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1)

“咚咚——”

馮靈迩大力敲門:“秦川!你在裏面嗎?快開門!”

沒有回應。

她湊到門上去聽,隔音效果很好,什麽也沒聽到,急得不行,便又開始喊:“秦川,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不許欺負人啊!”

正急躁間,房門打開,她沒防備,身形一倒,正好跌入一個滾熱的懷抱。

有點雄性的汗味。

裏面又夾了絲絲血腥味。

她立刻警惕,扶着對方的身體站起來,竟然看到是晏昀。

他手托着她的腰,俯視看着她,青紫的臉,上翹的丹鳳眼,黑漆漆的眼眸,亮光灼人。

“晏昀?”

她喊他的名字,看他還好,有點不好意思,朝他笑了下,又看向裏面的人。

秦川倒在地上,俊臉比晏昀還要慘,嘴角都是血,抱着右胳膊,嘶嘶抽着氣。

看着受傷很嚴重。

馮靈迩忙過去,半蹲着,低聲問:“你怎樣?”

秦川眼圈紅紅的:“疼,估計是骨折了!”

這得立刻看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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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找虐!

她心裏漠然,面上也不想裝裝樣子,而是損了幾句:“好好的,為什麽打架?你就不能安分點嗎?”

“我安分了,你就喜歡我了?”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慕葉說,我只有打過那小子,才有資格喜歡你。”

搞半天,她還是戰火的源頭了?

馮靈迩沒心情細究誰是誰非,站起來去找陶女士,然後,讓她去喊醫生過來。

沒兩分鐘,青年男醫生過來了,先是給他做了簡單的檢查,似乎有些嚴重,便扶着他出去了。至于什麽傷情,也不是她能管得了。

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她瞪向慕葉:“你為什麽對他說那句話?”

慕葉聳肩一笑:“我說着玩玩的。誰知道他愣頭青似的,就要跟晏昀打啊?也不想想喜歡一個人要什麽資格?傻叉似的!”

別說,還挺好玩的。

竟然還真敢跟晏昀打架,瞧那慘樣!

馮靈迩:“……”

她看她看熱鬧不嫌事大,便批評了:“葉葉,不要捉弄別人,那樣不好。”

“哪裏不好了?你心疼了?”

“沒有。就覺得煩。你沒事,招惹他幹嘛?”

“好玩啊。”

她貪玩,任性,做事随性,無所忌憚。

聽她說她不是,還覺得她有問題:“馮靈迩,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了。知道嗎?這年頭,你的善良,要帶點鋒芒。”

“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你,不想後果的嗎?萬一秦川事後找你算賬?”

“盡管來咯。我也沒讓他去打架,即便我讓他去打架,他是狗嗎?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說來說去,她只是撺掇了一下,做決定的是他自己。

馮靈迩還是覺得哪裏不對:“你是不是覺得秦川不敢對你做什麽?”

“他敢對我做什麽?”

慕葉好奇了:“就這點小事,難道他還要打我一頓?或者對我家人出手?可算了吧,他還沒那個膽子!”

其實到這個時候,馮靈迩也是看出秦川的性情了,熱血好鬥不錯,但真傻傻的,沒什麽心機,只她總被書裏的劇情影響着,下意識地防備他們。

就說卓繁,看着腹黑,也表現出了對她的意思,可也沒采取什麽舉動。

他們不是大一時,初相遇的年紀,年輕,熱血,莽撞,重欲貪歡,無所顧忌,加之有錢、有家世、有依仗,又有閑,所以在她身上尋求各種刺激。

現在,他們各有成長,眼界、經歷、三觀都變了,也各有各的生活,卓繁忙事業,江意遲忙星途,即便二世祖秦川,也在兄長的管束下,規規矩矩的。所以,真的沒什麽好怕的。

她不能總活在書裏,瞻前顧後,畏畏縮縮,時刻想着維持太平局面。

不破不立。

是時候果斷些了。

正出神想着,手臂一緊,慕葉拉她下樓了:“走吧,吃飯了,我餓死了。”

馮靈迩經過剛剛的思索,有點頓悟,但看她這樣子,還是想着勸導幾句:“慕葉,善良确實應該帶點鋒芒,但你這是善良嗎?你一肚子壞水!”

慕葉聽她這麽說,爽快承認了:“誰讓我無聊呢?”

她一無聊,總想耍耍人嘛。

在家裏,母親盯着,她要做個乖乖女,可要憋死了。

馮靈迩不知這些,看她無辜嬌憨地眨着眼,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敢情你無聊,就可以“欺負”人了?她不想看她,目光一轉,落到身後的男生身上。

男生沉默如夜,如影随形,卻又一直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回眸一眼看到他,她都要忘記,他也受傷了。

此刻,看着那張稚嫩臉龐上的傷,頗有點揪心:“你怎樣?除了臉,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秦川不是個花架子,他把他打敗了,別不是有內傷不說!

晏昀沒有內傷,皮肉傷并不在意,便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馮靈迩跟他不熟,不好過分熱情,見他搖頭不語,覺得他是拘謹,不好意思,便讓慕葉去問問,跟他交流下。

但慕葉會那麽善良?

她嗤笑:“別管他,啞巴啦,不會說話的。”

馮靈迩沒想到會是這樣,驚訝之餘,又生了點同情心。這男生看着很聽慕葉的話,也很保護她,但慕葉似乎當他是奴仆,一點不管他的死活。

相比之下,慕葉的态度就讓她有意見了:“他是你帶來的人,又因為你的一句話,跟秦川打了一場,你多少應該關心一下的。”

慕葉聽她這麽說,樂了:“我說你聖母心,你還不承認,他哪裏不舒服,自己不會說的嗎?即便真不舒服了,他不說,那是他的問題,自己不心疼自己,還要別人心疼啊?我可沒有那麽多的心。至于你,馮靈迩,你是不是為別人操心操習慣了?你累不累啊?”

馮靈迩:“……”

這怎麽扯到她了?

關心一下身邊人,不該是人之常情嗎?

再說這男生看着确實挺可憐的!

慕葉真沒心情去可憐別人,見她羅裏吧嗦,便快走幾步,回了餐廳。

餐廳裏

秦危安坐在主位,正等候她們,左右都是女仆,襯得他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秦先生,見你弟弟了嗎?”

慕葉坐到位子上,拿着刀子切牛排,聲音有些小興奮:“他好慘哦。”

聽說秦危安很護短,不知道做何表現。

莫名有點期待。

馮靈迩不期待,一進餐廳,就聽她又在搞事兒,立刻出了聲:“慕葉,你再多事,還是回家去吧。”

她有預感,她要是住在這裏,能把秦家折騰的雞飛狗跳。

慕葉就是想把秦家折騰的雞飛狗跳,最後把她掃地出門。這樣,她還能順帶把馮靈迩帶出去。可惜,馮靈迩太單純了,還看不出自己的用心。

不過,不知道自己的用心也好,這樣游戲玩起來,也有意思。

“你看,就是他打的!”

她指着走到身邊的晏昀,一副“快來報複他”的模樣。

真太壞了!

馮靈迩想阻止,但又想看秦危安的态度。

秦危安并不在意弟弟受傷的事,兩人打架,公平公正,技不如人就別怨人,基于這個心理,他還很欣賞少年的資質:“你叫什麽?”

晏昀回答不了,慕葉積極替他回答了:“晏昀。孤兒。我家收留的小乞丐。”

是收留,不是收養。

那便是暗示了他的身份——低賤之人,死了也沒人管的那種。

真壞的底子都黑了。

馮靈迩握着刀叉,耐着心看這姑娘還能整出什麽騷操作。

秦危安優雅用餐,雲淡風輕地誇一句:“少年好功夫。哪天跟我的保镖過幾招?”

慕葉還是替他回答:“沒問題。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還真是積極!

馮靈迩看不過去了,阻攔道:“他剛打了一場,連飯都沒吃呢。慕葉,你就這麽剝削人的嗎?”

“哦。好像是呢。”

她像是才想起晏昀還沒吃飯,便看了眼秦危安左右的女仆:“辛苦你們,随便給他弄點東西吃吧。”

晏昀沒有上餐桌的資格。

很快被女仆帶到小餐廳去用餐了。

馮靈迩忽視了這點小差距,吃完午餐,回了房間。

眼不見,心為淨。

她在房間裏收拾了會房間,看到仆人陸續送來了衣服和化妝品,說是秦先生安排的。她道了聲謝,沒有管,等她們放完東西,關上門,便去洗漱了。她之前掉進了游泳池,還沒來得及洗個澡。

說到掉進游泳池,她忘記了一件事——那個馬衡不能輕饒了!

馮靈迩一邊打算着找個律師起訴他蓄意謀殺,一邊簡單洗了澡,然後,換了件秦危安派人準備的衣服,很漂亮的紗裙,水藍色,修身設計和大裙擺,亮眼又奪目。她對着鏡子看了幾眼,很滿意,目光落到濕漉漉的泡面頭發上,撅起了嘴。

既然都爆了馬甲,那就稍微打扮下。

找個時間把頭發拉直了。

正這麽想着,房門敲響了。

随後,女仆的聲音響起:“馮小姐,先生想見你。”

馮靈迩:“……”

怎麽又想見她啊?

難道是腿疾又發作了?

她這麽想着,也沒耽擱,推門出去了。

女仆還站在門外,見她換了衣衫,驚得捂住了嘴:天,這也太漂亮了吧?瞧那皮膚,人間水蜜桃般鮮嫩,瞧那雙眼眸,水光潋滟、含情脈脈,瞧那唇瓣,嫣紅粉嫩嫩,瞧那身材,火辣性感,瞧那氣質,清純又魅惑……

世間一切美好的詞語都是為她創造的吧?

她跟在馮靈迩後面,又看到了她的美背,曲線很漂亮,膚色白得似乎泛着光。

真的是無一處不美、不勾人。

連她一個女的都要心動了呢。

馮靈迩提着衣裙,款款下樓。

秦危安坐在輪椅上,看着正下樓的嬌人兒,饒是他自覺看遍美色,依然覺得眼前一亮。

确實美的讓人想犯罪。

也難怪防他如防狼。

又想她那麽抗拒他,似乎有什麽陰影,不禁皺起了眉頭。

思量間,馮靈迩到了面前:“有事?”

“帶你逛逛別墅。”

“哦。”

原來不是腿疾發作了。

她沒多少逛別墅的興趣,但他出于東道主的禮儀,這般招待她,是對她的看重,也不好推拒,便自覺地推着他出了客廳。

客廳外是長長的庭院。

正是黃昏時刻,不算太熱,加之兩旁栽種着郁郁蔥蔥的高大樹木,灑下一片陰涼,風吹來,很是舒服。

空氣中還漂浮着絲絲花果的香味。

秦危安指了指方向:“那邊吧。”

那邊是個四角小涼亭。

過去的話,需要過一段木橋。

橋下是個人工湖,養着魚,紅的、黃的、黑的、花的,各種珍稀的品種。

還有仆人在喂魚,引來一大片魚兒圍擁過來、争相逐食。

很熱鬧。

也很喜慶。

喂魚的仆人看到他們過來,立刻遞上手裏的青釉瓷罐,不大,比茶杯再大點,很精致,外表光滑,繪着游魚的圖案,裏面裝着魚食。

秦危安接過青釉瓷罐,扭頭問她:“喜歡魚嗎?要不要喂?”

他問着,把手裏瓷罐遞給她:“你來喂喂吧。”

馮靈迩沒推辭,确實挺想喂的:“謝謝。”

“不客氣。”

他看着她喂魚,心情悠閑,以往打發時間的事兒也覺有趣了。

“主人萬歲,主人我愛你——”

一陣嘹亮的聲音,不似人的聲音傳來。

馮靈迩聞聲看去,見是一只鹦鹉撲閃着翅膀落在了秦危安身上。

它體型不大,羽毛是燦爛的朝霞紅,飛羽和尾巴則是橄榄綠,外表美麗鮮豔,一雙黑黝黝的眼珠盯着她,尖鈎似的嘴叫喚着:“主人,我愛你~”

“這是你養的寵物?”

馮靈迩好奇地看着鹦鹉,見過養貓養狗養魚的,養鹦鹉的還真沒見過,尤其是這麽漂亮的鹦鹉,在她印象裏,鹦鹉都是綠色的,這鹦鹉竟然是紅色的,不由得贊嘆:“好漂亮。”

她伸出手,期待着它飛落到她掌心來。

誰料,它不算友好,立刻俯身啄了過來。

“小心!”

秦危安快速覆上她的手,白皙的手背立刻被啄破了一層皮,沁出了鮮血。

這鹦鹉很兇的,也很聰慧,見自己誤傷了主人,立刻說:“主人對不起。主人對不起。”

還垂着頭,可憐兮兮的。

秦危安不為所動,伸手揮開它:“回去!”

鹦鹉沒有回,撲閃着翅膀,圍繞着他轉圈,嘴裏還說着:“主人,我愛你,主人,不生氣~”

成精似的,很會谄媚。

馮靈迩被它的攻擊性吓到了,好一會,鎮靜下來:“你、你沒事吧?”

事實上,她看到他被鹦鹉啄傷了。

那一抹鮮紅,很刺眼。

“沒事。”

秦危安微微一笑,收回手,扯了扯衣袖,遮住了傷口:“我沒想到你會伸手,小太陽很兇,會攻擊人。”

小太陽是鹦鹉的名字。

馮靈迩點頭,也奇怪:“怎麽這樣兇?不是寵物嗎?”

她以為這樣的小寵物都是無害的。

秦危安笑着解釋:“是寵物。不過,個體屬性,這種鹦鹉很認主,不喜歡陌生人的靠近,如果外人伸手來,很容易見血光的。怪我沒提醒你。”

原來如此。

是她孤陋寡聞了。

馮靈迩謝他剛剛出手相護:“我推你去消消毒吧。”

“好。”

他微笑,言語帶了點可惜:“說好的帶你逛逛別墅的。”

“來日方長。也不急于一時。”

“嗯。”

她推他往回走。

小太陽還跟着,落在秦危安肩頭,被揮了一下,爪子卻牢牢抓住他的衣服:“不要,主人不要~”

有點死皮賴臉的喜感。

馮靈迩看的有趣:“除了攻擊人,還挺可愛的。”

“就是過分黏人了些。”

“是嗎?有多黏人?”

“黏人黏得令人發指,恨不得就長在你身上。”

他這麽說,卻也喜歡它的黏人,見揮不走它,也就默許它跟着了。

小太陽勝利了,又開始谄媚地叫:“主人萬歲,主人,我愛你。”

馮靈迩:“……”

論起教鹦鹉這幾句話,似乎品味不怎麽樣了。

她忽視了這點品味,問他:“這是什麽品種的鹦鹉?”

“紅太陽鹦鹉。”

那怪不得叫它小太陽,真鳥如其名了。

馮靈迩想着,又問:“好不好養?”

“也沒什麽不好養的。”

“養幾年了?”

“三年。”

那是他雙腿有疾後開始養的了。

“為什麽養它?”

久久沒聲了。

她好奇,低頭看他,見他目光溫柔,正看着她笑。

她心裏悸動了下,臉有點發熱:“怎麽了?”

秦危安笑意帶着點打趣:“你像是在調查戶口。”

“我、我就沒,就随便問問。”

“嗯。那我随便說說。”

于是,他便說了小太陽的來歷。

原來是秦川找來為他解悶的。

因了産自B國,繁殖困難,頗費了點功夫。

他一開始并不喜歡養鳥,但弟弟的心意也不好抛開,便随意養了幾個月,本準備放飛的,但這鳥兒太黏人了,放飛之後,還會跟着回來。

“……它是少數能夠完全在戶外放飛的鳥,一旦熟悉了環境,即便你在人員嘈雜的市區放飛,也不會跟丢。”

“這麽神奇?”

“嗯。”

他們相談間到了客廳。

馮靈迩找陶女士要了急救箱,給他處理手上的傷。

不算嚴重。

破皮的一小塊紅腫了,消毒之後,貼上創可貼,便好了。

“謝謝。”

“這是我該做的,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他們相處的和諧。

直到慕葉過來。

她自午餐過後,一直在睡午覺,這會兒醒了,精神不錯,就笑眯眯下樓了。

晏昀安靜跟在她身後,臉上的青紫很吓人。

中午他受傷了,沒想到,現在都沒處理。

她看不過去,見急救箱裏有跌打的藥,便招呼他過來:“晏昀,你過來,我幫你上藥。”

晏昀搖頭,站在慕葉身邊,像個影子。

忠誠又卑微。

她微擰着眉頭,沒強求,收拾了急救箱。

慕葉過來了,目光落在秦危安身上的鹦鹉上,還伸出了手,想去抓它。

馮靈迩察覺到她的動作,忙說:“別碰它,慕葉,咬人的!”

可小太陽沒咬她。

許是剛剛被主人斥責了,它這次乖乖的,沒咬人,只是撲閃着翅膀躲開了。

盡管這樣,慕葉還是不悅,轉過身,對着晏昀喝:“傻愣着做什麽?逮住它!”

晏昀依令而行,伸手去抓小太陽。

小太陽的行動是矯健的,還會飛,自然不會輕易被逮到。

一人一鳥,上下蹿跳。

秦危安也不管,專注地看着手背上的創可貼,粉紅色,帶着貓咪圖案,還挺可愛。跟她一樣可愛。他回味着她手指觸碰到肌膚的柔軟和溫熱,心裏暖暖的、身體熱熱的。馮靈迩,果然對他是不一樣的。

馮靈迩沒心神去留意他的動作,思緒全在慕葉身上:“不要鬧!慕葉,你快讓他住手!”

當着主人家的面,抓人家的寵物,胡鬧也有個限度!

慕葉“聽話”地照做了:“行了!笨死了!抓個鳥也抓不住!晏昀,你去弄個彈弓,我要打鳥去!”

她住的地方是市裏,見個鳥很不容易。這裏是郊外,午睡時,就聽窗外鳥叫個不停,是個打鳥的好地方。

晏昀點頭上樓,去做彈弓了。

馮靈迩聽着她的話,扶着額頭,看她也要跟上去,忙拉住了:“你就不能消停點?”

慕葉不消停,還笑着問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你也不許去。”

“為什麽?”

“保護動物,人人有責。”

“那我把它們打下來,再交給你保護好了。”

這肯定不行!

馮靈迩搖頭:“別鬧了,你沒事做的話,不如幫我想想,明天采訪,我應該穿什麽?說什麽?”

“你穿什麽都好看,說什麽都沒問題。”

她半是敷衍,半是玩笑:“自信點,你頂着這張臉,做什麽都會所向披靡的。”

“說謊!”

馮靈迩拿她的話堵她:“我不讓你去打鳥,你怎麽不聽?”

慕葉:“……”

她沒話了,妥協了,舉手投降了:“好吧。我不去了。”

馮靈迩見她回心轉意,立時喜笑顏開:“乖~”

她拉她上樓,談及明天采訪的事。

慕葉進了卧房,不談采訪,而是看着半開的衣帽間,走了過去:“你明天首次亮相,必須一美驚人!”

她為她挑選衣裙,看着衣帽間裏件件高奢品牌,旁邊還有一些blingbling閃着光的首飾,戲谑了:“這秦危安,哪裏是雇你來按摩,分明當你是小嬌妻嘛。瞧,我可沒這些待遇。”

馮靈迩聽得臉發紅:“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做。”

她處處防備秦危安,而對方真的太友好了,脾氣也很好,到底讓她漸漸放下了抵觸心。

慕葉看得出來她的轉變:“所以呢?”

“什麽?”

“感動到以身相許?”

“開什麽玩笑?”

馮靈迩臉一板,把她拉出衣帽間,轉了話題:“我在跟你說采訪的事。說實話,那麽正式的場合,我有點慌。”

“慌什麽?”

“我不太喜歡高調。”

之前被拍視頻、上熱搜,都是頂着張醜臉,她覺得那是保護她的外衣,心裏很輕松,但現在以真容示人,反覺得不自在。

慕葉懶得去猜她這些想法,只給了兩句嗤笑:“瞧你那點出息,還想掙大錢買別墅呢?幹脆跟着你爸入贅我家吧!”

不可能!

絕對不行!

馮靈迩想到父親,鬥志立刻上來了:“誰沒出息了?我剛跟你開玩笑呢!”

對,開玩笑!

她可是要保護父親的人!

必須穩住,不能慫!

先借着采訪,擺平熱搜,再去慕家看父親,如果他不想住在那邊,就雇幾個保镖去保護他,決不能讓記者騷擾他的生活……

馮靈迩這麽打算着,第二天就滿懷信心地出發了,只橫在別墅外的勞斯萊斯豪車是怎麽回事?秦危安也要外出?

保镖謝元見她出來,立刻下車,給她開了車門:“馮小姐,請上車。”

馮靈迩看得擰起了眉,走到車前,看着裏面的秦危安:“秦先生,你這是?”

別不是要跟着她吧?

她有些自戀了。

秦危安笑着解釋:“我送你,順道去醫院看看秦川。”

昨天,秦川跟晏昀打架,傷情有些嚴重,右胳膊骨折,胃部出血,需要住院一周。

馮靈迩聽他這麽說,臉色有點紅:自己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自相遇以來,秦危安也沒顯露出對她的意思,反倒是她,有點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謝謝。”

她坐上車,報上地址:“我去橘子電視臺。”

秦危安點頭:“好。”

豪車漸漸駛離別墅。

相鄰而坐的兩人很安靜。

秦危安在看文件,關于收購一家文化公司的商業策劃書。他看得很認真,微長的劉海遮着眼眸,濃密的長睫毛在冷白的皮膚上留下一層剪影,專注的側顏非常能迷惑人心。

他有随身帶筆的習慣,金色的鋼筆,修長白皙的手指拿着它刷刷寫着字。

他的鋼筆字很好看,飄逸灑脫中見溫文儒雅之氣。

馮靈迩瞥了他幾眼,不由得想:工作中的男人還挺有魅力的。

有魅力的秦危安看完文件,接了幾個電話,大概對方是外國客戶,說的是英語,翻譯下來,是華外合作的分成問題。涉及談判,他的神色依舊溫和,但聲音卻帶着淩厲:“我以為德爾斯先生早知道我的規矩。不二價。華國市場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吞下的。德爾斯先生還是先做下調查,再來跟我談吧。”

他挂斷電話,掂着手機,白色的蘋果手機,在他掌心上起起落落。

重複幾回後,手機響了,他沒接,挂斷了。

對方又打來,才又接了,對方語氣很熱情,他則冷淡地笑:“當然,德爾斯先生,我們會雙贏。哦,可以,我在美麗的華國等候你的大駕……”

一場談判結束,他是最大的勝利者,笑容卻淺淡,沒什麽成就感。

馮靈迩作為旁觀者,看他這種雲淡風輕的狀态,說不出是什麽心情。等下,她的思緒怎麽都在他身上了?她是不是有些太在意他了?

這麽想着,她忙收斂思緒,玩起了手機。

微信裏

俞然問她出發了沒有,到哪裏了。

她一一回複:【出發了。快到了。】

俞然:【好。】

【你到了?】

【嗯。我在現場。這裏好多記者,還有好多粉絲,你太火了,這邊出動了最高級別的安保陣營。到的時候跟我說下。`】

看到這段話,馮靈迩又有些緊張,活這麽大,還沒這樣高調過啊!

忽然一想,她坐的這輛車也夠高調的,忙說:“到路口就把我放下吧。那邊會有記者,你們會被拍的。”

秦危安依舊是點頭,然後讓謝元在路口停車。

“謝謝你。秦先生。”

馮靈迩道了謝,下了車,戴上口罩和墨鏡。

她今天穿的低調,雪紡白襯衫搭配一件黑色七分褲,腳上是一雙白色帆布鞋,很輕便休閑,也适合逃生。

秦危安看她這裝扮,就知道她的心思,笑說:“馮靈迩,有事情,你可以聯系我。”

馮靈迩回以一笑,擺擺手,給俞然打電話:“我到了,有後門嗎?我可以從後門過去。”

“寶貝,後門人更多。”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這年頭,記者跟粉絲都很聰明,這裏的情況,她們摸得比你還熟悉。”

“那好吧。”

她沒辦法了,深呼吸一口氣,過去了。

還沒到電視臺的樓下,記者跟粉絲就喪屍圍城般撲了過來:

“大大,我愛你!”

“大大,你好漂亮!”

“風鈴兒,我們支持你!”

……

粉絲們熱情呼喚着。

記者們也不遑多讓,狗見骨頭似的扒問着:

“馮靈迩小姐,請問你為什麽要僞裝醜女?能解釋下嗎?”

“對于雷霆武館的師傅出手傷你,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有人傳言你背後的靠山是秦氏集團,對此,你怎麽看?”

“馮小姐跟秦氏二少是否在交往?地下戀情多久了?有公開的打算嗎?”

……

他們的問題太多太多了。

馮靈迩一個都沒有回答,朝他們擺手,在安保人員的保護下,艱難地進了大樓。

俞然也擠了過來,護着她進了電梯,驚嘆:“天,你這麽火,跟那些流量明星有的一比了。”

這是個好現象!

流量代表着價值和更大的發展空間。

馮靈迩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激動又緊張,連着深呼吸兩口氣,才算是平靜了心情。保持平常心。未來這樣的事,應該是很多的。要淡定。

“叮咛”一聲,電梯門開了。

她淡定地走出去,跟着進了電視臺,裏面很大,來往的工作人員忙忙碌碌,迎面的牆上是閃爍的熒幕,上面循環播放着她在雷霆武館從落水到出水的一段畫面。

說來,她并不想回憶那一刻,很恐懼,差點溺死了。

現在,看到了,還是有些陰影,面色也漸漸白了起來。

俞然察覺到她的異常:“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馮靈迩指了下熒屏:“我現在想起來,還後怕呢。”

“別怕,別怕,沒事了,我這就讓人關了。”

俞然安慰她兩句,就準備去找工作人員。

剛好,負責的人也來了,正是鄧小涵,見她們便笑了:“靈迩,來,來,你的休息室已經準備好了,快随我過來。”

馮靈迩忙跟她過去了,路上提起陰影的事:“待會采訪,可別跟我說落水的事。”

“你不說,還真有這個問題。”

鄧小涵推開休息室的門,請她坐下後,遞上幾張紙,上面是今天采訪的問題:“你看看,有沒有你不方便回答的?”

馮靈迩點頭,接過來,細細翻看了,指了一條:“關于我的家人,我不方便多談。”

她不想爸爸出現在大衆視野裏。

他生活簡單,思想單純,不太會處理這些複雜的交際和社會關系。

鄧小涵不知內情,有點不解:“為什麽?我看馮叔叔也個有顏值的,他這個年紀保養這麽好,一爆照,估計也是有話題性的。”

這話細細一品,意思可不算好。

馮靈迩聽得皺眉:“鄧小涵,我們從不想靠臉獲得什麽。”

也許別人眼裏,長得美,是老天賞飯吃,但他們是真心覺得困擾。

他們只想過安靜的生活。

鄧小涵看她面有不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也不多言,忙笑着改了話題:“哦,我明白的,你先看看這些問題,想下怎麽回答。”

“嗯。”

馮靈迩淡淡應了聲,仔細去看羅列出來的問題。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有人來通知,讓她們去化妝室。

化妝室裏

有人在化妝。

她背對着門,穿一身薔薇花色的長裙,後面镂空,蝴蝶美背展翅欲飛。

她是《遇見》這檔節目的主持人蘇薔,聞聲回頭時,容色嬌豔,端的是人如其名的一朵薔薇花。

她長得漂亮,《遇見》起初收視率低得可憐,全靠她的顏值拯救了。

她在萬千網民票選出來的十大美女主持人中,排行第一。

因此,難免心高氣傲。

現在,乍然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馮靈迩,還只是素顏,便讓她心頭一緊,壓力頓生:還沒打扮就這麽好看,若是待會打扮了,豈不是要超過她?

絕不可以!

她握緊拳頭,紅唇微張:“辛小惠,把我櫃子裏那套紅寶石首飾取出來。”

辛小惠是化妝師,年紀不大,清秀的小臉上還有剛畢業的稚氣。

今兒臺裏另一個化妝師請假了,就她自己,忙的飛起。

這會給她化好妝,還要給馮靈迩化妝,便有些為難:“蘇姐,您要不喊別人去拿下吧?那個,馮小姐過來了,訪談時間不是快到了?”

訪談時間定在10點,現在9點40了,本來20分鐘前就該輪到馮靈迩化妝的,但是蘇薔非說眼妝沒化好,重新化了一邊,時間就給耽擱了。

現在離節目開始,還有20分鐘,再去給她拿首飾,分給馮靈迩化妝的時間就不夠了。

蘇薔可不管夠不夠時間給馮靈迩化妝,時間不夠才好呢。因此,她眼眸一冷,厲聲道:“讓你去,你就去,磨蹭什麽?一個小小化妝師,還敢給我提意見了?”

辛小惠自然不敢給她提意見,臺裏薪資高,環境好,說出去還很有面子,競争可是很激烈的。她很珍惜這份工作,自然不敢得罪她,至于馮靈迩,看她顏值很高,簡單化下,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這麽一想,她就準備去給她拿首飾了。

不料,鄧小涵揮手嚷起來:“我去,我去!蘇姐,我跑的快,這就給您拿去!”

蘇薔:“……”

又一個礙眼的臭丫頭!

她讨厭比她美的、比她年輕的女人。

鄧小涵自然沒有她美,但比她年輕,還很會做人,嘴巴甜甜的,一見人就笑,這才來多久,就能去接待嘉賓了?

不安分的小妖精!

跟馮靈迩一樣的貨色!

僞裝醜女就僞裝醜女吧,怎麽還能爆了馬甲?

肯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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