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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嘟了嘟嘴,以前哥哥只跟自己相依為命,可如今哥哥心裏面卻裝了別人。雖然那個人她也挺喜歡的,可是就是覺得有些失落,仿若一下子失去了些什麽。只要一想到往後自己會有驸馬,而哥哥會娶妃子,她心裏邊就不好受。

哥哥已經長大了,他漸漸肩負起他該承擔的責任,可是自己卻不想長大。她就想做個孩子,就想一輩子呆在父皇跟哥哥的羽翼下,不想走進一個新的環境。

大皇子垂眸,細細看着妹妹的神情,見妹妹還是如小時候那般跟他鬧小孩子脾氣,便笑着道:“你都已經十六歲了,剛剛父皇還說,該是給咱們阿喜說位驸馬了。”

五公主一雙粉拳攥得緊緊的,狠狠瞪了她哥一眼道:“是哥哥着急娶媳婦了吧?何故在父皇跟前說我呢……那丫頭我見過兩次,确實長得好看,連我瞧着都想摸她兩把,往後哥哥成日抱在懷裏寵着,可真是幸福死了。”

見妹妹如今說話越發沒規矩起來,大皇子一張俊臉又沉了下來,他眸光冷如寒冰,看着五公主道:“看來哥哥不在的這些日子,沒人管教着你,你是越發放肆了。”他陰沉着臉,此番是真的動怒了,只背着手道,“便是想着母後,你也不該這般胡鬧放肆。”

哥哥神來一筆,五公主驚愕地仰起臉來,疑惑地望着大皇子道:“哥哥什麽意思?”

大皇子卻沒有點破,只沉沉嘆息一聲,又放軟了語氣道:“沒有什麽意思,阿喜,你回自己寝殿去吧,哥哥還有事情要忙。”想到了什麽,忽然眼皮子一擡,問道,“你約了她何時騎馬?”

五公主哼唧一聲道:“我是讓阿瑛問她去的,不過,瞧她的樣子怕是不願意進宮玩的。阿瑛跟我說她是個活潑可愛的姑娘,總是笑嘻嘻的,可是我見了她兩次,她卻總是規規矩矩的,連話也不跟我多說幾句,想來是多少有些畏懼着我的。”她看着自己哥哥,一臉認真地道,“這丫頭到底喜歡的是誰,哥哥心裏也該清楚,別以為你是皇子人家就一定會選擇你。你且想好了退路,凡事循序漸進,別将人家吓到。”

大皇子伸手拍了拍妹妹腦袋,笑着說:“還是咱們阿喜考慮周全,那為兄這就回去思議大事去。”他厚實的手掌在妹妹腦袋上拍了拍,示意她也先回去。

五公主擡眸望了她哥一眼,見哥哥笑得人畜無害,随即又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跑着走了。

在外人眼裏,當初那位觸怒聖顏的大皇子才将解禁,也不過是因着下頭兩位已經被封了王爺的弟弟娶妃子的緣故。

燕王齊王已經到了娶妃的年紀,大皇子自然也該娶妃了,如此,聖上念着與先皇後的情分,網開一面,饒恕了大皇子。

到底是父子,而大皇子這些年又受了這麽多“罰”,聖上與先皇後又感情甚篤,如今父子得以重聚,聖上自然會多照拂大皇子幾分。

大皇子如今只有皇子的身份,不像二皇子三皇子,得封王爺的時候,就已經搬出宮外自己府邸去了。

如今朝臣都在議論、揣測聖意,因為大興朝如今尚且未有儲君,聖上前腳剛封二皇子三皇子為王爺,後腳便釋放了大皇子,想來是有用意的。

回了自己住處,大皇子進了密室,随即拍了兩下手,便有影衛顯出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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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他以周庭深的身份參加科舉,入朝為官,從最底層做起,不但體恤到了民情,也暗中培植了一支只屬于自己的親衛。父皇雖然屬意他為儲君,但是君心難測,父皇是母後的夫是自己的父,也是貴妃淑妃二人的夫、是下頭兩位弟弟的父親,當初自己母親是如何死的,他心裏記得清清楚楚。

這麽些年來,他一直裝着不清楚,一直隐忍着,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登基為帝,到時候再替母報仇。

兩位影衛跪在大皇子跟前,大皇子點了點其中一個,問道:“京兆尹周庭深,自上任以來,得罪了京中不少權勢,如今朝中彈劾他的人很多,可是,卻鮮少有人能夠拿出确鑿的證據将他拿住。”他微微頓了一下,一雙清潤的眸子裏閃着精銳的光芒,“如今我需要你們做的,便是助那些彈劾的人拿住确鑿的證據。”

跪着的影衛抱拳道:“主公放心,屬下們會安排妥當的。”又說,“替身屬下們也已經找好,是刑部大牢裏面一個死囚,容貌跟府尹周大人幾分相似。”

大皇子沒有多說什麽,只點頭道:“不要讓任何人察覺到絲毫蛛絲馬跡。”

影衛走後,大皇子一個人站在密室裏發了會兒呆,想起方才五公主說的話,他漆黑的眸子眯了眯,右手握成拳頭,輕輕敲在桌案上。

如今他既已恢複了真實身份,那麽周庭深那個身份,便不可能再存在了。因此,剛好趁着朝臣彈劾他的這個時機,将那個身份給處理掉,以除後患。只是……妹妹說的對,他可以安排得天衣無縫,唯一怕的,卻是她受到傷害。

他們認識有三年了,當初他高中之後去揚州古陽縣上任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長得粉雕玉琢,梳着可愛的花苞頭,卻是總在他跟前裝大人的樣子。他跟她舅舅是好友,而那個時候她又還小,他自然也是将她當做晚輩來看的。

可是,她卻總喜歡喚自己叫哥哥,她愛哭,卻也愛笑。多年的磨練,他已經長成了行事沉穩的少年,練就一張寒冰臉,旁人見着都是生畏的,她卻是不怕。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知道從何開始,他就已經習慣她在自己耳邊唠叨了。

孤寂已久,能有個人陪着說說話,也是叫他感動的。

似乎只是眨眼之間,當初的小不點,就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明眸皓齒,國色天香,卻又難得的不驕縱矜貴,難得還那般善解人意。他原一直是将她當做小孩子看的,他疼她,就像是疼阿喜一樣,可不知不覺的,那種感情似乎變了。

他心裏明白得很,她終究不是阿喜,她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大皇子眸光深邃,靜靜看着室內那閃爍着的紅燭,他知道,父皇為了讓他能與燕王齊王勢力抗衡,親自頒發了《選諸皇子妃敕》,為的就是讓他娶一位江南世家女,從而籠絡住江南勢力。

如今朝中分為兩派,逐漸沒落卻是又依然根基深厚的衆世家,還有近幾十年來如雨後春筍般以科舉逐漸爬上來的寒門學子,兩股勢力旗鼓相當,互相牽制。若是他能得江南世族支持,便可以與其二抗衡,從而達到三足鼎立的局勢。

可也只是鼎足之勢,他卻并不能保證一定能夠得勝,如此便就想到了唐國公李家。

李家雖在文皇帝時期已經外放至北疆,可是他心裏清楚明白得很,其實父皇一直都有意将唐國公一家再調回京城為官。只是之前的唐國公李夙堯不貪權勢,一直未有應允父皇罷了,如今的唐國公李思汝,聽父皇的意思,倒是有那麽幾分回京為官的意思。

不過,他也得影衛暗中密報,稱李家黑騎兵,如今将軍令卻是在世子李承堂手裏。

而在邊疆漠北,突厥人真正畏懼的,也是世子李承堂。唐國公李思汝,不過空有國公之名,沒有可以調動李家精兵精衛的令牌。

且,李家組訓,為臣者忠,向來是忠于皇帝忠于儲君的。只要父皇是有意立自己為太子,那麽,李家便該是會站在自己一邊。

如此想着,大皇子心中已有一番籌謀,他打密室出來,進入了寝殿,從一長盒子裏拿出一卷畫軸來。畫中女孩明眸皓齒,一雙眼睛仿若如水洗過般清澈,他靜靜看了會兒,又将畫好生卷起來,放進盒內。

他記得兵部侍郎謝潮榮有一長子,不善讀書,卻是善于騎射,精于武功。

男子若不走科舉,便只能由人舉薦為官,而如今,他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謝繁華打皇宮回府後,便去了母親那裏,歇着喝了幾口茶,又喚人來問情況。

自打陳氏懷孕之後,謝繁華便着人時時刻刻打探着賀氏的情況,只要那賀氏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謝繁華便會拿着錯處誇大其詞,叫她再無翻身之地。只是叫她失望的是,那賀氏近日來,似乎一直規矩得很,并未有何異常舉動。

她不怕賀氏動手腳,因為她已經布置好了天羅地網,只要她一動,她便可以拿着錯處将她制服。可是她卻沒有舉動,就叫人犯愁了,總不能叫她無中生有吧……她當初同意賀氏回來,不過是不想父親為難,如今賀氏身子養好了,卻是再也沒有讓她留在府上的道理。

賀氏其人,蛇蠍心腸,謝繁華容不得她。

細細思忖一番,謝繁華動了心思,不由也在想着,或許自己真的不該一直等待時機,她該是制造時機才對。還有姑姑謝瑾跟表姐傅媚,方才在太後壽康宮的時候,她不是看不出來,她們母女二人是極其厭惡她的。

她吃過坐以待斃的苦,如今是再也不會了。

過了幾日,謝繁華早早便起床妝扮一番,幾個婆子來回了話後,她先是去老太太那裏請安。

自打前些日子從太後那裏回來之後,謝老太太似乎對謝繁華的喜愛又多了一層,這一點謝繁華心裏明白得很,因此也趁着機會笑道:“祖母,孫女聽說賀姨娘身子如今已經養得大好了,那便再也沒有留在府上的道理。咱們謝家素來仁厚,但向來也是講規矩的,從來都是賞罰分明,賀姨娘過冬的時候傷了身子,咱們可以接回來好生養着她,可如今既然已經大好了,該是還得去莊子上。”

她慢悠悠說完話,端起一邊的茶水,撥了撥蓋子,漫不經心地喝着茶。

果然見坐在她對面的姑姑謝瑾冷了臉來,指責道:“這個家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小輩來說話了?真是反了天了,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麽!”她狠狠瞪了謝繁華一眼,再看向謝老太太的時候,已經換上一副笑容來,撒嬌道,“娘,您怎麽也不管管……”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靠在引枕上,由丫鬟垂着背,也不說話。

謝繁華知道,老太太不說話,想來便是幫着自己了,便放下茶盞跟自己姑姑算起賬來,她擡眸望着謝瑾道:“近來京兆尹周大人似乎遭衆臣彈劾,自顧不暇,因此京都城內治安便出了問題。”說到這裏,她微微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望着謝老太太道,“孫女聽紅枝她們說,前些日子城裏一度亂得很,甚至還出現了姑姑買歹人出手謀害自己親侄女的事情。好在那位姑娘福大命大,得高人出手相救,這才逃過一劫。否則的話,不但姑娘家名譽毀了,怕是連命都能沒了。”

聽到這裏,老太太眯着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定定望着謝繁華。

謝瑾心虛得很,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上使勁絞着帕子。

旁邊坐着的傅媚本來就各種看不順眼這位村姑表妹,此番見她拐着彎诋毀自己母親,也忍不住了,跳起來指着謝繁華鼻子罵:“野丫頭,你胡說!你敢诋毀我娘,我要打死你!”說完真的要動手了。

老太太的地方,哪裏能容得這些小輩胡鬧,不免冷了臉訓斥道:“都給我安靜點!胡吵什麽!”将傅媚呵斥住了,方才又回頭看着謝繁華道,“三丫頭說這話,可得有根有據,否則的話,祖母同樣要懲罰于你。”

謝繁華道:“若是孫女拿出證據來,祖母可是一樣會責罰于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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