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宣佑哪敢多說?

秦危安自雙腿失去知覺後,似有隐居避世的意思,輕易不出門。

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請過來,自然要像伺候祖宗一樣把人伺候滿意了。

“呵呵,秦總,我們跟這位小姐開玩笑呢。”

“玩笑開得有點大,你們把人吓到了。”

“額……”

“道個歉吧?”

“好。好。”

宣佑點頭哈腰,面向馮靈迩時,一張俊臉憋成豬肝色。

馮靈迩不覺得這道歉有什麽意義,本着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信條,哈哈醜笑:“沒事,開玩笑嘛,挺好笑的。再見,宣哥。再見,各位。”

揮揮手,再也不見。

她迅速開門,閃人了。

宣哥:“……”

各位:“……”

秦危安:“……”

一陣詭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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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外

另一番天地。

侍者們來回忙碌,托盤裏各色酒液泛着光。

衣着光鮮的客人們呼朋喚友,熱熱鬧鬧。

連空氣都透着股人間煙火氣。

馮靈迩看了會,給父親打電話,問清了包廂號,原來是1314。她立刻尋去了,半路腦子閃出了秦危安那張禍國殃民的臉。

這運氣簡直了,竟然遇見了秦川的哥哥。

不過,看身體不是很好啊。

原劇情裏,他可是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現在,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竟然坐上了輪椅。看性情,似乎也不是那麽狠戾涼薄。

“這裏,這裏——”

馮亦彰站在包廂門口,看着走過去的女兒,無奈地伸手揮了兩下:“走過了。你在想什麽?魂不守舍的。”

馮靈迩聞聲擡頭,看到了父親,眼睛一亮,咧開笑,撲了上去:“爸爸——”

她有一個漂亮爸爸。

他俊美,高大,四十歲的人,保養得宜,看起來像是三十歲,穿一身白色西裝,疏眉朗目,溫文儒雅,難得的氣質幹淨。

男人四十一枝花,分明說的就是他。

可惜,他成也一枝花,敗也一枝花。

女人們愛他的臉,給錢、給愛、給關懷,寵的他養尊處優、別無所長。

馮靈迩的母親淩湘便是其中之一。

才大二,就勾了他,借着懷孕,成功抱的美男歸。

兩人結婚後,倒也不像別人所說,貧賤夫妻百事哀。

因為淩湘是個很有能力的女人。

她長得好,能力高,學法律,大四就成了某法律節目的當紅主持人,事業一帆風順。

相比她,馮亦彰就是個軟飯男。

他學油畫,天賦一般,最擅長燒錢。

淩湘十幾年如一日供養他,寵如兒子,沒有半點怨言。

馮靈迩從母親身上繼承了這種愛,對于巨嬰般的爸爸,又愛又恨:“怎麽來這裏吃飯?好貴的吧?不是跟你說了,要存錢,要買房,要養老。”

馮亦彰:“……”

他沒聽女兒的話,注意力放在走廊的侍者和客人身上。

馮靈迩剛剛一嗓子,喊得他們都看了過來。

那眼神,耐人尋味。

真父女?

長相差距這麽大?

這基因是遭受了什麽毒打?

或者被綠了?

馮亦彰承受不住那種尋思的目光,不着痕跡地退後一步,對于女兒的這副尊容,語露嫌棄:“靈靈啊,來這裏,你怎麽也不打扮下?”

“沒來及啊。”

馮靈迩不走心的解釋:“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學校,一下課就來了。”

當然,就是有時間,她也不會打扮的。

她近來走黴運,同在申市,誰知道會不會撞見那三個惡魔?

就是撞見秦危安,也夠她倒黴的。

不,也不算倒黴。

今天不碰見他,似乎輕易走不了的。

等下,怎麽又想到他了?

胡思亂想間,一道妩媚溫柔的聲音響起:“亦彰,是靈靈來了?怎麽還不進來?”

馮亦彰如夢初醒,忙拉着女兒進去:“來,靈靈,爸爸給你個驚喜——”

驚喜是個漂亮女人。

她穿着黑色的曳地禮裙,妝容精致,長發高挽,修長的天鵝頸上戴着一條紅寶石項鏈,素白纖手上也戴着大顆鑽戒,打扮的隆重、高貴、典雅,仿佛是熒幕上的明星在出席某種活動。

不,她就是明星!

馮靈迩後知後覺地認出對方,震驚了:“葉文茵?影後葉文茵?”

葉文茵也很震驚,不敢置信地看着馮靈迩,好一會,轉向了馮亦彰:“這是你的女兒靈靈?”

“對。”

馮亦彰笑着為她介紹:“我女兒,馮靈迩,在申大上學,大三了,成績可好了。”

葉文茵笑容僵硬:“怎麽……怎麽長這樣?”

她看向馮亦彰,目光很認真,似乎從他臉上挖掘出父女的相似處。

沒有。

一點也沒有。

馮亦彰太漂亮了,很難想象四十歲的人還這樣駐顏有術。

她在畫廊對他一見鐘情,俊美的相貌,文雅的氣質,修長如玉的手指為她作畫,燦爛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簡直如披聖光。

現在,聖光褪去,他竟然有個這麽醜的女兒!

他不會是整容的吧?

一想到整容,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文茵跟她的寶貝兒子江意遲一樣,是絕對的顏控患者。

她受不了馮亦彰整過容。

馮亦彰不知道她動蕩的心情,笑意溫柔:“她啊,沒好好打扮,打扮起來就好看了。”

葉文茵:“……”

這個模樣怕是只有整容能拯救了吧?

她不敢多看,也沒心情用餐,拿起銀色手包,一改溫情的姿态,變得高高在上了:“亦彰,我們的事再容我考慮下吧。”

馮亦彰:“……”

這下換他震驚了:“什麽意思?不是你催着要見靈靈,還怕她反對嗎?”

“我現在不怕了。”

“……”

“我之前太心急了,你知道的,陷入愛情的女人往往沒有理智。”

“所以你現在理智回來了?不再陷入愛情了?”

“……理論上是這樣。”

“你這是要跟我分手?”

葉文茵沉默,看着漂亮的馮亦彰,還有些不舍,但一看到馮靈迩,就狠了心:“我接受不了你的女兒。”

站着躺槍的馮靈迩:“……”

關我什麽事?

她不樂意了,看她邁步要走,出聲攔住了:“哎,葉阿姨,你分手理由也走點心啊?”

葉文茵:“……”

她沒敢看她,神色忽然哀傷:“我分的走點心了。我現在很傷心。我對你爸是真心。”

屁的真心!

見她第一眼,就要甩他爸,過分了哈!

馮靈迩很不爽,呵笑了:“我現在對你說的話,一個标點符號都不信。”

“你不懂。”

“我也不想懂。我爸懂了就成。”

她說着,邁步往外走:“你們好好分吧。你配不上我爸!”

葉文茵:“……”

她看向馮亦彰,眼神哀傷而決絕。

“砰!”

包廂門合上了。

馮靈迩靠着牆,思考人生。

真沒想到,葉文茵竟然因為她長得醜要跟父親分手?

這年頭,分手理由都這麽奇葩的嗎?

沒談過戀愛的小可憐撓頭:別不是把她爸爸榨幹了吧?要知道,憑他那張臉,可從來沒有女人甩過他!太可憐了!爸爸肯定會有心理陰影的!那晚,她做夢爸爸哭鼻子,難不成是預兆?

正想的入神,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到身上。

她下意識擡起頭,看到來人,吓得呼吸都忘了。

天,是江意遲!

她忘記了,包廂裏的女人是葉文茵!江意遲的媽媽!

怎麽辦?

不是冤家不聚頭?

算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江意遲在她腳底抹油溜走前,到了她身邊。他落下口罩,目光如電,殷紅的唇勾着笑:“馮同學,好久不見啊。”

語氣三分冷峭,七分殺意。

馮靈迩聽得後背生冷風,心跳的像是地震,瑟縮着身體往後躲:“冷靜,江同學,那天,是個誤會。”

“誤會?”

“知道嗎?”

“因為那個誤會,我兩晚沒睡着。”

“就是現在,一閉上眼,滿腦子都還是你的醜樣。”

他咬牙切齒,惱恨之意,溢于言表。

馮靈迩聽得心虛了:“真的嗎?那我可真是害人不淺了。”

她弓着身,低了頭,誠意滿滿地認錯:“對不起。真對不起。我為我的醜陋唐突了您,而感到萬分抱歉。”

江意遲:“……”

怎麽哪裏怪怪的?

聽起來像是他在無理取鬧?!

不過,無理取鬧就無理取鬧吧。

他不想失眠啊!

那滋味太難受了。

他可是只會讓別人難受的人!

“你以為道個歉就行了?”

“你想怎樣?”

“你得負責!”

“……怎麽負責?”

“你得想辦法讓我睡着!”

一語驚人心。

馮靈迩的心髒像是被扔進了油鍋,炸得噼啪響:來了!這就開始抱枕命運了?

不行!

她得想辦法拒絕了。

不遠處有侍者端着酒水走過來。

她看到了,立刻指着他大喝:“你竟然讓我陪你睡覺?你個流氓!不要以為我長得醜就很好撩!我跟你說,我眼光很高的!”

江意遲:“……”

他沒多想,以為她聽錯了,還解釋:“你聽錯了!我說,你得讓我睡——”

“閉嘴!”

馮靈迩立刻打斷了,攔住走過來的侍者:“喂,大哥,你剛聽到了嗎?他大庭廣衆耍流氓!還是大明星江意遲!我報警,你可要給我作證啊!”

侍者大哥:“……”

他一臉驚奇地看看江意遲,目光極為複雜,似乎在說:兄弟,這麽重口味的嗎?佩服!佩服!

江意遲:“……”

他俊臉紅成了猴屁股。

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還有人拍照。

他立刻戴上口罩,拉低帽檐,灰溜溜閃人了。

一場不錯的喜劇。

“啪啪啪——”

有人在鼓掌。

唐二便在其中,一邊鼓掌,一邊笑:“哈哈哈,你們剛誰說小醜女沒談過戀愛了?打臉了吧?人家行情很不錯的喲!”

馮靈迩:“……”

她聞聲看去,見是剛剛刁難自己的一夥人,沒什麽好感,也不搭理,低頭轉身,減少存在感。

可她注定不能如願了。

一行人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宣佑,俊臉含笑,像個狡猾的狐貍:“這位小姐,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言語客氣了很多。

不再是醜八怪之類的稱呼了。

但馮靈迩不想說,神色冷淡,不卑不亢:“有事嗎?”

宣佑一聽就知道對方不待見自己,笑得更親切了:“小姐別怕,我就是來打個招呼。你是我們秦總維護的人,我們可不敢跟你開玩笑了。”

這是傳達善意?

馮靈迩覺得莫名其妙:改性了?豺狼變羔羊?

下一刻,助理模樣的男人推着輪椅上的秦危安經過。

宣佑揮揮手,笑意深深:“秦總,這位小姐要向你道謝呢。”

馮靈迩:“……”

誰要道謝了?

這男人腦子有病吧?

竟然把她往秦危安身邊推?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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