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江南梵音（四）

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于一個月後就要拉開序幕，作為一盟四教中的一教，加上還是最大的教派以及舉辦地點的龍首，每到這個時候八方風雨教裏面總是特別的繁忙，所有的衣食住行、參選教派、賽位安排、甚是上到一個人，下到一個人帶來的一匹馬都得好生照料，否則可就要折了這大教的名聲，那可就不止讓人嘲笑這麽簡單了。

右護法整天的跑，左護法整天的小跑，一天之中都見不到他們兩次的。

游梵跟教主混了幾天，他并不是真的傻，很快就摸清了這位大名人的喜恨愛好，伺候起來慢慢的得心應手了。

“呆毛……”

“嘭。”教主手中的茶杯四分五裂。

游梵連忙改口：“教主。”

這次小和尚知曉了什麽時候要叫‘教主’，什麽時候才能叫‘呆毛’，叫之前真的是要看臉色的。

“是不是想聽一聽江南的傳奇，一盟四教？”

游梵驚呆了，連眼睛都在問——你們中原人這麽擅長讀通別人在想什麽的嗎？

“說幾句好聽的給本教主聽聽。”

游梵眨巴眨巴眼睛，立馬開口：“教主真厲害，一個人管着這麽大的教派，看上去還每天無所事事的樣子。”

教主：……

打不死他！

以後要好好教教這呆驢說話，這是好聽的話嗎？

游梵連忙給他端茶遞水捶小腿，一臉好奇的問：“武林盟是不是像書上寫的那樣呢？掌管着中原武林的至關命脈？”

“可以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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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麽說？那真正的說法是什麽？”

教主站起身，帶着他去了個地方，那是江南最高的一處，稍微俯身就能看見偌大的土地上如何繁衍生息的人們，正值掌燈點起之分，一點點的火光聚合起來，成就了萬家燈火之态，其壯觀景象如同天上倒映出的銀河一般，絢爛迷人。

游梵常年生活在天恩承寺中，如同井底的青蛙，不知他處的繁華浩大，今日一見，不免的五官都失了神。

“有一半的地方，是八方風雨的分布之處。”教主開口道：“好看嗎？”

“好看好看。”游梵拼命點頭。

“中心的地方，是教壇，右上邊有河的一帶是武林盟的地頭，左上邊是四大教之雙木吟的聚集地。教壇的上下兩處，分別是業火教和恕山教的紮根地，這說明什麽？”

游梵沉默了一會兒，接着擡起頭說道：“八方風雨是主幹。”

教主露出個淡淡的微笑，游梵發覺這個人脾氣好的時候特別平易近人，笑起來真是挺好看的。

“一盟四教都是當今武林最出名的教派，不僅人力物力上大大的超越了一般教派的規模，其根源更是深深地紮根在江南，旁教根本比不過。”

看他一拂袖子的氣派模樣，游梵覺得自己貌似撿了個不小的便宜。

“教派和教派之間不僅要有合作，而且競争也相當重要。一盟四教等同于彼此牽連，亦是彼此牽制，差了哪一個，都将會遭受到難以承受的傷害。”

“嗯。”游梵又認真看了一下，随後問：“我師父說，武林教派有黑白兩道，那咱們教是黑還是白？”

“這個天下并不是非黑即白。”教主拍了他腦袋一下，感情剛才說的他還沒聽明白啊？

“不是非黑即白，難不成還是彩色的？”

“……”

游梵摸摸腦袋，突然在教主的眼神中恍然大悟：“不是非黑即白，應該是沾黑帶白！就像……就像一盟四教的教壇位置一樣！”

教主沒有回答，但他上揚的嘴角不可置否。

寺廟裏都是以慈悲杜航，和這個武林不一樣。在帶血的世界裏，人人都不是純粹的顏色。

今日的談話，也為游梵後來的閱歷增添了基礎，讓他懂得如何再這武林中運籌帷幄，成就一番事跡！

晚飯時候還麽看見教主和游跟班回來，左護法一刻也坐不住了，他丢掉飯碗就要發動人去找，右護法嚼着臘肉按住他：“教主的武功遠在你我之上，天下有幾個人能動得了他？”

“你忘記半個月前的事了？”左護法一拍桌子：“他心髒的傷疤你是沒看見對吧？現在還沒完全好呢！”

“那不是特殊原因嘛？”

“我不管，如果在教中他都能出事，我這個左護法就要去上吊了！”

右護法惱怒他的沖動，“平常這麽精明，怎麽一到這種事上你就蠢得跟頭豬仔一樣？”

桌上的大瓷碗又要按捺不住了。

幸好教主和跟班及時趕回來了，幸好他們安然無恙，左護法那顆擔驚受怕的心才重新裝回肚子裏面去。

“教主，你又上哪兒去了？”

“帶他出去走走，看看世面。”

左護法欲言又止，右護法及時轉移話題：“蓮霧明天會來。”

“什麽？！”先說話的并不是教主，他正吃着沒空呢，林言又拍起了桌子：“你怎麽沒事先告訴我？”

“我這不是等人齊的時候再告訴你嘛。”右護法摸摸鼻子，眼神有些躲閃，想着很心虛。

游梵回憶了一下書上的內容，問：“是不是叫司空蓮霧啊？雙木吟的教主嗎？”

“書呆子而已，實力遠不及八方風雨。”教主逮着機會就吹捧自己的教派，完全都不帶一點臉紅的。

書上沒有明确寫他的個人介紹，不過雙木吟教主是個儒雅的人倒是寫的清楚，游梵很是好奇，做教主的不應該要威武才行嗎？要是像個讀書人，還怎麽管理好自己的教派呢？

這小和尚打死都沒想到，日後動起手來，他還被看似讀書人的蓮霧給打的屁滾尿流。

教主繼續問道：“老羅，明天你負責接待他，能做主的事你就做主。”

右護法頓時苦下了臉：“教主……好歹咱們還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蓮霧不也是跟你一塊兒長大的？”

右護法：……

他就是個魔鬼！

游梵發現，左護法的臉色變得超級難看，右護法的凳子突然往自己這邊移了好大一步。

教主見他一直不動筷子，就問：“你想餓着肚子睡覺？”

一桌子的油腥，游梵雖然不能阻止別人吃肉，但是他必須謹遵自己的言行，這是他唯一能守的佛家規矩了啊。

“我自己去廚房弄吧，我看別人的家的跟班都不準上桌的。”

游梵也不管他們信不信，一溜煙兒的跑了，心裏還很高興，師父！弟子一定不忘佛法！

遠在西域吃膳的師父突然朝天打了個鼻涕，一摸腦袋好像想起來有什麽事沒告訴徒弟的呢？到底是什麽事呢？矮油喂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事兒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在我看來，這個世界就是沾黑帶白的，沒有誰是純粹的顏色，當然這僅代表個人的觀點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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