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靠山來了

謝老太太喜得趕緊站起了身子來,笑着對那婆子說:“趕緊将三皇子跟李世子請進來。”話音才落,便打外面走進兩位十七八歲的年輕公子來。

走在前面的公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銀絲暗紋團花長袍,腰間佩戴着紫光流瀉的玉佩,只一根碧玉簪子束發,步伐如行雲流水,通身貴族氣質盡顯。稍稍走在後面的少年則穿着玄色闊袖蟒袍,步伐穩健,眸光犀利。

“老太君,不必請了,本王已經進來了。”說話的人正是當朝三皇子殿下,三皇子于年初時剛被聖上封為齊王,其為當朝宇文淑妃所出,宇文家跟謝家一樣,乃是百年世家。

只見這齊王朝着謝老太太抱拳彎腰請禮道:“晚輩給老太太賀壽了,恭祝老太君福壽綿延,萬事如意。”

旁邊李承堂也同樣彎腰行禮,說了賀壽祝詞。

齊王殿下可不同旁人,他帶着禮物來賀壽,謝老太太自然是得從上位上下來的。她由丫鬟扶着走到大堂中央來,笑嘻嘻地想要給齊王殿下行君臣之禮,卻被齊王給一把扶住了。

齊王雙手穩穩托住謝老太太:“老太君可折煞小王了,小王是晚輩,哪裏受得起您的大禮。”一邊說着,一邊又将謝老太太扶到正位上坐着,他自己則也在老太太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方對着底下一衆站着的人道,“今日本王是奉父皇母妃的命,帶着禮物來給老太君賀壽的,今兒老太君為大,你們不必對小王行大禮。”

宇文家跟謝家若是往前數幾輩,可是有姻親關系的,因此,老太太也就不客氣了,只轉頭笑着說:“原只是請幾個晚輩過來熱鬧熱鬧,沒想到,卻是驚動了宮中聖人,說起來,也是我老婆子罪過。”又轉頭對着下面的小輩們道,“既然齊王殿下已經發話了,你們無須站着了,且都坐下吧。”

謝繁華原是站着大堂中央的,聽得謝老太太的話,趕緊縮着腦袋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去。

李承堂見周庭深還站在大堂中央,似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湊過去微微含笑道:“既然周大人來了,便請坐下吧,想來不會耽誤大人多少功夫。”望了謝繁華一眼,又說,“她千方百計地請你來,想必是有事相求,就算內宅的事情你不願插手,可你別忘了,那張婆的死跟張家十數條人命定然是有聯系的。”

周庭深眸子裏似乎斂着精光,聞言迅速望向李承堂,卻只見李承堂已經自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一番權衡,未有多說話,只在一邊坐下。

賀氏見不但這周庭深沒走,反而連當朝齊王殿下都來了,不禁額頭冒出許多汗來,放在案下的手也緊緊攥成了拳。旁邊站着的小丫鬟見了,趕緊彎腰問:“姨娘,您可是不舒服?”

“你閉嘴!”賀氏咬了咬牙,眼睛在四周掃視一圈,便又擡手示意剛剛被她罵的小丫鬟低頭,附在她耳邊說,“你去跟紅芍說,那蕭婆子留不得,必須給我解決掉,事情要做得幹淨,像是意外發生的一樣。”

“是,奴這就去跟紅芍姐姐說。”自打青杏走了之後,這個叫紫菊的丫鬟便被提拔了上來,平日裏會幫着紅芍處理一些事情。

紫菊走了之後,賀氏還是有些魂不守舍,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謝繁華看似沒心沒肺,其實一直暗中細細打量着賀氏神色,而賀氏現在一番反應,全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她了解賀氏,為人心狠手辣,不達目的不罷休,若是再故意吓唬她一番,她是真的會将一切不可信的人都處理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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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一會兒的功夫,外面傳來一陣陣喊罵吵鬧聲。

那吵鬧聲由遠及近,似乎是有一個婆子在哭在喊在罵人,隐隐說着些殺人不殺人的話。

那賀氏此時比較敏感,聽得這樣的喊罵聲,本能站起了身子來:“老太太,外面好像出了些事情,妾身出去瞧瞧。”

謝老太太也聽到了聲音,想着此時有貴客在,便趕緊對賀氏道:“你去瞧瞧看,什麽人這麽不懂規矩,敢在風華堂門口大吵大鬧的。”

“是,妾身這就去給攆走。”說着就要往外走,卻被謝繁華給截住。

謝繁華站起身子來:“老太太,賀氏不過是我爹的一位妾氏而已,她又有什麽權力可以幫忙處理府中庶務?就算大伯母二伯母此時正忙,可我跟二姐姐還在,外面有奴才不懂規矩,我跟二姐姐可以出去教訓,一個奴才而已,怎麽可以教訓奴才?”

賀氏氣得牙直咬,面目猙獰的樣子,卻是無法反駁。

謝老太太看了謝繁華一眼,想着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果然是在演戲,如今才算是露出狐貍尾巴來了,便坐正身子道:“你母親如今不便處理庶務,你跟錦丫頭到底年紀尚輕,所以祖母才叫賀氏暫代你母親行事。就算她目前是你爹的妾氏,可好歹也于侯府有功,繁丫頭不可無禮。”

謝繁華卻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無所謂了,他們既然敢一紙休書遞給母親,便就是沒有将她們母女倆放在眼裏的,她又還需要顧及什麽?狠狠克制住壓在胸口的那團火焰,謝繁華繼續擠出一個笑容來:“祖母,不是孫女無禮,而是賀姨娘無禮。咱們謝家是百年世家,最重的也是規矩,可如今卻當着齊王殿下的面叫一個妾氏行主母之職,豈不是叫齊王殿下覺得咱們燕平侯府是嫡庶不分的?”

一番話說完便停了下來,目光直直望着坐在高位的齊王。

“這……”齊王倒是沒有想到,這位姑娘會将難題抛給自己,他母妃也是出身世家,自然知道世家最重規矩,但此時明顯情況不對,若順着這位謝姑娘說話,便就是駁了謝老太君面子,若是不順着她說,豈不是睜眼說瞎話?

只頓了片刻,他便笑着道:“小王不過是客,哪裏有客人插嘴主家家事的道理,不然旁人會說小王無禮的。”說完後,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把折扇來,輕輕展開扇子慢慢扇着冷風。

謝老太太給鈴铛使了個眼色,鈴铛會意便走了出去,很快又走了回來回話道:“老太太,是大廚房的蕭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貪酒了,竟然失足落水,身上濕漉漉的,奴叫人打發她走了。”

謝老太太朝着鈴铛點了點頭,便也沒再說話,只是坐正身子。

謝繁華卻是急了,她此刻真想立刻出去将那蕭婆子給抓來,奈何卻被謝旭華緊緊按住了她的手。

謝旭華朝妹妹使眼色,謝繁華方才順着二哥目光望去,卻見坐在對面的李承堂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謝繁華不明白,皺着秀眉朝李承堂眨眼睛,李承堂多半是覺得這丫頭智商有問題,沒再看她,只轉頭朝門外望去。果然,那個人帶着大禮及時趕來了。

來人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穿着寶藍色杭綢袍子,步伐穩健,氣質沉穩,他眉心深鎖,眉間有着這個年紀該有的隐忍跟穩重。只見他幾步便走到大堂中央,朝着謝老太太行禮道:“晚輩陳嗣青不請自來,帶着禮物給謝家老太太賀壽。”

謝繁華卻喜得叫了起來:“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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