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程朗顯然愣住了,看着長風,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長風抿了抿嘴唇,然後說:“……不是在開玩笑。”
然後低下頭喝了一口粥。
長風其實心髒跳的很快。
他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自己說的太早,也太随便了。再怎麽——也應該是海面煙花,音樂游艇這樣的浪漫場面才适合說出這句話。
可是話都說出來了,也收不回去了,長風道:“不用這麽着急回答。那個……你考慮一下。”
說完就開始埋頭吃飯。
餐桌那邊的程朗愣了半響,然後說:“…我給你做杯果汁。”
他沒等長風回答,就急急忙忙地站起來,走到了廚房。
他在廚房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去長風家的壁櫥裏拿榨汁機。
他打開冰箱,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從裏面拿出兩個百香果。
等他把百香果簡單清洗完了,拿起刀子的時候。
——才發現案板上哪裏百香果?
只有兩個紅彤彤的番茄呆呆地蹲在案板中央。
吃完飯兩人一同趕到劇組。
這部網劇采用的是邊拍邊播的形式,現在已經拍攝了将近一半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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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本周開始,每周五和周六晚上8點就會在番茄視頻上播出兩集,在播出之前,本周二下午會有一個開播發布會。
今天是周一,聽說劇組拍完這兩場戲之後,就會去演播廳進行彩排。
長風中場休息的時候場務助理把發布會的流程表遞給長風,長風随手放在一邊了,因為此刻他正在目不專盯地就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托着臉看程朗演戲。
程朗飾演的林谟正在和一個赤膊的花臂大漢僵持。這個大漢身高将近兩米,程朗造型又頗具少年氣,身上還穿着校服,可他看着大漢的表情卻陰婺至極,仿佛黑暗裏劃開腐肉的利刃。
生生把人看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來。
“程哥演得真好!“一個男聲忽然開口說。
那語氣黏黏糊糊的,長風轉頭一看,果然是他在這個劇組最不待見的人——舒霖。
舒霖頗為自來熟地坐在了長風的身邊,眼睛一直黏在程朗的身上:“我上次和程哥演戲,被他一看就吓地忘了臺詞。他演技可真好,是不是啊徐哥。”
長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徐哥“喊的是他自己,不輕不重地點了點頭。
舒霖又道:“徐哥你估計感受不到,畢竟程哥在劇裏和你飾演的角色一直沒什麽沖突。”
舒霖忽然笑了:“徐哥你知道嗎?程哥好像很容易把戲裏的情緒帶到戲外,我聽人說上次和他合作的女演員就是因為程哥戲裏戲外都對她太溫柔了,結果就自信地給程哥表白了,被拒絕的時候特別丢人,徐哥你可別也分不清戲裏戲外……”
攝影機前的林谟被大漢一拳砸在肩膀上,程朗臉色一白,長風也暗地裏擔心,他看不出來這個大漢到底打的重不重。一時之間對旁邊叽叽喳喳的舒霖就有些厭煩,他說的什麽都沒怎麽聽清楚,直接道:“關你什麽事?”
長風說完。剛好導演喊了卡,也不去理會舒霖,直接就朝着程朗走過去了。
舒霖站在原地,看着長風的背影,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沒事吧?我怎麽看剛剛那個演員下手有點重…”長風皺眉。
程朗活動了一下四肢,笑道:“沒事,就是看起來下手重了,其實很輕的…”
一旁的時白随口說:“長風哥你現在怎麽對程哥這麽關心啊?”
程朗的動作頓了頓,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長風看了程朗一會兒,然後說:“因為喜歡他啊。”
……
空氣安靜了一秒。
“啪嗒!”時白手中的劇本掉了。
程朗臉色好像也微微泛紅,咳了兩聲,道:“…那個,我去找導演有些事,先走了。”
程朗走後,時白拉住長風,慌慌張張地說:“哥!那種玩笑不能開你知道嗎?!!!”
想起剛剛程朗的反應,長風心情頗好地揉了揉時白的頭發:“我知道,所以我沒有開玩笑。”
時白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呆呆地說:“……哥,你想過沒…程哥和你是演員…這要是讓人…”
“我知道,但那又怎麽樣?不管發生什麽,只要有我在,就沒人能不讓程朗演戲。”
長風自認為自己說的很霸氣,沒想到一低頭就看見時白驚訝地睜圓了眼睛,磕磕絆絆地說:“……哥…哥你包、包、養…了程、程哥嗎?”
“……”
長風捏了捏他的臉頰,咬牙切齒道:“包……養什麽包養,你這小孩子想什麽呢?!我們是正經談戀愛!”
長風說完就看見編劇走了進來,便對時白說:“我去找編劇有點兒事,你幫我把東西收拾一下,待會兒就要去彩排了。”
時白眨眨眼:“你找編劇幹嘛啊?該不會是假公濟私地想讓編劇給你和程哥加什麽親熱戲吧?”
……
長風打了一下時白的腦殼,紅着臉吼道:“你把我想成什麽了?!我是這種人嗎?!是嗎?”
編劇看見長風也很開心,拉着長風聊了一會兒。
長風指着桌子上的劇本,笑道:“我記得當初在我的要求下這部劇删掉了一段床戲是不是?
編劇道:“嗯嗯,删幹淨了,是不是很人性化哈哈哈,放心,我們又不會強迫演員……“
長風捏着劇本的手微微用了力,道:“給你們添了麻煩吧,突然要求删掉什麽的,是不是不太好……“
編劇擺手:“沒有沒有,就删了嘛,也不是很麻煩,你也不用在意啦……”
長風臉上擠出略顯僵硬的笑:“演了這麽長時間,我覺得一部劇的完整性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意見而損毀……”
編劇眨了眨眼睛,似乎忽然明白了,她安慰似地笑了笑:“我知道啦!你也不用自責,其實拉燈也可以啦,本來床戲也就一分鐘左右的鏡頭。拉燈了也照常完整……”
長風臉已經紅了些,他咳了兩聲,把頭偏轉了一下,用冷靜的口吻說:“我的意思是……把床戲加上吧。…第一次拍戲,我不想因為什麽矯情的原因留下遺憾……”
編劇怔了怔,眼睛都濕潤了:“徐老師……您真是敬業……”
“徐老師”表示很心虛。
影視劇開播發布會一般都是現場直播的。
在這個過程中,雖然有延時器,但是除非什麽突發事件,否則是不能使用的,所以像是這種直播都會需要提前進行彩排。
開播發布會進行彩排的地點是離片場不遠的一個演播廳裏。
像他們這種網絡劇的彩排,并不需要像春晚彩排的一樣走完整流程,特別是像他們這種也沒什麽人關注的三流網絡劇,大都只做了個簡單的過場,領着演員熟悉一下基本流程就行。
“這裏。”長風指着流程表上的第五項:“要唱歌啊?”
“哦,這個你不用擔心,把臺詞背背,口型對的上就行,我們後面有專業的人員在唱。”導演滿不在乎的說道。
“啊?假唱啊!”時白在一旁道。
導演說:“沒事兒,現在都這樣,看不出來的。”
導演看了看長風微微皺起的眉,說:“不想假唱的話真唱更好,但是長風你還沒開始學,上臺的話行不行啊?”
長風放下流程表上的歌詞,對導演說:“有曲譜嗎?我唱唱試試。”
導演一聽,眼睛都亮了。
說實話,演員如果可以真唱的話誰願意假唱,況且聽徐長風現在語氣,估計還是個行家。連忙向場務找來了譜子。
“長風哥,你會看樂譜啊?”時白問他。
長風看着譜子上的音符,伸出右手食指在上面摩擦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鋼琴彈了十多年,有時候興致來了也會邊彈邊唱。
他記得程朗最喜歡聽他彈鋼琴。
只是三年前程朗被摧毀的那一天,他的右手手腕也被警察的子彈擊中了。
後來雖然進行了手術但是拖的時間太久,子彈擊中的部位又關鍵,彈鋼琴沒彈幾下就會疼地冒汗。
不過看着譜子唱兩句是沒什麽問題的。
接下來的彩排進展的很順利,一個流程走下來也就半個小時。
彩排完成之後,長風走到程朗面前說出剛剛準備好的話:“我今天沒開車,捎我一程吧。”
程朗奇怪地盯着長風看了一眼。
等到長風都忍不住想摸摸臉上是不是粘上了什麽奇怪地東西的時候,程朗才慢吞吞地說:
“今天我們一起來的。”
程朗頓了一下,補充道:“開的是你的車。”
長風:“……”
長風尴尬又不失優雅地笑了笑:“那,一起回家?”
長風剛把車開出一千米,并過了一個紅綠燈。程朗就開口說:“你剛剛走錯路了,剛剛那個紅綠燈應該直行。”
長風目視前方:“沒有,這條路也能到家,而且更近。”
“可是這條路到小區需要12.4千米,剛剛直行的話是7.6千米。”
長風道:“…這條路通暢。”
“這條路比直行的多了六個紅綠燈。而且前方有學校和辦公樓,剛好又撞上了下班下學高峰期,可能會堵在東明大橋上。”
長風咬牙切齒,故意嗆他:“程朗你是機器人嗎?!算的那麽清楚?”
程朗啞然失笑:“所以…你故意繞遠路是因為什麽?”
長風立刻安靜如雞。
程朗靠在後背椅上:“是想要和我去前面的影院看電影嗎?”
長風:!
車子的隔音很好,外邊的聲音都被隔絕了,狹小封閉的車內,程朗帶着低低笑意的嗓音傳到長風的耳朵裏,讓人臉頰發熱。
“所以,你這是要開始追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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