保護的對象，一個叫布朗格的博士，三句話不離他。讓木蘭一度以為他喜歡男人，曾半調侃的問過，被塵犧否認。

塵犧對布朗格只是單純的敬仰和崇拜。之後沒多久，木蘭就向他表白愛意，兩人以情侶的關系相處了一夜。所以，按木蘭的說法，塵犧問她喜不喜歡女人，應該是在跟她開玩笑，回敬她之前問過他的問題。現在看來，這話大有深意。

憫英、奈特一致認為，塵犧知道自己身上将要發生的事，才有此疑問。就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答案幾小時後就能得到，變數也是分分鐘發生。原本要一同前去的奈特，回屋換了趟衣服，就改了主意。憫英問原因，奈特說擔心被鐘離宇催眠，總要有一個保持清醒。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幾率很小。不管鐘離宇為什麽要掩藏塵犧的身份，這個血親關系，都足以解釋鐘離宇阻止他們戀愛的行為出于善意。

第一個理由，無法說服憫英，奈特給出的第二個理由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葉零。這回憫英不在質疑，獨自前往。

——

鐘離宇家。

家政服務機們從倉庫裏搬出各種食材，拿到廚房按照主人指定的食譜進行加工。葉零和億鑫鑫負責布置餐桌風格。

鐘離宇邀請憫英他們前來赴宴，葉零并不驚訝。收到禮物的是她，本就該回請他們。可惜請了兩個，只來了一位，聽說奈特臨時有事。早到的憫英這會兒和鐘離宇在書房不知談着什麽。葉零猜測可能是公務，就不去打擾。

“貓貓你怎麽提前做人了？還穿軍裝。”億鑫鑫好奇的打量穿着整齊的淩霄。

“不是來重要客人嗎。”淩霄一臉嚴肅，心理着實緊張。鐘離宇官位雖高，終究與他不是一個系統，又是文職。這次來的可是軍中實力派，偶像級人物，又剛從他憧憬的內華星歸來，他當然要慎重對待。只是沒想到自己換衣服的功夫，人已經來了，沒在第一時間迎接到，只能等入席前再打招呼。他鄭重提醒億鑫鑫：“我有名字。不要在人前亂叫。”

億鑫鑫壞笑：“呦！維持形象讨好誰呀？嗯……我猜猜，憫英可不吃這套，奈特倒是對男人感興趣。可惜他沒來，你這禁欲的誘惑風，白搭。”

“你……”淩霄氣得臉發青。

葉零忙插話：“鑫鑫，別這樣……”

“我是好心提醒他。就算給憫英留下好印象，一年後，他也不可能帶上你。”億鑫鑫篤定的看照淩霄：“俗話說‘強将手下無弱兵’，你這麽弱雞，還是靠美貌勾引奈特更容易混上軍艦。不過那個肌肉男，一看就是個情場老手，你這小身板受得了他夜夜——唔……”

嘴被捂上，惱人的話被截斷。葉零也是沒轍了，淩霄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她用語言阻止不了億鑫鑫，只得出此下策。怎料手心傳來濕熱黏滑的觸感，驚得她慌忙撤手。

億鑫鑫居然用舌頭舔她手心！還笑得意猶未盡，滿眼期待再來！

天哪！葉零心中哀叫，趕快開飯吧！鐘離宇趕快出來控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